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的二娘的确有可能抗旨,但请太子放心,民女有方法让二娘应允,不生风波。」
吕昱满意的笑看着她,「本太子欣赏你,这事在太子应了,但在这之前,我们先得谈谈一个人——薄云大长公主。」
她诧异的看着他,再惊愕的看着季睿麟,就见他点头,解释道:「对,这一趟下江南,闳仁查到一些东西,我敢说,三殿下如今这么急,恐怕也是因为他查到你身后有大长公主,得到你,意味着得到大长公主的势力及财力,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财力及势力?」
吕昱点头,「云大长公主,论辈分,我该喊她一声皇姑婆,当年她决绝离宫,皇爷爷不舍,私下给她能唤动御林军的虎符,还给了她极为可观的金银财宝。」
这些原先都是极私密的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某些有心人知道,这些年来也不是没人想去讨好或是刺杀薄云大长公主取得虎符或那笔财富,但大长公主自己就养了一支武功一等的暗卫,没人近得了她的身。
而基于大长公主背后的势力,倪芳菲能成长为名满天下的夕颜娘子,他并不讶异。
倪芳菲亦将这些年来大长公主对她的恩情一一道来,其中,她母亲与大长公主是忘年之交,还有小倪氏及倪家二房害死她母亲之事,她要为母报仇,调制一款让人吐实的迷香也没隐瞒。
「如此一来,你的报仇得先缓一缓,至少在你与睿麟完婚之前先别进行。」吕昱说。
「为什么?」
「睿麟是本太子倚赖的左右手,他又是武状元,他的对象门当户对也是应该,倪姑娘是皇商之后,勉强配得上,当然……」见季睿麟有话要说,他笑道,「我知你不在乎门第,但今日请皇上赐婚,就得在乎这一点,如果小倪氏与二房当年的事翻出来,三人入狱受刑,倪家名声尽毁,皇商资格自然也没了,要知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没了皇商身分,门第就不及了,皇上怎么可能指婚,除非,大长公主收你为义女,那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事有轻重缓急,我愿意等,若没大长公主一路扶持,民女早已死了,民女不想再麻烦大长公主,她已不插手俗事了。」她眼神清澈,已是想得明白。
既然已有共识,太子便要季睿麟先送倪芳菲回去,他去见皇上,为两人请求赐婚。
「玉妃跟三殿下那里?」倪芳菲终究还是有些不安。
「今天之事,他们比我们更担心会传到皇上耳里,应该已下死令捂得严实,不准传出宫。」
季睿麟看得透澈,吕昱也微笑认同,她松了口气。
两人先行离开东宫,到了皇宫大门,小莲跟海棠早已引颈等侯多时,姑娘的荷包也在她们手上,只是,季睿麟说要送倪芳菲回家,要她们坐上另一辆马车,海棠跟小莲只好乘一辆车。
车上,季睿麟跟倪芳菲坦承,他只想跟她独处,她要嫁给他了,想着,他就想笑。
思及点燃梦浮桥的梦境,他想,或许,两人早有几世情缘。
他的黑眸凝睇着她,里头有深深依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将她拥在怀里,如获至宝的满足涌至心坎,他忍不住的将她抱得更紧。
在她抬头看他时,他吻上她的唇,他的吻染红她的粉颊,芳心荡漾,她笨拙的回应,他灼热的唇吻得更深,一袋少女幽幽体香窜进鼻子,身体情欲通动,他连忙克制,结束这个吻,将她温柔的拥在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亢奋躁动,她羞红了脸,气息亦紊乱。
两人都安静不说话,听着车轮的辘辘声,两人慢慢平复了气息。
「知道你身边有海棠,但她的身手与三皇子的暗卫比起来,逊色太多,我派些暗卫去守着你。」
「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目光下,我不愿意。」
「他们知道分寸,你放心。」他顿了一下又开口,「算是安我的心,将你卷入皇位争夺的漩涡,动辄是危及生命之事,三殿下看似温文,但心狠手辣,多一份防备总是好的!」
她蹙眉,「他也会对付你吧,你算是彻底得罪他了。」
他微笑的伸手抚平她拢紧的眉头,「这点你不用担心,即使皇权至上,三皇子若找死,我也有能力私下处理他,季家暗卫的武力不输宫中的御林军。」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幸福。
第十五章 一直等着他(1)
「父皇应了太子所请,要替季睿麟与倪芳菲赐婚?」
清云宫内,吕佑蹙眉看着神情不悦的母妃。
「她身后还有大长公主的势力,如今跟季睿麟绑在一起,她也归太子一派,咱们可留她不得。」玉妃看着皇儿,不能不责怪,要得到一个女人是多易如反掌的事,他却连这也办不好,反倒让季睿麟抢快,得了好处。
毕竟是母子,吕佑也看出母妃对他的不满,但既成事实,多说无益,只能亡羊补牢。
