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家人之间的关系,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只要她和昊然永远是姊弟,他们便永远会在一起,她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看了日记后,她的思绪有些紊乱,她感受到了日记里那种想爱又不能爱的苦涩和痛楚的压抑。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难道他不知道她是爸爸亲生女儿的事吗?
莫非,就是因为昊然一直以为她是温家的养女,所以他才会对她……
她按住心口,忽然觉得心脏莫名的抽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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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温昊然扶著又胀又痛的脑袋坐起身。
“你醒了,来,喝了这个头就不会这么痛了。”
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霍然抬眸,看见一张笑吟吟的清丽脸庞。
“怎么这样瞪著我看?酒还没醒,不认得我是谁吗?”温亚竹笑道,在床边坐下。
目不转睛的凝觑著她,他用低哑的嗓音哀求道:“亚竹,我们回洛杉矶好吗?”回到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去,那个世界里没有狄毓捷这个人,只有他和她,她的笑容只为他展露,她的拥抱只属于他所有……
他忧伤的眼神令温亚竹心一揪,垂下眼睫。
“还不行,你忘了我跟亚文大学签了一年的约。”昊然,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看我,那会让我前功尽弃……为了你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因为我们是……亲姊弟啊!
他握住她的肩激动的开口,“如果要赔违约金的话,多少都没有关系,回洛杉矶好不好?我们再像以前那样生活。”
她被他那样狂烈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张嘴差点就脱口答应他了。她有点后悔了,如果她不来台湾的话,就能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和昊然一起生活……
“你先把这杯解酒茶喝了。”她将手中的茶递到他面前。
温昊然黯然的放开她的肩,“我不想喝。”他知道她不会回去了,因为这里有她昔日深爱的恋人在,她怎么样也不可能跟他回去了。
那段日子……已注定成为回忆。
“不行,你昨天喝那么多酒,沈姨说宿醉醒来头一定很痛,快点把它喝了。”她将杯子送到他唇边,坚持要他喝下。
“我喝了它,你就跟我回洛杉矶?”他异想天开的要求。
看著他渴望的眼神,她难以拒绝,但她不能答应他,“你喝了它……我就亲你一下。”
他静静的注视她须臾,“那要亲这里才行。”他伸手指向自己的唇。
迟疑片刻,温亚竹笑咪咪的颔首。“爱撒娇的弟弟,快点喝吧。”
弟弟?!他心一痛,接过杯子,一口饮完里面茶色的液体,然后他搂住她,狠狠的吻住她。
仿佛要把这一生所有的痴恋挚爱全都倾注于这一吻中,他吻得狂烈,强势吮吸著她的香舌,攫掠著她的甘甜。
她被他吻得疼痛,却也被他的激狂给骇住,接著沉溺于那炽热得仿佛全身都要燃烧起来的吻中,忘了天地、忘了时间、忘了世上所有的一切和顾忌,更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弟弟。
她紧紧的攀附著他的颈子,回应著他的吻,她的身、她的心都在颤栗著,但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深深陷溺在一种愉悦的感觉中。
“小姐,狄先生来接你了。”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惊醒她的思绪,温亚竹才霍然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慌张的放开他,惶恐的喃道:“天哪,我刚才一定是中邪了才会这样。”她宛如犯了错事的小孩,旋身逃走。
听到她临去前的话,温昊然痛苦的闭了闭眼。
刚才那一刻,他还以为她对自己有著相同的感觉,但她的话却像一把残忍的利剑,硬生生的刺破他的美梦。
第八章
温亚竹一进教室,便有学生嘻笑的问:“咦,老师,今天那条忠犬又没来呀?”
闻言,她板起脸孔,斥道:“你太没有礼貌了,他是我弟弟,并不是忠犬。”
没料到她会发怒,那名男学生愕了下,这才呐呐开口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
她还是厉色道:“开玩笑也该有个分寸,如果我每次提起你都用蠢猪来形容你,你会开心吗?”
