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愣了足足有两秒钟她才回过神来,记起了该询问眼前这名睡眼惺忪、衣衫凌乱的女人的身分。
这女人正倚靠着门框,一脸莫名其妙的瞅着她瞧。
“一大早到别人家按门铃,为的就是要质问对方是谁吗?”那女人一脸不耐的揉了揉眼睛,“我才想问问你是谁呢!”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任永晴的嘴角抽搐着──一个女人……大清早的在自己男人家里,还是这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出于本能的,都会因此触动心中的警铃大作,警告她此女非善类,是敌人!
一下子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紧绷着,处于一种随时备战的状态。
她是谁?
这女人竟敢这样问她?
“我是裴谦的未婚妻。”任永晴挺起胸膛,骄傲不可一世的斜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女人,再自然不过的宣布这个?造而来的头衔。
“未婚妻?”那女人迷糊的重复着她的话语,脑袋还没清醒,“我可没听裴谦哥说过他有个未婚妻。”说着还打了个大呵欠,一点也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有必要凡事都向你报备吗?”任永晴冷哼一声,实则内心有些心虚。
“啧!”倚着门的女人见她态度不佳,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该不会是电视上演的那种,自作多情,硬给自己冠上名分的疯女人吧!”
这女人话说得不够小声,还是被任小姐给听见了。
“你说什么?!”任永晴瞪大了眼睛、低喝了一声,因这女人随口的一句话,意外道中事实而让她感到火气直冲、老羞成怒。
这女人、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暗骂她是疯女人?!
就算……就算她还不是裴谦的未婚妻,早晚也会是的!
而且她和裴谦的关系匪浅,岂是随便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可以比拟的?
第1章(2)
“是谁啊?”就在她怒急,气得涨红了脸时,熟悉的男性嗓音从倚着门的女人背后传来,门被打得半开。
是裴谦!
朝思暮想的裴谦,她终于见到了,却是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下。
“哦!”这是他见到她的第一个反应,亦是她先前从没想过的!“不是下午才回来吗?”说着他也打了个呵欠。
“她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呢!”倚着门框的女人笑着回头向他报告刚才的对话。
任永晴一下子低垂着头,方才的气焰全没了,就怕他毫不犹豫的拆穿她的谎言,让她成为笑柄、成为这讨厌鬼口中的疯女人,因此她别过脸不敢看他,嘴巴却还不认输的噘得高高的。
“未婚妻啊……”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无奈的叹口气道:“她真的是我的未婚妻。”
任永晴诧异的抬起头看他,没料到他会在别人面前这么回答。
他向来讨厌她这样乱说话的,只是刚才她意料之外的见了个女人来开门,一时慌张……急着想宣示所有权,才会随口这么说……
至于倚着门的这女人则是大吃一惊,“你不是单身吗?”
“还没结婚之前,都算单身罗!”他耸耸肩,“昨晚没睡好吧?辛苦了,赶快回家休息吧!”
“嘿嘿……”那女人都已离开好一会儿了,任永晴还在一旁的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心里无限回放着裴谦说她是未婚妻时的那一幕。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直到裴谦终于看不下去,无奈的开口打断她继续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因为、因为你刚才说……”她脸上的喜悦压根藏不住。
“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没好气的回答,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那些平日里习惯了她小姐架子的人,见了她现在这副喜孜孜的模样,怕是都要跌破眼镜的。
“所以,”他转身面向她,郑重申明,“你千万别想太多。”
“咦?”又是她没料到的回答,任永晴收起了笑容,面露疑惑。
都说了是未婚妻,怎么可能不想呢?
事已至此,裴谦只得捺着性子解释给她听,“喏!你在人前自称是我的未婚妻,要是我否认了,你岂不是面上无光吗?所以我只好顺着你的话说。”
“可是……”
“没有可是!”他语气强硬的打断她,“你和我都很清楚,这不是事实!”百般无奈的一摊手,“我要是不这么说,万一你老羞成怒,找人去对付我的女助理,她岂不是很倒霉?”
“我才不会呢!这种事我可是连想都没想过。”她不服气的嘟囔,干嘛说得她好像有多坏心眼似的?
她确实是觉得那个女生很讨厌没错,可哪像他那样脑子一下子转那么快?她就只是生那女人的气,顶多……在心里咒骂一下那女人吧!除此之外,别的就真的没多想了。
“哦!”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对她的辩解不甚在意。
任永晴也不介意,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在他家里转了一圈,边打量着──小是小了一点,倒是整理得挺干净的,跟她预想会看到的情景不太一样!
