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皱起眉头,脸色有些不悦,「整天吵架很烦人的。」何况他也不是真的想对封水红发脾气。
「那就说吧,你那个时候心里气不气?酸下酸?有没有觉得我们俩跟她太亲密?」白鸩边说,边慢条斯理地踱回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优闲地吃起饼干。
「你怎么知道?」白雀不懂,这些心情他刚才有表露得那么明显吗?为何白鸩居然能看穿他的心思?
「因为我是过来人啊。」啜了口茶后,白鸩对着白雀吐出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语。
「过来人?你遇过跟我一样的情况?」白雀可不记得白鸩有出过车祸,或被这样的女人缠过。
「我说白雀,你没忘记我是为了什么而离开白夜的吧?」白鸩搁下茶杯,神情轻松地笑道。
「你爱上你的妻子,所以才辞职离开,不是吗?」这事当时在白夜可引起不少人的惋惜和感叹。
「对,我是因为爱——上我的妻子,所以不再当男公关。」白鸩意有所指地把「爱」字拉得老长,笑容则带着他一贯的暧昧,仿佛在对白雀暗示什么。
「你……」白雀在瞬间瞪大双眼,他可没笨到什么事都要人说清楚,所以对于白鸩的暗示,他自足听得清楚明白。
「我说白鸩,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说我、我对她……」白鸩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他喜欢上封水红了!
瞧着白雀震惊的表情,白鸩终于抛开他的优雅姿态,忍不住地进出笑声——
「是!你喜欢上她了!我说白雀,你还感觉不出来吗?你在嫉妒啊!」
第四章
所谓的嫉妒,最一般的情况是莫名其妙的发火、没来由的生气,再者心酸疼痛,或是眼红哭泣。
白雀想想自己的情况,除了没哭以外,他好像具备了不少嫉妒的特征。
也就是说,他真的像白鸩说的那样,喜欢上那个迷糊又少根筋、只有一双巧手、却没什么身材跟长相的封水红?
不可能,这太诡异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年近而立的男人,围着他打转的女人多到数不清;而在那其中,封水红可说是最没特色的平凡女人,甚至还是伤了他身体的罪魁祸首,有谁会去喜欢一个这样的对象?
可是,他心里泛酸,却是不争的事实。
过去他可从没为这些芝麻小事跟女人吵架过,所以今天的他,着实如白鸩所言,奇怪到极点。
若说他只是介意封水红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他大可以直接出声叫她,用不着把她批评成那样,毕竟他对白鸩他们抱怨的那些缺点,其实都与封水红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说她迷糊、打混、摸鱼、脾气不好,甚至不会打扮什么的,其实都只是藉口罢了,他真正在意的是封水红没注意到他;毕竟封水红若真的迷糊又爱打混,根本用不着每天晚上准时回家为他打扫收拾兼煮饭,而且她做出来的点心和菜色总是味道刚好,这可不是一个迷糊的女人能做得到的。
至于脾气不好这点……想起来白雀就感到心虚,因为封水红其实对他还颇逆来顺受的。仔细想想,每回几乎都是他在使性子,才引得封水红反辱相稽,毕竟没人喜欢呆呆站着给人骂呀!
再者,打扮这回事靠的是经验和学习,在他这个陪伴女客多年的男公关看来,封水红那不点而朱的殷红双唇,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期盼哪!所以只要梢加妆点,相信封水红还是能够化身为美丽的女人,勾引男人的目光。
「拜拜!有空再来!谢谢你们今天的捧场哦!下回我再做些别的给你们吃!」
清亮的声音传来,白雀不禁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吃完甜点、聊过天的白鸩与白椿,已经在门口穿鞋与封水红道别了。
瞧着封水红那头及肩黑发在她的肩上飘动,以及不时自黑发中半露的娇笑侧脸,白雀发现自己的视线正跟随着封水红而移动。
甚至,他还在心里为封水红说好话。
嘴巴刻薄不代表他心里真的这么想,因为开口说话的反射动作总是快得让脑子来不及思考,晚餐前他对封水红的批评,其实也不过是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无聊话,否则他才不会在封水红回家前,对白鸩和白椿大加夸奖她的手艺。
他没兴趣当个双面人,不会在封水红面前和背后有两套说法,他也明白自己很愿意承认封水红的手艺好,而对她的相貌和打扮,他与她相处多日下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去注意,因为他们一直都相处甚欢,什么打不打扮已经不是问题。现在,他以客观的心境来看待他们今日的吵架……
他是过度在意她了,就连她与自己的好友太过亲密的相处,他都觉得吃味,而且认定自己被忽视,才会造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后果。
刚才封水红在用餐时,对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倒是在面对白鸩与白椿时好声好气地说话应答,这点令他不满,却也令他心酸,因为封水红的笑容原本应该是对着他的。
所以……这结论该怎么下呢?
