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没、没有。”
说谎!他已不是两年前那个爱玩成性的浑公子,而是看尽人性百态的义凛公子,怎会看不透华朵眼底的闪烁神采?“是因为祁星教的关系吗?”
闻言,她的脸色丕变,“你怎会知道祁星教的?”
“我还知道你是宋宁和安佳儿所生的孩子呢!”
“罗宁乐!”她放下筷子,欲起身却被他拉住手。
“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当初你父母的事也是义庄处理的,连你的去处也是由当时的义凛公子所安排,只是没想到那对夫妻并未尽到养育之责……对不起,这点是义庄的疏失。”叹口气又说:“总之你被弃养,而伯父在路过山中刚好看见你,才会带着你一起回到祁星教。”
当时的义凛公子是他的叔父,在他想找华朵时,恰好听闻叔父说起江湖上的趣事,提及曾有一名女子以一身的怪力闯出名号,让他联想到她,进而追问才得知了她的身世。
她抿紧唇,“原来你都知道了。”难道……
“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逃离祁星教的?按理说你们应该打不过祁星教的人!”他挑起眉,看着她阴沉的脸色。
他会这么问,表示他还不知黑狱剑的事吗?顿时,她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你的兴趣是探究别人的过往吗?”冷冷的开口。
“如果我想知道你的过往,就会继续查下去了。”
“罗宁乐,别忘记你身分,身为义庄公子,不该随便调查江湖中人的事!”
“我知道,若继续查,恐怕会让义庄的立场变得难堪,而我也会被人指责有失偏颇,所以若非必要,我绝不会那么做的。”他垂下眼,“朵儿,你是害怕祁星教抓你们回去才躲着我吗?”
“是的,我擅自离开祁星教,是他们眼中的叛徒,我不想被抓,才会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她暗自抽一口气,佯装生气。“什么叫做简单?你可知道我们父女俩为了逃离邪教重新开始,过得有多辛苦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一点,我以为是有更麻烦的事纠缠着你才会这么说。”他是真心感到抱歉。“这件事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会帮你准备一个新的身分,绝不会让祁星教找到你们。”
“这些年来我们虽然过得辛苦,但祁星教却不曾找过我们,也没听说他们有在追赶我们的风声,这就表示祁星教早已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所以就不麻烦你。”
他看出她不愿多谈此事,以致有再多的疑问也贴心的不再追问。
他虽不知祁星教对华朵存有什么目的,但他会竭尽所能的去保护她,这也是他当义凛公子的最大理由。“你都不好奇我过得如何,不想知道我的事吗?”笑着转移话题。
“你的名气太响亮了,就算不刻意去问,也会知道你的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听到罗宁乐三个字,简直阴魂不散。“上上个月,你和黄府千金一起去游湖,据说让不少闺女心碎……”她的语气略带酸味。
哼!他的桃花还真多。
他扬眉,语带玩味。“你也包含在那群闺女里吗?”
她楞了一下,随即冷下脸。“我哪有闲情逸致去为一个男子心碎?”
这句话让他的笑容顿时僵住,眼底多了一抹失望。“是吗?”
“唉!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不喜欢他落寞的神情,连忙挤出那句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是真的,你就会在意啰?”
“事情又还没发生,我怎会知道!”她别扭的回答,急着抽回手。“不过你也没听我的话啊!”
“我哪有?”他很乖,都有听她的话耶!
“我不是最讨厌招摇的人吗?结果这两年,你简直是高调到不行,一举一动搞得天下人都知道。”
“这也是为了你呀!”
“你喜欢招摇就自己承认,别拉我下水!”她不满的哼了一声。
“朵儿。”凝视她的眼眸,“我这么高调就是要让你无论在哪个地方都会知道我的消息,让你永远都不能忘不了我。”
“什么?”她从没想过他高调的理由竟是为了她。
“我知道你一点都不会挂念我,也不会去关心我的消息,更巴不得能忘记曾经认识过我。”他的语气充满了埋怨。“啧,只有我一个人思念你太不公平,既然你不找我,我就用天下人的嘴去告诉你消息,这样不管不在何处,都会听到我的名字啦!”
华朵哑口无言,看着他红着俊脸说出这番话,让她层层防备的心房慢慢的被他打开,首次因他而觉得感动。
“既然找到你了,以后我会低调行事,所以你就别再躲我了。”
第3章(2)
她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都对朋友这样好吗?”
“嗯……好像只有对你这样。”他眯起眼,“朵儿,你不想当朋友没关系,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不当朋友?那我要用什么名义呆在你身边?”她难得露出傻乎乎的表情。
“兄妹?”