看来她想象个甜蜜小妻子那样为裴谦收拾家务的心愿是落空了。
“还以为你工作忙,大概没时间打扫了,没想到你把房子整理得这么干净。”她有些落寞,但还是不忘夸奖一番,因心上人莫名的感到骄傲。
“哦!”刚走到浴室刷牙的裴谦含糊的应了一声,“有人帮我打扫。”
“是、是吗?”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她懊恼的皱了皱鼻子,感觉分内的工作被不知名的人给抢走了。
可她不死心,又接着问:“三餐没有好好吃吧?伯母说,你为了店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我看你好像瘦了一些,没按时吃饭吗?”
“哦!”他刷好牙,正在刮胡子,“三餐也有人打点了,应该是还好吧!”
“是吗……”任永晴嘟起嘴。
双重打击啊!饭也有人做了,家也有人整理了。
唉!怎么就这么巧?从见面一开始,每一件事情都跟她想的、希望的、期盼的完全不一样!
像是老天爷故意要捉弄她,跟她作对似的!
说起来,为他打点的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女助理吧?虽说是助理,这样待在老板家里一整晚还是太夸张了吧?
她当然相信裴谦,可是……这也很难说,裴谦自然是没问题,但难保那女人对他没有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任永晴甩甩头,努力甩掉这些萦绕着她脑袋里转个不停的臆测,重新堆起笑容,“你还没吃饭吧?在国外时我学会做法式土司,大家都说我做得特好吃呢!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份当早餐?”兴奋的提起左手的提袋,“来的路上我已顺道买好材料了。”
“随便。”他转身走进卧房,对她的手艺毫无兴趣,对“大家”所说的“特好吃”更是不抱任何期望。
得到他的许可,任永晴趁着他更衣时,拿着材料哼着歌,到厨房里为心上人做料理。
呵!总算有一件事情像样了,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极了一个为丈夫准备早餐的体贴妻子吧?
一想到就让她心花怒放。“你的店最近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在厨房里与他隔空对话。
“不用。”
“不必跟我客气,我……”
“我已经把那家店让给别人了。”他换上衬衫,平淡的答道。
“咦?什么时候的事?”她诧异,呆愣了一下,忘了继续手边的工作。
伯母说,裴谦非常喜欢自己的那家咖啡店,还为了那家店费了许多心思,怎么轻易就让给了别人?
“上个星期吧!”他随口答道。
“为什么?”
“本来就没打算开一辈子啊!”着装完毕,裴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袜子。
“可是……你不是很……”她还想着要到他的咖啡店去当免费服务生,天天见到他,跟他一起工作呢!
在忙碌之余,彼此恰巧的抬起头,眼神交会的瞬间,挂上一抹会心的微笑,为对方打着气,这画面多好呀!
在她发呆的这一、两分钟里,裴谦把袜子也穿好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又扣上袖口的钮扣,“我该出门了。”他说:“今天和我爸约好了要去公司一趟。”
“咦?!”她闻言,恍如大梦初醒,着急的从厨房里跑出来,“我还没做好早餐呢……”才这么一点时间,哪赶得及为他做好早点?
裴谦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没时间,不吃了。”
“可是……早餐很重要啊!不能不吃的。”她嗫嚅的说着,像个小媳妇似的──平日里大小姐的模样,在碰上他就全没了!
“路上我会买个现成的吃。”他转头看向她,没有笑意,“你也是,难得回台湾了,应该先回家去吧?伯父、伯母肯定很想念你。”
“不急。”她笑笑的说,下意识将油腻腻的手往昂贵的名牌洋装上擦拭,“在国外,我们天天用视讯对话,倒是跟你……”
“天天视讯对话也比不上面对面的对谈,伯母肯定是盼急了,你应该快点回去。”他说着,走到门口,拿出了一双黑色皮鞋,转头望向她:“怎么?想要我送你回去吗?”
“咦?你可以送我吗?”她喜出望外,马上将还在楼下尽责认分等着她的司机小林抛到九霄云外。
“不行!”他却马上拒绝了,弯下腰换上皮鞋,“我赶时间。”
“是吗……”她马上又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不然我让我的司机……”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比较方便。”他打开大门,站着等她,“不走吗?”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回头望了一眼她做到一半,还来不及成形的法式土司。
“搁着就好,回头我再叫人来收拾。”他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哦……”不得已,她纵有为难,也只好迈向大门,跟他一起出去。
裴谦锁上门,不等尚在失魂落魄的任永晴回过神,自个儿大步离开,“喂!走这么慢,不等你了喔!”
她只得一蹦一跳的跟上他下楼的步伐,任永晴边走着,边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
两年了,她还是好喜欢他!
