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与他相认了。寒招财吐了口气,颔首承认,“没错,我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人,这事说来话长,我这次是来找你讨要你欠我的救命之恩。路挽风,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意帮我?”
第9章(1)
路挽风毫不犹豫的带着寒招财离开,直接回了路府,只差了个随从进酒楼,去向与他有约之人取消今日之约。
两人来到他的书房后,他再也压抑不住激动的追问:“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回事?你不是溺死在庄子的池塘里,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望着他此时那张盈满喜悦又万分疑惑的俊容,寒招财慢条斯理的徐徐启口。
“这件事要从那艘沉没的客船说起……”得知这人是如此的在意着她,她的心宛如飘荡在糖水里,甜得都要昏了。
听着她清亮的嗓音,诉说起她是如何离魂,如何成为娄竹心,最后又如何被人闷死,抛尸在池子里,路挽风的神情也跟着从惊讶、不可思议,转为震怒之色。
“你可有看清那闷死你的人究竟是谁?”他要将这人抓来抽筋剥皮。
想来她送来的信是归在不重要那一类里,他才没看见,幸好他们还是碰上了,没错过,不然他就无法替她报仇了。
“那夜房里太黑,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当他抛尸时,我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提起这件事,寒招财喜的抓住他的手,“就在不久前,我遇见这人了。”
“他在哪里?我这就让人去抓他!”
“我也不知,我本来正想去酒肆打听他的下落,谁知道恰好遇见你。”她将先前无意间听见那男人声音的经过告诉他,接着正色的表示,“路挽风,我这次前来苏云城,是为了替死去的娄竹心和我自己报仇,我想揪出这幕后的主使者,让他得到该有的报应,你能帮我吗?”
注视着她,路挽风寒星般的双眼此时异常温柔,真诚坚定的说:“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心头猛一跳,愕愣的望着他,他这句话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原本已打算待你从庄子回来后,便带你来见我爹,等爹见过你,再来谈咱们的婚事。”
“婚事?”她怎么丝毫不知这事。
“我爹原是不太想与娄家结亲,如今你已不是娄家人,我爹就不会有这层顾虑了。”在知她并非是真正的娄竹心后,先前她身上所有的不对劲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就是个聪慧直率的农家姑娘,所以她会凫水、会辨认能吃的果子和野菜,还能烧得一好菜。
路挽风一时情不自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被他那有力的双臂密密拥枹住,寒招财将脸埋在他心口上,感受到底下传来的心音,跳得又急又响,她不禁在他怀里笑得细长的眉眼眯成一条缝,嘴上却道:“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路挽风身子陡然一僵,“你不想嫁我?”他从未想过有这种可能。
“你连求亲都没跟我求过呢,我家在杏柱村,你去提亲了吗?”
“我先前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还有你知道我的真名吗?”
“你的真名叫什么?”他虚心求教。
她噙着笑,抬手在他胸膛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闺名。
他的身子随着她所写的一笔一画,被撩得一股子邪火窜了起来。
写完,她抬起脸盈盈笑问:“怎么样,我的名字知道了吗?”
“可是寒招财?”他自制力极好,才能一边压抑着那股蠢蠢欲动的邪火,一边辨认着她所写的字,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发现他绷着张脸,她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闺名很俗气啊?你可不要小觑我的名字,这是我娘给我取的,我家以前很穷,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我娘希望生了我之后,能给家里招来一些财气,这样才有钱能养大我们三兄妹。
“我出生之后,我们家日子果然就开始好过起来,后来在我出了几个主意之后,不只我们寒家,整个杏花村都富裕起来了,现在村子里的每个孩子,不分男女,人人都能去上学呢,其它村子里的人都羡慕得紧,我则是我们村子里头第一个上族学的女孩儿。”
他冷崄的脸上流露出对她的呵宠,“我知道,你机灵又聪颖,别的姑娘都比不上你。”
“没错,我是万般都好。”她厚颜的自夸了句,接着直直的盯着他,“唯有一点不太好,就是我这张脸没那娄姑娘生得那般艳。”
