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薇妮瞪著他,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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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不顺!
瞪著眼前的义卖商品,高薇妮表情既皱又苦,痛苦程度,就好像对著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一样……
阎冠府寒喧了一圈回来,就看见她对著一尊造型精巧的瓷器偶人,露出一脸痛苦纠结、好像偶人的脸上长出麻子的表情。
但明明,出自於名厂的偶人就如它的厂牌保证那样,是由最细致的手工艺打造,限量推出的造型也相当稚趣,对著星星祈愿的女娃娃清润粉嫩,色彩跟造型都是上上之选……
「薇妮,这娃娃有问题吗?」看不出瑕疵,阎冠府只好开口求教。
精心打扮过的时尚佳人转而看他,表情还是一样的苦恼难解。
「丹尼尔……」她问,非常直接的问:「你觉得我的魅力如何?对你们男人来说,条件够不够好?有没有吸引力?」
面对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阎冠府温和理智的表情不变,异常镇定的反问她:「怎么这么问?」
高薇妮本来要回答,但临时让她想到了什么,看著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眯了起来,轮廓立体的美颜流露出些许的不满之色。
「你老实说,今天小武哥是真的请了假,还是藉口不来?」她一直就怀疑官靖武的请假只是藉口,只是不想跟她多相处的藉口。
「靖武他是真的请了假。」阎冠府知道她想问的,主动说道:「今天是他继姊的忌日,他每年的这时候都会回家一趟。」
「继姊?」高薇妮显得意外。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关於官靖武家庭的事,当中,有「继姊」这种亲人角色存在就已经超出她的预期,更别说是已经去世的状态!
因为那个死讯,她直觉说:「我很遗憾。」
「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算是回绩她今日的帮忙,阎冠府将所知一并告知。「这位继姊是他母亲再嫁对象的女儿,六年前这个姊姊因病去世,之後每一年的忌日,靖武就没缺席过。」
高薇妮忍不住面露微笑。
这不更是认定了,她的小武哥是个不擅表达、但内在绝对是百分百重情重义的血性男儿!
「他们姊弟的感情应该很好。」她说道。
「靖武虽然很少提,但就我观察,他跟这个姊姊的感情确实是『很好』。」阎冠府很委婉的提醒。
「你刚刚,是不是强调了一下?」事关心上人,高薇妮的接收讯息比平日灵敏了一百倍不止。
「我什么都没说。」阎冠府否认。
高薇妮狐疑的看著他。
「今天有看上什么吗?」阎冠府试著带开话题。
高薇妮心烦意乱得要命,她哪有心思去看什么拍卖品啊?
更何况事关官靖武,她的敏感度可是开到了最高点……
「丹尼尔,你想转移话题吗?」她看著他,明白指出他的意图。
阎冠府并不会怪罪她的「不识时务」,只感到好奇。
他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本身长得好再加上会打扮,单单是最表面的外在条件,她就已经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女孩子。
除了好相貌,再加上显赫的家世,良好的谈吐教养,这些条件,对於一些致力於「减少奋斗三十年」的适婚男士来说,她简直就是一头烤得香酥肥嫩的小羔羊。
从前几次情商她充当女伴开始,他就知道她不乏追求者。
单是拿今天来举例,打从刚刚他带她进到这慈善拍卖会场当中,停驻、流连在她身上的示好目光一直就没停过,只是她小姐就像瞎了一样,摆出的拒绝姿态太强烈,要不,她只怕要淹没在这些狂蜂浪蝶之中。
「薇妮,以你的条件,我相信你一直就没缺乏过追求者,我很好奇,这样的前提之下,为什么你独独对靖武感兴趣?」阎冠府怎么也想不透。
这问题,别说是他,就连高薇妮也没办法回答。
她也不是自愿要变成现在这样,可是她就是不能控制嘛!
从见到官靖武的那一刻起,她就想亲近他,而那种亲近,并不仅限於得到他的注意力,让他眼里能看见她,那更是一种想要对他付出的心情。
她想照顾他、爱护他,如果能化去他眉宇间那种近乎绝望的漠然,让她挖心掏肺她都愿意,而这些,全都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情。
就是弄不懂,她才觉得是一种魔咒,她中了一种叫「官靖武」的魔咒……
「丹尼尔,我很难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我的感觉。」高薇妮哭丧著脸,她是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阎冠府看出她的苦恼,也不愿强人所难,倒是招来了侍者,吩咐将瓷娃娃打包。
「这谁?」在他拿信用卡的时候,高薇妮发现他皮夹内的相片。
阎冠府没正面回应她,只对侍者交代道:「帮我包装起来,送给这位小姐。」
「丹尼尔,那是谁啊?好可爱喔!」虽然是惊鸿一瞥,但照片中女娃娃甜美清灵的模样让高薇妮印象深刻。
阎冠府仍不愿正面回应,只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呢?」
高薇妮看著他,猜测著,这是不是他回避问题的方式?
