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字?”
他自然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装,耳上还有耳洞呢,而且那甜美的脸蛋细白柔嫩、色泽粉润,扮作男子是半分也不像。“我发誓,是我写的。”她不自觉的又举起四根手指来。
“若不信,小弟可以当场写给大哥看。”
别说他了,昨晚她在写时,小眉也是惊诧不已,直呼她不可能会写这么多字,原来韩惜儿虽然出自书香门第,自小请了夫子来教,但她对读书习字压根没兴趣,总是在偷懒,因此大字只识那么几个。
而她呢,原本她的字是挺漂亮的,还很擅长制作海报,但在毛笔的捣蛋下,就成了没办法让人看一眼就心动的字体了。
“不必了,我相信你。”端木秋笑了笑,又正色道:“惜弟,你这‘百货商铺’的想法的确好,不过在京城里还没有这样的店铺,似乎太过冒险了些?”端木秋言下之意好像可行,韩荞惜精神都来了,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二位大哥,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是要踏出第一步,而且,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棒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你全力以赴,你就会一直成长。”这不是她说的,是远流王董事长说的,身为要对抗邪恶职场的小资女,她脑袋里可是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格言来砥砺自己,是她的上班维他命。
“惜弟说话真是饶有趣味。”端木秋噙着微笑,兴味地看着她。韩荞惜笑得开怀。
第3章(2)
“大哥喜欢听啊?喜欢的话,小弟再说几个给你听。”她可是读过《二十条能够改变你人生的职场格言》这种书,要她讲,她可以滔滔不绝,讲到明天都可以。端木秋的微笑停留在俊脸上,不急不躁地说:“来日方长,反正你我需常常见面,你再慢慢说与我听。”韩荞惜一阵狂喜。r大哥的意思是”端木秋对她投下意味深长的一眼,浅浅一笑。
“我们一起把这新奇的百货商铺变成全京城最赚钱的铺子。”她跟端木秋约好了三天后一样的时间在悦阳楼见,金少麒也是他们的合伙人,但他时间上比较不方便,表示就全权交给端木秋处理,说定了他们会各出一部分的银两,而至子她要出多少银两,他们也没多问,让她一阵安心。
总之,她是出门遇贵人了,没想到那么轻易就找到了资金来源,等她的百货商铺开幕赚了钱,到时就可以从常府搬出去,安心的等待穿越时机了……“小姐……呃……姑、那个姑爷……”主仆两人迎着晚风,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要回落露院,韩荞惜正兴奋的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她的计划,突然感觉到小眉在扯她衣袖,她停了下来,看到常如玉迎面而来,他微微抿着唇角,跟一个紫衣少女走在一块儿。
“你们这是做什么?”常如玉盯着男装打扮的她们,微蹙了蹙眉。
那日在落露院尾随她,发现她竟然在府里“卖艺”时,直是让他既吃惊又深感荒唐。
她清空了一个房间,备了许多矮凳,矮凳上搁了软垫,他到时,一屋子都是人,而她正口若悬河、语音娇脆地在最前方讲故事,时不时带着表情动作,一下渲男子声音,一下渲女子声音,有时还唱起他听不懂的曲来。
他问了下人,下人说惜夫人每天都会讲一段故事,约莫半个时辰,一个人收取半文钱,只要是常府的人都可以去听,故事不落俗套,某些桥段深情,某些桥段则会让人笑痛肚子,跟他们平日里听到的民间故事都不相同,异常地吸引人,惜夫人又唱作俱佯,大伙都被她给吸引,每天晚上都抢着去听故事。
“看不出来吗?”韩荞借弯着唇角笑了笑,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
“我们女扮男装出门,现在要回落霞院了,你应该很忙吧,我也很忙,那就告辞,后会有期!”她又对他夹一个江湖式的抱拳。
常如玉不是她的金主,她没空应酬他,她下面可是食指浩繁,要赶快回去写详细的企划书给她的金主。
“慢着。”对于她这般敷衍的态度,常如玉自然是十分不悦,他状似平静,实则胸中已升起一簇火焰。
“我有话对你说。”
“喔?什么话?”看他不苟言笑,韩荞惜有点紧张了,该不会反悔要赶她走吧?
见她好似没意识到自己错处,常如玉蹙起了眉心。卖艺已经很荒唐,现在她又在忙什么?竟然还女扮男装出府去?
他脸罩寒霜地说:“日后不许你再做男装打扮,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他的指责让韩荞惜觉得好笑,敢情这位前夫大人忘了她已经不是他老婆了,还想约束她?
