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领著彩云走出大厅,决定踏出这座淮远侯府,这个她原本充满了期待的地方。
她终究不属於这里,抢不走原该属於和乐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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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芊芊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卧在一间金碧辉煌的陌生房间里。
这儿雕梁画栋,纱幔垂绕,旁边趴卧在床榻前的是彩云,两条泪痕清晰的挂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因为哭得太累而睡著了。
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应该在洗衣局的下人房里吗?怎麽会到这麽美的地方来?而且瞧著窗外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
难不成她昏倒後睡了一整天?
扶著额,她努力的回想著昏倒前的一切。她好像看到一张惊骇、激动的脸,徐慕陵拚命的想穿过人群拉住她,可是却被层层的侍卫以及义愤填膺的彩云阻止了。
最後,她甚至看到他像疯了似的打倒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人,他狂乱的模样吓得她忍不住惊叫,之後的一切她便毫无所觉了。
舔了舔乾燥的唇,抚著有些疼痛的喉咙,她掀开锦被下床想喝水。
这个举动让趴睡在榻边的彩云醒了过来,急急的把她扶回床上坐下。
「小姐,你干什麽?御医来看过你,说你受了惊吓,要好好的休息。」彩云边说著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芊芊接过水,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滋润的她的喉咙,让她舒服了些。
「我怎麽会在这里?还有……他呢?」
「这里是馥香宫,是皇上命太监把我们安置在这里的,至於那个人,哼!老爷之前已经进宫面圣,怎麽也要向那恶人讨个公道。」提起徐慕陵,彩云就一副深恶痛绝,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他不但平白糟蹋了小姐,还害小姐落得这麽坏的名声,真是太可恶了。」
「面圣?这桩婚事不是作罢了吗?」芊芊眼神不由得黯然,凝视著自己放在裙子上的双手。
双手下是一袭白净的雪纱衣裳,她身上原本衣裙已换下,似乎意味著一切都已成为过去,那段充满甘甜苦涩的姻缘只是一场梦罢了。
「哼,不知道那个恶人发了什麽疯,突然跑去求老爷,一会儿说要救你,一会儿又说要娶你,气得老爷直跳脚。」
「娶我?」芊芊低垂的头倏地抬起,愣愣地看著她。
「嗯,娶你。」彩云越说越起劲,「听宫里的人说,他疯了似的跑到咱们尚书府去,要老爷求皇上开恩赦免你,然後啊,也不知道老爷使了什麽神通,竟然真的说动皇上免你的罪,还打算把你嫁给郑王爷为妃哩!」
「郑王爷?听说他不是已经年近七十了,怎麽……」皇上还要她嫁给他?
「呵,那个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宫门外打转,听说到现在还在外头跪著呢!」彩云越说越得意,知道那个恶人受了教训,她无比开心。
但芊芊完全没有彩云的好心情,她忐忑难安,万一皇上戏话成真怎麽办?如果真的要嫁给郑王爷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我爹呢?他有没有说什麽?」她抓住彩云的手急急地问。
「没有,老爷随御医来看过小姐後,见你没事就回去了。这儿是星宫内苑,老爷不能停留太久。」
奇怪,小姐为什麽这麽焦虑?不过是句玩笑话嘛,皇上哪有可能真的要小姐嫁给一个垂死的老人。
「小姐,放心,没事的。」彩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不,你不懂,君无戏言,万一皇上当真,下了旨……」芊芊泫然欲泣,无法想像那种可怕的情况,若真是这样,她宁愿一死。
看见芊芊的表情,彩云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刷白了脸。
「小姐,你……你是说皇上有可能真的要你嫁给那个老王爷,不是说著玩的?那该怎么办?我听说郑王爷的王妃才刚死不久,身边的妾室好几十个人都虎视耽耽的想坐上王妃的位子,万一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叨走了她们到嘴的肥肉,那她们不恨死你、整死你才怪。」
这样一来,小姐岂不是刚出了虎穴又掉进狼窝里了吗?彩云一急,眼眶跟著泛红,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下来。
「都怪那个恶人不好,休妻就休妻嘛,干啥还扯出那麽多事,真是害苦小姐你了。」她越想越生气,不甘心的骂道,恨不得徐慕陵就在眼前,让她替小姐狠狠的揍他几拳。
「也许,这正是他要的结果吧。」
只要能甩掉她,将她丢给谁,徐慕陵都不会在意,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她根本什麽都不是……
芊芊的心凉透了,泪却怎麽也流不出来,两眼空洞的望著窗外,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沉静了好久,久到彩云都以为她化成石头了。
「彩云,你可以替我煮一碗粥来吗?」芊芊突然以平静的声音道。
见小姐主动表示想吃东西,彩云放心的绽开笑容。「可以、可以,我现在就替小姐煮粥去。」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
直到彩云走远,芊芊凝望著窗外的眼眸才慢慢的转回来,抬头望著上方的横梁。
如果一定要她再嫁的话,她宁愿以死了结一生,向徐慕陵表达最後的抗议跟心意。
这个身子,这颗心,注定只能给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已经无情的将她伤得千疮百孔,她仍然只想属於他。
除了他,她不会跟任何男人拜堂,更不会让任何男人碰自己一下。
缓缓的,芊芊下了床,搬了张椅子放在横梁的下方,然後站了上去。
「爹,娘,恕女儿不孝,来生我再做你们的女儿,偿还你们的养育之恩吧!」说完,她解下身上的腰带,往上一抛,决心就此告别人世。
情字太苦也太难熬,她不愿再受这种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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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陵已经整整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还是见不到皇上,他心急如焚,几乎发狂,既担心芊芊在洗衣局里受罪,更怕她会再出什麽意外。
偏偏没有人愿意把她的情况告诉他,即使花钱买通大监悄悄的到洗衣局去打探消息,也久久没有回音。
她现在究竟怎麽样了?
