“妈!你……”李远欣对于眼前这一幕感到万分吃惊,“你怎么……?”她一直以为母亲不可能再踏进这个家一步的。
“怎么?妈难得回国,难道不能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女啊?”陈美玲笑着,与李远欣相似的轮廓挂着柔和的微笑及几经岁月历练的痕迹。“你怎么把头发盘成这样?快!快解开!难看死了。”怎么这样虐待自己?!噢!她心疼女儿那头长发。
李远欣惊愕未定,呆傻地站在客厅任由陈美玲解下她的发髻,随她一同坐下。
“让妈好好看看你。”陈美玲的视线在女儿身上游移了好一会儿,时而眯眼,时而皱眉;最后厉声斥问前夫:梦你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憔悴?”
“通天之冤、彻地之枉啊!”李裕叫道,“我是标准的模范父亲耶!”
“见鬼的模范父亲!”陈美玲啐道,“要不我女儿怎么会瘦成这样?”
“现在流行骨感美女嘛!”
“你的意思是我很‘肉感’咯!”好大的狗胆!
“妈!不是爸的错。”李远欣及时回过神,阻止即将掀起的战火。
“那么——”她又瞄了瞄女儿,从头到脚,归纳出结论:“你是恋爱了。”
女儿的眼神告诉她,她说对了。
“就是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个丁家小子嘛!”李裕适巧插上话。
陈美玲了悟地点点头,一弹指道:“裕,等一下别打扰我们。”
裕?李远欣错愕地看着母亲,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不可以旁听吗,玲?”
玲?为什么?他们维持着离婚前对彼此的昵称,而且,叫得再自然也不过?
“不可以。”陈美玲断然拒绝,“这是Women's Ta-1k,想旁听—先去变性再说。”
她推女儿上楼,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弯身朝前夫喊道:“不过,我不介意等会儿你送些点心上来。记住,是等会儿哦!”
李远欣仍是一头雾水,不敢相信这会是她离婚多年的父母。他们沟通的方式她一点也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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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能谅解我们的离婚是吗?”一关上房门,陈美玲开头起了话题。
李远欣盘腿坐在床上看她,老实点头,“我无法理解。虽然远浩可以,但我就是不行。”她再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办法。“我试了好多次……”
“我知道、我知道。”陈美玲欺身上前楼抱她,像以前她还是小女孩时那样,“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的,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一直忘了让你明白我们之所以离婚的原因—我和你爸不是因为不再相爱而分开;相反的,分开的这些年让我们更爱彼此。”
“我不懂。”
陈美玲笑抚她的长发,缓缓地道:“我们离婚并不代表情感消逝。只是你们渐渐长大了,而我也渐渐地感到空虚;因为想做的事情还是很多。你也知道妈妈的个性喜欢接触许多不同的新鲜玩意儿,可是你爸他就不是这类型的男人。他爱家也恋家,更何况还有你们两个宝
贝。但是妈妈想飞,真的真的想再次追求另一个人生,可是也很舍不得你们。曾经试着把心思全放在家事和照顾你们,但你们愈大愈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愈不快乐——”
叩叩卜进门的是端着点心和咖啡的李裕,“我来晚了吗?”
“不,正好、正好。”陈美玲笑着接过他端来的点心,顺手塞了一口。“嗯!好吃!你做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
“你的赞美是我的荣幸。”李裕夸张地做了个绅士礼。
“少恶心了,都七老八十了还这样。”
“谁说我们老了?”李裕笑搂着前妻,一同坐到女儿床上。
已离婚的夫妻能像他们这样的融洽吗?李远欣愈看愈不懂。爸妈的相处模式像是两人从未分开过,一切的亲昵动作显得再自然也不过。
李裕开口道:“其实离婚还是我先提出来的。你妈她一直放不下照顾你和远浩的责任感,一方面又想着要到法国去发展她的服装设计,我看出她心里的矛盾与挣扎,所以才提出这个主意。一旦摆脱母亲与妻子的责任,至少能让她减轻些愧疚;更何况当时你们也都大了,我心想父母离婚这种事大概也能接受——”
“所以我们才自私地做了决定。”陈美玲接口,和前夫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带着愧疚的眼神望向她。“只是我们忘了告诉你们这其中的原因,没想到会造成你今天对感情怯懦的个性。对不起,远欣。”
“对不起啦!女儿。”李裕跟着陪罪道,“我和你妈不是故意的。”
“就原谅老爸老妈吧!老姐。”李远浩不知何时回来,又悄无声息地闯进他们三人的世界,双脚交叉斜倚在门边。“虽然他们离婚四五年,可是这段时间里他们还是‘暗通款曲’了不少回哩!”
