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靖眼底闪过一抹晶亮,“皇上,晴儿虽是臣的下堂妻,但是她今日所为臣难辞其咎,若皇上要怪罪,就连臣一起入罪吧!若是死罪,臣陪她一起承受。”
“你们——”皇帝瞪着两人,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年轻臣子,现在竟然……
看着他们,沐晴儿实在觉得今生够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将军和一个皇子如此为她。
她浅浅一笑,“我不需要你们拿自己的命来保我。”
“晴儿!”阮靖微皱下眉,真怕她又出言不逊。在这个节骨眼,若说错一句话,她的小命真的休矣。
“我说过,我是福星,保你没事,也保我平安,”沐晴儿对他一笑,颤抖的手从衣襟拿出玉佩,“不知皇上可认得此玉?”
阮靖惊讶的看着原本以为已在大火中失去的凤鸟玉佩。
皇帝定睛一看,凤凰玉佩他自然见过,当时太后赏给阮靖时,他也在场,可以想见皇太后真心喜欢阮靖这个小伙子,阮靖也从没令人失望,只是现在——
“这块玉佩不是丢了吗?”皇帝狐疑的问,还记得大火过后,三皇子曾派人替阮靖寻玉,却一无所获。
“没有,”沐晴儿微敛下眼,轻声说,“民女在大火之中救了将军一命,将军感激将此玉赠于民女,所以这块玉佩现在属于民女。”
阮靖心中满是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解惑的好时机,于是他压下疑惑,“皇上,当年皇太后赏玉给臣,说凤凰现则天下平,盼我凡事以国为重,只要有它在手,便能保臣一命,这皇上是知道的。”
皇帝皱着眉,不是很情愿的点头。
“既然晴儿现在有玉佩在身,皇上杀不得。”
“是啊!父皇,”易天云露出欢天喜地的神情,“若您不顾这块玉,硬是杀了晴儿,小心皇太后半夜从陵寝跑回宫里来找您聊天。”
看着自己的儿子,皇帝眉头皱得更深。真是拿他没办法!
“父皇,您好坏也快做个决定,”易天云忍不住咕哝,“太子遇袭,虽然福大命大没伤了要害,但失血过多,现在都还没醒,儿臣想赶去看看他。难道父皇不挂心吗?”
提起太子,皇帝的心一拧。向来令他最骄傲的儿子,温文儒雅,勤政爱民,又想起已死的三皇子……
他不禁长叹口气。
“宣旨下去,三皇子狩猎之行,不慎坠马而亡,择日发丧!至于你……”皇帝看着沐晴儿,“虽有先皇的玉佩在身,我杀你不得,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会好好想想,如何处置你才好?将人给我押入大牢。”
语毕,他站起身,要去看太子。
阮靖原本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高高悬起。
“父皇,不如让她交给阮将军处理吧!”易天云站起身,出声唤住皇帝的脚步,“别关大牢了,就软禁她在将军府里,要罚的话,等她伤好了再说。”
皇帝没好气的看着他,“若如她所言,她只是个乞儿,你为何要替她求情?”
“她救过儿臣,儿臣欠她一条命,”易天云一脸的理所当然,“父皇打小不是教儿臣要知恩报恩,儿臣可是谨记在心,一刻不敢或忘。”
在皇帝的眼里,易天云的存在是个开心果,三两句话就可以使他忘去烦忧,他无奈的问:“不如你自已说,你想朕怎么罚她?”
易天云眼睛骨碌碌的一转,看着沐晴儿,“恩人,你想怎么处罚?”
在这个节骨眼竟然叫她恩人了,这个五皇子偶尔还是会做点讨人喜欢的事。沐晴儿带着浅笑,“皇上不如让民女去行乞吧!”
阮靖吓了一跳,拿着一副你疯了的眼神瞪着她看。
“将军,我是当乞儿的时候认识你,”她柔情看着他,轻声解释,“我跟奶娘和两个弟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也是在行乞,这些日子,我想着他们,觉得好怀念那段时光。”
看着她眼眶的泪,阮靖的心一软,“我明白了。行乞又何妨,我陪你。”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你是堂堂大将军,跟我行乞,岂不委屈。”
“只要有你,都不委屈!”
“哇!”易天云在一旁不甘受到冷落,“放着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当,抢着当乞丐,行乞真这么有趣吗?我也要去!”
