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咏儿的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烈竹逡打量着坡度,反身包覆住她的身躯,让速度将两人带下坡底。
随着坡势,两人急遽的滚动,最后相拥的身躯终于被一颗挡在坡间的巨石给滞在原地。
烈竹逡的宽背撞上巨石,发出了厚实的撞击声。
蹙起眉,一声低咒由唇边逸出,烈竹逡那双紧拥着咏儿的手因为剧痛而松了手劲。
「逡哥……」看他吃痛的神情,咏儿焦虑地反掌抱住他的宽肩喊着。
「我没事!」低叹一声,烈竹逡气息粗重地抚慰着她的不安。他瞬即扬起手替她拨净沾满泥沙、草屑的小脸,语气极差地数落着:「妳……难道就不能让我少担一点心吗?妳知不知道就这么跑出去,我有多担心吗?」
咏儿任性地别开脸,向来带笑的双瞳却染了泪,委屈地相偕滑落。
心中却早已明白,她爱上了眼前这个大她好几百岁的男人。
是想否认都否认不了地完全倾心啊!
「是你……欺负我……」哑着嗓,望着他那双深邃双眸好久、好久,她才指控地开口。
充其量,她只是个想得到心爱男人关爱的平凡女人罢了。
瞧着那张垂泪的小脸,烈竹逡发觉胸口的抑郁就要夺去他的呼吸。「别哭……咏儿……」
伸出修长的指揩去她眼角那关不住、流不尽的泪水,他万分无奈地低喃:「妳让我该拿妳怎么办才好?」
他的眼底掠过千百种说不出的情感,却只汇聚出两眸浓浓情意。
在如此贴近的瞬间,咏儿终于懂了他难言的情感,这木头雕成的男人呀!
止住泪,在那被情意洗涤过的澈眸里,咏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心。
她想开口回应他的话,岂料他却接连开口让她无法插话。
「我该怎么做才会让妳懂呢?」
顺着那双微肿的澈眸,他的轻喃随着沁着药香的长指落在她的眉心。
「我不会不要妳,妳懂不懂?」
顺着眉心而下,他的指落在她的俏鼻上。
「送妳上青城山是为了不让水琉璃接近妳,是为保妳的安全,妳懂不懂?」
长指滑落,继而滞留在她润泽的朱唇上。
「早在扯下妳衣扣的那一晚,我就把妳当成我的人了,妳懂不懂?」
一鼓作气吐出心中想法,烈竹逡不等她回应,低垂下头便衔住那两瓣润泽瑰唇,以前所未有的激烈强横索取她口中的甜蜜。
「我要妳,喜欢妳……」
那沁甜在彼此相触的唇齿间化开,顺着相缠的舌尖,在胸臆间点燃一把名为情欲的火焰。
逡哥!我喜欢你!喜欢你啊!
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颈子,咏儿情难自禁地回应着他的热力,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让自己沾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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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背着咏儿走上斜坡,两人就感到山坡顶处一抹素白的身影,随风扬起一股诡谲莫名的味道。
望着顶处的人影,一张比烈竹逡更加斯文尔雅的面貌落人咏儿眼底。
「老友你可真教我吃惊,美人在抱,几乎要忘了身处危境?」况允风那俊雅的脸庞挟着浓浓的取笑意味。
「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瞥了他一眼,烈竹逡不以为意地反问,一双眼下意识地寻着水琉璃的身影。
「替你解决了麻烦,争取与姑娘的温存。」
他双手悠然负于身后,说得轻松,咏儿却在瞬息间爆出羞赧的漫天红霞。
方才在坡底她和逡哥几乎忘了水琉璃的存在,只是一味地细诉着彼此的情意。
想来……还真是丢人。
低垂下首,她把脸埋在烈竹逡的颈窝,孰不知这举动更是有着十足十默认的意味。
眸光触及姑娘害羞的模样,况允风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心底却十分疑惑。
不可思议地,他在烈竹逡身上看到了有别以往的景象。
原本烈竹逡该是孤身终老的凄冷,但此刻见到的,却是他与一名女子相偕白首的背影。
而在那姑娘身上,他竟出乎意外地看不清她的命盘──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冲入脑海的是数道绚丽光束交织而成的影像……
奇也怪也,他这是头一回遇到如此诡谲的状况。
加深唇畔那未曾淡去的笑容,况允风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未来起了莫大的兴趣。
感觉到老友那打着鬼主意的笑容,烈竹逡微扬起俊眉,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杀了她?」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水琉璃虽坏,他却从未有置她于死地的念头,只是一再隐忍,企图寻求减低彼此伤害的最好方法。
「早对你说过,别对敌人仁慈。」
烈竹逡拥有当权者的怀柔,而他有着夺权者的气魄,这向来是他与烈竹逡最大的差别。
笑痕淡去,况允风的正义感为他的眉宇间增添了飒爽的英气。
「上青城山一叙,我等两位大驾光临。」脚一蹬,他素白的身影迅即没入夜色中。
「他……杀了她?」握紧着拳,咏儿震惊吓地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虽然她能明白在这年代江湖中人可以操纵他人生死,但任意夺走人命对她而言,仍是残忍地让她无法接受。
「水琉璃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是意料中的事。」感觉到她微颤的身躯,烈竹逡想握住她略显冰冷的手,却被她躲开。「咏儿……」
「放下我,你让我静一静。」背对着烈竹逡,咏儿清亮的语音与明朗的美丽笑容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思绪将她紧紧圈覆。
不为水琉璃的死伤心难过,她只为自己与这年代间如鸿沟般的差距感到骇然。
默默守护在她的身后,看着月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好长,无由地,他的心不禁感到不安,突然觉得咏儿离他好远。
咏儿妳就要离开我了吗?