如白鸩所言,他喜欢上封水红了?
因此看着她的笑容,他才会如此舍不得与别人分享?
「你们开车来的啊?那路上小心哦!」封水红还在门口与白鸩他们道别,甚至抱了两个小盒子递给两人。「这是点心,不嫌弃的话带回去吃吧!」
「谢谢招待,那我们先回去了。」白鸩满脸笑容地应道。
「谢谢你的点心,改日有空到我们家来玩吧。」白椿朝封水红挥了挥手,笑容甚为亲昵,仿佛他们相识了许久。
「嗯,好啊!谢谢哦!拜拜——」
封水红送着两人走出门口,挥手道别的笑脸看在白雀的眼底,让他感到些许寂寞,甚至开始啃蚀着他的心,令他的胸口泛起刺痛感。
虽说爱情总是来得突然,不过……
这也太突然了吧!
就这么短短时间的相处,就因为一次的意外,再加上封水红完美无瑕的手艺,也就收服了他的心。
莫怪旁人常言,要收服男人的心就要先收服男人的胃,看他,不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好例子?
亏他身边还有无数美人等着他点头答应被包养,他却偏偏喜欢上这朵路边的小野花,不起眼不说,连妆点室内的效果都没有。
唉!既然心都已经沦陷了,他还能如何挣扎?
毕竟爱情就像个无底沼泽,一旦身陷其中,越挣扎只会沉得越深,即使妄想处变不惊,也往往在不知不觉中陷落。
而他,就是那个一脚踏入名为爱情的沼泽、却还浑然不知的人吧!
望着正在关门的封水红,白雀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封水红了,先追求看看,再来想别的问题吧!毕竟将来是条漫长的道路,没有人能断定未来会如何发展,所以与其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封水红,倒不如试着与她以情人的身分相处,反正……合则来,不合则分,这是恋爱的基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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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封水红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抬头瞪了白雀一眼。
打从刚才送走白鸩与白椿后,她就发现白雀一直看着她,不管她往哪边走,白雀都盯着她不放,让她即使进了厨房,隔着墙壁,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白雀的视线跟过来。
白雀拉回心神,一句「谁盯着你看了」正要出口,却被他死命地吞了回去,毕竟这是气头上的话,只会造成两人之间更多的裂痕,所以他很努力地说服自己,封水红对他不客气,只是因为他先惹恼了她,只要他好好地与她谈一谈,事情就可以完美地结束,他也不会再跟封水红一直吵架。
「我……盯着你看不行吗?」白雀吞了口口水,勉强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如果你是想监视我有没有打混摸鱼、白吃白住你的,那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才不会这么做!所以你用不着监视我!」封水红一想到自己的认真,竟被白雀看成是打混,心里一直很不高兴;现在又瞧见白雀直盯着自己,活像在监视她,感觉更加的恶劣了。
「我不是在监视你!」白雀真是不懂,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拿镜子来照一照,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在车祸时撞歪了?怎么平时他用这种眼神盯着女人的时候,对方总是会主动黏到他身上,而且还会为他的眼神着迷,可是封水红却完全不受影响?这到底是她太迟钝,还是他的功力退步了?
「可是你盯着我总有个理由吧!」封水红板起面孔说道。
「我是因为……」白雀犹豫地瞧着封水红。
老实说,因为他在白夜待久了,跟女客聊惯了,那些爱不爱、喜不喜欢的,几乎成天挂在嘴边,因此不论是听在耳里还是说出口,那些言语上的示好,感觉实在什么分量、也没什么情意可言,若要他拿那些话来向封水红示意,反倒觉得不太对劲。
想来想去,白雀还足决定暗示封水红,让她慢慢接纳自己。
「我说你……你不觉得我的眼神看起来有哪里不同吗?」
这可不是他自夸,多少女人为求得他的注视而砸下大笔金钱,求的只是他柔情眸光,所以他才这么盯着封水红瞧,岂知她大小姐似乎完全无视他的魅力,还得靠他来提醒。
「不同?」封水红纳闷地东瞧瞧、西看看,然后才双手擦腰、蹙起秀眉道:「有呀,今天看起来格外讨人厌!」
先前把她说得那么不堪,现在还死命监视她,这种眼光除了引人厌恶以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雀差点气到喘不过气来。「讨人厌?」她居然把他的示爱眸光说成讨人厌?这女人有没有神经啊?