男学生被她罕见的严厉吓到了,嗫嚅的出声,“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么说了,请老师不要生气。”
见学生很诚心的道歉了,她终于缓下脸色,“你们都算是大人了,我只是希望你们懂得尊重别人,用那种带著轻蔑字眼的话来形容别人,很不礼貌。”听到别人那么说昊然,莫名的令她觉得生气,不尊重昊然,就等同于不尊重她,让她连带的也有种受辱的感觉。
学生见她一来就发怒,这两堂课都很安分不敢再惹她生气。
下课后,甘尔旋特别到办公室来看她。
“同学们对你的课反应都很好,你轻松幽默的上课方式很能得到他们的认同,而且内容丰富,讲解又清楚。”
“谢谢,其实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我很紧张,因为我大不了他们几岁,也懂得不多,还好他们都很善良没故意挑我毛病。”
他笑道:“你说那些家伙善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老师这么说他们,那些学生的嘴巴在学校可是以贱闻名,是因为你本身有实力,教得又好,他们才挑不出毛病。”
受人这么称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温亚竹笑弯了唇,“真的吗……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连忙从包包里取出接听,“喂,你到了呀,好,我马上就出去。”说完电话,她看向甘尔旋,“不好意思,甘先生,我男朋友来接我,我要先走了。”
“你交了男朋友?”他有点意外。
“我失忆以前的男朋友,他一直在等我,回来台湾后便再连络上了。”
“那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再见。”
目送温亚竹离开,他不禁喃喃自语,“温昊然对这件事没有反对吗?”
一直杵在他后方的屈岚初开口,“我见过那两个男人。”
不解她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他问:“哪两个?”
“温昊然和狄毓捷。”
“你见过他们,什么时候?”
她扼要的说出,在温亚竹回来台湾的第二天,陪著她到温宅时发生的事。
“那两个男人长得有点神似。”
甘尔旋有些讶异,“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叫狄毓捷的男人长得像温昊然?”
“嗯。”
摩挲著下颚,他沉吟的道:“温亚竹竟然找了个跟温昊然神似的男人当男朋友,看来,温家姊弟之间的感情似乎并不单纯。”
屈岚初沉默著没答腔,想起当日温昊然在温宅见到温亚竹时的表情,以及温亚竹看到他时,那抹发自内心的惊喜,如果撇开两人姊弟的身分,他们看起来跟情侣无异,且还是非常恩爱的那种情侣。
“你干么?”忽然发现一张脸孔凑过来,她用凤眸睨瞪他。
甘尔旋挑眉一笑,“唔,我发现你也是美人一枚呢。”
她不客气的用手推开那张笑得很讨人厌的脸,“那又怎样?”
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封信,“这封情书我就没收了,这种不营养的东西还是少看一点,比较不会伤眼。”
“那是给我的?”
“嗯,上面的名字是署名给你的。”
她忿忿的夺过他手上那封信,“给我拿来,你没有权利处理我的东西。”
看著一时不察被抢走的信,甘尔旋亲切一笑。
“啧啧啧,亲爱的岚岚,你又忘了自己的身分吗?你是我的特助,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有权先看过,了了吗?”
“谁规定的?”
他很有礼貌的出声,“当然是本人。”
她冷声提醒他,“我只答应要帮你办十件事,并没有把自己卖给你。”
“你这样说真令人伤心,我只是关心你,怕你被骗了。算了,既然你要分得这么清楚,本来我打算跟你说一个有关屈家的消息,看来也用不著说了。”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屈家怎么样了?”闻言,她情急的抓住他的手问。
他皮笑肉不笑的斜眸瞅她,“屈小姐,我们很熟吗?”
“你快点说!”她娇声逼问。
他那张俊美的脸凑近她,一脸很欠扁的开口,“我、偏、不、说。”
心急于想知道家人的消息,屈岚初急得揪起他的衣领,“你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垂眸瞪著她的手,“你这是求人应有的态度吗?”
“你……”看他嘻皮笑脸的,屈岚初咬牙忍住怒气,放开他的领子,低声开口,“请你告诉我屈家的消息。”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家里的音讯了,家中所有成员的电话都打不通,她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整了整衣领,甘尔旋一派优雅的指向她手里的信,“那封信……”
“你想要就给你。”她迅速把信塞回他手里。“你可以说了吧?”
对她的态度他还是颇不满意,“没人数过你,有求于人应有的礼貌吗?”
屈岚初被他的得寸进尺气到一窒,深吸一口气后,才强迫自己挤出笑容,用温和有礼的语气说道:“甘少爷,可以请你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吗?”