“李远浩!”两老颜面乍红。这死孩子!怎么会知道?
李裕一把抓住儿子的右臂,与儿子玩起在他小时候玩闹过的“十字绞杀”;陈美玲则在一旁辅助搔儿子的痒。
“哇呀—哈……别闹……饶命—哈……哈……”呜哇哇!怎么说实话也会遭殃?!“救……哈哈哈……救人啊……”
“哈哈哈……”如铃声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出自一直保持静默不动的李远欣。
三人的动作全因这一笑而停顿。
天!她该怎么消化这一切!完全、完全不合常理啊!
因为爱,所以离婚!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一直以为双亲的离异就像连续剧千篇一律的理由,像是不再相爱或心系另一人那般公式化的理由;可是—
是她错了,错看双亲的感情—瞬间,当年父母签定离婚协议书的情景清晰地重回脑海里。他们当时是笑着签下彼此的名字,事后还带她及远浩去吃了顿大餐庆祝……这样的反应怎会是因吵架而决定劳燕分飞的夫妻呢?
哈!她想到自己这些年搞错的大乌龙,就觉得好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女儿,你还好吧?”陈美玲搂住她,轻拍她笑得发颤的背脊。
“没……没事……”噢,她的脑子怎么僵化到这种程度?
李远浩挣开父亲的绞杀,提醒道:“姐,别光是笑呀!丁大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可是因为你才飞到阿拉伯暂避中国这个伤心地的耶!”
丁孟平……一想到他,她的笑声戛然停止,“我……我想我还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扭转自己的想法。虽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抱持的观念是错误的—不,是有些错误,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艰涩地说道。
“凭感觉啊!孩子。”女儿的死脑筋他不是不知道,“孟平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任谁都看得出来。”
“真心也有消失的一天!万一……”她喃喃道出心底事。
陈美玲截断她的话:“没有万一!你今天不试试又怎能知道明天你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傻瓜,即使分开了,受伤害了,还有我们一家人守着你呀!是不是?裕、远浩?”
李远浩十指格格作响,“我会先打丁大哥一顿再说。”他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以丁大哥对老姐的用心来看—百分之一千不可能。
“当然还有我。”李裕勾着儿子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式。
“瞧,咱们家两个大男人都说出这话来了,再扭捏下去可不像李家的女儿咯!”
“嗯,我知道。”李远欣重新展开了笑颜。
“那你打算怎么做?”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都很好奇。
只见她难得露出一张俏皮笑脸,吐出四个字:“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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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
“我谭千惠,请问哪里找?决定了吗?请假?没问题!别以为我这上司很坏,其实我很体恤下属的……行!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OK!两天后的飞机,一个礼拜的假如何?……没有没有!完全是我体念你劳苦功高嘛……就这样……不用客气啦!嗯,拜!”谭千惠挂上
电话。呼—好险,差点就露了马脚。
拉开抽屉拿出记事本,从中抽出早已准备妥当的机票,得意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抓起电话接了国际码。
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喂,我千惠啦!别说我没提醒你哦,两天后一点半的飞机,你的心上人会飞去找你。好羡慕啊!好个织女会牛郎耶!喂喂,别太兴奋……感谢我——算你有那个心。这样吧!这趟中东之旅的摄影集改由本人的杂志社出版,还有成为《Charm》的专
任摄影师……没向题,你说的哦!反悔的是乌龟王八蛋。好,就这样,再见。”
放下电话,她高兴地欢呼出声:“喔呵——哈哈哈……”
“什么事让你兴奋成这个样子,活像拿到奖品的小孩?”
粗嘎的嗓音像桶冷水浇熄她所有的欢欣鼓舞。
“跟你没关系。”该死!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要忙。”
“这么简单就想打发我?”男子低沉地笑了,起身走近她,一手置于办公桌上,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微抬高,气势凌人。“别忘了当初是你先缠上我。”话尾消失在覆上她的双唇之际。
失算了!谭千惠在心底哀号不已。
商人向来灵敏的直觉这回可失了准押错本,怎料会押到这支霸王签?!
呜啊啊——她得想个办法摆脱才行。
虽然他的吻……很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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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好云游四海,旅游世界各地的丁氏夫妇特地从遥远的冰岛脚不停歇地杀回中国,还顺道带了冰岛的名产——地热。
只不过这地热是他们两老在冰岛收到传真后便蕴酿在丹田内的浓浓火药。
教丁氏夫妇生气得跳脚的是一张薄薄的传真—老爸、老妈:
我和丫头决定一起举行婚礼。你们的媳妇,也就是我心爱的老婆名叫远欣;丫头的老公,也就是我妹夫,你们的女婿名叫郁明。
而婚礼决定在五天后举行。届时您们赶得回来就记得来参加,赶不回来就拉倒。
就这样。祝福我们吧!
