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承认,纵使他能够轻易测度出商场上的对手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永远也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里装了什么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但他等了许久,宁宁就是咬着唇不吭一声,仿佛打算对他不理不睬。
对于她的小孩子心性了然于胸,于是他故意重重的“嗯”了一声,那带着点威胁的意味果然奏效。
宁宁无计可施的瞪了他一眼,一肚子的委屈就这么涌了上来,眼眶中也隐隐闪着泪光,但她快速的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软弱。
虽然心中极力抗拒,但宁宁还是选择性的说了些刚才在脑中打转的思绪。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会成为夫妻?”这一直是这几年来,放在她心中未解的疑惑。
在旁人的眼中,他是那么的出色,不但没有富家子弟的轻佻气息,更杰出的将家族里的事业发扬光大,成为全台湾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而她既无傲人本钱,还有着总是闹出笑话的迷糊个性,有时候她真的忍不住怀疑他那时是不是眼睛糊到蛤蜊肉,所以才会看上其貌不扬的她。
“两个人有缘份的话,就会结成夫妻,这有什么好想的呢!”龙峻涛理所当然的说道,仿佛从来不曾怀疑过他的选择。
他的话换来一阵沉默与怀疑,宁宁脑中跟着浮现了初时的记忆。
其实她和龙峻涛从认识到结婚不过半年的时间,这期间还包括着她认识他,而他不认识她的时间。
那时她不过是他公司里一个送档的小妹,要不是有一次因为她的胡涂而误闯了一般员工的禁地,又因为档遮眼,不小心撞上了他,他压根就不会知道世上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而在那一次的相撞后,他们又时常不期而遇,她则不时的在他的眼前出错,直到他终于莫名其妙的向她求婚。
她承认从撞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的失了心,眼光也总是不由自主的追寻他的身影,暗暗的倾恋他,他的求婚自然让她高兴地昏了头,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莫名的他们结了婚,她成了龙太太,骏奕建设的总裁夫人,这样的身份让一向酷爱自由、追求自然的她有些不能适应。
虽然许多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富贵荣华,可是到头来她却发现平凡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她不想再继续成为镁光灯追逐的焦点,不想再在不经意的时候听到旁人批评她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发觉自己愈来愈不快乐,总觉得她与他之间像是隔了一道鸿沟。
他没有办法跨过来,而她则是不管怎么努力也跨不过去,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觉悟如果她再继续待在他的身边,那么她必定会丧失自我,成为一株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于是她鼓起勇气,趁着龙峻涛出外洽公时,留下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和所有他给她的东西,就这么一个人离开了。
初时她过得很苦,因为不想让他知道她的所在之处,所以她从不用本名找工作,而所能找到的也仅止于一些零工,那些零碎的收入常常让她有一餐没一餐的。
直到离家的一年后,她碰巧遇上迷了路的小瀚瀚,进而认识新荷她们,才住进了现在她住的地方,终于算是安定下来。
那时离家也久了,她想龙峻涛应该已经放弃寻找她,所以她找了一份贸易公司的工作。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她终于放下心来,以为可以再次真实过生活的时候,却又在不经意的状况下撞上了龙峻涛。
几天下来,她的神经紧绷已然到了临界点,再加上他总教人摸不着头绪的怒气,她表面的坚强已经所剩无几了。
然而,她的沉默看在龙峻涛的眼中却是另一种变相逃离他的手段,遂引起了他的不满。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原本挂在嘴角的浅笑也不见了。
终于他的怒气让宁宁再也无法顾及自己的骄傲,几日来的委屈就这么涌上心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淅沥哗啦的滚了下来。
惊见她满脸的泪水,一种揪心的疼自他的心中泛开,他知道她是个不轻易落泪的人,可这会却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
这样惹人心怜的模样,让怒气瞬间自龙峻涛的心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怜惜。
“怎么啦?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放下自身的骄傲,他轻轻的拭去了她颊上的泪,温柔的询问着。
可他的温柔却惹得宁宁的泪更是停不下来,成串的泪伴着哽咽,她扑进了龙峻涛的怀中,明知不该,可是她真的好需要温暖的怀抱。
见她突如其来哭得这般委屈,龙峻涛也不再多言,只是轻拍着她,让她尽情的发泄。
* * *
相偎的两人,没有发现时间的流逝,直到宁宁哭到连声音都哑了,龙峻涛才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他的温柔甜蜜地让宁宁几乎招架不住,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天真的自己。
可是随之而来的羞赧却让她恨不得墙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
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眷恋他的温柔了吗?怎地又这么轻易的让自己沉沦?
