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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囚犯  第27页    作者:罗莉塔·雀斯

  “那你一定要惩罚我,因为我没在那里帮你。”

  她慢慢上楼,把帽子拎在指尖玩着。走廊柔和的灯光映出她发间的铜色和金色。他直起身去迎接她,拿过帽子扔到一旁,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我非常想念你,”他在她的发间低语。“当我站在你面前却不能碰你,当我在这里等你回家的所有时间。”

  “你不该去那里,”她轻声说。“你让我非常为难。你是掩饰事情的专家,但我不是。”

  他往后,看着她。“但是你表现得非常好,没有撕去我的衣服,把我推在地上。”

  “亚穆!”

  “你知道怀着恐惧、颤抖地等待有多么可怕吗?任何时刻,我在想,任何时刻她都可能双眼燃烧、扑到我身上、蹂躏我无辜的身体。我一直发抖,因为期待。”

  “邪恶的男人,你认为那种折磨很兴奋,对不对?”

  “对,可是也很让人焦虑。”他握住她的手,“到床上来。”

  “我们需要谈话。”

  他亲吻她的鼻尖。“稍后再谈,等我冷静下来。”

  他拉着她走完剩下的楼梯,进入她的卧室。等她关上门,他的心已因等待不及而狂跳。“帮我冷静下来。”他说。

  “你毁了我,”她说。“我完全没有道德观了。”

  “是啊,它们都走了,不存在了。”

  “或者它们的存在本来就是我的想像。”她叹口气,伸手解开他的领巾,缓缓抽掉。“撕去你的衣服,真有想像力,”她扔掉领巾开始解自己的上衣。“我还没有那么渴望。”

  “我有。”他看钮扣一颗颗解开,露出奶油色的皮肤,以及有刺绣的黑色内衣。

  黑蛇似的热气自他的腰间卷起。他想碰她,但是忍着,只将双手握成拳头。

  她走到他身后,以最佳贴身男仆的轻柔动作替他脱去外套。“把你推在地上?你活在一个只会作梦的世界。”

  “一个美梦。”

  她同样从容地解开裙子,黑裙窸窣落地,露出黑色的紧身褡和衬裙。她转身替他脱去背心、衬衫。

  她审视他坚硬的躯体,看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体侧面那些难看的疤痕,他紧绷起来,但是她没有碰他。“或许你稍后愿意解释。”她说。

  “永远也不可能。”他装出微笑。

  “等着瞧。”她解开衬裙,它们落在她的脚边,露出里面的衬裤。

  他猛吸一口气。

  “你会解释很多事情。”她说。

  他摇头。

  她在床边坐下,解开小羊皮的鞋子,慵懒的脱去。“过来。”她拍拍身边的床垫。

  他坐下。她跪下来,脱去他的晚宴鞋。他的心在耳中猛跳,看着她起身,有条有理的解开紧身褡、内衣、衬裤,和长袜。

  不再有任何黑色留下,只有凝脂般的肌肤、丰满胸前傲然挺立的金色蓓蕾,以及修长双腿间暗金色的鬈曲毛发。

  “我非常喜欢你。”他的声音嘶哑。

  “我知道。”

  她找到他的长裤纽扣,他闭上眼睛抓着床单,任由她除去身上所有衣物。

  “你说过求饶、尖叫什么的。”她的手抚过硬挺的男性,他浑身一颤,不必睁开眼睛也知道她在他的腿间,这令他疯狂。不要!要!不要!

  她的舌尖滑过火热的肌肉,灼烫的愉悦穿身而过。要!