他怎么会喜欢上封水红的啊?再这样下去,难保他不会在表白成功之前就被她活活气死了!
「是啊!你不信的话,我去沙发上瞪着你看,你站到这边来擦桌子试试,保证你半分钟都受不了!」封水红一边说,还一边嫌恶地举手往空气中挥了挥,好像巴不得把他挥开一样。
老实说,封水红宁可白雀跟平常一样,像个太上皇一样赖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杂志,放着她一个人做事,那她还轻松自在一点。
「你看到哪里去了?我这种眼神你居然觉得讨人厌?你知不知道在白夜里有多少女人抢着买我的时间,就只为了让我盯着她们瞧?你就不能再感受得仔细一点吗?」白雀真的差点昏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进封水红罗织的情网里,但他可以确定,封水红一定是他的克星,才会对他的魅力浑然不觉。
封水红丢下抹布,对白雀听来自负又自傲的论调感到不以为然,她可不是那种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更不可能自掏腰包去买男人!
「白大老板,我从来不去酒店那种地方鬼混,哪会知道白夜里有多少女人花钱只为了叫你瞪着她们啊!我只知道夜是黑的,既然天黑了就应该下班、回家,然后吃饭,洗澡、睡觉!」
封水红恨恨地一咬牙,想着若非白雀这个讨厌鬼,她老早就泡在浴缸里洗澡,然后看看电视、上床睡觉了,哪还需要在这里打扫个半死!
「就跟你说我不是在瞪你,也不是想监视你了!」白雀有些烦躁起来,心想若是封水红还想不透的话,那他大概只能拿出最古老的示爱方法,才能够敲醒封水红的顽固脑袋,把她埋在灰尘里的恋爱神经挖出来,否则只怕他一辈子都别想跟封水红谈恋爱了!
「那你就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封水红不满地抗议道,「什么都不说,光是看看看的……你以为你有心电感应啊?」
「我倒真希望我有。」白雀忍不住叹气。
如果他真有心电感应,此时此刻就用不着如此辛苦,更不会为了细故就跟她吵起这种没营养的架。
「问题是你没有,所以白大老板,你明明有嘴巴,麻烦你用讲的好不好?」封水红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白雀,说老实话,这个男人今天真的很奇怪,先是不停的数落她,然后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瞪着她,一副在计画着什么坏事的模样。
「我……」白雀没法子,他知道有些话不讲出口,对方永远也不懂,但是……封水红会接受吗?毕竟喜欢与爱这两个名词,在白夜里根本是好听的口头禅罢了。
「你……啊!莫非你……」封水红瞧着白雀脸色阴晴不定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颤抖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他低声问道:「你该不会是……」
听她突然大叫,白雀以为她的脑子突然开窍,连忙问:「你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了?」
「我只是在猜……」封水红拉了拉自己的襟口,秀眉紧蹙地问:「你该不会是因为好一阵子没去上班,身边完全没有女人,所以开始欲求不满,想饥不择食了吧?」她明明就记得白雀说过他很挑食,绝不会看上她的啊!
意外的答案把白雀的期盼完全打碎,他有些沮丧地吐出一声长叹,然后才泄气地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什么嘛!你说清楚好不好!」封水红松了口气,她还担心白雀会叫她去帮他找女人来,幸好他不是为了这个,要不然她一定马上辞职不干!
「好,我就跟你说清楚吧。」白雀做了个深呼吸,向来在白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沦落至此的时候,甚至他的心里还有些紧张;不过这一切,都远比不上跟封水红吵架来得可怕,而且他也担心,若是他再不说出自己的心意,恐怕会永远失去封水红的亲切笑容。
「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一直看着你!」
白雀终于道出自己心里最纯粹的感情,虽然那声调里依旧有着他惯常的傲气,却也掺杂着那么点平日不轻易展露在女客面前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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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封水红惊讶的尖叫声几乎要震破白雀家的窗户。
「你……你你你……你说……」天哪!白雀居然看上她!比起叫她帮忙找女人,白雀对她有意思这件事还比较可怕!因为白大老板不但要个女人,而且对象还是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这边来呢?是因为她还不出钱,所以叫她用身体来还债吗?当初明明只说要她当女佣的,为什么突然追加条件,还得当他床伴啊?这太没天理了吧!跟逼良为娼有什么不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