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笔,她出神的看著桌面那张父母的合照,秀眉染著轻愁。
怎麽办呢?爸、妈,我真的不适合当个总裁,总裁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啊……
「小冰——」洪裕明推门而入,想到她的身份,又立即改口。「抱歉,我应该叫你总裁才对。」
「裕明哥。」办公桌下,她连忙套上自己的粉色低跟鞋。「有事吗?是不是找我一块吃午饭?」
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天天从凌家来这里,这也是天微给她的建议,与其在家里闷的慌,胡思乱想她大伯的一切,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样等待他回国的日子也比较好过。
「有件大事向你报告。」他脸色凝重。「最近科技厂的订单一直很不稳定,我本来就在怀疑了,今天早上证实周令生在外成立了一间公司,暗中把我们公司的订单转移,我建议总裁马上开除周令生。」
「周……周伯伯?」她张口结舌的看著堂哥,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令生跟著他父亲已经有三十年了吧?从小她就常见这位慈爱有加的伯伯在她家走动,他担任集团的财务长工作,父亲给他的股票分红老早超过他的薪资所得,他为什麽……为什麽要背叛父亲呢?她不相信。
「这里有一份报告,你看了就知道。」洪裕明简单说明道:「周令生在大陆做了错误的投资,损失达上亿,所以他把歪脑筋动到这里来,他知道伯父现在昏迷不醒,你又没有实务经验,总而言之,他是趁人打劫,这种人绝不能留。」
蔚冰还是不愿意相信。
泪水在瞬间迷蒙了她的眼,对人的信任一下子全瓦解了,她一直尊敬著的长辈,在父亲昏迷後还殷殷安慰著她的伯伯……为什麽老天爷要安排这种考验给人类?她真的觉得好残忍。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看著她的反应直皱眉。「你该改改你的想法了,不要以为天下都没有坏人。」
从小在温室里长大,让她的想法很单纯,思想呈一直线,她总认为没有坏人,如果有,也是不得已的,过度富有同情心,又爱作梦,偏偏还是个双鱼座,多愁善感,容易被情绪给影响,他可以看到她的总裁之路将会走得多麽辛苦。
「裕明哥……我觉得好难过。」她哽咽的说道。
父亲那麽信任的好兄弟,两人情同手足,如果父亲醒来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有多痛苦。
「我还有事,你想想怎麽处理,最晚明天之前把结论告诉我。」
洪裕明离开之後,她一个人沉浸在哀伤的氛围里,直到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才打起精神接起来。
「连姊——」她有点不安,生怕连御妏又要求她做些她不想做的事。
「你好吗?蔚冰?」连御妏笑意浓浓。「真的很谢谢你,这麽尽心的帮我,改天你一定要出来,让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她更不安了。「那没什麽……」她以为连御妏指的是上次的事。
「不知道子湛喜欢吃什麽样的菜?是中式还是西式?接到他的电话之後,我太高兴了,兴奋得不知道该订什麽样的餐厅才合他的胃口,所以想问问你,他是你大伯,你应该知道吧?」
「啊?」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他打电话给我了。」连御妏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他主动约我晚餐,说由我决定餐厅,他没意见。」
蔚冰完全愣住了。
「可是,他不是……在国外吗?」这段时间,他连通电话都没打给她,却打给连御妏……她的心里一阵紧缩。
「是啊。」连御妏甜甜笑道:「他说他飞机大约六点落地,他会直接从机场来接我,我们八点以前就会见面。」
「哦……」她咬住嘴唇,手里拿著手机,不知道要给什麽回应,她的心里翻滚著一股失落的浪潮。
直到挂了她的电话,她的心里都像压著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再也看不下任何文字。
第八章
漂亮的银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窗外夜色渐浓,司机平稳的操控著方向盘,後座是一名不苟言笑的男人和跟了他好几年的干练左右手。
「那些德国佬想也没想到你会亲自出现,所以都吓到了,一想到他们呆愣的表情,我的心情就觉得很好。」杨明原笑道。
凌扬集团和德国IF集团合作已有多年,对方却在月初邀请了一间港商进行秘密协定,欲将凌扬的国际专利权用另一种方式技术转移出去,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他们这次突然飞过去,令那些奸诈的德国人大大的措手不及,当然也吓得他们不敢再暗中搞鬼了。
「总裁——」见子湛毫无回应,明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您对此次的行动不满意吗?」
子湛脸上没什麽表情,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
「明原,你爱过人吗?」
他的问题叫明原吃惊,他怔好几秒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露出过份吃惊的表情来。
「呃 这个——」
他还在语焉不详,子湛又续问道:「如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要怎麽做?」
这下明原著实吃惊到下巴快掉下来了,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刚刚您约的那位连小姐,是一个您不该爱的女人吗?她——是别人的女人?」
他跟了子湛五年,从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他甚至连找个床伴都不屑,自己还一度猜测他是个同性恋,但因为怕影响公司行情而不敢出柜哩。
然而现在,虽然洗刷他不是个同志的嫌疑,但情况也很糟,显然他家总裁正为情所困,他可不要招惹到什麽奇怪的女人才好。
「只是随便问问。」相对於明原好奇得要死,子湛不再说话了。
他约了连御妏,这是个不智之举,可想而知也会是顿很烦人的晚餐。
离开台湾十天,他真正渴盼想见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躁小伙子,因为蔚冰让他妒火中烧,所以急欲报复,他实在可笑极了,不是吗?