  他运用钢铁般的控制力,抓住行将疯狂的身体,只吐出小小的呻吟。

  他忍受着,任由她以情欲折磨他、玩弄他,用她成熟邪恶的嘴爱抚他、催眠他。

  他紧紧控制着,不让身体释放,直到意志力终于溃散。

  “够了,”他吸口气,拉起她让她跨坐到身上。“残忍的人。”他很快找到她热能的中心,柔滑湿濡地企盼着他。

  “我好邪恶,整天都想要你。”她的声音浓重而迷惑,眼神因欲望而幽暗。她在他滑顺的进入时发出低沉的呻吟,双腿圈住他的腰。“邪恶的我。”

  他将她的柔软压向自己,而她紧紧攀附,回应他急切而占有的节奏。她终于成为他的,他辛苦地等了一整天又大半个晚上,才等到外面的世界关闭起来,把他们藏在里面。他等了无数个小时才能拥住她、跟她在一起、成为她的一部分。没有任何女人曾如此被爱。

  “爱我,黎柔。”他在她嘴边呻吟。

  “我爱你。”

  他用一个深长的吻收下她的爱,带着她前往最后的欢愉之地……及甜美的解放。

  仅穿着黎柔昨晚留下,刚才又坚持他穿上的丝袍,亚穆溜到楼下的厨房,端来一个装着葡葡酒、酒杯和堆着面包、乾酪及橄榄的托盘。

  他们盘腿对坐在凌乱的床上吃喝,黎柔说出德鲁到巴黎做的调查,以及邢夫人弄得那位律师无力招架的情形,他则说出邢夫人对兰福特公爵的发现。

  黎柔宁可选择公爵当嫌疑犯,而不要是大维或菲娜,但这个涵义令她困扰。

  “这表示你接着要去麦海伦那里享受了。”她说。

  “你高估我的魅力了,”他说。“又或者你在嘲弄我。因为你必然非常清楚,在你的所作所为之后,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任何女人。”

  “啊,我会相信才怪。”她说。“等我相信地精、小精灵和小妖精的存在时,你那疤痕是怎么来的?”

  “我们刚才是在谈麦海伦吧?”

  他眼睛周围的线条又出现了。

  “我不想谈她了。是枪或刀造成的?”

  “枪。”

  她的内心揪结起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皱了皱鼻子。“抱歉它让你不喜欢。”

  “你都没有不喜欢,我也不会。你那些嫉妒的妻妾之一?或某个盛怒的丈夫?”

  “我没有任何妻妾。”

  “你的意思是目前没有、邻近地区没有?”

  他叹口气拿起一颗橄榄。“都没有,我从来没有结婚。现在,我该另外找个什么来捉弄呢?”他把橄榄放入口中。

  他没有妻子,这可恶的家伙。“你不觉得让我以为你有妻子,是很可恶的事吗?”

  “是你自己以为我有。”

  “真希望露莎没有把那些橄榄的核去掉,我希望它们噎死你。”

  他露出牙齿笑开来。“你不会那么坏心,你非常爱我。”

  “真容易受骗,”她说。“我一火热就说‘我爱你’,猫儿喵喵叫,而我说我爱你。”

  “你也喵喵叫,你会发出很多奇怪但好听的细碎声音。”

  她依偎上去。“你又何尝不是。”她退开。“你到底是要自己说,或者我又得像以前一样猜想拼凑?我其实已经有一个有趣的理论了,你知道。”

  “我有一百个妻子也是你有趣的理论之一。”他把托盘放到床头几上。“我倒是对餐后的甜点有一个有趣的理论。”他抚着她的膝盖。

  “为什么德鲁提起伊甸山伯爵的时候,你会那样懊恼?”她问。

  “我一定要找个方法报复你刚才对我做的。”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腿往上。

  她抓住他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咬着他的食指。“邢杰森在阿尔巴尼亚住了二十多年,”她温柔的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娶了一个当地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儿爱玫。十年前她结婚了,菲娜曾告诉我一个她从雷克弗爵爷那里听来,颇为浪漫而且想像力丰富的故事。雷克弗那时和萨罗比在希腊,今天晚上他也在场。”

  亚穆的手抽紧。

  “让雷克弗说出当年的冒险故事一点也不困难。他说年轻的伊甸山伯爵带着新娘火速航过地中海,回到英格兰。他还曾看到一个希腊人写了一首浪漫长诗,歌颂两个王子争相获得红狮之女的青睐。一位王子是黑发的英格兰人,另一位则是名为亚穆的金发阿尔巴尼亚人。”

  她放开僵硬的手,抚摸那道伤痕。“这是旧伤,有十年了吧?”