难不成皇上另有惩处,还是她真出了什麽意外吗?
从小备受呵护,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了苦,如何做得来洗衣的粗活,
她现在义定很恨他,埋怨著他吧!
徐慕陵心中无比焦急,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她身边,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将她从苦海里解救出来。
他真的後悔了,好生後悔。
「侯爷,侯爷!」长久的等待之後,受他买通的太监终於出现在他眼前。
「怎麽样了?她到底怎麽样了?」他大手一抓,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把那名太监揪到面前来,急急的问。
「我……我根本没有找到少夫人,她不在洗衣局里。」
「什麽?那她在哪里?」徐慕陵惊得脸色大变,揪著太监的衣襟不住的摇晃。「皇上把她怎麽了,把她怎麽样了?」
「侯爷,你……你放手,不是皇上把她怎麽样了,是……是她把自己怎麽样了。」太监被他摇得头昏脑胀,快喘不过气来。
唉,一千两银子真是难赚啊!
「她把自己怎麽样?这是什麽意思?她出了什麽事情吗?」徐慕陵惊得肝胆俱裂,全身冒冷汗,一种不祥预感笼罩住他。
「听说她悬梁自尽了。」
这句话宛如青天霹雳,他整个人瞬愣住,不能动弹。被他揪住的太监赶紧趁著这个机会挣脱他的掌握,快速的脱身溜走。
徐慕陵犹如被雷劈中般,跪在地上久久回不了神,喃喃的念著:「她死了……她死了吗?」
理不清现在穿透身体的冰冷感觉是什麽:心中那种空洞的感觉又是什麽,彷佛有种东西从他身上被抽走了,让他浑身无力,却又充满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他想杀了自己,狠狠的刺自己千刀万刃!
「芊芊……芊芊!」徐慕陵倏地站起身,不顾侍卫的阻挡,硬是闯入宫门。
他要见她最後一面,一定要见她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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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宫中守备更为森严,但徐慕陵已管不了那麽多,他发了疯似的闯入宫中,拚了命的在无数的楼宇中寻找芊卒的身影。
他怎麽也无法相信她就这麽走了,就这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芊芊!」徐慕陵悲恸的呐喊,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怎麽可以就这样离他而去,他甚至还来不及告诉她,他後悔了,来不及告诉她,他也爱她啊!
他真的爱上她了,而且爱得很深、很深。
若不是因为爱,他不会这麽痛苦,徘徊在两难之间;正是因为爱她,他才不愿伤害她,委屈她,强迫离开她。
可是,看看他现在究竟做了什麽,竟把她逼上了绝路,
他不该固执的,不该放不下过往的一切。
为了一个早该解开的心结,他伤害了真正喜爱的女人,他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他悲痛的呐喊在皇宫内回响,惊动了皇帝。
皇帝在一群太监、侍卫的簇拥下,乘坐御辇到来,看到徐慕陵被层层的侍卫围住、缠打,忍不住沉下龙颜斥喝道:「淮远侯,你这是干什麽?」
这声如雷霆的怒斥终於唤醒了徐慕陵,他沮丧的放下刀剑停下来。
他那颓废的神情,让一向宠信他的皇帝不住皱眉。
「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眼里还有王法吗?」
「皇上,臣罪该万死,但求皇上让臣见芊芊一面。」他弯身在圣驾前跪下,俯首叩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况且你不是已经将她休离,名分上已经没有关系,还见她做什麽?」皇上龙颜大怒的问。
他锐利的目光往四周一扫,只见平时训练有素的御前侍卫们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的伤,倒的倒,哪还有往常那雄纠纠气昂昂的精锐模样。
可见这小子在他面前隐藏了多少能耐,以他这身本领,早该派他去征战沙场,捍卫边疆了,不应该等到现在。
「不,臣错了,她是臣的妻子,永永远远的妻子,即使死了,也应该让臣见她最後一面,亲手将她安葬。」
「死了?」皇帝一脸疑问,觉得莫名其妙。「谁跟你说她死了,」
「宫里的太监,他说……」突然,徐慕陵发现有什麽地方不对劲,照理说宫里死了人是忌讳的事,理应马上派人诵经超渡,并将遗体送出宫去才是,怎麽宫里这麽安静?