「一直以来都这么麻烦你,让你拨出时间来担任我的女伴,就让我买些礼物送你,好表示我的感谢之意。」阎冠府很自然的带开话题,不愿跟人谈论他的娃娃。
「你真要想报答我,比起买东西,还有更好的办法。」她抱怨。
她小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要玩要疯的事还很多,要不是看在送邀请卡或是交涉出席事宜时可以见到官靖武,她才没那么多闲功夫,一次又一次的配合,陪他出席各种无聊的宴会。
「我是说认真的,与其买无用的饰品送我,你还不如帮我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打破小武哥的心防,让我可以打进他的生活圈子。」她无比的认真。
「靖武他那人……戒心比一般人重。」阎冠府只能这么告诉她。
「我知道啊,他眼睛里的冰冷,就只差没写上『我恨这世界』几个大字了。」她叹气。
阎冠府扬眉,对她过於夸张的形容不表任何意见。
「我是说真的,我感觉得出来,他这里……」她比了比心口。「很恨,有很强烈的恨意,但他又理性的压抑著,才会让他的这里……」她又比了比眼睛,再道:「充满了冰冷的感觉。」
她很心疼变成这样子的他,也许没有根据,但她就是觉得,原本的他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人,然後,她莫名的就想改变这一切!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帮帮我嘛!」高薇妮祈求著,只因为阎冠府是目前唯一让官靖武认定的朋友。
「就算我答应你,又要怎么帮呢?」阎冠府有他的原则,沈声道:「靖武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做违背他意志的事,因为那也是一种情感上的伤害跟背叛,我并不想背叛我的朋友,薇妮,你要弄清这一点。」
「我没要你背叛他的信任,只是……「高薇妮试著挑出精准的用词。「这说好了,我只是需要你的小帮助,让我也能进到他的生活圈当中,这应当不过分吧?」
「类似什么样的小帮助?」阎冠府要求一个具体的说明方案。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要方案是吗?
高薇妮想,她很用力的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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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後,除了一块冰冷的墓碑,还有什么?
官靖武怔然的对著碑上「陆心语」三个字,空白一片的内心只感到凄凉。
六年了,这六年以来,他一直藉由忙碌来麻痹自己的感觉,不管是求学时的课业还是出了社会、当上同窗的特别助理,他总是把一天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来用,行程排得满满满,好让他自己没有心力去想其他的事。
他熬了过来,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可是……又如何呢?
没时间想,没时间去感觉,但那并下代表他失去了那些能力,更甚者,每当他停下来,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不做,就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内心中的空洞,此起六年前,只有更深更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修长的指贴上冰凉的碑面,顺著陆心语三个字,轻轻描绘那深划人心底的纹路,没来由的……有种说不出的忿怒感。
偷东西的、抢人的、杀人的,谎言流窜,各式各样的犯罪者满街跑,占著每一天的社会版面。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像心语这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她就算一生都活在病症之中,却从没听她说过一句怨天尤人的话语,像这样的人,老天爷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不肯让她多活一些一时日?
要是她能活著,要是能让她有个健康的身体,也许她能像高家那个女孩子……
思绪蓦地中断,因为伤感的情绪中,冒出一张太过鲜明亮丽的面容。
官靖武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高家那个女孩太过活泼外向,怎么能跟他的心语相提并论?
