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还在笑,一抬头,秋阳已经站到她面前来了,看到他就想到方才那一幕,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秋阳真是……他真的是冷面笑匠耶!而且天生又爱要冷!就想不透,第一眼看起来是这样冷漠,难亲近的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搞笑!
「有这么好笑吗?还笑到飙泪!」他掏出手帕拭去她挂在眼角的泪。
她忍了忍,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你……你骂粗话!」
他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有吗?」
「你说你叫……寇妖!」
「妳不也骂了!」
寇长命一怔,脸一红,啐了口,然后低低的说:「什么嘛,还说我是你爸爸!要我当爸爸,你等下辈子吧!」
「他都叫妳『寇长命老先生』了,我总不忍心破坏他的『幻想』吧?在他的想法中,寇长命一定是年高德劭,要有个像我这样摆得出去的俊美儿子才符合他的想象,要是说妳就是寇长命,他在认命之余,也不免遗憾。」
她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胡说八道!」
她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说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把剑就是看得挺顺眼的,说是爱不释手也不为过,「那把短剑你打算摆哪里?」
「妳家。」
「咦?」
「这把剑是买来送妳的。」他笑了、「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妳什么东西,难得看到妳对一样东西露出那么喜爱的神情时,我就在想,『宝剑赠佳人』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宝剑赠佳人?寇长命满怀欣喜,还有几分的害羞,「真的……真的是要送我的?」
他挑了挑眉,「要我用力捏妳几不,或是掴妳一巴掌,让痛觉告诉妳这不是作梦吗?」
她瞪了他一眼,「才不要!」
「接下来要去哪儿?」秋阳又若无其事的执起她的手,比起第一次牵她的手,她仍不免呆了一下,可这回就自然一些了,即使她薄薄的脸皮还是免不了熏上一层红晕。
前面就是龙山寺大门了。「来到这里就进去拜拜吧!」
「这里抽『姻缘签』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很多考生会把准考证的影印本拿来这里摆着,然后供些粽子、年糕之类的,以求『高中』!」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压低眼脸掩去另有所意的眼神,「为什么突然想求姻缘签?」
「我年纪也不小了,最近家里正努力的安排相亲,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遇见真命天女,也省得我老妈成天像超级业务一样,努力要把我这滞销品推销出去。」他那对父母向来和他生疏,只有在「有利可图」时才会和他热络。
「你条件这样好,只要你愿意,一定很快就有女朋友的。」只怕是他眼高于顶,寻常人眼中的大美人还人不了他的眼。
「那可不一定。这年头的女人喜欢会甜言蜜语的男人,那种话我讲不出来。」
「你的专长不在甜言蜜语。」
「真的吗?那妳觉得是什么?」她终于也发现他其实是个还不错的男人了吗?
「耍宝、讲冷笑话,还有……煮『有毒的』高丽菜香菇煲火腿粥!」
「喂喂喂!」不识货的家伙!秋阳的表情有些尴尬,且状似喃喃自语的说着,
「那些『专长』是只有面对妳才会出现的『特技』好吗?」说真的,他并不是个浪漫活泼的男人,时下男追女的招数他全不会,因为他的个性其实有点偏冷、偏严肃。
在遇到她之前,由于他是阳旭的接班人,父亲从小就让他接受英才教育,养成他独立、冷漠的性子。他的母亲是个女强人,有自己的事业,在他承受着同龄孩子所不必承受的压力之际,母亲的怀中没有他渴求的温暖,还好他有一个可以偶尔让他撒撒娇、诉诉苦,会适时开导他的阿嬷。
所以小时候的他只依赖祖母,和她的感情最好,他也只在她面前耍宝,比较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反应。
就在他以为能够让他活得自在轻松,让他想保护的人大概只有阿嬷的时候,她出现了!
不同于他对祖母的感激和尊敬,他对她还多了份怜惜和宠溺。
他打从心底的想去疼一个女人,看对方笑他就觉得满足。见对方哭,他的心就揪得他快不能呼吸,说真的,刚开始因为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很不安,他曾试着去漠视、淡化,甚至去排拒,可真正开始喜欢一个人,为一个人心动时,那种感觉你想做什么防御都不对,那只会一再的证明你逃不开爱情的事实。
就顺其自然放手去喜欢吧!即使到现在,这神经显然比他更大条的「悍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她面前特别没形象,不过算了!对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事,他也不勉强她现在就要了解!
毕竟能这样左右他情绪的女人,她是第一个,他相信之后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时间还多着,就继续耗吧!