虽然带着一群陪嫁奴仆寄人篱下,不好出言顶撞,但提醒一下是必要的,因为她以后还是会常常出府去,不想为此跟他闹得不愉快。
她澄澈双眸直视着他,不闪不避,慢悠悠地说:“常少爷,我已经是你的下堂妻了。”言下之意是,她做什么都跟他没关系,他实在不必管那么多。
瞪着那一双美目,常如玉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好个下堂妻,几个字堵的他哑口无言,只能让她离去。
看她们走远,又看到常如玉眼中闪着一抹奇怪的情绪,燕成瑶忍不住问道:“二师兄,那人就是被你休离的韩府千金吗?”常如玉蹙着眉心,此时此刻,任何人跟他说话都令他感到厌烦。
“你不必管那么多,没事快回云初山,师父会找你。”燕成瑶噘起了小嘴。
常如玉严厉的盯着她。
“若要留下来,那你就安分点,不要再让我分半点神照顾你,我没有那种闲工夫。”她竟然在绸缎庄为了一块布料跟尚书的小妾打了起来,对方被她打红了半张脸,哭闹到衙门去,也惊动了尚书大人,让他不得不去为她善后。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燕成瑶连忙应承,一双美眸求饶的望着剑眉星目、俊美无暇的他。
若她不闯点祸,他又怎么会注意到她?
_她光看着他就忍不住心荡神驰,自小她就想嫁给他,得知他被皇上指婚的消息时,她哭肿了双眸,前些日子得知他竟然休妻了,她塞出望外,顾不得自己还被师父禁足就偷跑下山。
“那好。”常如玉眼神犀利的一扫,也不管小师妹流露出的情意有多明显,沉声道:“你现在就回房去反省反省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明天早膳之前,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好嘛,人家回房反省就是,你就别再恼我了。”燕成瑶哀怨的走了。
常如玉驻立在晚风拂来的临水回廊中,看着水面在晚风吹拂下缓缓地荡出了水纹,他闭上眼眸又睁开,蓦然往落霞院走去,到了最后,几乎是用轻功在飞掠了。
一进落霞院便见到换回女装的小眉端着点心要进偏厅厢房,他拦住了她,细细询问她与韩惜儿出府之事。
小眉生性怯懦,他又是当家主子,他才问两句她就什么都说了,得知韩荞惜竟然在悦阳楼与两名陌生男子攀谈,对方还应允要出银两让她做生意,常如玉越听越是恼火。
成亲一年来,她的所作所为明明皆令他厌恶至极,如今却又处处引起他的关注,就如此刻……要命!自己竟戳破了厢房纸窗在偷窥她”她已经换回了女装,一身淡绿衣裙衬着粉肌纤腰,身上依然没有多余的珠翠和发饰,小眉端进去的点心没有动,还好端端的搁在小方桌上。
大圆桌上,就见她心急的摊开一张新的宣纸,蘸墨落笔,双颊兴奋得绯红,见到她振笔疾书的模样,他的心突突跳动。她竟然识字?还会写?还写的眼也不抬?一时之间,他竟看得忘我了。
韩荞惜浑然不觉有人在偷看她,她只一股脑的想赶快把详细的企划案写下来,饿得饥肠辘辘也不在乎。
“小姐!”小菱推门而入,看到房里墨啊纸的阵仗不觉莞尔,她家小姐是什么时候偷偷学了写字,她都不知道呢。
“都入座了,在等您呢””
“戌时了吗?这么快?”韩荞惜习惯性的举起右手要看手表,但腕上只有一只玉镯子,当然没有手表。
“小眉说您没用晚膳,这糕点怎么也没吃呢?”小菱发现了那盘完好如初的稣糕,略皱秀眉。
“不如先吃好再过去吧,不然您会饿着……”
韩荞惜想也不想的摇头道:“不行,大家都在等我,我怎么可以躲在这里吃东西?走吧!回来再写!”她搁下笔墨,匆匆跟小菱走出厢房。
常如玉并没有马上跟着她们,听到入座两字,他便心里有数,他的下堂妻又要去卖艺了。
那日他也听了一会儿她说的故事,确实别出心裁,从未听闻,应该是她自个儿天马行空想出来的,那故事的结尾会是如何,他倒是想知道。
他从容地往她卖艺的屋子走去,对见到他而面露惊诧的下人做了噤声的动作,悄然地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听。
可就算他自认已经站在很不起眼的地方了,韩荞惜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心里挺意外的,有点疑惑他真是来听故事的吗。
虽然常如玉也在令她有些不太自在,但不至于让她不做这门可以赚点小钱的生意,她没多停顿笑容满面的朝满室的观众福了福。
“谢谢大家今天又来捧场了,废话不多说,秘密花园?接着听下去!”