但话又说了回来,如果真有神灵,愿意让心语有一样的健康条件,可以放肆无虞的体验人生,也许心语……
「山卓,你说死亡是什么?」
嫩嫩的嗓音在寂静无声的墓园中响趄,也打断了官靖武的思绪。
他有些意外,因为在声音响起之前,他并没感觉到有人接近,在他身後、背对他的这一大一小,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说嘛!」坐在男人肩头上的小男孩等不到答案,动手扯著身下男人的头发,追问:「死亡是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你说呢?」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回答得很勉强。
「我是『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呢?」小孩悄俏的施力,夹紧他那两条细细的腿,意图夹死腿下的男人。
「你是那么『聪明』的小孩,怎么会不知道呢?」男人状似慈爱,蒲扇似的大掌往搁在肩窝处的两条小腿上「轻」捏了下。
男孩的气管好似有点问题,吸气略大了些,隐约中似乎听他嘟囔了些什么,但是听不真切。
但没多久,又听见那青嫩的声音开口说道:「山卓,我听人说,身体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因为这个人的模样还活在其他人的心中。」
「嗯。」男人应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意兴阑珊。
「只有遗忘,当所有的人都遗忘时,那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记得,那个人就下算死,对吧?」
奶声奶气的「天真」疑问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两条细细的小腿轻夹了下,这回只敢轻轻的,不敢再贸然用力。
「一般来说……」回应他的男声没什么活力,好像有些勉强。「是这样没错。」
「一般?那就是有例外的喽?」小男孩异常热切的追问。
「当然有例外。」男声不甚情愿,有些没好气的应答道:「看是死神通融,还是他们那个跟笨蛋白痴没两样的顶头上司要乌龙,这些特殊前提下,该死的人也许能多活几日,不该死的人好像死了,也有可能换个方式活著。」
「呵呵,山卓,你真爱说笑。」奶声奶气的童声呵呵直笑著。
「呵呵,好说好说。」男人假笑回去。
「你的意思是,不用太执著表面死去的身躯,重要的是本质的精神,对不对?」固执的那面,让小男孩硬要拗回他预设的剧本。
「你怎么说就怎么算。」男人很随便的应了一句。
「所以说……」
「没有所以了。」懒洋洋的截过还没发表的废言108句,男人提醒道:「他走了。」
「走了?!」男娃娃大惊。
玉雕似的漂亮小睑火速往身後看去,确实,本该伫立在那追忆缅怀的人,一点也不配合,很计划之外的离开了。
瞪著那远去的背影,小男孩怒到极点,只因为他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两只白玉似的小手恨恨的揪扯起掌下墨黑的发……
未几,嫩嫩的惨叫声响起,有人被修理了。
第五章
一年一度的扫墓,如同往年那样,阴沈沈的去,死气沈沈的回来。
官靖武开著车,远远的就看见,他与阎冠府居住的地方泛著暖暖的灯光。
将车停进车库,他不疑有他,开启通往内室的门……
「小武哥,你回来啦?」
亲切的问候在门开的那一刻响起,伴随著食物的香气,侵入官靖武的知觉。
「我准备了晚餐,你回来的时间正好,去洗洗手,吃饭了。」
官靖武怔怔的瞪视那抹背著光、整个笼罩在光晕下的窈窕身影。
兴许是旅途的倦意松懈了他的心防,更可能,这情境对他而言是太过的熟悉,让人感到温暖的晕黄灯光、食物的香气、对他迟归的亲切……种种的种种,他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有些恍惚……
「小武,你回来啦?」
「妈妈准备了很棒的晚餐,你回来的时间正好,去洗洗手,吃饭了。」
看著入定似的官靖武,高薇妮一脸纳闷。
「小武哥?」
谁,谁在说话?
心语?是心语吗?
「小武哥?」上前一步,高薇妮站到他面前,一脸担忧的看著他。
迷雾散去,回过神的官靖武看清了面前的人。
并不是那朵娇弱堪怜的兰,不是他一心呵护守候的那个人……是了,因为那个人死了,她已经死了……
「高小姐。」退回那条无形的界线,官靖武一脸漠然,好像片刻前,那种脆弱跟受伤的表情从没有存在过。
面对他,感受度高达百分之一千的高薇妮不可能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情绪。
即使稍纵即逝,可他的伤与痛,她感觉到了,也因此对他掩饰真心的故作冷漠,备感心痛。
他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人,不应该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心,高薇妮就是知道他不是,不是!
直觉掩饰掉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她扬笑,笑咪咪的指出:「哎呀,我说过,叫我薇泥或是妮妮就好了。」
「高小姐怎么会……」皱了下眉,官靖武思索著问句。
虽然他心里很不爽她登堂入室,入侵他下班後的空间领域,但再怎么说,她也是生意上重要合作对象的女儿,跟阎家又是世交的交情。
於公於私他都不方便说什么,不好用太伤人的句子。
「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高薇妮也不需要他问完全句,很善解人意的自动说明。「昨天在拍卖会时,我听丹尼尔说吃腻了外食,所以答应他要做点家常菜让他尝尝……啊!我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