「没错,就让季睿麟痛苦,谁叫他要多管本皇子的事!」
「皇上明日就要派人去宣旨,该怎么下手?」
「怎么下手……」他边说边思量着,这段日子朝廷内不少五品以上的将官私下频繁的出入太子府,动静这么大,实际上他们在干什么的详情却打听不到,而有些名字在秘密帐本里的官员也在其中。
他到底想做什么?偏偏太子府戒备森严,耳目也进不去。
「母妃知道,要让皇上易储难,抹黑太子贤名也难,要动太子更是难上加难,他身边守着的全是武功高强的侍卫、暗卫更多,我想,抓了倪芳菲,就可以威胁季睿麟,她就是他的软肋,让他为我们的刺客,太子的命就拿到了。」
玉妃笑了,「红颜祸水不就是如此,就看她在校尉心里的重量够不够?」
「肯定是够的。」对这一点,他极有信心。
玉妃看着胸有成竹的儿子,心中得意,一旦儿子能坐上太子之位,日后成就大业,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翌日,皇上为季睿麟及倪芳菲赐婚的圣旨分别到了校尉府及毓秀坊,消息一出,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轰动整座京城。
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妒火烧心,对倪芳菲羡慕不已,有些心存不平的更是出言批评,指她与继母争斗不休,根本配不上季睿麟,也有人议论庭羽公主说不定会大闹毓秀坊,因此有人早早就到毓秀坊想看好戏。
可出乎意料的,一连几天过去,毓秀坊及校尉府都有贺客临门,却没见到庭羽公主的身影,又过了几天,宫里才传出消息,说庭羽公主为国祈福到佛光寺抄佛经去了,老百姓都各自想象,认为她肯定在宫里大闹过一场,被丢到寺庙软禁了。
这桩赐婚,人人议论,同为男子的说是他们也不想当驸马,当上驸马爷看似光耀门庭,但只能领虚职,有何大志气,满腹文采都没用了。
反之,娶了夕颜娘子,就是毓秀坊、沐芳轩的半个主子,季家已是富可敌国,再添了倪芳菲的家业,怎不令人眼红?
再说到静悄悄的元香斋,皇上圣旨没下到倪府,直接送到秀坊,这是不是也有当倪芳菲靠山的意思?毕竟小倪氏跟董育博弃她于江南庄子十余载是不争的事实。
而失了面子的小倪氏虽然龟缩在家,却是不屈不挠的在扯拨离间要丈夫去抗旨,但董育博虽然懦弱,却还知道抗旨的后果,于是头一低,继续悠游于书香,两耳失聪中。
某校尉大人看来心情特好,练功时也有笑意,整个人像吃了糖的孩子,笑容满面。
而他心情愉悦的一笑,整个人像会发亮似的,吕昱、众多朝臣过去虽然也与他接近,但见他笑盈盈的样子,连他们都无法不赞叹果真是京城第一美男啊。
从江南返回的叶闳仁可嫉妒死了,那些帐册出了问题,也不知何时被调包的?大鱼暂时还钓不上来,他跟梁书凯、古天、司马宽及何平都得循线抓人,忙得焦头烂额,可是某人却一脸喜气。
彷佛怕别人不知他有多幸福快乐?让他气得想捶心肝,是不是朋友啊?太过分了。
所以,叶闳仁忙归忙,逮到机会,总不忘出言调侃,还不时的伸手探季睿麟的额头,促狭道:「你没发烧嘛。」
「没有,只是想起菲儿,心就发烫了。」某人的话甜死人了。
叶闳仁死死瞪着好友,举头都举起来了。
梁书凯反而成了叶闳仁的好兄弟,叶闳仁忙得没空去找海棠,他也没空到佛光寺去见庭羽公主,两人哀怨的看着吕昱,吕昱只送一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好吧,太子的心很偏,他们也是他的心腹手下,待遇却天差地别。
至于三皇子这边,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睿麟与吕佑及玉妃也有几次狭路相逢。
吕佑与玉妃心中对他再不喜,面上也没有流露,虚伪的露出笑意,道声恭喜,季睿麟大方感谢。
而季睿麟的婚事,一切由季慧吟操办,江南双亲及兄长等一族亲已经收到他的信,说安排一些事情后,即会赶赴哀城,且还不忘交代吉日挑早一点,毕竟季睿麟已二十多,早该娶妻生子。
所以,季慧吟连商议婚期的事也包办了,还亲自带着宫媒去找倪芳菲。
倪芳菲家中明明有父、也有继母,两人却都没出面,季慧吟不免尴尬,倪芳菲却很大方,对婚事细节侃侃而谈。
想到上回闹了个乌龙,差点棒打鸳鸯,再看她的坚韧,一手调香才艺也不知是如何废寝忘食才磨练而出,季慧吟伸手握着她的手,心疼的道:「你跟睿麟成亲后,就把我当你的姑母,什么事我都乐意帮忙。」
「谢谢姑母。」她感受到她的善意与不舍,真诚的感谢。
屋外,突然听到海棠轻喊了一声,「校尉。」
「你就没看到我?」叶闳仁的声音哀怨许多,心里该有多闷就有多闷。
海棠深吸口气,「叶大人。」
「我有话跟你说。」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不管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未来的校尉夫人,海棠我借一下,晚一点儿还给你。」他好不容易打探到千年顽石是怎么让美人儿动心的,他打算也来个强吻再掏心。