兄妹?这两字像刺般戳进她的心房,她下意识的反抗。“不要!”她才不想当他的妹妹。
“那……”这可让罗宁乐苦恼了。“姐妹如何?”
她皱眉,瞧见他眼底的戏谑,原本的感动骤然消失,气急败坏的喊道:“拜托你认真一点!”
他开怀大笑,大手揉乱她的发丝——不论当什么都好,他只希望华朵能永远在他身边陪伴。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华朵从溪边洗完衣服回来,一走进院子就看到罗宁乐一身朴素的坐在华父身边学着编织竹篓。
他说找到她后会学着低调,起初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并不当一回事,谁知她错了……
他逐渐减少了在大家面前出现的机会,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宣扬他的消息,开始保持神秘。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哀嚎见不到义凛公子,一大堆闺女的心又碎了……
甚至还有流言传说罗宁乐是生病了……义庄的人眼见事态严重,急忙澄清义凛公过得很好,只是忙于事情才不见客。
谁会料到,原本该呆在义庄避暑庄园的罗宁乐会穿着朴素的粗布服装来到她家,帮忙农务。
她早该知道罗宁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不该去质疑他的话……“唉!你为什么总要让我成为大家的眼中钉?”
万一他身穿这身衣装,他做的事被外人看到要怎么办?会不会把她当作是坏心的妖女,进而围殴她啊?
虽然她一拳就可以横扫全场,但她还是会有点担心啊!
“朵儿,回来啦?”罗宁乐不知她复杂的情绪,开心的朝她挥手。
“笑、笑,就知道笑,一点都不明白我煎熬的心情!”瞪着他灿烂的笑颜,她的嘴里嘟囔,眼神却是怎么也离不开他,还情不自禁的也朝他挥手。
“朵儿,快过来。”他拍拍旁边的空位。
“唉!我到底是做什么?”她踏着不情愿的脚步来到他面前。
“你看,这是我编的竹篓。”他像献宝似的给她瞧。“我做的好吧?”
她接过弯七扭八的竹篓,点点头。“嗯,很漂亮。”
“伯父,朵儿称赞我了耶!”一向对他板着脸的华朵第一次称赞他,让他的心情感到情所未有的愉悦。
“嗯,朵儿向来不习惯称赞别人喔!”华父笑着点头,其实他挺喜欢罗宁乐的,看得出他是真心对华朵好。
虽然华朵不愿替罗宁乐招来麻烦,不断的躲避他,但华父私心还是希望他能尽早察觉到黑狱剑的事,保护可怜的华朵。
“爹。”她不懂华父怎会跟着一起胡闹。
华父耸肩,一脸的无辜样。
她只能摇头——该说是罗宁乐的魅力还真大,就连一向不喜欢接近陌生人的华父都被迷倒了。
“衣服洗完了,我帮你晾好吗?”抢过她手中的篮子。
哪有人抢着做苦工的?她连忙抢回来,瞥见他的手指有伤痕,急忙捉住他的手。“你……”是编竹篓时划破的伤口吗?
“呃,练武的时候也会受伤,我已习惯看,什么感觉都没有。”他不希望她担心,嬉皮笑脸的说。
“练武跟这个一样吗?”练武是要做大事,可编竹篓呢?堂堂义凛公子干嘛要做这种苦工?他是想让她愧疚死是不是?
“同样是做事,有什么不一样吗?”
“罗宁乐!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帮你呀!”他反握住她的手,“你不也一直都在做这些事吗?我想替你分担工作嘛!虽然我做得不太好,但至少你不用再碰这些粗粗的竹子,手也不须再受苦了啊!”
她是个姑娘家,却因从小就得做这些杂事,双手变得很粗糙,甚至伤痕累累……每次摸到她手指上的硬茧,他的心就好痛。
以前他没办法帮忙就算了,但现在不同,他会陪在她身边,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即便手指被尖锐的竹子划破,但一想到他可以代替她受伤,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痛,反而感到欣慰。
他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她呢?华朵承认自己被他给感动了,连半句责备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她也是个姑娘家,每次看到一那些千金小姐身穿华服,不须为生活而苦恼,无论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的样子,也是会感到有点羡慕,甚至有点嫉妒。
她知道人各有命,她是个低贱的人,不该抱有希望,可自从遇上罗宁乐……他处处迁就她、讨好她,甚至不想让她受苦还抢着帮忙做事……
她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只对另一个人好——她记得自己曾很势利眼的问过罗宁乐,问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当时的罗宁乐毫不在乎她的无礼态度,只是摸摸她的脸颊,笑笑的说:“只要你不再躲我,认命的留在我的身边就行。”
她心想,两年前当罗宁乐跌进陷阱时,一定是撞坏了脑袋,才会将她这个平凡人当成是宝贝!
