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在我曾经一片真心,却只盼来这安王府一个又一个抬进来的新人里。
疯在我早产险死,安王爷却连脸都不露,而是流连在新人的软玉温香里。
疯在我透了消息给安王爷说了华侧妃做下的事,他却只想偷偷的想把世子之位转给肖子平的时候。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到了我手上的,若是想要拿回去,那就毁了吧……”
第6章(1)
王府里的风波就像被风吹过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后,很快的又归于平静,只是昨夜安王府的二爷没有回来,到底是因为刚好,还是知道了王府的变故所以没回来,谁都不晓得真正的原因。
府里一下子变得悄然无声,就是往日热闹的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也全都没了声响,似乎在这个时候她们才看清楚了,那个看似没什么手段的王妃,实则是只不开口的老虎,平日随便她们闹着,不过是因为不想搭理她们,但若真的把她当成了没脾气的猫儿,绝对是大错特错。
华侧妃的院子里,可是要人手有人手,要银两有银两,外头还有华家这个世家大族当作依靠,结果就这么静悄悄的让王妃封了院子,且所有人都不准进出,每日只开了小门送吃食用具进去,大家这才知道之前可以跟王妃分庭抗礼的华侧妃,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让王妃给软禁了。
甚至王爷知不知道也是一个问题,不过就是知道了,王爷会不会特地帮华侧妃出头也还说不准。
经过了此事,整个王府再次看见了王妃的手段,也让素心院不过是要往宛家走上这么一趟,不只一堆人奔前跑后,就是外头那些赶马还有准备通报的门子,也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来。
宛玲珑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还以为崔嬷嬷调教吓人的手段果然了得,连素心院外头也都这么有效果,还下定了决心要跟崔嬷嬷好好的学,只有肖承安和崔嬷嬷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却冷眼看着这些改变。
崔嬷嬷认为,上一辈的事,宛玲珑也插不了手,她又不过是个下人,何必多言。
于是直到宛玲珑和肖承安两人上了马车准备去宛家的时候,宛玲珑还不知道王府里居然出了大事,吱吱喳喳的和他讨论回来的时候要顺便买些什么东西。
肖承安一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偶尔才回应她几句,但就这么一点回应也足够让宛玲珑兴奋了,保持动力不断的说下去,甚至还一路说到自己家里人和以前的一些往事上。
只是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来,上辈子差不多这个日子再过没多久,家里人就会牵扯入兵饷案里,虽然确切的东西她并不清楚,但是他们所说的那些罪名许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提供这些消息的则是木子齐。
不行!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家里人到底给了木子齐什么消息,但是她得赶紧回去,不管是从中捣乱还是先跟家里人预警都好,就是不能再让他们上了木子齐的当。
一想到这儿,她忽然觉得马车行进的速度似乎太慢了,想要去催车夫加快一些,但是瞥了瞥肖承安光坐车就觉得不怎么舒服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
“怎么了?”肖承安就是不睁开眼也能够感受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宛玲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一提起木子齐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但是她又不能说要是晚点回去,木子齐又该把他们一家子给卖了,一时之间,心里的纠结全都写在了脸上,突地,她想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我就是想……柔心的事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只是一说出口后,她自己也忽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啊!她带出门的大丫鬟都不见了,跟着回娘家的是两个眼生的丫鬟,她娘那么精明的人,一看肯定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只怕是逃不过一顿骂了,她的心情比刚刚又更低落了。
肖承安并未戳破她的借口,也不去提醒她,她每次说谎的时候,总是会先结巴一下,只是淡然道:“崔嬷嬷这些日子早已经把你这儿的消息都传回去了,你就是不说,岳母也早就知道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就算想隐瞒也没用,崔嬷嬷早就老实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说了。
当然,崔嬷嬷相当有分寸,只说该说的,至于那些王府后宅的事,不该从她嘴里透露出去的,她绝对守口如瓶。
“唉……”宛玲珑小小呻吟了声,似乎可以预见自家娘亲准备好什么样的招式来对待她了。
他就乐意看着她这副天真单纯的模样,也任由着她继续叨念着娘亲肯定生气了等等的话。
随着马车的辘辘声,宛玲珑一下子嘟囔着,一下子又偶尔问着肖承安话,肖承安几次才回上一句,但话语里的包容却是错不了的。
坐在马车外头的丫鬟悄悄的掀了一角车帘往里头看了看,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主子们的感情真好呢!”