Bye一bye!
儿子孟平笔
什么叫就这样?!
丁氏夫妇收到传真后气得立刻打包行李准备回家,怎料到转了四天的飞机,真是把他们急死了。
一下飞机,他们连忙冲出机场跳上计程车赶往教堂。
“……丁孟平、缪郁明,你们愿意娶李远欣、丁敏遥为妻,并发誓无论贫苦穷困都会珍惜,并且照顾她们一生吗?”
“我———”
“给我等一等!”教堂大门乍开,杀人急匆匆的喝阻声,引得在场观礼的人纷纷转过头朝门口望去,只见一对夫妻怒气冲冲地大跨步踏进教堂。
“爸、妈,没想到您们会专程赶回来。”丁孟平迎上前笑呵呵地道。今儿个是他的大喜之日。人逢喜事精神爽,以至于婚礼被打断他也不生气。
“你们最好给我个理由!”丁母气愤难抑,“结婚这种大事怎么可以连未来媳妇、女婿的脸我们都还没见到,你们就给我一声不吭地说结婚就结婚!”
“这不是让你们见了吗?”丁孟平拉过爱妻,“来,远欣。这是爸妈。”
“爸、妈。”李远欣含羞带怯地叫了一声。
声音不错。隔着婚纱看过去似乎也长得挺标致的。
“女婿呢?”不知道女儿的眼光如何?
“岳父、岳母。”缪郁明自动上前,手上挽着即将是他妻子的丁敏遥。
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嗯,这女婿也傻得很,配得上他们宝贝女儿。
“亲家公、亲家母——”两方双亲自动涌上前彼此寒暄道。
“我们远欣就麻烦亲家多多照顾!”
“客气、客气!”
“敏遥可真是人见人爱的好女孩,我们郁明娶了她真是福气!”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亲家可得好好照顾我们这不懂事的娃儿……”
一时间,教堂内客套的话语不断,此起彼落地谈笑着,似乎没有人记得这场婚礼还没结束,而且——完全忘了台上那位呆呆罚站的牧师。
主啊!请饶恕他们的不敬,他们只是太兴奋了。
过了十分钟,教堂内依旧一片喧哗热闹景象,牧师仍然呆呆站着。
主啊!请让他们懂得庄严之美,在这神圣的婚礼前保持严肃。
又过了十分钟,画面如旧。
主啊!请赐给我耐心,让我——
“喂喂,”谭千惠好心上台拍拍牧师的肩膀,“你直接喊礼成好了。”
“不行,神圣的教堂绝不容许如此敷衍了事的婚礼。”牧师义正辞严道。
“随你。”谭千惠耸耸肩,反正罚站的又不是她。
分针又匆匆移到下一个数字。
主啊!我实在是“冻末条”啦!
“我现在宣布丁孟平与李远欣、缪郁明与丁敏遥结为夫妻,礼成!”
教堂的大钟清脆响起,传达两桩完美婚礼完成的旨意。
在观礼人、鲜花、各色碎纸片的簇拥下,两对新人缓缓从教堂内步行而出。
此刻,天空正绽放着亮眼的蓝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祝福他们。
尾声
一场婚礼的最高潮就在两对新人步出教堂门口时,正式上演了。
只见教堂最高阶梯处站着全场最美的两位新娘,各自捧着精心搭配的花束。
“新娘要丢花束咯—”起哄的吆喝声中,偏偏独漏咱们“毫无建设,专搞破坏”的谭主编。
人呢?人呢?两位新娘有志一同,美目四处流转,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一个笑得浑身发颤的人影。
喔呵呵呵———喔呵呵——
全世界最聪明的人莫过于她了!谭千惠得意地想着。
瞧!一通电话、一张机票,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大摄影师的专任契约,又得到往后其作品的专属版权;然后又——
呵呵呵……又让两位编辑大将自愿献身于往后陆续出刊的《Charm》的拍摄工作;接着又以媒人之名抢到丁妹妹的专任契约。
喔呵呵呵——
虽然当初没料到会有这结果,可,喔呵呵——到最后她还是A到不少好处啊!哈哈哈——
在那里!两位新娘极有默契地相视而笑,同声大喊—一
“千惠,后面!”
“什么?”谭千惠直觉地转过身,忽见半空中两个不明飞行物体朝她呈抛物线飞来,落点即在她所站立之处。
“什么玩意?!”还来不及反应,不明飞行物体已杀进她怀抱,也害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好香!
新娘捧花?!
看清怀中所抱何物,她站起身直笑,“要给我泡花茶用吗?”这种大杀风景的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