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茜脑子简单,骄蛮任性又好强,是最容易操纵了,只要以蒋怀良当诱饵设下陷阱,还怕姬安茜不乖乖被她利用吗?
果然如她所料,姬安茜傻傻的走入她设下的陷阱,而蒋怀良还以为遭姬安茜设计,恨死姬安茜了,也因此跟姬安顺闹翻。
这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进行,可是,为何突然之间变了样呢?
“眼看他们两个就要分道扬镳,如今竟然又亲近起来,母妃究竟有何主意?”姬安保见章贵妃沉默不语,不免更为急切。“真是可恶,若非有幕僚见到蒋怀良带公主去天菜,我至今还没有察觉到他们又开始往来了。”
“他们之前为了公主闹得如此不愉快,如今想回到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可是亲眼见到他们有说有笑。”
“太子遇到你不也有说有笑吗?”
“三哥对谁都可以有说有笑,可是蒋怀良没这样的本事。”
章贵妃还真是无话可说。
“尚书府那边为何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姬安保愤愤的道。
是啊,为何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那个丫头想反了吗?念头一转,章贵妃又摇了摇头,那个丫头没这样的本事,不想当她的棋子,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母妃,如今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你说呢?”章贵妃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子什么都要等她下指示,也不愿意动点脑子费点心思,也不想想看,她费心图谋的最大得利者是他。
姬安保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用着教人背脊发凉的声音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他们两个彻底翻脸。”
章贵妃一惊,立刻否决,“不可以!”
姬安保不悦的皱眉。“母妃不是不喜欢那个丫头吗?”
“她好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对她如此狠心?”
“我们不狠心,他们就会对我们不狠心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
章贵妃当然明白,皇位之争从来都是踏着别人的血走上去,想当初,皇上还只是个皇子时,她陪着皇上遭遇多少明刀暗箭,但皇上可不曾想过谋害兄弟的命。
“这事太冒险了,稍有不慎,连我们自个儿都会搭进去。”
“相信母妃一定有稳妥的法子。”
章贵妃微微皱眉,这小子真是太没出息了,这样如何争得过姬安顺?
姬安保显然感觉出章贵妃的不悦,连忙道:“母妃,最近有人暗中盯着我,这事若让我出头,人家就会看出来我有野心争那个位置了。”
“太子暗中派人盯着你?”
“如今我在朝中渐渐形成一股势力,三哥当然会暗中派人盯着我,若是我在此时轻举妄动,只要露了一点马脚让他逮住了,过去我刻意塑造的不露锋芒,与他为善,就变成白费了。”
这一点章贵妃不得不承认,她可以让姬安保在朝中立足并不容易,这其中有皇上对她的宠爱,便于她拉到那些专门讨好皇上的势力,更因为姬安保展现出来的宽和不争,讨好了那些反权贵的势力。此时姬安保若行事不慎,曝露了野心,转眼间就会让他们过去的努力付诸流水。
“这事不好办,姬安茜若出了意外,必然惊动皇上,这可不是府内找个替死鬼就可以压下来的事。”
“府里找得到替死鬼,府外为何找不到?”姬安保眼中闪烁着邪恶。
章贵妃若有所思的道:“这有可能吗?”
“蒋怀良为了将表妹扶正,不惜下手杀害公主,这样的替死鬼不是正好吗?”