“唔,”托著下颚,瞄著她,他举手捶了捶左肩,“我最近肩膀有点酸。”
“……我帮你捶。”可恶,她发誓一旦等她脱身,她非宰了他不可。
“咦,真的吗?好呀,那就麻烦你了。”他拉来张椅子坐下,笑吟吟等待她的服务。
站到他背后,瞪著他的肩,屈岚初抬起手重重的捶下。
“啧,又不是在捶沙包,小力一点。”
磨著牙,她放轻力道,不甘愿的捶著。
甘尔旋舒服的闭上眼,享受著她的伺候,不时的吩咐她哪里要用力一点,哪里轻一点。
“款,我听说有些地方还有人用胸部替客人按摩……”
他话未说完,屈岚初冷艳的娇颜怒火中烧,十根纤纤玉指,狠狠的勒住他的颈部。
“甘尔旋,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龇牙咧嘴的叫道:“痛!轻点轻点,我又没有叫你用胸部替我按摩,你在生哪门子气,再说,杀了我,你可就得不到你想知道的消息喽,还不快放手。”
她放开他,发现自己最近变得很容易被激怒,动怒的次数加起来比去年一整年还要多上好几倍,都是这个厚颜无耻的无赖害的。
她一松手后,他大口的吸进几口新鲜的空气。
“还不快说,屈家的人怎么样了?”屈岚初冷眸睨他。
才从她的手下逃过一劫,甘尔旋立刻忘记适才险些就被她掐死的教训,笑咪咪的上下打量著她。
“亲爱的岚岚,我怀疑你真是屈家的人吗?你这么冲动,跟外传冷酷无情的屈家人似乎一点都不像。”
“你少给我罗唆,快点说。”不能再被他激得发怒,这家伙说不定就是存心想惹她生气,她不能再中计。
唉,真无趣,他就是喜欢看她恼得横眉竖目的俏模样,这样冷冰冰一张脸,看久了会以为冬天提早降临了。
“屈家这阵子突然销声匿迹了,所有的人都无法连络上他们。”
“为什么?”她也一直无法跟他们连络上,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我推测有几个可能,第一,屈家被人灭门了,第二,他们跑到哪个山洞里去躲仇家了,第三,可能是被外星人绑架到外星球了,第四……”他正得意的诉说自己的揣测,屈岚初竟不买帐的赏他两记白眼走人了。
望著她离去的背影,甘尔旋叹道:“没幽默感的话,至少也要懂得礼貌呀,真是的,看来从小都没人教过她这点,改天我再抽空教教她好了。唉,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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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抽屉想找钉书机,将手中的资料装订起来,温亚竹忽然瞥见抽屉里的日记。
那天昊然喝醉,她匆匆把日记阖上,结果不小心又把它给锁上了。
看著日记,她轻叹一声,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不该回台湾找回自己的过去,如果留在洛杉矶的话,就能再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跟昊然一起生活。
那时候的她无忧无愁,好快乐。
而现在……她多了很多烦恼,昊然也变了。
她常常会不期然的想起那天早上的吻,每当想到那个吻,她的心、她的脸忍不住为之发烫。
心底那抹模糊的感觉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她明白昊然在她生命中有著十分不寻常的意义,那是谁也无可取代、无可比拟的。
倘若用十分来表示她心里的分量的话,昊然便占据了九分以上,不论是快乐的事、忧伤的事、难过的事,每一件事情,她首先想到的都是他。
但他是她的弟弟,她的家人,可以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却不能掺杂男女之情,因为……那会变成乱伦,会害他不见容于世,受人嘲弄侮辱。
可是……她好想昊然,自那天酒醉醒来后,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回来吃晚餐,这两天甚至都没有回来睡觉。
看不到他,她觉得心里好慌。
“小姐,吃饭了。”沈姨在房外轻敲了下门。
“喔,好,”她打开房门,“沈姨,昊然回来了吗?”
“他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有事,晚上……也不回来了。”
闻言,温亚竹颦起秀眉,坐在餐桌前看著对面空著的位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但她完全没有胃口。已整整两天没见到他了,她放下碗筷,走到电话机旁,拨打他的手机。
“喂,沈姨吗?”电话彼端传来略显沙哑的嗓音。
“昊然,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感冒了吗?”她很少打电话给他,以前住在洛杉矶时,白天他去上班后,在她的思念还未开始时,傍晚时分他便已准时回到家了。
“你是亚竹?我以为是沈姨,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他有点意外会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你在忙什么?为什么连晚上也不回来?”
电话里的嗓音迟疑了下,才道:“我……有应酬。”
她质疑,“应酬到连晚上都没空回来?以前你在洛杉矶就没有这么多的应酬,为什么回来台湾,就有一堆的应酬?”
话筒里沉默了须臾,才再传出温昊然的声音,“墨笑休假,很多应酬我必须代他出面。”
“他不是找了代理的人吗?”
“林可菁是个女人,纵使能力很好,但有些场合还是不太适合出席。”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温亚竹轻咬著下唇,柔声说:“我……好想你!”
他胸口一紧,“……我待会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