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脸,让水淋在她的脸上,同时冲掉她满溢而出的泪水。
昊然、昊然,你不说一声就走,是不是因为你也承受著相同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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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净身子,温亚竹披著浴袍走出浴室,坐至桌前,她缓缓拉开抽屉,拿出那本日记,微抖的手不小心让日记滑到地上,喀一声,锁上的日记竟无意间被撞开了。
她拾起来,目光停在摊开的那一页上。
2001年3月5日雨
屋外风狂两疚,我的心里也狂风大作、雷雨交鸣。
我好惶恐、好害怕,不知道该怎样再面对昊然。
昨天午睡时,昊然喝醉了酒闯进我的房间,他居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我是他的姊姊,亲姊姊,那样是……乱伦啊!
当他狂热又激烈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和身上,我虚软的无力抵抗。
他不断的声声诉说著他爱我、好爱我,爱了我一辈子那么久……说得我的心都痛了,我想我下意识根本不想抵抗他吧,因为我也那样的爱著他。
他的吻撼动了我的灵魂,连我的心都为之颤抖不已,我想当时我是沉溺于他那近乎疯狂的吻里不愿清醒。
当他完成最后的仪式,我们结合的那一刹那,那美妙的感觉令人喜悦得想哭泣。
我不知道是怎么睡著的,只知道当我醒过来时,已不见他的人影。
他清理过我的身子,我的身上穿著干净的睡衣,他是想伪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还是想让我以为那一切只是一场春梦?
我又不是笨蛋,有这么好骗吗?
他不知跑哪去了,从昨天之后,一直都没有见到他,我也松了口气,因为我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我该愤怒的斥责他一顿?还是狠狠的打他,然后从此远离不再见他?
我想我应该离开他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一错再错,终至毁了彼此。
若是让爸妈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无法接受。
还是在他们尚未发现前,离开昊然吧。
决定了,明天就跟爸妈说我想到国外读书。
读完这段记述,温亚竹轻颤著手,掩住面容,透明的泪水沿著指缝滑落下来。
旧事竟然重演!
昊然呀昊然,这五年里你是抱持著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著我?
想到过去五年来他对她的呵护、宠爱,她泪流不止。
“我不怪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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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再犯下了相同的错,该怎么办?!
当时他真的以为是在梦中,所以才会那样恣意妄为,待清醒后,才发现他以为的梦竟是真实的,他骇住了,不敢想像当亚竹醒过来后,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想到她可能会恨他,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五年前的记忆如波涛般翻涌而来,当时,他喝了酒,藉著酒意闯入她房里,他还记得她哭了,一声声的哀求著他不要继续错下去。
当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迷失了心智,枉顾她的哀求,不肯放过她,仍强行占有了她……
之后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孔,他便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没有脸见她,更怕她用憎恨的眼神责备他,于是他逃走了,不敢见她。
没料到两天后,他接到的竟是父母车祸双亡,而她身受重伤的消息。
然后,她失去了记忆,他震惊却又暗喜,她不记得当时他对她犯下的错,令他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让他们两人可以重新开始。
孰料,最后他还是无法如愿成为她的丈夫,只能是她的弟弟。
而五年后的今天,他竟犯下同样的罪行,然而她不可能再失忆,忘了今天这件事。虽然他奢望她能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梦,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
他该怎么赎罪,亚竹才会原谅?
一想到她现在可能正用著充满憎恨的目光谴责他,他的胸口便窒闷得快不能呼吸。
不要,亚竹,别恨我……温昊然失魂落魄的沿著人行道,漫无目的的一直走著,走著,仿佛想走到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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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不通,又没有去公司,他究竟上哪去了?”已经整整五天连络不上温昊然,温亚竹急死了。
学校的课她完全没有心情去上,镇日不停的拨打他的电话,四处找著他。
见她焦虑得吃不下也睡不著,狄毓捷劝道:“亚竹,昊然可能是去哪里散心,或是跟朋友在一起,你用不著这么担心他,我想他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可是他的手机我整整打了五天都不通,我好怕,他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她一脸忧急的说。回来吧,昊然,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你快点回来!