“皇上和太子都知道蒋怀良不是这么蠢笨的人。”
“我们不一定要赔上蒋怀良,只要三哥对他起了疑心,就算他没有被定罪,他与三哥的关系也回不去了。”
“这倒是。”
“明年二月二日上皇寺祭天,是最好的机会。”
章贵妃脸色一变。“皇上最重视每年二日二日的皇寺祭天,这是皇上爱护百姓的表示,绝对不能闹出妖蛾子。”
“可是,我们再也找不到将此事闹大的机会,母妃可不要忘记了,皇寺祭天的护卫由兵部主事,不管发生什么事,蒋怀良都无法置身事外。”
章贵妃沉默了,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皇寺祭天出了事,蒋怀良至少落了一个失职之罪,姑且不论他与姬安顺的关系会不会因此破裂,皇上一定也会降职惩处。
“母妃,蒋怀良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必须毁掉他。”姬安保真恨不得可以自个儿主事,可是如今他只能依附在章贵妃底下,章贵妃不愿意出面,他就只能自个儿筹谋此事,一旦失败了,他也毁了,章贵妃可以毁了,他可不行。
半晌,章贵妃终于点头答应了。“这事再容本宫好好琢磨。”
自从那日姬安茜独自去了天菜回来,蒋怀良只要早早回府就会钻进清风苑,然后陪着公主去宁远居向母亲请安,陪同母亲用膳,饭后在院子散步消食,最后又跟着她回到清风苑,缠着她下棋。
虽然不习惯这样的蒋怀良,可是白陌又觉得很开心,她想,这是因为他能够助她转移心思,不再纠结姬安顺和姬安茜乱七八糟的关系上头,不过,真的只是如此吗?看着他,她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当她想要深入想下去,又忍不住退缩,他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不是孟传溪的转世,不是姬安茜命定之人,他们必须和离。总之,关于他的部分,一切都没有改变。是啊,关于蒋怀良,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她的感觉变得很微妙,是因为相处机会变多了吗?最近看着他,她总会生出一种很奇怪的反应,口干舌燥,好吧,他帅极了,对他想入非非乃人之常情,瞧,五官明明生得俊逸斯文,可是一举一动却很Man,很有气魄,单想到被他用力的抱在怀里,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若是嘴巴再贴上去,那会是什么情景……
不对不对,蒋怀良一切都没有改变,但他的感觉会产生微妙变化却是因他而起,谁教他不时用那种会烫人的眼神看她,好像要一口将她吞入腹中,她又不是没神经,对他的感觉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啪!啪!白陌一左一右拍了两下脸颊,醒醒啊,千万别上了蒋怀良的当,他正在使用美男计迷惑她,无非就是要她打消和离的念头。
噗哧一笑,蒋怀良戏谑的挑起眉。“想看就看,何必勉强自己不看?”
“嗄?”
“以为我没瞧见吗?你在偷看我。”他显然很开心,总是冷冰冰的脸变得温暖柔和。
“我……胡言乱语,我哪有偷看你!”她觉得整张脸要烧起来了,怎么会被逮个正着呢?实在太丢脸了,不过,他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目光看她?虽然她是妖狐,但是有谁可以对美色无动于衷?
“没有吗?”蒋怀良倾身靠向她,吓得她不自觉往后一缩。
“没有没有,你看错了。”她觉得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比较好,这样子太有杀伤力了,她的心脏会忍不住乱跳。
“我看错了吗?”他再往前逼近一步。
白陌当然继续往后缩。“对,就是你看错了。”虽然她认为厚着脸皮说谎是很丢脸的事,可是承认她被他的美色迷惑,她更想哭,套一句她给姬安茜的评价——没出息!
第五章 绵里藏针(2)
蒋怀良索性一笑,不再与她争论,这让她有一种谎言被拆穿的感觉,又羞又窘,不由得懊恼的一瞪,问道:“你为何不去文华阁?”
“我喜欢待在这儿。”
“你、你看上我的厨子吗?”她的厨子是姬安茜从宫里带出来的。
咳!蒋怀良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清了清嗓子,他很实际的做出评论,“我觉得宁远居的厨子不比你的厨子逊色。”
“那我这儿有什么好?”
“你啊。”
他回得简单直接,她却不知道如何反应。
“你就这么讨厌下棋吗?”老实说,此时他最想做的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可是他知道过去的不愉快还未从她心底消失,若他说喜欢她,她绝对不相信。她依然惦记着和离的事,若非他不答应,她又找不到法子逼他答应,她根本不想待在尚书府,所以他对她必须很谨慎,不可操之过急。
“嗄?”白陌毫不怀疑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看起来很蠢很呆,但他的话题未免跳得太快了,她实在反应不过来。
“每次下棋都不专心,还想方设法不让我好好下棋。”
“我……我哪有?”虽然他不再扯着暧昧又教人招架不住的言词,可是被他看见自己力图掩饰的事,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不喜欢下棋直说无妨,何必委屈自己呢?”
瞪着他半晌,白陌小小声的承认,“是啊,我不喜欢下棋。”基本上,她对下棋没有意见,而是对静态的活动有意见,她是妖狐嘛,又不是安静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她最近对话本越来越有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开始具备大家闺秀的特质?
“那你喜欢什么?”自从她独自去天菜回来,他就觉得对她的了解太少了,不,应该说,他好像不曾真正了解她,可是现在,他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知道她为何而笑、为何皱眉,他想知道她的每一件事。
“我喜欢的可多着。”白陌不自觉转头看向窗外,即使寒风凛凛,她依然喜欢开着窗子,感觉自个儿并没有被框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当姬安茜近半年的时间了,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了。
蒋怀良被她眼中的向往深深吸引。“继续说啊。”
白陌收回视线,摇摇头。“不说了,你会笑我。”
“我何必笑你?”
“以前你总是说,姑娘家没规没矩还像个姑娘家吗?”