想到这里,宁宁稍稍的退开了身子,却被龙峻涛蛮横的给拉了回来。
“为什么?”仰着头望着他的俊脸,她可怜兮兮的问道,心里一片茫乱。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龙峻涛对她的慌乱了然的一笑,给了她一个浅笑安抚着她的不安。“所以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刻,我都要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这三年来,他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此刻的他清楚的了解一个婚姻的破裂绝对不会是一方的问题。
所以再次遇上宁宁之后,除了强制留下她来,他决定花更多的时间去发掘、去倾听,不再将以前的那种关系视为理所当然。
“可是……”宁宁张嘴想要反驳,但是龙峻涛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张性感的薄唇在她猝不及防的瞬间,贴上了她的红唇。
曾被刻意埋葬的记忆在剎那间窜入她的脑海,荤用的俏脸上顿时满了红晕。
她本想理智的拒绝,可是心中却又没由来的不舍,在要与不要之间,龙峻涛已然霸道的替她作了抉择。
他的吻转为激狂,双手更是忙碌的挑开她的衣扣,直到隐蔽的春光全然的在他的眼前展现,深邃的眸光顿时一黯。
“你……我……”春光乍泄,宁宁的心狂跳地犹如擂鼓。
不甚清明的心思显得更加浊乱,在他唇手的轻拂中,她全身的力气恍若在瞬间被抽净,她只能无助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但真的厌恶吗?其实并不尽然。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血液中兴奋因子的跃动,她这一生惟一的男人呵!
“嘘!”修长的食指抵上了宁宁的菱唇,阻止她说出任何扫兴的话。“相信我等于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的话恍若是催眠的咒语,宁宁顿时迷失在他温柔的迷咒之中。
不再反抗,不再犹豫,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一般,尽情的舞动在属于她的光亮之中。
明天,甚至是以后,都不再是她脑内所能思考的问题,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他的存在。
第4章(1)
一阵酸麻自左肩头传来,让原本沉睡中的龙峻涛悠悠的转醒,低头看向窝在自己肩头的宁宁,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窜上心头。
那种感觉就像是终于将自己寻找了一生的宝贝收回身边一样,他在心头发誓,无论宁宁是接受还是排斥,此生他都不会再放手。
轻巧的伸手揉了揉宁宁有些杂乱的短发,描绘起她漂亮的菱唇,回忆就像是潮水一般的涌来。
初时见她,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浑身散发着他所没有的活力与冲劲,令他眼睛一亮也因为这样的特质,他选择她成为他的新娘。
纵然她没有绝美的脸蛋、姣好的身材,亦没有优良的家世背景,可他却不顾一切排除万难,将她据为己有,享受着她带给他的生命力。
这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他多少次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然而这个问题依然得不到解答。
勉强来说的话,该是那种单纯质朴的性子和那双明亮大眼中散发出来的纯真吸引了他吧。
直到她忽然离开他,他的生命霎时失去了阳光和欢乐,他才知道她的重要性,所以他这三年来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当再相见的那一刻到来时,空虚的心房就像是突地被填满似的,让他更加的确定自己必须用尽一切的方法将她留在身边。
即使自己的方式有些卑鄙,他也不在乎。
龙峻涛的轻抚仿佛是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那种似痒似麻的感觉,让宁宁在无意识中轻蹙眉头,偏头避开那扰人清梦的麻痒。
她那副可爱的模样,让他的下腹部蠢蠢欲动,面对睽违了三年的宁宁,他竟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小伙子。
即便昨天已经彻底的要了她一夜,但他仍是忍不住的想要她,彻底感受她的存在。
他轻柔的吻上她略微红肿的性感红唇,似是嬉戏般的想要吻醒他的睡美人。
再次受到这种侵扰,宁宁显得更为不耐,她挥手想要拂去脸上的东西,可却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上他的俊颊。
“啪!”地一声,满腔邪恶的欲念就这么彻底的消失了,龙峻涛哭笑不得的瞪着犹在睡梦中的宁宁,不晓得该拿这样迷糊的她怎么办。
仿佛发现了异样,宁宁睁开双眼,朦胧的眸光中净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惑。
直到她的双眸对上了他的之后,她的颊在瞬间红的发烫,她“啊!”地低呼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拉起身上的薄被将自己完全的包裹住,压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他。
除了满心的羞怯之外,还有一些后悔,她说他们不是夫妻,却与他行夫妻之实,真是……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是这么的了解他,哪会不知他定会拿这件事当武器,逼迫她留下来。
虽然昨夜她真的很愉快,可她不认为在性欲方面的水乳交融可代表着两个人在生活上也能契合。
“怎么,我的小妻子害羞了吗?”看到她惊慌的模样,龙峻涛发出低笑声,并且取笑她。
躲在被单里的宁宁硬是不语,只是不知所措的撇了撇嘴角。她真是恨死自己了!明明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关系,可为何他只要眉眼一勾,自己便又傻傻的跳了下去。
“快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龙峻涛宠溺地轻拍着她的俏臀,催促着她掀开被单。
可她却是打定了主意不掀,她可不想看到他那种自以为是的表情。
可她却忘了龙峻涛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个性,不一会,被单的一角就已经被他掀起。
“你……你……”宁宁结结巴巴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龙峻涛已然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热吻。
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直到肺部的空气都快用光了,她才推开他,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喂,你怎么都不用去上班啊?”