见她神色透着抹紧张,似乎怕他会嫌弃她的模样似的,路挽风抬手细细轻抚着她的面客,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将她娟秀的容颜刻印心版上,而后轻笑道:“先前那张脸虽艳,可我却瞧你这张脸更顺眼。你让我为之倾心的,不是娄竹心那张脸,而是你的性情。尤其你不姓娄,这正好,我爹若是知晓,定会很安心,还有我祖母,她一直与你十分投缘,先前得知你的死讯,为你的死惜了好一阵子,若得知你回来,她定会十分高兴。”
他这番话,说得她一颗心荡漾得几乎都要抓不回来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开怀过,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咧到眼睛去了。
猛然间,他的脸朝她压了下来,她的唇瓣被他衔住,细细密密的吻着。
一股热气从她脸上蔓证开来,她瞪大着眼看着他,疾速鼓动的心宛如要迸裂开来。
他安抚般温柔的吮着她的唇,柔软的唇瓣缠绵在一块,她羞怯的轻阖上眼,青涩的开始回应着他。
她听见两人的心跳宛如互相应和着,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就像比翼双飞的鸟儿,一起振动着双翅,飞向苍穹。
她的心被带往那浩渺的云端,被一股浓烈的情意柔柔的拥枹着,她满腔的爱恋也萦绕在他身上,此生此世再不想与他分开。
好半晌,两人才略略分开,轻轻的喘息着。
路挽风迫不及待的启口,“我待会就带你去见我祖母和我爹,之后再商量去杏花村,向你爹娘提亲之事。”
“等等,这也未免太快了吧,我有答应要嫁给你了吗?”他们才刚相认,他就要娶她,让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他垂阵凝视着她,“你的心意我已明白,我不会辜负你,如今只等你爹娘答应咱们的婚事,我就娶你进门。”
怎么说得好像是她迫不及待想嫁给他似的,她张嘴想抗议,但听见他接下来所说的,不禁吞回了唇边的话。
“上回错过你,已令我遗憾痛悔,这回我不会再错过。”
是啊,他们错过彼此一回,这次该好好珍惜眼前之人。
于是寒招财以不再迟疑,和路挽风一起他祖母和他父亲,她又费了一番口舌,将自己的经历再说一遍。
听完,路老太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相信她所说的话。
“怪不得呢,那时我就觉得你这丫头身上有古怪,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想不到这般离奇的事章会发生在你身上。”
路老太太欣喜的拉着她的手,接着叨叨絮絮的说了起来,“你不知道,在得知你的死讯时,挽风他呀伤心得都病了一场,如今你能回来,这无疑是老天给给挽风和咱们路家最好的礼物,实在是太好了。往后你们俩可要好好过日子,给咱们路家多生几个孩子。”
寒招财着怯的与路挽风对视一眼。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路继圣,在听完她的遭遇后,则不发一语的面露沉思之色。
原来人真的有魂魄,这么说来,将来他死了,也许便能见到妻子,或许能与她在下一世相逢,再次结为夫妻。
如此一想,自从六年多前发生那场意外之后,已鲜少出笑颜的他,勾起了唇角。
“挽风,爹明天就找媒人到杏花村去帮你提亲。”
寒招财没想到他爹比他还性急,连忙出声表示,“伯父,无须这么着急,我还得留在苏云城调查害人的真凶,暂时不能回去。”
“无妨,那媒人是去向你爹娘提亲,你在不在都不打紧,你只消在成亲前赶回去即可。”拍板敲定此事,路继圣即刻就叫来管事,吩咐他去找来媒人。
寒招财觉得这两父子真是一个样,当她非嫁给路挽风不可,一点也没问过她的意思,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就不留一点面子给她吗?
路家这边迅速的做好了决定,路挽风接着便送寒招财回客栈,并先和她的兄长们碰面,说明路家的打算。
客栈厢房里,寒得福那双大眼,来来回回的瞅着自家妹妹和路挽风。
然后,他抬手碰了碰站在身边的大堂哥,“他方才说的话你有听明白吗?”
瞥见自家堂弟满脸错愕不信,寒得全哂笑的回答,“路少东家说得很清楚,他希望咱们同招财搬进路家住,过两日,他们会请媒人到咱们杏花村向你爹求亲,所以要咱们俩其中一人帮忙带路过去。”
他其实也很意外,想不到身为皇商的路家竟然想来娶堂妹,一旦结亲,往后路家可就是他们寒家的亲家,这桩婚事若能成,对寒家和杏花村来说可是极为有利。
听完大堂哥的话,寒得福整个人已从适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两只眼睛瞪住路挽风,“你真要向我爹娘求娶咱们招财?”
“没错。”路挽风郑重颔首。
寒得福倒吸一口气,而后手指指着他,再指向自己,“这么说堂堂路家少东家不就要成为我的妹婿,而我将是路家少东家的大舅子?招财,你快捏我一把,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这几天在城里走动,他们自然听到不少关于皇商的事,知道路挽风是许多人眼中的佳婿。
想不到二哥在惊讶过后,会说出这种话来,寒招财好笑的回道:“又不是你要嫁人,捏你做什么,何况你适才说错了,你不是大舅子,而是二舅子。”他忘了自己排行老二了吗?
“这二舅子听起来,怎么同二愣子有点像?”寒得福有些不满,下一瞬,想起一件事,他突然脸色一变,“等等,招财你不能嫁给他!”