沐晴儿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不懂这家伙干么硬要来插什么花。
皇帝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是他老了吗?为何全然不懂这年轻小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罢了、罢了!他挥挥手,压下心头的烦躁,“她要行乞,朕就罚她终身行乞!”他要去看太子,话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说过,我可以保你全身而退!”易天云一脸得意。
“谢五王爷!”阮靖说得很随意,抱着沐晴儿,不再搭理他的离开。
“呋,过河拆桥!”易天云走了几步,脑子这才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提,“喂,等等,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我要兰花,只要把兰花给我,就当还了人情,听到没有?我要兰花!”
“好。”沐晴儿的声音远远传来,“待我回去,就把将军府里所有的兰花都送到王府去给王爷。”
“沐晴儿,你别给我装傻,我不是要那个兰花,我要的是……”明白得不到他想要的,易天云不悦的闭上嘴,只能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尾声
北宁的两大家族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老百姓提起无不欷吁,没过几年,北宁升起一股新势力,神秘的沐家崛起。
有人说这神秘商贾来自京城,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富家公子哥儿,靠着一点点本钱,发愤图强打下一片天。也有人说他是海盗头子,抢夺了不少金银珠宝,上了岸,拿着这些沾了血腥的钱做起买卖。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没人猜得到这沐家背后的大老板,是每天早上都会拿着破碗,一身破烂,满脸脏污,蹲在市场口的乞丐婆子。
天空一如往常的蓝,太阳露脸,沐晴儿穿着标准的乞丐装扮坐在市场口,突然一个大包子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眼睛为之一亮,接过手,正要道谢,却因为看到来人的笑脸而一愣。
“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阮靖一身白衣,一如她初见时戴着斗笠,蹲在她的面前。
阮靖从沐晴儿口中,知道了她的由来,也知道当初令人疑惑的女子,为何会消失于木屋中,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心中只有感念上天,将沐晴儿送到他身边。
沐晴儿嘟着嘴,看着周遭,“你别害我被认出来。”
“我戴着斗笠,谁能认得,至于你,都脏成小花猫了,谁会想到你曾是将军夫人。”
沐晴儿扮了个鬼脸,一把抢过包子,大口的吃着。
看着她的样子,他的目光一柔,“不如我去求皇上,让你……”
“不用!我喜欢现在的日子,”沐晴儿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每天在这里不知多有趣,卖豆腐的王伯要娶媳妇,缺些布料做衣裳,我派人给他送些去。卖水粉的刘婆子的女婿是个大老粗,动不动就打老婆,我找人去教训他一顿,要他老老实实——你都不知道做这些事我心中多爽快。”
阮靖闻言,无奈的叹气,“你都快生了,能别这么忙吗?”
“不行!”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要跟娘亲一样,在肚子里就懂得拔刀相肋,见义勇为!”
“你一个乞儿,难道没人怀疑你怎么大了个肚子?”
沐晴儿没几口把包子给解决了,觉得口有点渴,“当然好奇!我告诉他们,我被轻薄了,不知孩子的爹是谁。”
阮靖闻言,脸黑了一半,“沐晴儿——”
“我好渴。前面那李伯伯的桂花茶好喝,去买些给我。”
阮靖实在拿她莫可奈何,只能认命的起身当跑腿。
他前脚才走,沐晴儿眼前的破碗突被丢了一个黄澄澄的金元宝,她的眼睛倏地一亮,“谢谢大爷,谢谢……”
看清来人,她的话声立即隐去。怎么一大清早就遇到了脏东西?
“看来你当乞儿还挺快活的。”易天云一脸嘲笑的站在她面前。
沐晴儿撇嘴,虽然认定他是脏东西,但他的元宝却不能不要,她迅速的将元宝收进自己的衣襟里。
“阮靖还真舍得让你在这里行乞,当初谁叫你不选择跟了我,”易天云轻笑说道:“要是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如此委屈你。”
“无聊!”沐晴儿啐了一口,拿起破碗,起身不想理会他。
这家伙不管多久没见还是那么讨人厌,更别提前些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拐走了她家兰花,真是越想越气,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买了桂花茶回来的阮靖有些惊讶的看着易天云,“你怎么来了?!”
“兰花说要回来看看。”易天云也没隐瞒,“就带着她跟孩子来一趟。你真该看看我那个天才儿子。”
“你生的能天才到哪里去?!”沐晴儿泼他冷水,说完钻进一旁等待的马车。既然他们来了,她今天只能提早收工,“你生的儿子将来不是白目鬼就是自恋鬼!”阮靖随后上车,见易天云也要上来,伸手挡住。
“我可是皇子,你造反啊!”