蒋怀良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她一见到他就缠着不放,他受不了,便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他不想提起过去的事,转而笑道:“原来你喜欢没规没矩的事。”
白陌对他挑了挑眉。“蒋哥哥难道就喜欢中规中矩吗?”也许出于直觉,她觉得他老是冷着一张脸,不过是个假象,年纪轻轻就坐在那么高的位置,若不摆出“请勿靠近”的模样,单是交际应酬就可以将他累死了。
他没有回答,其实,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只是生在权贵之家,规矩是一种自幼被教导的习惯,也是隐藏自己必要的面具。
她也不期待他会有所响应,自顾自的叹了声气,道:“若是可以随心所欲,有谁乐意在框架里面过日子?”
蒋怀良闻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怎么了?不对吗?”
“不是,说得很好,谁也不乐意在框架里面过日子,乃身不由己。”
是啊,这正是她如今的写照啊!白陌右手搁在炕几上,支着下巴,撇着头再次对着窗外心生向往。
见状,蒋怀良突然生出一个主意。“想去游夜市吗?”
白陌两眼陡然一亮,直勾勾的看着他。“有夜市吗?”
“你不知道吗?”
“我对宫外的事不甚清楚。”她曾听过这样的话,一个城市夜市灯光的明亮程度,与这个城市经济发展程度、城市功能的完备程度成正比,可是一、两个月前她才刚刚看过这座城市长什么样子,哪知道是否符合夜市发展的条件?
“有夜市,而且热闹极了,直至三更尽,不过,夜市位于南市。”
“我们真的可以去吗?”虽是这么问,白陌已经迫不及待的从炕上跳下来。
“当然,不过你最好快一点,慢了,我们到了那儿,夜市就要散了。”
“我这就去更衣。”她转眼间已经冲出小书房。
蒋怀良也紧跟着下炕出了小书房,交代采香几句,便带着方四平先行安排出门事宜。
柯芳华早在蒋怀良提出忠告的当下,就知道从此日子艰难,可是她并没有绝望,一个骄蛮任性的公主能够装模作样多久,马脚终究会露出来,表哥会再次回到她身边。不过,随着一个接一个传言传进耳里,她的信念逐渐动摇了。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驸马爷带公主去夜市回来,公主在马车上睡着了,驸马爷一路抱着公主回清风苑。”
“我听说驸马爷亲手为公主画了一幅画像,公主见了竟然耍赖说不知道是哪来的仙子,根本不是她,要驸马爷重画一幅。”
“昨儿个我亲眼见到了,公主在宁远居喝醉了,还唱了一首很奇怪的曲子,跳了一支很奇怪的舞,逗得驸马爷哈哈大笑,最后驸马爷还背着公主回清风苑。”
“你们见到驸马爷为公主做的花灯吗?是一盏同心灯,有两层,里层是一只千娇百媚的牛,外层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骏马,听说是公主和驸马爷的生肖。”
纵使他人说得再多,都并非柯芳华亲眼所见,她还是盼着公主再一次被众人唾弃,表哥还是觉得温柔体贴的她最好,直到除夕这一夜,她编织的美好未来真正破灭了。
这是蒋家第一次过年如此热闹。虽然管家的人并非公主,可是她说要吃火锅,且要求全府上下一起吃火锅,坚持这样才有气氛,蒋夫人宠她,蒋怀良也顺着她,可想而知蒋府的围炉有多热闹,除了痛恨她的人,主仆皆大欢喜,她这个兵部尚书夫人更是赢得众人的喜爱。
事后过了好几日,柯芳华的眼前还是那一幕幕伤人的画面——表哥不时抬头看向公主,眼中流鲁思丝温柔,偶尔还会叮咛她不可挑食……她再也无法自我欺骗,表哥的心完完全全落在公主身上,往后她只能孤单的缩在尚书府最凄凉的角落,没有人会正眼看她,她会渐渐如同花儿凋零而死。
她不要,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如今她还能做什么?她苦思,却只觉得前途茫茫,除非公主死了,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封信,一封令她颤抖害怕的信。
看完信,柯芳华整个人彷佛瘫了,软绵绵的倒在卧榻上。
“姨娘,怎么了?”燕草担心的看着她。
柯芳华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虽然当初她放人将猫儿带进尚书府,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若是公主真的因此淹死就太好了,可是如同那人所言,不过是藉此破坏驸马爷和公主的关系,不会真正要了公主的命。
是啊,她从来不想危害公主的命,只盼着表哥和公主离了心,最后公主受不了的提出和离,而表哥与皇太子彻底决裂,接着,在那个人的推波助澜下,表哥将她扶正,可这一切如今难了,那个人竟然要她动手杀人,她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