狄毓捷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乱想,昊然怎么会想不开,也许他只是暂时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才把手机给关了。沈姨说你这几天几乎都没睡,你先去睡一下,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
“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温亚竹咬住下唇,吞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听出她话里的异样,他狐疑的瞅著她,“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这阵子常常暍醉,我怕他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他定定的注视著她,“亚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温昊然突然失踪,他原以为是因为亚竹这阵子刻意的疏远,他存心想让她担心所以才故意这么做,但此刻看来,其中似乎还另有隐情。或者是她去求证当年的“那件事”时,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她垂下眼,那是她跟昊然之间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让别人知道。
“亚竹,你信不过我吗?”
她轻摇螓首,沉默片刻,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她仰起脸睇视著他。
“毓捷,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她慎重的徐徐出声,“五年多前,我们曾经是一对恋人,但是事隔五年,而且我也失去了对你的记忆,老实说,现在的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耽误你,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交往下去了。”
只要昊然一回来,她立刻跟他回洛杉矶,像以前一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她决定这辈子永远都不结婚,就那样,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狄毓捷惊愕的瞪住她,“为什么?”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说会令你很难过,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请你原谅我。”
窒了窒,他质疑的问:“亚竹,你是不是……爱上了昊然?”
闻言,温亚竹骇然的震了下,仓皇的垂下头,逃避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沉默了须臾,她鼓起勇气抬起眸子承认,“是的,我爱昊然。”
他试图劝阻她,“亚竹,你跟他是姊弟,那是乱伦,是不该发生的感情,别再愈陷愈深了……”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可以失去所有的一切,可是如果我失去了昊然,我一定会崩溃的。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只要能跟他再像从前那样开心的在一起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睇著她坚定的眼神,狄毓捷黯然的问。其实五年多前他就隐隐察觉到了,她虽在跟他交往,他却走不进她心里。
有时,她明明是在看著他,却又让他感觉到她好像是藉由他在想念著什么人,那样的眼神,沉痛又温柔。
这一阵子他到她学校去接她时,她的学生无意中向他提起,他的眉眼跟温昊然很神似,尤其侧脸更像。那时他便隐约明白了一件事,以前她之所以爱画他的侧脸,是因为那像昊然,她爱摸他的眉毛,也是因为那像昊然。
“是的。”她毫无犹豫的点头。
狄毓捷终于接受了一件事实,从头到尾,他都只是昊然的替代品而已。
“对不起,毓捷,我知道说对不起并没有用,但是除了这句话,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歉疚,如果你不肯原谅我,那也是我应得的,我真的很抱歉,这样伤害了你。”
沉默了须臾,他缓缓开口,“感情的事怪不了谁,我只是希望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屈岚初不知来了多久,静静杵在门边不发一语,直到他离开之后,温亚竹发现了她,她才说明来意。
“你这几天请假没到学校上课,甘尔旋要我过来看看你。”
第十章
一名落魄的流浪汉走向便利商店前的一具公用电话,利用口袋里仅剩下的几枚硬币拨了一通电话。
两分钟后,他说完想说的话便挂上话筒,不经意的瞥见阕暗的夜空里有几颗稀疏的星子,他看得失神。
“啧,臭死了,滚开,不要挡路!”两名少年经过他面前,厌恶的斥骂。
闻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不爽的叫嚣。
“干,看三小。”血气方刚的少年马上嫌恶的朝他踹了一脚。“还不快滚,嗯,比猪还臭,站在这里想熏死人吗?去睡垃圾场吧你。”
流浪汉没有还手,也没有躲开,任由他那一脚踢在自己的身上,宛如没有听到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他姗姗朝对面的公园而去。
少年身边的同伴看著他说道:“ㄟ,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是名牌耶,我看过老大也穿过一套那种衣服,听说至少要几万块,还有他那支手表,是江诗丹顿的手工表,至少价值一百万以上哦。”