“就是啊!嘻嘻!”
车夫老成的赶着车,不理会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不过嘴上也是带着笑的。
主子能够感情好,下人们也好伺候咧!
宛家门口,宛天雄和宛正刚两个人像拉长脖子的呆头鹅一样,就在门槛前不停的往安王府的方向张望,深怕少看了一眼就错过了自家闺女和妹子的身影。
宛母倒是想在屋子里好好的坐着,只不过看着这两个呆头鹅在外头实在不是个事,旁的丫鬟小厮也劝不动这两个,只得亲自出马。
“行了行了,七早八早的就在这儿等,有什么好等的,还不都给我回屋子里去!”宛母对着两人发作了一通,紧接着对宛天雄又是一顿娇斥,“女婿头一回上门,哪里有岳父在门口等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自个儿的身分摆得多低呢!还不回去!”
宛天雄先是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说道:“我才不是等那个王八羔子,我就是等我闺女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了委屈?安王府里的饭菜不知道吃得合不合口味,她会不会瘦了?唉……有没有准备好街头那家的豆腐脑儿?记得要甜的,咱闺女就爱吃那个。”
宛母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行了行了,全都是你闺女的,你这傻不楞登的,今晚就搬到你闺女院子外头打地铺算了,就别进我的房!”没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还真的越说越来劲儿了。
“那……那怎么行!”宛天雄这下也慌了,瞥了眼看见儿子还在一边,连忙故作正经的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道:“咳!我这当岳父的也不能太不象样了,我这就进去等着,来,夫人,一起进去吧,外面的日头晒得很!”
宛母理所当然的让他搀着往里头走。
临走前,宛天雄一边笑呵呵的一边对着儿子使眼色。
宛正刚没好气的应了,只觉得自家爹若是没在最后那一句说得那么谄媚的话,感觉还比较正经些,一说了最后那句,根本男人的气魄都没了,不过想起自己娘亲厉害的样子,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的想着,若换成是他,大概也硬气不起来就是了。
他又重新站到门外,这次倒是没探头探脑的了,因为那马车一进入他们这巷子里,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马车宽得几乎一转进巷子里,边上就是连个人想站进去都也只是刚好,更别提那双头拉的马车,加上挂在马儿身上的鞍辔,不是披着绸缎就是还绑着颗珍珠,马车外头更足华丽的用着小米珠缀成了珠帘,沙沙的摇摆着,那般气派,完全不像是他们这条巷子里的人家能用得起的马车。
宛正刚先是无声的张了张嘴,然后才转头朝门内刚离开不久的父母两人大喊道:“爹娘,妹妹他们两口子衣锦还乡啦!”
宛家大厅里,在众人各自问好之后,呈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宛天雄一边瞪着儿子,一边还要摆出严肃和凶狠的脸色看向坐在女儿身边的小白脸;宛夫人则是一脸端庄微笑的模样,只有像肖承安这样细心的人,才能够察觉到她偶尔瞪向儿子的凶狠眼神;至于因为刚刚一时失言,闹了个大笑话的宛正刚则是试图摆出严厉大舅子的模样,但偶尔咧开嘴的傻笑,就完全曝露出他骨子里头包含的傻货特质。
宛玲珑第一次觉得有点脸红,悄悄的瞪了哥哥一眼,暗暗想着等等一定要跟娘亲说说,哥哥可要多读点书了,要不下次再闹个什么“衣锦还乡”,那可真是要丢死人了。
宛母呵呵一笑,觉得还是由自己来打破眼下的沉默会来得好一些。“老爷,就让世子跟你去书房说说话吧,大郎也去,我跟你妹妹说些女人家的话。”
宛母此话一出,就算宛天雄觉得自己跟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没什么话好说的,还是板着脸道:“走吧。”
肖承安正好也有些话要说,没什么表情的跟上,而宛正刚看两人都走了,自己一个人跟娘儿俩混在一起也不象样,只好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宛玲珑的眼神一直追着肖承安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了回来,正担心着他一个人跟着爹和大哥一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时候,就听见母亲的调侃——“行了,难道你爹和你哥还能够把你男人给吃了不成?”
宛玲珑被打趣得微微红了脸,娇嗔道:“娘,我哪有那么想!”