可是,两年了,他们的距离好像一点也没缩短的迹象──他还是那样,大步迈向前,头也不回;而她也还是这样,追着他的步伐,跟不上就只能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的身影。
是她的错觉吧?
怎么可能连一点点的进展都没有呢?
啊!也许是近了一公分?不!说不定有五公分呢!只不过仅靠肉眼测量得不实际,难以分辨。
任永晴看看自己的脚,再看看他的脚,专注的衡量着他俩的距离,一时想得太出神了,脚步一个不稳,便倾身往前栽了下去。
幸好是跌在楼与楼之间平坦的那一块。
裴谦以眼角余光刚瞄到这一幕,快步扑过去想接住她,却反而被她压在身下。“老天!”
他无奈的叫了一声,“大小姐!拜托你走路时不要发呆好吗?尤其是走楼梯的时候。”
他拉她起身,然后用力拍了拍西装,也顺道为她拍去背后的灰尘,“喝了两年的洋墨水,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他边皱着眉头抱怨,边不甘愿的像牵小孩似的拉着她的手,放慢了步伐配合她的速度下楼。
这样一个小动作,让她的嘴角忍不住又泛起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就说吧!裴谦是面冷心热──外表看起来这么酷,心里却是关心她的。
嘿嘿!
她也真是的,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挫折就觉得垂头丧气呢?
为了他,说什么她也不会轻言放弃的!
第2章(1)
孽缘的最开始——初遇的故事
时间:小学三年级 春
地点:知名贵族小学的校园一隅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鸟语花香、风光明媚,这天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一阵徐徐的微风吹过,将周遭的树叶吹得沙沙沙作响,更添一番趣味。
完全就是个宜人的午后,若是撇去那一声声不太搭调的啜泣声的话……
“呜呜呜、呜呜呜……”
这里是知名贵族小学的校园一隅,位置略显偏僻。
在这里就读的多是各有来头的少爷,对校园里其他娱乐设施兴致勃勃,但对于亲近自然这档事可就是兴趣缺缺,因此,鲜少人发现这个小地方,就是发现了,也未必会想来此休憩欣赏。
故这个僻静悠闲的小天地非常适合用来独处、冥想、打坐、休息,甚至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亦是再合适不过。
若能除去那阵阵扫人兴致的啜泣声,就更好了……
“呜、呜、呜……”
“吵死了!”在啜泣声持续了五分钟之后,终于有个人受不了了。
时年九岁的裴谦从一棵大树后头走了出来,眉头揪得紧紧的,嘴角抽搐,“你一直在这里呜呜噎噎的,叫人家怎么睡觉啊?”
同样九岁的任永晴正曲膝坐在大树的另一边,被他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她眼泪汪汪的抬起头看向来人。
“你、呜呜呜……”哽咽停不住,连一句话也说不好。
“唉!”见她眼泪流不停,裴谦无奈的轻拍了下额头,蹲在她面前,“来,跟着我一起做:吸气——吐气——很好,再一次,吸气——”
小永晴瞪大眼睛望着他瞧,傻呼呼的跟随着他夸张的吸吐动作,一会儿之后,泪水总算止住了。
“好啦!”裴谦干脆顺势坐到她身旁,“要不要说说,你干嘛在这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你家小狗死啦?还是你手指断了?”
既然被吵醒了,索性一劳永逸的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吧!免得等等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小鬼又开始鬼哭神号。
只是,他的“安慰”听起来未免有点不太诚恳?
任永晴没答话,还是傻愣愣的盯着他瞧。
“不想说就算啦!”他耸耸肩,起身要走。
但却被她拉住了衣角。“我没有朋友……”她小小声的,语带委屈的说道。
“没有朋友?”他挑眉,不敢置信,“就为了这种事吗?”
“嗯……”她又是傻愣愣的点头,眼睛直盯着地板。
上了小学的任永晴,马上就遇上了她人生的第一道难题——在任永晴国小三年级时,她的大哥已年近三十,在家里没有同龄的兄弟姊妹,众人又处处让她、护她,因而让她在人际关系这方面非常无能,不懂得与人相处。
再加上小时候的任永晴,就如同现在看到的这样,人际关系处不好,偏偏又傻愣愣的,还有点害羞,十足的小孩子个性。
没有长大以后的那股气焰,也还不懂得用权势压人,遇到挫折便一个人躲着偷哭,不知如何是好。
日子久了,同学们也渐渐看出来,这华元的任永晴也不过是只纸扎的老虎,不足为惧,便益加大胆的在背地里排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