“秘密花园”是她最爱的韩剧,不管是国语版还是原音版,她都痴迷的看了至少三十次,说她能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故事要讲给古代人听要略微修改一下,比如她今天会提到的计程车,就得改成马车。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她清了清喉咙,装作男子的样子,粗着嗓子说:“不是说好坐马车的吗?为什么要步行?难道心里想着我会追出去赶上你,然后载你一程,是期待类似这种事情的话……”这是自恋傲慢的闪闪男金社长。
话没说完,她又换成女子声音,做出女子模样说道:“我坐不坐马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车行的马夫吗?”这自然是帅气潇洒的吉萝琳。
她再换成金社长,“你怎么随便猜测别人的人生?我没有问过女人一次这种问题,你难道没有钱吗?要是那样的话,我送你一程。”她一人分饰两角,又换成吉萝琳,“我为什么要坐你的马车?”再换成金社长,“因为我想送你一程。”吉萝琳问:“为什么?”金社长说:“还能为什么?想在天空飞翔,想幸福,这些还需要理由吗?同理,我现在想送你回去,为什么阻止我想做的事情?我也会为你关上马车门。”听到这里,常如玉不知为何自己会胸口一热,彷佛被什么击中了心房一般,后来的故事怎么样了,他没有听进去,也没发现他的眸子透着柔光,眼里只看到她那格外清亮的眼眸。
这不是韩惜儿,这绝对不是韩惜儿……
可连他自己也觉这想法荒谬,若她不是韩惜儿,那么她是什么人?她分明就是他千方百计休掉的下堂妻!
但如果她是韩惜儿,自己又为何会被她吸引?这一点道理都没有……“时间到了尾声,今天的故事就说到这里,小妹照例为大家带来一首‘那个女人’。”韩荞惜盈盈一福,唱了起来。
这首歌她很熟,她虽然不是韩文系,但凭着热爱韩流的热情,自己进修了韩文,本来还打算去考韩文鉴定,由此可知她韩文多强了。
热烈的掌声再度响起,常如玉虽然觉得她在一干下人面前自称小妹很荒唐,但她那如泣如诉的哀婉歌声却莫名牵动了他的情绪,他全然听不明白她在唱些什么,可那哀切的歌声却进入了他的心。
第4章(1)
完成了百货商铺的企划,虽然一夜未眠,但韩荞惜的精神可好得很,就好像学生时代熬夜完成报告一样,不但不困,精神还异常亢奋,很神奇。
她想起母亲总会在她熬夜的隔天特别去便利商店买罐鸡精给她喝,怕她体力不支昏倒,不过比起她要捏着鼻子喝的鸡精,咖啡更得她的心。
唉,咖啡啊咖啡,上班族的日子不能一天没有咖啡提神,管他骨质会不会疏松,她可是天天都要来个两、三杯才有精神被无良上司折磨,来到这时代之后最痛苦的莫过于没有咖啡可喝了。
这个时代真没有咖啡吗?她不清楚,或许有,但不叫咖啡,至于要去哪里找,可就茫然了,眼下还是先把百货商铺开起来再说,会不会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万一这里的人不买帐怎么办?非但会拖累端木秋和金少麒赔钱,自己跟一干陪嫁奴仆的未来营生也没有着落了……想到这里,她愣愣的看着将明未明的天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太阳还没露脸,院里的下人还没起来,想想反正自己在这小院落里也没人会看到,坐了一晚用毛笔写字腰酸背痛的,不如就来跳跳舞舒展舒展筋骨吧!
说到劲歌热舞,她最拿手的就是性感歌手法雅的歌了,她曾在公司的尾牙表演过,不管是法雅在舞蹈里性感又有爆发力的表现,或者是跟法雅一样野性性感的穿着打扮,她都到位了,男同事也纷纷对平常穿着很上班族的她另眼相看,着实让她得意了许久。
就像现在,虽然很久没跳了,动作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忘,流畅得很,边唱边跳也不会喘,随着歌词,她摆出高难度的姿势,重拍自己的臀部,跳得野性,跳得外放,嘟起嘴唇,眼神微微的迷蒙,把法雅的表情学了十足。
韩荞惜跳得火力全开,全然不知道有个人正在屋檐上冒火的瞪着她。
常如玉感觉到一股不应该升起的血脉责张,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恼,她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跳如此媚惑人心的妖邪之舞?
韩荞惜正跳得高兴,纤腰上就陡然一紧,她惊慌的尖叫一声,整个人便撞上了一副钢铁般的胸膛,有股强大的力量拖着她走,将她掳进了屋里。
“你做什么啊?”看清楚扫她兴的人是常如玉,冲到喉咙的救命两字吞了回去,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她有哪里碍到他吗?为什么把她抓进来?
“我做什么?”常如玉俊颜铁青。
“该问问你在做什么吧!”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被他撞见她如此淫荡的一面,竟然一点都不害羞?还敢一双乌黑眼眸瞪得老大地看着他?
“我?”韩荞惜莫名其妙的说:“我在跳舞啊””常如玉恨恨地瞪视着她那因热舞而晕红的粉颊。
“你还有颜面说出口?”自己不该休了她,应当把她禁足起来,永远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