凝望着那落寞的清雅背影,烈竹逡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开口……
第九章
夜深人静,在那月明星空下,寂静伴着两人沉重的步伐回到客栈里。
不同的心思却缠绕着相同的情绪,在此刻,咏儿与烈竹逡都为彼此的未来发愁。
向来不识愁滋味的咏儿,终于体会到愁字怎么写。
是日,他们各怀心思,共乘一骑地策马上了青城山。
「逡哥,你说况允风真有通天的本领吗?」打破沉默,咏儿若有所思地开口问。
「我从未应证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认识他以来便发觉他的话句句是玄机。」轻拉缰绳,马儿不疾不徐的缓缓前行。
抬头望着厚实的云层,他担忧地轻喃:「似乎快下雨了,我们得加快脚程。」
「嗯!」轻轻颔首,咏儿突地感觉到一阵晕眩。「逡哥……地在转吗?」
「什么?」没听清楚她细喃的语音,烈竹逡倾身向她,却发现咏儿的气息短促。「妳不舒服吗?」
伸手探向她的额,烈竹逡的指腹被她覆在额上的冷汗给吓了一跳。
咏儿听若未闻地晃着脑袋瓜,倏地,一股腥气涌上喉间,并溢出唇角。「我不知道……」
血……她扬起手想拭去,却发觉四肢沉甸甸地使不出力,一听到烈竹逡关切的嗓音,咏儿倒入他温暖的怀抱里低喃:「逡哥!我想睡……」
「想睡?」勒住缰绳,烈竹逡察觉到咏儿的异常,立即翻身下马察看,咏儿颈项上肿胀的爪痕让他蓦然一惊。「妳让水琉璃碰到妳了吗?」
「昨天在小山坡上,她扣住我的脖子,扬言说要杀了我……」思绪迷蒙,咏儿吃力地回应,一张小脸透白的像张纸。
「逡哥,我怎么了……我要回家了吗?身体好轻……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飞回家了……」无力阖上眼,咏儿的嘴角、眉梢透着浓浓的倦意,意识已如她破碎的言语般涣散、混乱。
「不!妳不可以回家!」替她拭去唇边的血丝,烈竹逡一听到她要回家,向来绝佳沉稳的自制力就要溃堤。
咏儿说要回家,她说她的家在遥远的几百年后,他不明白她要怎么回家。
是永远消失吗?
一思及这个可能性,血色顿时由他俊逸的脸庞褪去,一颗心竟泛着无以复加的疼痛。
不!水琉璃指间的毒不足以致死,妳不能死,也不可以消失。
「咏儿妳听着,我爱妳,绝不让妳回家……妳听到了没!」他吼着,一向沉稳冷情的思绪已随着昏迷的咏儿而消失得渺茫无踪。「该死!」
他知道青城山上道观多,分布却极散,一时中刻间他也想不出该往哪个方向,才能到达最近的落脚处。
分神打量着林木葱郁的环境,烈竹逡终于在眼前不远处发现了座依山而建的小凉亭。
而在凉亭旁竟有个被垂蔓覆住的隐密石洞,若非他眼力过人也难以察觉。
将马儿系在亭柱上,他迅即拦腰抱起咏儿进入了石洞。
石洞内尚称明净,烈竹逡整理了个地方让咏儿躺下,并将前些日制成的解毒药粉和水让她喝下。「咏儿,张开嘴把它吞下。」
或许是毒气在她的体内游走,咏儿已陷入昏昏沉沉、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迷茫当中,中句话也说不出口。
拧眉折腾了好半天,烈竹逡终于将药顺利灌入她的口中,心里不免责怪着自己的粗心大意。
看着圈覆住咏儿那纤细项颈的指痕,烈竹逡心疼至极地替她上药。
几个时辰过去,她的额角铺着薄汗,拧紧的眉头也松懈地恢复原有的美丽弧线,却迟迟未转醒。
蓦地,他发觉自己极怀念咏儿那张美丽的笑靥。
半倚在她身旁,紧紧握住那无力的柔荑,烈竹对仍沉睡的她轻喃着:「我知道自己自私,但我希望妳能留下来……不要回家……」
偌大的山洞里回荡着他乞求的低诉,一字一句深切而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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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漆黑的石洞里只透过垂蔓溢出些许夜色。
不甚安稳地张开眼,咏儿便瞧见烈竹逡倚着石壁打盹的模样,眼眶不禁一热,晃了晃两人始终十指相扣的手。「逡哥……」
听到那专属于咏儿的呼唤,他瞬即睁开眼,怔怔地朝她望去。「伤口会痛吗?」
摇摇头,瞧见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沁着疲惫的血丝,咏儿伸出手,心疼地抚着他冒出胡髭的青色下颚。「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握住她在下颚游移的小手,烈竹逡低垂下头,情意连绵地用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阖着眼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似乎能感觉他心中的缱绻情意,咏儿心中跟着涌起了复杂的情绪,不知浸淫在情里的滋味是甜还是酸,又或者是苦。
她的爱情来得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
才想开口,石洞外竟毫无预警地下起了大雨。