原来心里被一个人的影子给占据是这种滋味,无时无刻的牵挂,日以继夜的渴盼,还玩起幼稚的把戏,希望她也一尝嫉妒的感觉。
事实上,这根本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她会嫉妒他与连御妏约会吗?根本不会吧!她和那个年轻男孩看起来就像天生一对,他这个老男人有什麽资格得到她的注视?
是该放她走了,她是自由之身,她大可以谈恋爱,她大可以再结婚,这些他都该接受!该乐观其成,该为她送上祝福。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原小心翼翼的说道:「她是您不该爱的人,而您又真心爱著她,那麽就想办法让她成为您可以爱的女人。」
明原像在他心里投下一颗震撼弹,他震动了一下。
没错,就算她是弟媳,他也可以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然而可悲的是,他连光明正大追求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子楷是他逼死的,他否决了自己,他根本没资格追求她。
凝视著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他的思潮起伏不定。
如果她知道了一切真相,他相信她不会原谅他,因为就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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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回来了。
隔壁房里有动静,她像做贼一样,几乎是拉长了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但隔音实在太好,她只听到些微脚步移动的声音。
他在做什麽呢?在收拾行李吧?
他真的和连御妏去吃饭了吗?
她的心好乱,发现他和连御妏约会竟会让她这麽难过,她神思恍惚的过了一下午,心里糊模的知道,她好像真的太过在乎他了。
「小妹!」
小家伙趁她不注意溜出了露台,她连忙想追上,却不慎绊倒,整个人扑了出去。
「好痛……」她吃力的爬起来,幸好没人看见,否则就糗大了。
「你还好吧?」
寂静黑夜中的男性嗓音吓了蔚冰一大跳,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喉咙口,看到子湛就站在露台上,他在抽菸,穿著白色浴袍,显然洗过澡了,他的头发并没有吹乾,几络乌黑的发丝慵懒的垂落在高耸的额前,湿濡而性感。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紧张中有著欣喜,因为她终於见到他了。
「还……还好。」她相信自己的耳根子一定全红了,她的心怦怦作响,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呢?晚餐好吃吗?」
他的眸光几乎是立即就射向了她,嘴角冷鸷地一抿,漆黑如暗夜的黑眸瞬间冰冷而深沉。
「晚餐很好吃。」他的睑变的深沉、僵硬。「连御妏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打算开始和她交往。」
事实上他告诉连御妏,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哦……」蔚冰喉中像卡著石块,又乾又涩。
他接续说道:「如果你想搬回娘家,我不反对。」
「搬回娘家?」她呆愣的看著他。
他要赶她走吗?
