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要我陪你一道吗?多个人好有个照应。”富克眉心紧蹙,因为黑岩洞真的太黑暗了。
“不用,你留下替我照顾小蝶。”上官狩撇嘴一笑,再转向胡蝶那张焦虑的小脸,故意开著玩笑,试著放松她的心情,“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会把我的心锁住,没了心要怎么救人?”
“你……你就不能再待一会儿?”她的药还在炼呢!
“不了,事不宜迟。”他揉揉她的小脸蛋,再对富克点点头后,便不再多言地旋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胡蝶想起药室内的丹药,忙不迭地又往内奔去。
“胡姑娘,你要去哪儿?”富克直觉好奇地问。
“我……呃……去后头看看。”说著,她便拎起裙摆朝那儿跑了过去。
眼看她是往里头跑,而不是往外头溜,富克也就不在意了。
胡蝶快步走进药室,看著药锅上的丹药,心底默念著,“快呀!快呀!我怕会跟不上他。”
睁大眼,看著丹药慢慢凝聚成粒,变得油亮,她立即将丹药装罐,系在腰际,悄俏往外走……
事先老太爷曾向她透露后门边上有个小缝,一般人挤不过去,但是她个头瘦小,倒可一试。
之前她一直没空去看看,但今天机会来了,趁后门看守较松,她终于找到老太爷所说的缝隙。
天,与其说是缝隙,倒不如说是狗洞,还真是小……但为了上官狩,她即便是挤碎骨头也要一试。
趴在地上,她开始挤呀挤的,万万没想到穿得一身厚袄的自己,真的钻出洞了,看看腰间系的药罐子还在,她便不再拖延地往前追去。
虽然她不识路,却识得上官狩的鞋印,那鞋底还是她昨儿个帮他换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跟踪。
看著那脚印上有个圈儿,就是她暗地动的手脚,她循著脚印而去,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让她跟上了。
只不过,胡蝶不敢太靠近他,生怕又被他发现,惹来一顿“教训”,但她还是得将药拿给他,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事实上,在她接近时,上官狩便已察觉到她的存在,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走,想找机会将她抓过来,狠揍她一顿屁股。
这女人,居然把他的话当玩笑听?
胡蝶偷偷跟著,才一个转弯,他竟不见了!她左瞧瞧、右望望。人呢?低头看看地上的鞋印,也突然消失了,难不成他就这么飞了?
怎么办?他没服药就去黑岩洞,会不会出事?会不会生病?会不会──
“啊!”
突然,眼前的黑影吓了她一跳,抬眼一看,居然是上官狩那张铁青的脸孔。
“你真不听话,是笃定我不会打你啰?”他语气也放沉了。
“你……你知道我跟著你?”她吐吐小舌尖。
“我不是聋子,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我当然知道。”他双臂抱胸,端著一张吓人的脸望著她。
此刻的他,白发飘飘、白衣飘飘,唯独那张脸是青色的。
“人家不是故意要跟的。”她低下头,只敢用眼角偷瞧他。
“那你是?”
她赶紧将腰问的瓶子解下,打开来,倒出一颗药丸子给他,“快吃了它。”
“这是什么?”他英眉一蹙。
“药,我不知道有没有效,但我尽力了,希望这药可以预防那种怪病。”她眼巴巴地望著他,“相信我,就算无效也绝对不会伤身,我不会害你的。”
上官狩眸子瞬亮,“我懂了,你最近老窝在药园子里,就是在忙这个?”
“嗯。”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早说?”
“我怕做不成让你笑话,不过我有信心,服下总比不用来得好。”她推推他,“快吃下。”
“这……”他皱起脸,这东西能吃吗?
“你怕我会害了你?”瞧他那副迟疑样,就是不敢吃嘛!她难过地从瓶子倒出另一颗药,往嘴里一丢,当场吃给他看,“我都敢吃了,你还不敢吗?”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当然把那药丸子也吞了。
见他吃了,胡蝶这才松口气,却依然不安地叮咛,“药瓶里还有一颗,见了刘荧请拿给他吃,如果他染了病,也有抑制病情的功效,而你……一定要小心,我等著你回来。”
“我会的,你快回去吧!”他实在不放心她待在外头。
“嗯。”她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可每走几步,她便忍不住回头,直见上官狩对她挥挥手,她才强迫自己往回去的路奔去。
上官狩眯起眸,望著她消失的背影,踩著坚定的步伐前往黑岩洞进行救人的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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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风似刀、白骨乱蓬嵩。
黑岩洞果真阴暗得吓人,有别于外头的干燥,洞穴里十分潮湿,上官狩怀疑被关在这儿的刘荧还能活得下去吗?