「真的下雨了!」咏儿轻喃,骤降的气温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由空中劈落,还未回过神,声声巨响再次打破黑夜的宁静。
恍惚中,她听到马儿受惊的嘶鸣,却顾不及地摀起耳朵,把自己埋入烈竹逡的怀抱里。
从小她就怕打雷,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她总是窝在被窝里,像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直至雨停。
因此,老哥还取笑了她好几回。
偏偏到现在,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让她庆幸的是,烈竹逡非旦没笑她,反而大方地摊开他的双臂,让她感受他怀里的温暖。
虽然他没开口,咏儿却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呵护与疼惜。
他爱她!虽然木讷不擅言词,但由他的言行举止,咏儿可以感觉得出来。
有空再回来玩,又或者和烈大夫回来办视事也成,让大家一起分享你们的喜悦。
呵!别害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自然不过啊!
不知怎地,老婆婆在他们离开树正寨前说的话,不断在她的耳边反复旋绕着。
想到错入时空至今,他一直是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胸口一热,她伏在那温暖熟悉的胸口道:「逡哥!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不明就里地淡淡启口,烈竹逡一颗心难以克制地悬在胸臆间,等着她的答案。
她扬起灼灼目光,对烈竹逡无比坚定的开口道:「我……不回家了。」
「什么?」难以置信地瞅着她,烈竹逡的声音显得低哑而错愕。
抬起双手环住他的颈,咏儿以异常晶灿的眸光笑着对他道:「我不回家了,我要留在这里,跟着你一辈子。」
怔怔地凝着咏儿那张重现在他眼前的笑脸,烈竹逡的胸口一紧,霍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话。
「咏儿……」俊朗的眉宇滞着千言万语,还未开口,属于姑娘的馨香气息便轻轻往他袭来。
她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我讨厌你皱眉头……」
顺着鼻梁而下,她的唇颤然地落在烈竹逡的唇上,以生涩的本能反应,去挑战男人的自制力。
捧着她小巧细致的脸,烈竹逡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咏儿,好人家的姑娘不可以这样……」
「我是你的,在你捡到我的那一刻你就这么认为了,对不对?」她吐气如兰的呼吸轻抚着他的脸,在那盛满情意的美丽眼瞳里,有着他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们逾矩了,妳知道吗?」压抑着强烈的悸动,烈竹逡的眸光逐渐深沉。
「那……这一次算我轻薄你好了。」她巧笑倩号,微启的双唇衔住男子的唇,企图在摸索的过程中找回他吻她的美好感觉。
哪有姑娘家轻薄大男人的,这是什么理论!
无声地暗叹了口气,他将咏儿压入自己的怀里,让两人的唇更为贴近,也让自己的舌肆无忌惮地品尝她口中的甜蜜。
咏儿被他吻得昏昏沉沉,那难耐的激情让两人的衣物浑然未觉地在吻中一一褪去。
轻轻抚着她布满红晕的瑕白脸庞,烈竹逡修长的十指扣住她的青葱十指,温柔的领着她进入另一个她未知的世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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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残冷月悬在天际,转眼已过五更天,被雨水洗涤过的山林有着无比清新的气息。
窝在烈竹逡暖暖的怀抱里,咏儿有着说不出的安心。
「逡哥,我喜欢你的头发。」欢爱过后,他的发覆在她雪白的娇躯上,抑不住地,咏儿乐此不疲地以指卷着他的发,显然把此当成她的乐趣。
用鼻蹭了蹭她娇俏的小鼻头,烈竹逡还没开口,咏儿便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道:「你这样会让我想起当归啦!」
「好像在土楼那一晚后,妳和当归的感情似乎愈来愈好。」扬起俊眉,他低沉的语气有着微微的恼意。
想他可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取得牠的信赖,没想到咏儿一出现,那狗腿狼便完完全全易了主。
「这可是我和当归的秘密。」轻扬着笑,她轻啄男人好看的唇,坚持不透露她和当归变成好朋友的关键之夜。「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