「毕竟子楷已经过世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他挑眉,意有所指。「如果你要和男人交往,应该要搬回娘家比较方便。」
「大伯……」她的小脸煞白,眼睛越睁越大,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叫她胸口莫名紧缩,瞬间,她的眼珠就浸在泪雾之中了。
该死!她哭了。
子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她涌进眼眶里的雾气视而不见,他硬著心肠说道:「你考虑看看,决定好了告诉我。」
「为什麽要赶我走?为什麽要随便污赖我想和男人交往?」一股酸楚的情绪冒上来,蔚冰颤抖著握紧了粉拳,显现少有的激动。「虽然才结婚一天子楷就死了,可是他仍然在我心里,我把这里当成我的家,我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不想要回去娘家,我爸住院了,那里冷冷清清的,你为什麽……为什麽非把我赶走不可?」
她泣不成声的控诉他的行为,他诧异的看著她,惊讶於她激烈的反应,她在发抖,她太激动了,这对她不好,她可能会……
来不及多想,他己看到她呈现呼吸困难的模样,他立即跳到她的露台上,拦腰将她抱进房里,急忙找塑胶袋急救她。
「知道自己有病,干什麽还那麽激动?」他气急败坏的把找到的纸袋套到她鼻息间。「放慢呼吸,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
她逐渐恢复了正常,颤抖平息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她闭了闭眼又张开,毅然决然的说道:「你要我走,我明天就搬走。」
他的心一阵紧缩,这不是他要听的答案,他不是真心要她走。
他清了清喉咙,压抑住抚摸她脸蛋的冲动。「如果你要留下来,我也不会有意见,毕竟安婶他们都很喜欢你。」
蔚冰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也有坚持的一面。「不,我还是走好了,这里你最大,你都不欢迎我了,我又有什麽资格留下来?」
他瞪视著她。
这是在逼他表白吗?
「我没说过不欢迎你。」他粗声说道。
「我可以带走小妹吗?」她转了个话题,但意思还是要走就是了。
他终於知道自己不说些什麽不行了,她真的被他的话打击到了,铁了心肠,如果现在不挽留她,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从没有想过要你走,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原来把更心话说出来没那麽困难,过去他太自我压抑了,总是追求完美,不但累人,也累己。
「真的?」蔚冰目不转睛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瞬也不瞬。
她的眼神叫他无所遁形,他发自内心的说道:「我是气坏了,因为你和那个男孩子——」
「我知道。」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大伯,我都知道,因为我是寡妇,和男人说话就是不守妇道,也会让你们没面子。」
「不是这样的!」该死!他怎麽可以给她这种观念,这会害惨了她,她这麽年轻,当然可以谈恋爱,也可以再婚,只是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他的醋意就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就像她不是子楷的老婆,而是他的妻子一样。
「你不必安慰我了,大伯……」她摇了摇头,蹙紧了眉心。「好好把握连姊,我祝福你们。」
为什麽说这句话时,她的心会酸酸的,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他又没说过喜欢她,一切的感觉都是她自己猜的,他又没有对不起她,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已,一点点……
「我根本不喜欢她!」他蓦然冲口而出,不想再让她误会了,这样只会让她越跑越远。
「你不是说……你要开始和她交往?」如果要和她交往,怎麽可能不喜欢?一定是喜欢才会决定交往不是吗?
「我骗你的。」他苦笑。「其实我告诉她,很谢谢那天她帮了你,但我对女人没兴趣,我不会和她交往。」
「你对女人没兴趣?」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冰箭射到一样,整颗心都凉了。
他对女人没兴趣?那麽,意思是说,他对男人有兴趣吗?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好笨,怎麽会相信裘素的话,误以为他喜欢她,还死也不肯走,在他出国期间对他牵肠挂肚的,她真是太蠢了。
「你又误会了!」看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也知道单纯的她在想什麽,她准是以为他是同性恋。「那也是骗她的,为了怕她纠缠才对她说谎。」
蔚冰一颗掉到谷底的心瞬间又被他拉了起来,她润了润唇,小心翼翼的问:「那麽,你喜欢女人喽?」
幸好自己没爱上一个同志,不然那多糗……等等!她说什麽?爱?她爱他?她不是对他有一点点在意而已吗?
「我喜欢女人。」她的问法害他浑身火热起来,他炽热的盯著她,视线无法移开,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凝视令她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极力自制著,还做了一次深呼吸来克制自己,但显然没用,他相信他的眼神已经传达浓烈的讯息了,他甚至认为她眼中闪烁的那道光芒叫做期待。
「蔚冰——」他乾哑的轻唤她,不再叫她弟妹了,因为在他心里,她早已不是他的弟妹,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一个激起他爱意的女人,一个令他想占为己有的女人。
蔚冰眨巴著眼睫,她好紧张,因为他的脸越靠越近,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他低头轻轻覆上她的唇,她的身躯竟无法自主的颤抖。
他浅尝著她的清新与甜蜜,辗转加深了力道,他的舌探进了她唇齿之中,同时挪动修长健硕的身躯,顺势上床了。
她第一次和男人在床塌上缠绵,她几乎是任由他摆布的,他脱了她的衣服,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她这才发现,原来他有浓密的胸毛,她的心狂跳不已,不知道自己喜欢有胸毛的男人,这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