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就好,不然咱们可不知如何向徐家交代。”陆老夫人撇了撇嘴,对于孙女从鬼门关捡回一命,没太大情绪。
陆宛飞看了眼严肃的陆老夫人,她知道陆老夫人不喜欢她,因为杨琇锦从中作梗,才让陆老夫人打从她一出生,便不喜她这个嫡亲的孙女。阴间使者可真是周到,让她连这些细节都知道,摆明了要她消除陆老夫人对原主身世的怀疑。
“姊姊突然病倒,把我们都吓坏了,如今能醒来,真是可喜可贺。”陆宛霖庆幸地道。
陆宛飞朝陆宛霖柔柔一笑。“让妹妹担心了。”
陆宛霖殷切道:“姊姊知道就好,姊姊要快些好起来,让祖母、父亲母亲都放心才好。”
陆宛飞又朝陆宛霖感激一笑,“妹妹说的是,我这一病,当真不孝,我会努力好起来,不再叫祖母、父亲、母亲担心。”
适才她让清霜给她梳头时已看过她如今的样貌,清丽无双,叫她十分惊艳,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那不牢靠的阴间使者这部分还真是够意思,让她在这样一个大美人身上借尸还魂,而她眼前的陆宛霖就逊色她太多了,再往旁边一看,陆宛霖和杨琇锦还长得真像,不愧是母女。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长的像她的生母,她的生母一定是个大美人,美人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死了,想来那美丽的容颜肯定长久以来都烙印在陆祥熙心中吧?
她要怎么唤起陆祥熙对杨琇瑛的记忆,然后揭穿杨琇锦的坏心肠,把杨琇锦赶出陆家呢?她得要做到这一点,才能还借用原主身体的人情……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让宛飞丫头好好休息。”陆老夫人发话了,蹙着眉,神情有丝疲惫。
杨琇锦巴不得快点离开好去详查陆宛飞会清醒的原因,她连忙附和道:“老夫人说的是,宛飞大病初癒,是该好好休息,咱们都出去吧。”
一行人鱼贯出了寝房,陆宛飞才坐了起来便听到陆老夫人哎哟一声,跟着是众人大惊失色跟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
陆宛飞心里一动,吩咐道:“多莲,去看看!”
“是!”接获主子下令,本来听到骚动后就蠢蠢欲动的多莲马上眼睛闪亮的奔出去。
清霜往外头张望,蹙眉道:“老夫人会不会是又跌倒了?半年前才跌倒一次,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陆宛飞没多加臆测,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表现的机会来了。
没一会儿,多莲跑着回来了,“姑娘,是老夫人给一只花猫吓到,整个人往后栽,跌倒了,好像扭伤了哪里,此刻正抬回松吹院!”
多莲回报时没多大担心,反而眼睛闪亮亮,隐隐有些兴奋,陆宛飞看得好笑,可见陆老夫人平时待她有多冷漠,才会陆老夫人跌跤了,多莲却是窃喜。
不过心里虽然好笑,她表面却是淡定起身,“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阴间使者要给她什么表现的场子,她觉得就快知道阴间使者给她的金手指是什么了。
第二章 展露医术(1)
松吹院,陆老夫人躺在床上不断呻吟,陆宛飞主仆三人到的时候,大夫也正好到了,混乱之中,也没人注意她来了。
“孟大夫快请!”陆祥熙的焦急写在脸上,让出位置来,让孟大夫坐到床边。
孟大夫把了脉,细细诊查,在损伤部位找到明显的压痛点,再仔细推敲,一会儿严肃地道:“陆大人,老夫人这回是腰扭伤,比上回脚扭伤更严重。”
陆祥熙十分懊恼,“都怪我没注意到那只猫……有劳孟大夫诊治了。”
孟大夫慢吞吞的说道:“老夫人有年纪了,腰扭伤没那快好,要慢慢治疗,我先开一服舒缓疼痛的药,再给老夫人施针。”
一旁丫鬟送上笔墨纸砚,孟大夫很快写下药方,神情专注,嘴里跟着念道:“当归、大黄,赤芍、续断、骨碎补、桃仁、丹皮,制乳香、制没药、红花、芒硝,水煎分二次服,每日一剂。”说完,将药单交给一旁候着的嬷嬷,跟着取出针袋给陆老夫人针灸,针起针落,一边屏气凝神,娓娓念道:“刺肾俞、大肠俞、秩边、腰阳关、环跳、委中、次髎、阿是穴……”
然而当他收针之时,陆老夫人还是呻吟不已,甚至有些嚎叫了起来。
他咳了一声,严肃道:“我说了,扭伤腰要慢慢治疗,一时片刻见不到成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老夫人不必着急,耐心点,假以时日,一定会慢慢复元……”
倒也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燕朝的针灸之术尚不纯熟,汤药为主,针灸只是辅助,既是辅助,自然效果不大。
陆宛飞看了好一会儿,此时开口道:“孟大夫的银针可否借我一用?”