以前他一向以工作为重,现在他却老是赖在她身边。
“第一,我不叫喂。”龙峻涛在纠正的同时,偷得了惩罚性的一吻。“第二,我是个老板,高兴上班就上班,想在家陪老婆就陪老婆。”语毕,他再次顺势偷得了一个吻。
公司一天没有他不会倒闭,可她这个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女人,要是一天没有守着她,搞不好他上班回来就又不见踪影了。
被他吻得满脸羞红,宁宁轻咬着唇,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她的心再次无由来的泛起了一阵甜,她忍不住的要想,若是在初初结婚之时,他就这样待她的话,那么或许……
或许什么呢?宁宁摇了摇头,苦涩的自问着。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就算彼此再努力,他们之间差异的鸿沟依然不会消失。
看着她脸上混和着喜悦和矛盾的神情,龙峻涛立刻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轻拍了她的俏臀数下,装出一副大怪兽的模样,故意的威吓道:“你要是再不起床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吃了你。”
他装出一张狰狞的脸,避开她受伤的左手,全力进攻她的右腰和右腋下,他的小妻子什么都不怕就怕痒。
宁宁呵呵的笑着,直躲着他的魔爪,暂时忘却了烦人的矛盾。
牺牲形象的陪着她玩了好一会,龙峻涛收回魔爪,放过了满身大汗直求饶的宁宁。
“快去洗澡吧!洗好澡后,我带你去医院复诊。”交代完,他便往门口走去,不过随即又回过头来,促狭的问道:“你的手不方便,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宁宁的枕头已成了暗器直往他的俊脸扑来,害他差点闪避不及。
就在枕头堪堪飞过他的颊旁时,他得意万分的说道:“个性别这么火爆,要是真不小心砸死了我,你就得背上个谋杀亲夫的恶名,怎么算都不合算,不是吗?”
“你……”对于他的取笑,宁宁气得咬牙切齿,可又知道自己说不过口齿犀利的他,只能鼓起腮帮子生闷气。
龙峻涛大笑的离开房间,不然他可会被她的冷眼射穿呢。
* * *
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洗了个克难式的澡,满身的黏腻终于卸去,宁宁感到神清气爽。
经过了两天的休养,车祸时所受的伤已然好了很多,除了左手臂还有些疼痛之外,几乎都已经没有大碍。
她走近衣橱,想要在他的衣服中挑一件较为适合她的外出服。
但当她一把拉开衣橱,她忍不住的低呼了一声,“天啊!”随着那阵酸意而来的是滚滚的热泪。
伸手触摸着满橱子曾经属于自己的衣服,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什么都没有变动,自己以前的衣服、小首饰,还有一些配件,全都完完整整的摆放在那里。
触摸着那些质感极佳的衣物,回忆着他们新婚时的景象,原本坚定与他离异的心竟然动摇起来。
忍不住的臆测起他留下这些衣物的动机,是否是为了迎接她的归来呢?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猜想,他的心里其实是有着她的存在的,否则他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她的衣物。
这样的疑问让她很想冲下楼去当面问他,他对她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感情?
可是才跨出一步,她的脚又缩了回来。
不是说好了,要忘了他重新过生活的吗?她不要再自找麻烦的去弄清楚他的心意,否则将会动摇她的决心。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平抚内心的激动,然后随意捡选了一件宽松的衬衫穿上,便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