“刘荧,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个声音。”此处沼气很重,如今他终于明白这里为何会是怪病的发源地。
闻著里头浓浓的呛味,甚至令人想吐,黑岩洞说大不大,但若要绕上一圈也挺耗时。“师兄,你到底在哪儿?随便发点声音也行。”
他就这么一路找,一边喊,大半天过去,终于听见不远处传来喘息声。
上官狩快步走过去,循声挖开一块块黑岩,终于瞧见底下有个地洞。
“师兄,是你吗?”四周太过漆黑,他根本看不清地洞里的情况。
“嗯……你……你是谁?”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上官狩听出是刘荧的声音。
他随即跳进洞内,利眸一眯,这才稍微看清角落有个身影。
“师兄?”他轻声喊道。
“是……是师弟?你……你……”
“别说话,我带你出去。”确定是他,上官狩立刻俯身将他背起,往上头攀爬。
好不容易爬上去,刘荧虚弱得连眼睛都张不开,“我好像病了,浑身忽冷忽热又无力,上官狩……那些人到底是谁?”
“那些人是冲著我来的,是我拖累了你。”上官狩突然想到身上的药丸,赶紧倒出让刘荧服下,而后又说:“别说话,我得尽快带你回去。”
背著刘荧才刚走出洞穴,就见宄釜远远的走了过来,“上官狩,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这不就是你的计画吗?”上官狩泛著冷笑。
“聪明,知道我想引诱你进黑岩洞,让你染上病!”宄釜眯眼看著刘荧,“他好像已经染了病了,想必你也逃不过吧?哈哈哈……”
“你想趁人之危?”上官狩放下刘荧。
“面对仇家,我已管不了这么多。”
“我说过,我爹并没有杀害你爹,他们根本不相识,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上官狩握紧拳,“这事我就解释最后一次,信不信在你。”
“我不信,除非你死!”说著,宄釜从身后拿出两把弓箭,“听说上官狩的箭术无人能敌,我们就来比试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带他回去;若你输了,就乖乖的送上性命吧!”
“当真?”虽然宄釜的话向来不足以采信,可他不得不答应,“好,那就比吧!怎么个比法?”
“前面有颗枯树,上头仅有一片枯叶摇摇欲坠,看谁能一箭射中它,谁就是赢家。”宄釜指著前方的树。
“好!一起射吧!”上官狩接过弓,还有一支棕羽箭。
而宄釜的则是黑羽箭。
宄釜皱眉望著他,察觉上官狩似乎没有半点气虚的模样,难道他没有染上病?
而坐在一旁的刘荧微喘地望著这一切,直到两人同时将箭矢射出后,他不由瞪大眼紧盯著!
上官狩和宄釜同时走过去,看著落在远处的两支箭,棕羽的箭头穿刺过一片枯叶,而黑羽箭矢则是落空坠地!
“宄釜,你输了。”勾唇一笑,上官狩便打算回身离开。
“你作梦。”宄釜从他背后出手,但上官狩俐落一闪,两人展开激烈的缠斗。
数招过后,宄釜已是节节败退,而上官狩则是轻松以对。
“你……你运了气,病况理当加重,为何你还好好的?”宄釜忍不住问道。
经他这一问,上官狩才想起胡蝶给自己服下的药丸,但他并未言明,“或许是老天不舍得让我死,让我带刘荧离开吧!”
“休想!”此话一出,宄釜再次冲向他。
上官狩也火了,“上回你使出诡计陷害我,让我差点命送连苜山,你若再逼人太甚,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就来吧!”宄釜杀红了眼。
“好,我就成全你。”上官狩被逼得出手,一改方才的守势,全面展开进攻,狠狠朝宄釜的胸口击去一掌,直至他倒地昏了过去。
上官狩立刻回到刘荧身边,扶起他。
“他死了?”刘荧问。
“不。”
“那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那贼人将他关在那种地方这么多天,他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你该知道我爹……也就是你师父,一直以来对我们耳提命面的话──麒麟宫不为杀人而存在,我一直谨守著。”扶起他,上官狩一步步地往前走。
说起师父,刘荧便紧皱双眉,“倒是我,老做些违背他、忤逆他的事。”
上官狩敛下眼,没有多说什么。
第八章
第二天清晨,他们终于返回富克的石庄,当听闻这个消息,胡蝶立刻奔出来迎接,在见到上官狩的刹那,早已忘了刘荧在场,直接扑进他怀中。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她摸摸他的脸,焦急地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所幸他只是神情有些疲累,而没有受任何伤。
刘荧见状吃了一惊,意外地看著这一幕,“你们……你们……”
胡蝶转首望著他,跟著走向前,“刘荧,我……我并不爱你……你该感觉得出来,我只是──”
“我全心全意的对你,你不接受,反而接受一个比我还晚认识你的男人?”刘荧简直难以相信。
“我……”
“让我来。”上官狩不忍见她被刘荧逼迫,将她护在身边,对刘荧说:“其实在你们来泰山之前,我已遇见过小蝶,而她也早已是我的女人了。”
“你说什么?”刘荧大为震撼。
“你该知道,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小蝶既对你无意,勉强在一块儿是不会有幸福的。”上官狩语重心长地说。
“我……”刘荧抬头看向胡蝶,忿忿的道:“可是我爱小蝶啊!我敢说我对她的爱无人能及,而你呢?”