刚刚听大夫喃喃自语穴位,她居然有种直觉,觉得她可以治,她这才知晓阴间使者让她自带的金手指是医术。
不错嘛,倒是个很实用的金手指,送人自用两相……是救人救己两相宜。
“大、大姑娘……”孟大夫见她从人群里出来,吓了老大一跳,跟着便有些慌乱。
他收了丰厚银子,之前上门诊治时,给眼前这位陆大姑娘开了几次不痛不痒的药方,虽然良心过意不去,可谁也不会与银子作对,再说也不是他要害她,是给银子的那人要害她,他自认不干他的事。
毕竟他很确定,这位陆大姑娘得了无药可医的怪病,就算他好好开药方,她也没救了,肯定活不过三个月。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见鬼了不成?
陆宛飞心里有数,孟大夫这心虚的反应说明了他也是给她乱开药方的大夫之一,不过,她不会追究这个。
“敢问大姑娘借银针要做什么?”孟大夫眼神惊慌,吞了吞口水问道。
陆宛飞轻描淡写的说道:“看祖母疼成这样,我实在于心不忍,想为祖母施针减轻疼痛。”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哗然。
陆祥熙脸色一正,斥道:“宛飞,你现在是在胡说什么?你要为你祖母施针?你又不会医术,怎可在孟大夫面前口出狂言?”
陆宛飞淡定地道:“父亲,女儿自小爱看医书,虽然没正式拜师,可有把握能为祖母削减疼痛。”
原主自小爱看医书,有习医的志向,也有天赋,只是医娘这职业,在燕朝的地位不算高,得不到陆祥熙的认同,原主没法正式习医,只能自修。
这样说起来,阴间使者让她带着医术这金手指也不算突兀了。
“宛飞,你要知道,爱看医书和医人是两回事,你只是平时看看医书就想医人,未免自大。”杨琇锦话说得义正辞严,对陆宛飞出头的行动很不以为然。
陆宛飞笑笑地看了杨琇锦一眼,“何不让我试试,一试便知。”
杨琇锦心里一跳,陆宛飞那嘲弄的一眼让她觉得自己低她一等。
奇怪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平时陆宛飞对她这个嫡母兼亲姨母总是毕恭毕敬的,从没让她有这么不舒服的感觉,适才她为什么会认为陆宛飞觉得她只是个妾,取代不了她亲生母亲的位置,究竟是为什么?
“让宛飞丫头试!”床上快痛死的陆老夫人嚷了起来。“只要能让我不疼,谁试都好!”
陆宛飞沉着地道:“既然祖母都同意了,孟大夫,就借您银针一用了。”
陆宛飞朝孟大夫伸出了纤纤玉手,那葱白小手似有令人无法违抗的力量,孟大夫又想到了自个儿对她做的亏心事,遂乖乖交出了针袋,还自动起身礼让床边的位置。
陆宛飞接过针袋,沉着地坐在陆老夫人床畔。
清霜和多莲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忐忑不安,虽然主子平常是有看医书的嗜好,可还不到可以行医的地步啊,况且对象又是老夫人,若是医出了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
这时,陆宛霖状似关心地说道:“姊姊,你可要三思后行啊,不要为了求表现,伤了祖母,到时恐怕父亲无法原谅你。”
陆宛飞眉眼不抬,怡然不惧,淡淡地道:“多谢妹妹提点,可我心中并无求表现三字,我一心只想为祖母减轻痛苦,看到祖母如此疼痛,我心中不舍。”
陆宛霖涨红了脸,气得牙痒痒,陆宛飞言下之意好像在说时刻想要求表现的是她陆宛霖,真是死丫头!
杨琇锦面色微变,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多说多错。
见陆宛霖闭上了嘴巴,陆宛飞在心中冷哼一声。
好听话谁不会讲?讲好听话又不用钱,原主是太笨了,不肯嘴甜一点,才会搞得自己在府里没地位。
她不再理会四周的动静,垂下了视线,当她拿起银针之时还有些犹豫,她真的会针灸吗?可银针一到她手里,她便鬼使神差的开始给陆老夫人施针,她自己都啧啧称奇,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阴间使者太强了。
陆老夫人的呻吟慢慢弱了,当陆宛飞收针时,她已经感觉不疼了。
陆宛飞将陆老夫人扶坐起,温温婉婉地问道:“祖母还有哪里感到不适吗?”
陆老夫人吁出一口气,“没有,不疼了,都不疼了。”
孟大夫揉眼,他什么都没看清楚,怎么就施好针,而且不疼了?
“祖母安好,孙女就安心了。”陆宛飞将针袋还给孟大夫。“多谢孟大夫相借。”
孟大夫接过针袋,忍不住问道:“大姑娘适才是如何施针的,何以能为老夫人解除疼痛?施的是哪些穴位?”