屋内,倪芳菲还没来得及回应,海棠就被带走了,但听着海棠好像没什么挣扎,她又笑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此时季睿麟才走进屋内,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见他一身玄色官服,腰际佩戴着把长刀,丰神俊朗,风姿卓然,足以吸引所有女子的目光。
季慧吟见两人视线黏在一块儿,笑着道:「事情都谈好了,你们聊吧。」
她不打扰两人,跟一起来的官媒先行离开。
小莲忙端上两杯茶,也笑咪咪的走出屋外。
「都说好了?」季睿麟握着倪芳菲的手不放。
「说好了,姑母得辛苦些,但她说她有很多人可以使唤,要我别担心」她顿了一下又道,「梁嬷嬷这几日染了风寒,不然,她原本要进京,以我的长辈身分帮我张罗婚事。」
「没关系,让她好好休息,我下聘时来不及也不紧,成亲时,没有错过就好。」他说着,见她眉头微蹙,不禁关切问:「怎么了?」
「梁嬷嬷请程大哥写了封信给我,除了深深的祝福外,她要我好好过日子,别再想报仇的事,还说我娘亲一定也这么希望,逝者已矣,他们自会受良心谴责。可是我不知道……」
「你的报仇是要他们死?死不过头落地,活着受煎熬更苦,如今倪府大门深锁,小倪氏根本没脸出门,你爹也是,同父异母的大妹如今深陷宅斗之苦,小妾难为,二妹守活寡,也不安分,天天往外跑,没有当人妻子的自觉,摊上一名只会花天酒地的轨裤子弟,下堂妇是当定了,再说到二房,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却不知开源节流,几个小辈还往赌坊豪赌,家破人亡的收象一一现。」
她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他什么时候把他们查得这么清楚?
「他们是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关注他们的生活,才知道怎么替你报仇,只是,有人找死,根本不需要别人推上一把。」他将她拥到怀里。
「我明白了。」
「你现在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但我要你先想想我们要成亲的事,」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日子能过得再快一些,或者直接成亲就好,不要什么交换庚帖,下聘……」
她噗哧笑了出来,「哪有这么急?」
「就这么急。」他突然牵着她往外走,一想到天气有点儿凉,他又回身,让小莲找了件披风为她披上后,将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到了侧门,一匹骏马就在门处。
「我们去个地方,有人要见你。」
她诧异的看着他,快乐就写在他脸上,是打从心里真正的开心,她想,那个人要见她一定是件好事。
他抱着她上了马背,右手握缰绳,左手搂着她的腰,温热的胸膛、他俯低靠近她耳畔时吹拂的热气,让她身子不由得一阵酥麻。
他策马而行,路往偏僻巷弄走,一路左转右拐后,接着,风驰电掣的出了城,就往近郊山上奔驰而行,过了好一会儿,倪芳菲见树林中竟有一处独立庄园。
她怎么都没想到,等着见她的人竟然是薄云大长公主,她眼眶顿时红了。
「小妖都要当人妻了,反则变得爱哭了。」薄云大长公主笑道。
久违的昵称,让她泪水顿时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季睿麟见状,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让两人人叙旧。
约莫一个时辰后,倪芳菲才走了出来,眼睛仍是红红的。
「云姨劝我放下,不要再报仇了,在这里发生的很多事,她都很清楚,她告诉我,我做得很好,娘亲在天上看了,一定为我开心。」她靠在他情里,微微哽咽的说,「云姨不会参加我们的婚礼,但她会在另一个地方祝福我们。」
「这里对她是个伤心地,她是为你而来,想亲自送上祝福。」
她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薄云大长公主主动派人找上我,交代我要好好对待你,还有,她准备了可观的嫁妆要给你,也是替你的娘亲为你添妆,接着像是心有所感,说了一些往事。」
倪馨调的香品为薄云大长公主赢得一段感情,与驸马爷伉俪情深,然而,在数年后,大长公主才知道那香品的味道就是附马爷的心上人最爱的味道,驸马爷不爱她,只爱那香味,大长公主在知道这个秘密后,不再用这香味,驸马爷却在一次酒醉后逼她擦那款香粉,欲行房事,大长公主在挣扎下,不小心抓了剪刀刺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