“这是为何?”见他这般一惊一乍,寒招财满头雾水。
“我听说这家伙克妻,跟他订亲的姑娘都没好下场,你千万不能嫁给他,万一他把你克死了……”
不等他说完,寒招财便打断他的话,“二哥,你别道听途说。”心里明白自家二哥这么说都是一心为她好,她也不怪他。
路挽风却脸色微僵,想不到他的克妻之名连二舅子都听闻了,还为此想阻止他们的婚事。
为了能顺利迎娶佳人,他语气异常认真的表明,“二舅子请放心,在成亲之前,我定会派人保护好招财,绝不会让她遇上一丝危险。”
寒得全也跟着说好话,“得福,我想路少东家那几次订亲不成,定然是别有原因,怪不得路少东家。他如此诚心诚意想求娶招财,最重要的是咱们招财也与他情投意合,这才是难能可贵的。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咱们可不能做那根棒子,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
寒得福挠挠脸,觉得大堂兄的话也颇有道理,“这……”
寒招财走过去换住他的胳臂,笑盈盈道:“哥,听大堂哥的话准错不了,走吧,咱们先住到路家去,路老太太听说你们也来了,想见见你,已经在府里头设了宴,让我务必把你们带过去。”说完,她有些害臊的抿了抿唇,这么说好似她真迫不及待的想嫁给路挽风呢。
见自家妹妹都站路挽风那边了,寒得福也不得不依了她。
第9章(2)
两天后,由寒得福领着路家请的媒人,回了杏村,而寒得全则暂住在路府,陪寒招财继续查探谋害娄竹心的真凶。
路继圣为让儿子能全心帮她找出那幕后恶徒,暂时再接管路家的生意,而为了冋亲家示好,这几日他刻意将寒得全带在身边,有意指点他一番。
借着路挽风的的帮助,寒招财得知在她“死”后,庄子那里上下众口一词的表示,那晚是她自个儿睡不着,独自外出,在池边赏月,才会不慎溺死,就连冬菊、怜翠和惜花她们几个也是这般说词。
冬菊她们三人,事后因没照顾好主子,使她溺死,被杖责了二十板子以示惩罚,庄子里其它的人则未被问责,桂婶在她“死”后,伤心之下离开了娄家。
知晓冬菊她们与庄子里的人一块串供,寒招财倒也不怪她们,因为若不这么说,她们便无法交代她为何会沉尸池塘的事。
她也是直到此时才相明白,那晚那人为何非要活活闷死她,而不是掐死她,因为若掐死她,她颈子上必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但闷死她就不同了,在她死后,只要将她的尸首抛往池子里,如此一来,待人发现她的尸首之后,她的死因就有不同的理由可解释了。
坐在廊下的一张软榻上,寒招财把这事的前后因由想了一遍,轻叹一口气。
娄家为她的死而真正伤心的人,怕是只有那个从小带大娄竹心的奶娘桂婶,对了,还有娄德山,但娄德山的伤心,惜才的成分也许更多一些。
“招财,我已追查到上回你说的那人的身分。”路挽风一从手下口中得知消息,便赶回来将此事告诉她。
“他是什么人?”寒招财连忙追问。
“他是城里的一个地痞,名叫赖川。”
“那他与娄家的人可有关系?”地痞?娄竹心与此人在这以前素未谋面,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潜进庄子里杀她。
“眼下尚不知,我已请杨捕头去抓捕他。”至于捉拿他的理由是,他是杀害娄家四姑娘的凶手。
那杨捕头刚听闻这理由,一时有些错愕,认为这娄家都没出面,他一个路家人是怎么得知这事的?
他当时这么回道:“杨捕头,路某不会随便冤枉人,此人确为杀害娄四姑娘的凶手,但我怀他幕后另有主使之人,所以才想请杨捕头抓住此人,问出那幕后之人是谁。”
为了使杨捕头尽心办好这事,他特意让随从塞了个荷包到他手里,至于知府大人那边,他也已事先知会。
杨捕头拿了荷包,也识趣的没再追问,率人去拿人了。
寒招财思及若是能逮到此人,也就能追查出幕后主谋,忍不住期待起来。
“你猜这幕后真凶会是谁,他又为何要一再谋宁娄竹心?”
路挽风沉吟道:“或许是她无意中得知了什么秘密?”
听他这么一说,寒招财忆起一件都快被她遗忘的事。
“我记得当时在绥城,见到娄梓修和娄梓维时,看到两段残缺不全的回忆……”她把那两幕情景告诉他,“我看不清那两人是谁,但他们都先后来逼问娄竹心看到了什么,难道她真是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才被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