皇帝的眉高高的扬起,脸色怪异的问:「你说谁死了?那跟在御辇後面而来的莫非是鬼吗?」他一甩袍袖,朝身後一指。
一道娉婷的身影缓缓的从後头走出来,又怨又憎地瞪著徐慕陵。
「你……」徐慕陵傻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哼,早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听说你在宫里胡闹的消息後就不应该求皇上救你,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芊芊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皇上,这——」他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问朕干什麽?还不快去追?要是她再悬梁,可没有那麽凑巧能再让朕撞见,救她一命了。」
原来……徐慕陵恍惚大悟,深深向皇上一叩首後道:「谢皇上救命之恩!」
「你要谢的何止这一桩,还多著哩,快去吧!」皇帝抚著长须哈哈大笑。
姜还是老的辣,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只不过……瞥了一眼那满地的伤兵,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从今开始要好好加以锻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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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芊芊,请你等一下,听听我的解释!」徐慕陵追上她,赶在她关上房门前闪了进去。
「侯爷与小女子已无关系,还来找小女子做什麽呢?」芊芊面罩寒霜地退後一步,疏离地说。
「芊芊。」他无奈地喊道,试著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可是,每当他跨前一步想接近,她就会退後好几步,最後为了不让她离他太远,他只好站在原地。
「我为你付出的已经够多,受的伤害也已经够多了,难道你还不能放过我吗?」她背对著他,任由泪水无声的奔流。
若不是皇上及时出现,她早已经化为一缕幽魂,再也见不到他了。
虽然皇上告诉她,他是因为犯错获罪,怕连累她才休妻,可是婚姻岂是儿戏,能任由他随意改变?
她不是一个不能同甘共苦的女子,她是真心想与他厮守一生的妻子啊!
「芊芊……」徐慕陵艰涩的喊著。她那抖动的肩膀还有哽咽的嗓音令他心疼至极,很想走上前去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但又怕把她吓著,逃得更远。「我会这麽做,只是不想伤害你,我不想让你委屈的一直活在阴影下……」
「所以你就用更残忍的方式伤害我,逼我离开吗?」她打断他的话,猛然回头反问道:「换作是和乐,你也会舍得如此对待、如此伤害她吗?」
「不,不会。」徐慕陵摇头。
看见芊芊更为黯然神伤的脸色後,他赶紧一个箭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柔荑,将她紧紧揽进怀里,任凭她在怀中挣扎槌打也不松开。
「因为她不是你,不是第一个进入我心中,占去我所有心思,真正想爱的女子。你就像是我的生命,我最珍视的宝贝,我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哪怕那个伤害你的人是我自己都不行。」
他直到现在都还恐惧的颤抖,失去她的那种感觉让他害怕,那彷佛一把冰剑刺进心中,像是要将他的心瞬间冻结一般。
和乐死时,他是感到惭愧、内疚,但还不至於如此恐惧,可是一听到芊芊死了,他却为之疯狂,恨不得立即杀了自己追随她而去。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和乐和芊芊在他心中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你说什麽?」芊芊停止挣扎,脸上有著茫然不解。「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又在戏弄她、骗她了吗?
「真的不懂吗?」徐慕陵的唇角微微勾起,「那我只好用另一种方式让你明白了。」
他朝她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在她呆愣时俯首吻住她,灵活的火舌热情的侵入她的檀口,吸吮她的甜美,霸道的将她占有。
奇妙的酥麻感在她身上流窜著,未曾有过的激情混乱了她的思绪,他的吻虽然专横却不失温柔,让她原本想抗拒的身体此刻只能无力的偎靠著他,双颊红烫,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