罗宁乐瞧着她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其实他能理解她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这辈子他从没对姑娘……不!他从不曾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么高度的关心,更别说是处心积虑的去讨好一个人。
难道真如宁平所言,他喜欢上华朵了?
可喜欢又是什么感觉?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在意华朵,希望她能每天笑容满面,过得开心。
他不愿去想太多,只想照着感觉走。
“进屋去吧!我帮你擦药。”她放下手边的篮子,拉着他起身,瞥见华父暧昧的目光,小脸顿时绯红,脚步移动得更快。
他喜欢华朵担心他的模样,任由她拖着走,一起走进屋内。
“要赶快擦药,否则你的护卫看到你的手,会以为我虐待了你。”从柜子拿出药膏,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
“你也会怕?”
她瞪他一眼,“我怕死了。”继续上药,小手一再碰着他的手指头,忽然感到一股电流传过身体,令她骇然不已。
“怎么了?”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样子,他忍不住凑近,深吸一口气。
哇~~华朵好可爱……如此娇媚的模样让他的心跳加速,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你的脸好红喔!”她抬起头,盯着眼前红得不自然的俊脸。
“你也一样啊!”他呆呆的说。
“我也是吗?”她不自觉的摸着脸颊,果然火烫不已。“为什么会脸红?是天气太热吗?”
“跟天气好像没有关系。”他摇头,“每次你太靠近我,或是碰到我都会脸红。”他很认真的分析。
“嗯,我好像也是这样。”她认同。“可是为什么我们碰在一起就会脸红呢?”
“这……我也不知道。”他一脸的苦恼样。
唉!堂堂的义凛公子怎会不知道呢?传出去真是太丢人了。“我会把原因查出来后再告诉你的。”
“查脸红的原因?”她皱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一起就会脸红心跳,不过总觉得这种事很丢脸。“你不要查。”
“那我们怎么知道……”
她打断他的话,“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嗯……”他挑起眉,大方的握住她的手。“好吧!咱们就多碰几次。说不一定下次就会找到原因了。”
多碰几次?她瞪大眼,这种话他也说的出口?这位义凛公子的脸皮……真是厚到吓死人!“你好像很喜欢这种肌肤接触喔?”
他咧嘴一笑,“跟别人不知道,但跟朵儿肌肤接触……我很喜欢。”喜欢到想天天黏在她身上!
“你你你……”她这回不但脸红,连心跳都失控了,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罗宁乐是不是没把“羞耻”放在眼里?不,不对,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要怎么写!
正当她想甩开他的手时,华父走进屋内,看见他们双手交握的画面,清一清喉咙。“呃,朵儿,大牛找你。”
“大牛?”她欣喜的说:“我出去一趟,你赶紧上药……还有,放手!”
他很无辜的看着她,“药都还没上完,你要去哪里?”
“我有事要办。”她瞪他一眼,用力抽回手。
她的力道差点让他跌下椅子,赶紧稳住身子,不悦的说:“快去快回,我等你帮我上药。”
她敷衍的答应一声,随即奔出屋子。
“伯父。是谁来找朵儿啊?”刚才他的心思全放在华朵身上,没听清楚华父说的话。
“大牛呀!”
大牛?听来是男子的名字,他拧紧眉,“他是谁?”
“哦!他就住在附近,算是我们的邻居,我们刚搬来时常关照我们。”
“意思就是他常来找朵儿啰?”
“对啊!朵儿好像有请他帮忙买什么……我也忘了。”华父见他站起来,不解的问:“你要去哪里?”
“伯父,我出去一趟。”丢下这句话,不顾华父的呼唤便奔出屋外。
他的轻功一等,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的脚步,又担心华朵会责怪他的跟踪只好躲在一旁观察。
看着他们走进一间屋子,罗宁乐忍住想冲进去的冲动,捺着性子在外头等待,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就在他快压抑不住冲动时,他们一起走了出来……华朵抱着一匹布料,用灿烂的笑颜和大牛有说有笑的。
这画面令罗宁乐的呼吸困难,一手摸着心坎,只觉得心在抽痛——这种刺痛远比两年前得知她消失时还要疼……
听到她清喊着“大牛哥”时,一股愤怒冲上罗宁乐的脑门,让他烦躁到最高点。“喊我就连名带姓的,喊他却叫大·牛·哥?!”脸色难看。
他好气,又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朵儿!”等大牛走进屋子,他立刻来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