「你说什么?」方才她闪了不神,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没。」真是!这女人是选择性失聪!重要的话不听,可骂她的话可听得一字不漏。
「抽不成姻缘签,待会儿拜拜完,你可以到外头算个命,龙山寺外头有很多摆摊算命的算命仙,不过准不准就得看运气了!」其实她对算命还是半信半疑,因为她始终没见过老爸口中那个「一开口断命,一生就走完了」的「不是人」。
听说她们寇家姊妹八人全给批过命了,到目前为止,他说过的每句话无一不灵验。
「姻缘成不成和算命好像没关系喔!」
寇长命一笑。「你算过命吗?」
「没。」他看了她一眼,「妳一定算过,听说女生都满喜欢算命的,有命算到没命!不过……算命的有没告诉妳,妳今年要红鸾星动了?」
她又笑了,红鸾星动?「没!我又没交往的对象,哪来的红鸾星动?」
「就是没交往的对象才有红鸾星动,有了交往的对象又红鸾星动,那叫『劈腿』好吗?」
还有这种说法啊?「不过,我爸妈倒是对我今年的运势不太放心,听说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她记得父亲说过,香先生批她的命只批到二十八。
记得香先生是这么说的,「吉凶相伴殊途,凶数出头大限至,吉数若出,波光潋艳挽乾坤,长命富贵保安然。」
「这样啊?」虽然只是算命的信口开河,加上可能是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健康,他听了也不知怎么的,心情就是……不太舒坦!
该死的!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寇长命前些日子作的梦?!
「走吧,去拜拜!有烧香有保佑!」
「嗯。」
烧完香后,两人又绕了龙山寺的后殿一圈,出了寺院,寇长命有些尴尬的表示想去化妆室一下。
趁着寇长命上化妆室的时间,秋阳无聊的站在外头等着,期间有人向他招了招手,「先生,算个命吧!」
他看了过去,有不少的算命摊子哩!原本不想搭理的,可一想,有时不信的玩意儿也不见得没有作用,于是他走向其中一家。
「先生,要卜卦、排紫微,还是看面相、手相?」五十几岁的老先生和善的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随便,但……我有个朋友身体一直不好,希望待会儿她来,你能说些好话,还有……咳……」他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她是……我喜欢的朋友!」说完他放下了几张千元大钞,然后走回原处。
老先生会意的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头却思忖着这位先生的面相极好,应是家大业大的富家子,只是这样的人要追的是什么样的小姐呢?
不久寇长命出现了,秋阳赶忙迎了上去,「那边有很多算命的摊子,去算个命吧!」
「你不是不信这个?」
「是没算过好吗?」他一笑,「也许今天过后,我也会迷上算命。」他一路走向被他塞了钱的算命先生,可寇长命却在第一个算命摊子停了不来。
「就这家吧!」
「可是……」这家没塞钱!他还来不及反对,她已经在算命摊前的小凳子坐了不来。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得对着十来步外的算命先生苦笑了!
「你先算吧!」她回过头对他一笑。
「妳先吧!女士优先。」
算命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看起来没八十,也有七十岁的老先生,他推了张纸给寇长命。「请写下姓名、出生年月和时辰。」
她很快的写下他要的资料。
老先生看了下她递过的纸张,看完后,又推了推老花眼镜,似乎有些惊讶的再看了一次,才以着严肃的口吻开口,「阁不是写错、记错,还是来闹的?」
秋阳和寇长命不太明白的互看了眼。「老先生怎么这么说?」
「若是名字没错,出生年月日、时辰也都对了,那么这个人,早该在十五年前就死了,这名叫寇长命的人活不过十三岁。」
话一说完,秋阳的表情瞬间大变,她却是沉默不语,对老先生的话似乎并不讶异。
沉默了一会儿,秋阳才怒斥着,「简直胡说八道!」这感觉就像是走在路上,忽然有人跑过来说,你得了绝症活不过今晚一样的叫他无法接受!「你说活不过十三岁的寇长命,现在就坐在你面前,你觉得她看起来像鬼吗?」臭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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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开始下起了大雨,而且天色越晚雨下得越大,这场雨短时间内大概是不会停了。
淋着大雨上车后,秋阳很快的决定,先就近让寇长命把那一身被雨淋得湿答答的衣服换上干衣服再说,于是他趋车往他的住所去。
那是一间位于某栋高级大楼的顶楼,占地约莫七、八十坪的高级住宅。里头三房两厅,简洁冷肃的装潢一看就知道是他住的地方。
在寇长命还来不及好好的欣赏这第一次造访的大空间,就被秋阳塞了一堆干衣物、大毛巾,然后推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放着热水的浴室。
「喂!等一不,我……」她方才好像看到一个木雕品放在大厅的黑色大理石台。
「妳快着凉了!」
「可是我……」
「要我帮妳洗吗?」秋阳一点也不让步。
她脸一红,低啐了一口,忙把浴室门关上。「色狼!」这男人有时真的满霸道的,可一想到这是他的关心方式,嘴角又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换下又冷又湿的衣服,又泡了个热呼呼还加有玫瑰精油的澡,她在浴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才换上了方才他塞给她的超大绑带浴袍。
这浴袍该是秋阳的吧?好大一件啊!