  他已转开脸,面向窗户,泄漏真相的皱纹无比深刻。

  “再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他说。“我们的时间这么少,做爱不好吗?”

  他的话令她的心好痛。“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位子在哪里,”她说。“我知道我们的事不会长久,我知道我找上了什么。可是我忍不住会变成一般的女人,忍不住会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着她,所以你才从来没有结婚。”

  “啊,黎柔。”他倾前把头发从她的脸上拂开。“你没有对手,我的美女。当年我才二十二岁,那时的感觉现在几乎已经全部忘光了。那是年轻时的迷恋,而我像每个年轻人一样冲动和自大。”

  “那果然是真的,我没猜错。”她发出叹息。“我真希望你不要任由我胡思乱想,而后费尽力气才挖出真相。我真希望你‘偶尔’也自愿的告诉我一些事情,例如年经时候的迷恋。虽然她只要对你眨眨眼,我就会恨不得挖出她的眼睛。”她懊恼地又说:“老天,我好嫉妒她。”

  “吓坏我了。”他抬起她的下颌。“你怎会把我的疤痕跟伊甸山伯爵联想在一起?”

  “女人的直觉吧。”

  “你说我听到伊甸山时很懊恼,”他仍与她对视。“你怎么知道的?你一定要告诉我,黎柔,我如果让你发觉,也可能被别人发觉,我相信你不会希望我无意中害了自己。”

  这些话让她浑身冰凉,令她想起他的生命仰仗着欺骗和隐瞒。那疤痕是来自过去的旧伤,但也如假包换地证明了他是一个人,而她可能失去他。

  她不必看着那伤痕,因为那扭曲的肌肉早已铭刻在她的脑海。她昨晚注意到它,以及她碰触时他会下意识的缩一下。那疤痕也在他走后,让她作了噩梦,梦见巨大的黑影在走廊攻击他……刀刃在烛光中闪动……一个小头锐面的人在刀刃造或的伤口滴下毒药。

  她那时从枕头上跳起来,孤单地在床上瑟瑟发抖,现在想起来仍一阵战栗。

  “你的眼睛,”她轻触他眼睛四周的纹路。“你放松的时候,这些皱纹都看不见,你一不高兴,这些纹路就会抽紧。我觉得它们似乎是从你的痛处射出来的小小的箭。”

  他用他的母语低声咒骂了些什么,然后他离床走到镜前。“过来指给我看,”他说。“带另一盏灯来,这里太暗,我看不清楚。”

  她看得很清楚:肌肉矫健、身材劲瘦美好的赤裸男性。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本来可用来做爱的,现在却只好用来检查他的眼睛。

  唉,她快不可救药了。她暗骂自己,拿了灯去镜前陪他。

  第十五章

  发现那道疤痕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发现了跟它有关的人名;但是,亚穆不到一分钟就发现命运再次把另一个痛苦凹槽中的螺丝钉,又转得更紧一些。

  他一再对自己说,多年前白樵纳究竟是自行跌入或被推入运河并不重要;他若是被推入,那么究竟是被亚穆的仆人、白樵纳的敌人,或是背叛白樵纳的朋友,例如毕樊世,推入的也不重要。细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亚穆离开威尼斯那座房子时,他开启了一连串的事端,毁掉了一个女孩的生命。黎柔自那一刻开始所忍受的不快乐,都是他灵魂上的污点。