“真的?”少年脸上顿时闪过恶念。
“真的。”两人对视一眼,悄悄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黑夜中的公园,左右看了下没有人,两人分由左右两边挟住他,抢夺流浪汉手上的名牌腕表。
流浪汉没怎么抵抗,任由两名少年剥下他的手表。
少年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还有这个也拿下来。”他试著想从流浪汉的左手,扒下那枚戒指。
此举似乎惹恼了流浪汉,他冷暍一声,“谁敢拿走它!”接著,出乎少年意外的出了手,一人一拳,便打趴了两名少年。
他的戾气似乎被引了出来,一脚狠狠踩上其中那名企图想抢走他戒指的少年胸口,“你敢抢走我的戒指!它是我最爱的人送我的礼物,你敢抢走它!你该死!”他的脚重重的蹂躏著底下的少年。
少年受不了的痛嚎出声,只觉得他的胸口快被踩碎了,看到他布满青髭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厉色,少年吓坏了,知道惹上不该惹的人,低声下气的哀求。
“对不起,大哥,是我有眼无珠,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手表也还给你!你放过我吧!”他脸色发白的将强行夺过来的手表丢还给他,顿时感觉到胸口一轻,少年连忙爬起来,夹著尾巴逃之夭夭。
瞪著落荒而逃的两名少年远去的背影,流浪汉垂首轻抚著戴在左手上那枚由蓝钻镶嵌而成的戒指。
这是今年他生日时亚竹送他的生日礼物,竟有人想抢走它,简直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的人还有……他自己。
他做出了那样的事,他不敢去面对她,想到她会恨他,那简直比杀了他更令他难以承受。
忽然间两道刺眼的车灯投射过来,站在公园边的他眯起眼。
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的目光投向他,啧啧的出声道:“岚岚,你眼睛还真利,真的是这个傲慢的小子。”
屈岚初脸上没有得意之色,只是讶异的望住眼前潦倒憔悴像个流浪汉的男人。
流浪汉神色漠然的睐了一眼朝他而来的两人。
“没听说翔空集团倒了呀,温昊然,你怎么会弄成这副德行?”甘尔旋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他没有理会他的嘲弄,旋身要走。
甘尔旋出声叫住他,“温昊然,你知道这几天亚竹找你找得快急疯了吗?她甚至连课都不去上了,每天四处在找你。”
他停住脚步,须臾,继续往前走。
甘尔旋接著再说:“嘿,你真的不管亚竹了吗?就算她为了找你找得都病了,你也无动于衷?”
闻言,他顿住了步履,回头,“亚竹生病了?”
嘿嘿,就知道这招有效,“嗯。你跟她吵架了吗?”
注视他片刻,温昊然冷冷开口,“你在骗我,亚竹并没有生病。”
“我干么骗你,不信你大可回去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甘尔旋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犹疑,盯住他,凉言凉语的再开口,“怎么,没胆子回去呀?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没脸回去见她,于是就自暴自弃,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当做是自我惩罚吧?”
他原本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乱说,却没想到温昊然竟然脸色一僵。
啊哈,莫非被他给说中了?甘尔旋赶紧乘胜追击,“原来真的是这样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做错了事,就像缩头乌龟躲起来不敢见人,把所有的事情都留给亚竹一个人去面对,啧,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一点担当都没有。”
他话一说完,就见温昊然的脸色已不止是僵凝,而是骇人的铁青。
“用不著你多管闲事,滚!”
“哼,你以为我爱管你的闲事,要不是看在亚竹的面子上,我呀理都懒得理你。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立刻滚回去见她,让她安心下来,继续回学校上课。”才来上了不到一个月的课,就给他罢教,这样可不行。
“你闭嘴。”这句斥责不是出自温昊然,而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屈岚初。
甘尔旋闻声回眸望住她,狐疑的问:“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没错。”她赏他两枚白眼,看著温昊然,用清冷的嗓音徐徐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再逃避下去不见温亚竹,她恐怕真的要撑不住了,你希望她病倒吗?”
温昊然敛眉垂目,神色幽幽的瞪著地上。
见他如此哀戚的神态,一个念头闪过,甘尔旋匆道:“款,你不会是对她乱来了吧?你们是姊弟,你……”
温昊然咆哮出声,“我们不是姊弟,我跟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她是你老爸的私生女,你们怎么可能会没有……”
屈岚初心念一动,接腔道:“难道你不是温翔裕的儿子?”
“咦?”闻言,甘尔旋诧异的瞟向她,接著睐住温昊然。
他的视线没有焦距的投向夜空,半晌,才悠悠回答,“我不是。”
甘尔旋与屈岚初两人面面相觑,如果他们不是亲姊弟,自然就无涉乱伦这种事了。
甘尔旋无法理解,“既然你跟亚竹没有血缘关系,那么请问你们在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