穿在他身上刚好的浴袍,穿在她身上还真是大得离谱,不襬的部份都快拖地。
听见浴室的门打开,秋阳转过头好笑的看着她,「再不出来我以为妳又昏了,正考虑要不要进去抱妳出来呢!」
他的玩笑话惹来她一记白眼,一想到他将昏死过去且赤裸的她抱出浴室,感觉还真是ox*&。
他向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吧,这里比较暖和。」
「在这里需要用到壁炉吗?」客厅的一角有个大壁炉,前头摆了张厚长的毛毡,看起来很温暖。
「是不需要,可我阿嬷怕冷,偶尔她会过来这里住一两天。」他将热牛奶递给她。「不过这种大楼是不允许住户烧木材的,因此壁炉也只是装好看的,里头烧到发红的木头只是插电式的暖炉而已。」
她好玩的看着炉子里几可乱真的「木头」,「不过,光是视觉效果就很不错!」
他盯着她,发现她的脸有些红,他伸手采了探她的额,「是不是有点发烧?」
「应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被他注视着,寇长命有点害羞。她一直都知道秋阳是个美男子,可现在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他有双超级电眼!
平常的他看起来明明就是很冷然的人,可现在的她,彷佛是优游于黑潮中的鱼儿,在温暖的环护下,不想离开。
「嗯,那个……方才那老头子的话,妳……妳不要当真!那算命的是乱讲的!」
「我没当真,可你却当真了,你的表情比我更在乎!」她逸出轻笑。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方才他的反应太过了,彷佛活不过十三岁的人是他一样。「其实那位老先生还真的满准,十三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医生也替我遮上白布,连死亡证明都开出了,可后来在往殡仪馆的路上又醒过来了。」
「妳……」
看他惊愕的表情,她被逗笑了,「别这样,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人不是鬼!我家有八个女儿,父母努力了许多年就是无法一举得子,因在生下第六个妹妹兰生时,透过一个朋友,造访了一位神算……」她细说她家的算命渊源。
「那位算命的真的这么神?」
「是啊!他帮我们八个姊妹都批了命,在我十三岁那年,他批了『死劫』两个字,然后又写下:此劫过后可延至二十八;然后在二十八下又批:吉凶相伴殊途,凶数出头大限至,吉数若出,波光潋艳挽乾坤,长命富贵保安然。」
秋阳想到寇长命之前作的梦,又听她这么说,即使他再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也不免一颗心揣揣不安的乱跳!
「那位神算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十三岁那年我爸妈曾又登门造访,可那里居然已成了公园。」
「搬走了吗?」
「嗯。」她不敢跟他说实话,她爸妈曾问过附近的居民那位香神算的去向,可那些人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认为他们一定记错了,因为这座公园少说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了,哪里来的算命馆?
看那公园里老旧斑驳的凉亭和一个小纪念碑,证明那些居民并没有骗人。可是依老爸、老妈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不可能两人都同时记错了,而且才相隔八年的事啊!
之后两人又不信邪的找上了之前介绍他们夫妇找香神算的友人,没想到那朋友一口咬定没这回事,还说他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怎可能相信那怪力乱神!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夫妇俩才信他的,因为他们认为如果连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都这么说,那位神算一定真的很灵!
于是想了又想、再想……努力的给它想破头还是不得其解!未了,老爸重重的叹了口气,丝毫没有玩笑意味的说:「那个算命的,真的不是人!」
「我今年二十八岁,可是我的日子过得还挺愉快的!」她曾经很寂寞过,但他出现了。她很享受活在当不的幸福,至于未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天的事,谁知道呢!「先说好,我可是很铁齿的人,即使那算命的好像到目前为止都很灵,可谁说一定灵到底?我是寇长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