陆宛飞似笑非笑地睇着孟大夫。“孟大夫这是要拜我为师吗?”
要知道,药方、施针的手法、穴位都是各个大夫的看家本领,若非有师徒关系绝不会传授他人。
孟大夫一噎,困窘地道:“恕老夫唐突了。”
徐府,步月轩。
端砚匆匆进入书房,见主子正在读书,怕扰了主子他本欲退开,却让他家主子给出声叫住了。
徐凌澜的视线没有离开手中书卷,只淡淡的问道:“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端砚搔了搔头。“小的听说陆大姑娘醒了。”
徐凌澜微微搁下了书卷,“哦?醒了?”
这么说,陆宛飞不是在这场大病中死的?
看来,陆宛飞还不到死的时候,那就再等等吧,她总会死的。
他知道陆相的嫡长女会红颜薄命,因此他才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目的是要博一个克妻的名声。这一世,他要将自己的名声搞臭,不再保持着高洁的形象,即便因此当不上国相,他也不在乎,只要能与花萸再续前缘就好。
前世他是三十七岁那年遇到花萸的,她被卖进徐府为婢,他却对见解不凡、古灵精怪的她所着迷,她是他第一个钦慕的姑娘,也是唯一一个让他产生要白首偕老、厮守终身想法的姑娘,他不顾一切要娶她为正妻,可他的爱却将她害死了……
半年前,他重生了,重生在自己二十岁的这一年,当时他便做了一个决定,他接下的形象要有别于前世的自己和这一世前二十年的自己。
距离花萸走进他的生命还有十七年,他决心静待岁月流逝,并用十七年的时间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并决心要表现出一些令人无法亲近的怪癖,如此待他与花萸相逢时,外界的阻力便不会那么大了……
“备份厚礼送到相府,祝贺陆大姑娘康复。”说着,他那俊雅的面孔上神色淡淡,令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自己答应这场婚事心思不纯,对她好些也是应该的,听闻她在相府并不受宠,他的厚礼或许能让她在相府得到好一些的待遇。
“是!小的马上去办!”端砚得到想要的答案,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他还以为主子只是虚应这桩婚事,又会像过去那样对女人的事漫不经心,只把精神放在学问上,没想到主子这回是真的有看中陆大姑娘,不是随口应允了婚事而已。
看来主子成亲后要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再生几个小主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端砚一想到这里,脚步更轻快了。
徐府,春明轩。
颜氏优雅地端起茶盏,杯盖轻轻在茶盏上错了几下,她低首啜了口香茗,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说陆大姑娘醒了?”
颜氏的心腹嬷嬷余明俏笑吟吟地应道:“几个大夫都说没救了,却硬是转醒,可见那陆大姑娘是个有福的,尤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福气会随着她嫁进来咱们府里,福旺咱们徐家。”
颜氏撇了撇唇,“醒了就好,要不然凌澜好不容易点头的亲事若这样无疾而终,下回要他再点头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
余明俏附和道:“二少爷这回点头,奴婢也是好生意外,从前连个通房都不要,夫人给说的几门亲事都二话不说的推掉,这回说也奇怪,答应得特别爽快,想来是体会到夫人的苦心了。”
“说起陆宛飞那个孩子,我是满意的。”颜氏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肯定极好拿捏。”
余明俏嘿嘿一笑,“不好拿捏又如何?嫁进来咱们徐府,自然一切要遵照夫人的意思。”
颜氏甚是满意地翘起唇角,想到可以折腾一个什么都不懂、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不由得兴奋起来。
“表姨!”一个绿衫姑娘欢快的奔了进来,一张圆圆的脸,稍微有些大,倒是五官的组合颇为讨喜,身上的衣裳和首饰都是名贵的上等货。
她是颜氏娘家表妹的女儿,算是外甥女,称颜氏一声表姨,名叫姜葆儿,住在益州,一个月前才来京城做客,客居在徐府。
颜氏颇为喜欢这个长得可爱又嘴甜的小姑娘,可惜身分不高,只是商家之女,不能做为她的儿媳,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奴婢给表姑娘请安。”余明俏很有眼力,知道姜葆儿得颜氏欢心,便也对她很客气。
“天气这么热,怎么过来了?”颜氏笑着示意姜葆儿坐下。
姜葆儿笑容可掬地道:“就是天气热,葆儿这才给表姨做了冰碗,赶紧送过来,表姨尝尝可喜欢,糖水是用我自个儿酿的桂花蜜做的,上头果丁是南国的蜜果和蜜桃,连宫里都吃不到。”
姜葆儿的丫鬟玲兰端上冰碗,颜氏笑睇着姜葆儿,“你有心了。”
姜家是大海商,一些海外的新鲜的昂贵玩意儿别处见不到,在姜府是挥霍着用,姜葆儿用的胭脂水粉都是海外的,也常送给她,不但包装精美,也特别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