“刘荧,你不要再说了。”胡蝶捂著耳朵,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为什么要因为她而让他们师兄弟反目呢?
“你又怎知我不爱小蝶?”上官狩同样和目回睇著他。
“如果我说我可以为她死呢?”刘荧挑衅著。
“我当然也可以。”上官狩坚定地望著胡蝶,这段日子相处之下,他也已不能没有她了。
“你……”刘荧情绪一激动,加上长时间被囚在地洞里,瘴毒侵心,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刘荧!”胡蝶心痛不已。
“他没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诚心祝福我们。”上官狩紧拥她入怀,轻抚她柔软的青丝,安慰著。
“还是让我看看他的病情吧!”
上官狩点点头,再度将刘荧扛起,送到后面的房里,让胡蝶为他把脉、施药;上官狩拿了她新制的药丸到前厅,交由富克分给所有的下人服用。
半晌,见刘荧终于转醒,胡蝶笑说:“你终于醒了!”
“你还救我干嘛?何不让我死了算了!”一见到她那张让他心动的脸蛋,刘荧便恨得咬牙。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轻锁双眉,最不想听的就是这种话。
“我为何不能说?我爱你呀!”他激动地说。
“对不起,我说过……我并不爱你。”她深吸口气,勇敢地道:“上官狩说的没错,早在你上药庄提亲之前,我已认识了他,且已经──”
“我不要听,你……你这个贱人!”他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啊!”胡蝶捂著脸,泪涟涟地望著他,“我……我知道你怨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就算没有上官狩,我也不会嫁给你,所以,请不要因此而仇视他。”
“哈……原来我在你心底连一点分量都没有,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有多爱你吗?”他痛楚地望著她,“我对你的爱绝不比上官狩少啊!”
胡蝶拚命摇著小脑袋,“感情是要两情相悦,单方面的执著是没有用的。”
害怕再面对他那几近疯狂的表现,胡蝶逃出房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如今看来,只能让时间去淡化他心底的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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宄釜受伤倒地,昏迷不醒,过了好一会儿,金釜堂的人发现了他,立即将他送回去。
然而,当宄釜醒来之后,性情却变得更加暴躁,让身边的人各个对他敬而远之,就怕受到他的炮轰。
“人呢?怎么半个人都没有?!”
躺在床上养伤的宄釜,一早醒来就狂声大喊,手下范江立即前来问道:“堂主,您需要什么吗?”
“需要什么?”宄釜眯起眸,“我问你们,你们都上哪去了?让我要找个人还得这么大喊!”
“不是的,而是大家真的很忙,为免麒麟宫的人来犯,大伙都待在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他急急解释。
“上官狩、上官狩,你们就这么怕他,若真怕他就赶紧将他抓起来,以后又何需害怕?”宄釜瞪大一双利眼。
“话是没错,可是……”若早抓得到,堂主就不会躺在这里了。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底嘀咕,打死他他都不敢说出口。
“可是什么?可是我能力不足,不足以与他抗衡是不是?你心底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宄釜气得不停发抖。
“堂、堂主,您别生气。”范江情急之下脑子一转,立刻献计道:“虽然要对付上官狩很难,但……从他在乎的人身上下手可就容易多了。”
“他在乎的人?!谁?”宄釜眯起眸,而后想了想,“你是指那个与他同行的女人?”
“没错,传言上官狩十分在乎她。”
“会在乎到连命都不要了?”宄釜轻哼,他才不信会有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牺牲性命。
“堂主,何不试上一试呢?”范江不放弃地说。
“你说要怎么做?”
“漠北在这季节除了有怪病之外,更有沙漠风暴肆虐,听说在拉玛一带有无数个流沙,一旦身陷其中,铁定没命!”范江勾起嘴角,愈说愈起劲。
宄釜似乎懂了,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的意思是……”
“堂主,这事就交给小的,如何?”范江可是跃跃欲试呢!如果能因此让堂主另眼相看,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