  他已经准备奉献自己,但求让她快乐,用以弥补他的行为替她造成的每一分钟的哀伤。但是,他需要时间。如果,她太早发现他的丑事,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弥补。她会像对待毕樊世那样,对他关起心门。

  他凄惨的发现,他应该从一开始就说实话。那样一来,至少她想起他时,不会认为他虚伪。他应该让她知道他的一切,让她张大眼睛选择要不要爱他。结果,他以不公平的方式赢得她的爱。

  如今,他不能失去这份爱。

  站在镜前检查他的眼睛,那就像艾凡瑞一紧张就下巴抽动的、背叛心事的小动作,他知道他又在算计她、又在拖延时间。

  他必须把她的心思转到其他的事物,先是央求她帮忙控制脸上那不听指挥的肌肉,然后让她忙于做爱,累到没办法多想。

  第二天,他缜密的设计未来一个星期的工作,而且都是让她忙得团团转的任务。这一晚,他没有直接带她去卧室,而是来到画室,让她在工作台前坐下,交给她一张纸。上面分了好多栏,也写满了字,其中“主嫌犯”一栏下面有五个人名:艾凡瑞、薛本尼、兰福特、麦海伦……和凯洛夫人。

  她看着那些龙飞凤舞的字,整整两分钟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沙哑的质问:“你怎会有这个?这是樊世的笔迹,他怎会写什么主嫌犯和不在场证人这些东西?”

  亚穆打开墨水瓶,拿笔沾墨水写:一月十二日,星期一,我的行程。

  她猛吸一口气。“我懂了,看来你的天分还包括伪造笔迹。”

  “为了避免信件落入错误的人手中,随时有所准备是必要的。”他朝那名单点一点头。“正如艾凡瑞和他父亲得到的教训,这种文件可能在很多年后花上很多钱才买得回来。”

  “看来你还隐瞒我很多事情。”她仍然没有抬头。“你怀疑菲娜多久了?”

  “黎柔,我们两人既不是瞎子也绝非傻瓜,”他说。“不要再对眼前如此明显的事情假装没看见了。凯洛夫人憎恨你丈夫。她把你当成姊妹,可是多年来毕樊世一直羞辱你。而他死前没几个星期,还羞辱了她真正的妹妹。毒药被放进鸦片瓶的那个晚上,她在伦敦。我们很清楚她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有些可疑。”

  他拉张椅子坐在她身边。“然而她仍是少数引起我们注意的人之一,”他说。“其实你丈夫认识的每个人都有理由杀他。各种动机搞得我们眼花撩乱,接下来艾凡瑞的恋爱问题又让我们分了心。我的建议是,我们这一星期缩小范围,专注于调查这些人当晚的行踪。”

  她仍只默默地看着那张纸。

  亚穆继续解释,这五个人只有凯洛夫人需要解释那天晚上她在哪里。可是,包括她在内,亚穆和黎柔都不可能直接询问。

  “我们必须迂回曲折的问,”他说。“那不会容易,然而如果我们要解决这个世纪大谜团,这是唯一的选择。”

  “你以前没提起菲娜,因为你知道我对她会比对大维更加大惊小怪,”她终于以低而平稳的声音说。“我真是太不专业了。”

  “这样想太傻气了。”他玩着她鬓边的一绺鬈发。“你知道我喜欢凯洛夫人,她是最支持我的盟友。坦白说,若这些谋杀嫌犯要我选,我会宁可是她,因为她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即使要她赔上性命。”

  她终于抬起头。“事情最好不要弄到那种地步吧。”

  “我会尽力防止。”

  她烦恼的表情稍微放松。

  “如果你不想窥探朋友,我也可以理解。或许你希望把这件事交给我?”

  她把注意力转回那张纸,考虑着。“不,菲娜由我来。”她的声音变得就事论事,“我若是你,既然兰福特的夫人经常找邢夫人诉说秘密,我会让她应付兰福特。而艾凡瑞当然由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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