“你娶了兰花之时就说过,在私下我们不用当你是皇子,所以给我滚!”沐晴儿不客气的说。
“好大胆的乞丐婆子,也不想想我刚刚给了你一个大元宝。”
“是你自己要给,可不是我求来的。”她对他皱了皱鼻子。
易天云拉开阮靖的手,硬是爬上马车,“阮靖,我先跟你说好,晴儿肚子里这个孩子如果是女的就给我家当媳妇,如果是男的,等兰花再生个女儿之后,入赘给我当女婿,让你们阮家再跟皇室结亲家,便宜你们了!”
“谁要给你当什么媳妇、女婿!”沐晴儿狠瞪他一眼,“胡言乱语,小心我踹你下车。”
阮靖见她激动,拿下斗笠之后,连忙上前抱住她。
“大着肚子,别动手动脚。”易天云好笑的看着她,“谁叫你当时不跟了我,我的遗憾当然得靠我儿子或女儿来弥补。”
“恶,我快吐了。”沐晴儿翻了白眼。
看沐晴儿气得牙痒痒的样子,易天云笑得更得意。
阮靖淡淡的扫了易天云一眼。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易天云打小就对跟在他身边的兰花感兴趣,偏偏兰花冷若冰霜,但易天云打死不退,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不过他就是喜欢口头上占沐晴儿便宜,也不想想他这个夫君在一旁。
“啊!”突然一声尖叫,易天云突然从马车上摔了出去。
沐晴儿一惊,连忙起身要拉开布帘,不过她才动,就被阮靖紧紧抱在怀里。“放心,正好转弯,速度慢,他死不了!”
沐晴儿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黑眸,“你该不会……”她的话声隐去,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冷静的他,只有遇上她的事就会失了风度。易天云这辈子可能作梦都没想过自己有被阮靖踹下马车的一天。
“将军,你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她忍不住吻了下他的唇,在他的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才撒娇的说:“我弄脏你的衣裳了。”
“我不在乎。”抱着她温暖的身子,他的唇畔扬起愉悦的弧度,听到后头好似有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搂着她的手紧了紧,自然选择不予理会,夫妻俩的小天地,谁会欢迎白目鬼。
——全书完
后记
随笔 子纹
这一年来,日子过得散漫,倒难得在“娇妻值万两”这套主题书上踢到铁板。毕竟我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合熬夜的生活。这些年,我一直是个生活作息正常的“都市乡巴佬”,这本稿子却破天荒的令我熬了两个通宵。终于交稿后,我觉得至少需要一个月的休息时间才能恢复体力。想想以前的自己,不管怎么熬夜,隔天依然活蹦乱跳,现在却不行……岁月真是个讨人厌的东西……
徐姊告诉我,交稿后,我可以休息一个星期,之后再动手准备书展主题书,对于我这个懒散的人,自然理所当然的在心中自动的在徐姊给的一个星期休息时间外,再外加一个星期。
对此我只能再一次重申,我很懒,真的很懒——直到今天絮绢打电话要序,我才想起还有“序”这档子事。毕竟不工作的日子里,我真的是彻底的放空。想想今年要结束了,自己实在应该来个积极点的Ending(只是不知为何,这话说的有点儿心虚),总之我赶紧开了电脑写序,发誓自己绝对会赶在絮绢给的期限前交出去。
除了稿子之外,最近我的生活中买什么、吃什么也成了件很难以选择的事情,在这个“食安风暴”来袭的日子里,向来买东西快、狠、准的我,竟然可以站在超市的冷冻柜前,看着一整排的鲜奶、饮料,一整个陷入茫然,想神经如此大条的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可以想见其他婆婆、妈妈们又是如何的无奈。
虽然常听人数落这块土地的种种,但我却一直认为自己身处的是宝岛,情况没那么糟!但现在……救命啊!怎么会变这个样子?!这个结果实在令我感到难过,却又只能感叹无可奈何。
只希望这次的风暴快点过去,至少将来我们能有一个安全的饮食环境。随笔至此,发现自己果然是个很乐观的人,还怀抱着一丁点渺小的希望。
我知道“希望”这两个字对上现在这个大环境,好像显得有些奢侈,但我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一个平凡的妈妈,若没有抱着这么一点点的希望,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教育孩子并且快乐的生活下去。我能做的当然只有怀抱希望,继续祈祷,相信很多负面的消息终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