宛母轻哼了声,“谁知道你怎么想,你个没脑子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懂得写信回来求着娘家帮忙,我就真的要好好的骂骂你了,真不知道你是谁生的。”
宛玲珑也知道自己是的蠢,要不然上辈子怎么会落到那样的下场,她轻轻吸了口气,偷觑着自家娘亲,心中偷偷的安慰自己,这辈子和之前再不会一样了。
不过她深谙安抚自家娘亲的方法,腆着脸,拉着她的手晃着撒娇道:“娘啊,我这不是你生的吗?之前就是傻了点,但后来不也改过了?再说了,我现在和崔嬷嬷学习,崔嬷嬷也说我学得好了。”
学习是真,不过崔嬷嬷的称赞……她到现在还没听过就是了,但是崔嬷嬷已经有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她了,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所以她这般说也不算是胡扯,对吧?
宛母看着她,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说,她还得赶紧趁这个机会问,“对了,你和世子……现在可还好?”
宛玲珑一听娘居然直接问这个,不免有些别扭,低着头,双颊上的绯红又深了些。“我和世子……不就是那样吗?”
第6章(2)
宛母伸出手指轻戳了下她的头。“你啊,该羞的时候不羞,这时候倒是知道脸红了?都成亲多久了,还当自个儿是刚成亲没两天的新媳妇儿啊!”
一说到这个,就想起回门那日,自己连车都没下的场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家里人该有多失望啊!宛玲珑脸一僵,眼神流露出满满的愧疚。“娘……都是我不好,回门那日我让你们丢脸了。”
宛母也是想到那一日的事儿,不过她说得云淡风轻,“没事儿,家里人也不是那种会多心的,再说了,你也是受了那贱婢的挑拨才会如此。”
宛母不会说,那一日她是真伤心了,脸色僵硬的回了房后就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要是可以,她也舍不得把自己的掌中宝嫁给一个不知道能够活多久的病殃子,只是开口的是安王府,就是她再怎么舍不得,遇上安王妃那样又逼又求的施压,她就是再坚持也抵挡不了,也只能在答应的同时,替自个儿的姑娘多争取一些。
只是没想到回门那一日,她却连车都不愿意下,直接回去王府不说,身边的丫鬟还哭哭啼啼的说自家姑娘嫁过去两天过得多不顺心,那时候她的心只觉得都要被撕裂了。
只是一个女儿,和一家子活口,要怎么选,她也是挣扎了好久,再加上王妃提出的就是世子身子好了之后也绝不纳妾的补偿,让她只能咬着牙送她去赌上这一把。
宛玲珑知道娘是为了让她宽心才会这样说,觉得喉咙里像是梗了什么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宛母的心情也有些激动,但是今儿个女儿好不容易能够回来一趟,可不能都浪费在伤感上了,她偷偷的抹了抹发红的眼眶,然后正经的问着女儿,“那些都不提,你就先说说有关于你木大哥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宛玲珑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从刚刚的感伤回过神来,表情还有些怔怔的。
宛母看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醒。“就是你让人捎信回来说的那些,木子齐除了收买你的贴身丫鬟,是不是还真的借着兵饷的事情想利用咱们家来为他的升官路铺路?”
宛玲珑现在不好奇自家娘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只晓得这是一个让娘亲看穿木子齐狼子野心的好机会。
她正了正神色,在母亲的盯视下,点了点头。“娘,这么多年来,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就在宛玲珑正想着要怎么大力抹黑木子齐在娘亲心里的印象的时候,书房里的三个男人也正好提到了这个话题。
“你上次写信来,只说木子齐那小子要利用我们知道军中吃空饷的事儿来替自个儿升官?”宛天雄板着脸严肃的问着,身为武人的气势不怒自威。
肖承安点点头,看起来倒是半点不惧他身上的气势,不过他还没说话,身边的宛正刚就忍不住跳起来大喊——“你这病殃殃的弱鸡胡说什么呢?木子齐可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该不会是你见我小妹和木子齐以前感情好,这是打算造谣来了吧?”
宛天雄听儿子越说越不象话,忍不住喝道:“胡说八道个啥!老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宛正刚可不服他爹这时候先骂他,而不是训斥这个臭小子,他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回道:“我就是这样说又怎么了?爹,你不是教我做人可不能轻易的怀疑自己的兄弟吗?木子齐在咱们家出入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怎么能够听这弱鸡说了几句就对他心生怀疑,这要让木子齐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宛天雄瞪了儿子一眼,拿出冷冽的气势压着他。“给我坐下,把话给听完!我要是心里头没有几分盘算,我会这样问道吗?你也长长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