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将熄,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苏宜依偎在王翔齐赤裸的胸膛上,享受夫妻之间温存的情趣。
气氛正好,她在他胸前画着圈,思忖着如何开口。现在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听完她的话,或许他散发的怒火可以减少一半?
“夫君,有件事我想和你讨论一下。”苏宜有些迟疑地道。
“唔。”王翔齐随意应了一声,他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半眯着眼。
“那个……”苏宜半抬起身子,倚在他胸膛上,仔细看着他的表情。“聿贵妃与豫王的事……我们帮他们一把好吗?”
王翔齐陡然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那怎么可以?”
苏宜苦笑。“本来我也觉得不可以,但现在问题大了。聿贵妃她……她怀孕了,是豫王的孩子。”
王翔齐眉头大皱,推开了苏宜坐起身,决断地道:“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
如果他骂的是卓向涵不检点,或者豫王没道义什么的,苏宜还觉得有点道理,但她没想到王翔齐居然一开口就判了尚未出生的孩子死刑,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她失望地道:“你怎么那么残忍?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岂可说不要就不要?”
而且,那孩子还是在父母都深爱彼此的前提下产生的,并非卓向涵遇到一些不可抗拒的暴力或是孩子先天有什么问题。若是在卓向涵力保孩子的情况下还硬要她拿掉,那真的是很残忍。
然而王翔齐毕竟是在龙辉王朝长大,相对于其它人而言,他观念上虽然算是新颖,但仍难脱出传统那一套。他并没有想太多,对他这种忠臣而言,聿贵妃的孩子当然只能是皇帝的。
“那孩子生出来可以吗?!”因为她的批评,王翔齐有些动气了。“生下来后,万一事情被揭发,卓向涵、蒋秉诚与那孩子还不是都要死?甚至要诛连九族!”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聿贵妃来求我,她说……她与豫王决定要私奔。”苏宜知道站在男女情感观点上,她动摇不了王翔齐,只能用现实情势的状况来说服他了。“总之聿贵妃很坚持要孩子,如果你不帮她,她很可能去求别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求的人是你的仇敌,那不代表着豫王的势力将倾向你的仇敌那一边?”
她没有明说他的仇敌是谁,因为禄王毕竟还没有露出反意,她不能随便指控。
王翔齐自信地否决了她的话,“我的仇敌身边都有我的探子看得紧紧的,所以不会有你说的那种问题。”
苏宜急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劝之以理没用,她只能采取最后的手段,动之以情。“那你能看在我的分上,帮他们一次吗?”
她不说则已,这么一说,王翔齐突然火冒三丈。
他马上联想到她今日为何如此反常,穿得性感无比诱惑他,在床上更比往常还热情,原来是为了替卓向涵说情而做的伏笔。
这叫一个骄傲无比的男人如何能接受?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王翔齐原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男人,盛怒之下更无法控制自己,尤其近亲生悔慢,他不仅语气不善,表情更是不悦地直言道:“所以你今天他娘的穿那么少诱惑老子,就是认为老子会答应你的要求,你把我当成傻子吗?”
他的态度令苏宜很受伤,不过她也深自检讨,或许这么做真是自作聪明,用错方法了,于是她按捺下所有的委屈与不满,婉言道:“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这件事不要在你太紧绷的状况下谈,免得场面太僵硬……”
“所以你根本知道老子不会答应卓向涵的事,却想用这种方法算计老子。”王翔齐一把推开她,径自穿起衣服。“娘的!老子有没有说过,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用感情算计我!”
苏宜顾不得赤身裸体,见他怀着误会与怒气要走了,她赶紧跳下床想拉住他。
“如果我做错了,我很抱歉,但我没有算计你!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想法,怎么能说是算计……”
但王翔齐已经不听了,他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而苏宜被他这么大力一推,跌坐在地上,红了眼眶。
一股寂凉的感觉袭向了她,她的男人摆出嫌弃她的姿态,她居然有种这世界已无她立足之地的恐惧与无奈。
她一个现代新女性,明明知道是对的事情,却因为这他妈的旧时代观念,她必须依靠丈夫,否则什么都不能做。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冷到她浑身僵硬,心也冷了。
南方边境,啸族的军队悄悄聚集了。
王翔齐的势力遍布南方,自然很清楚一切的变化。在京里的天佛教受到打击后,南方马上做出反应,这双方的勾结关系,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很快向皇帝蒋秉忠提起了这件事,但蒋秉忠颟预,并不认为这有多严重,更何况他仍是天佛教的信徒,更不相信天佛教会对王朝有任何不利的举动。
最后王翔齐只能闷着一肚子气尽量在京城里布防,尤其针对大佛寺的秘密监控更升了一级,因为他知道如果大战将起,那么大佛寺很可能会出乱子。
同时,他与苏宜也已经十天没有说话了,他拉不下这个面子去找她,只等着她亲自来求和,然而这女人脾气也真硬,就是不出现。
所以王翔齐越来越像头暴躁的熊,直到某日宫中传出了聿贵妃失踪的事,他心知情况不对,便打探了一下,果然一直待在京中的豫王也消失无踪。
那两人真的私奔了!王翔齐大惊,心中直觉这肯定是苏宜干的。对于她的先斩后奏,他简直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快马回到了将军府中,一脚踹开了苏宜的房门。
“苏宜!你干了什么好事?”他不待苏宜反应,就先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居然帮他们私奔!”
“你知道了。”苏宜却是很平静,她敢帮蒋卓两人,便就已做好了承受他怒气的准备。“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知道你京城的布防,于是告诉了豫王,让他能与聿贵妃离去,你要打要骂甚至要杀,都冲着我来吧!”
“你……真是不知轻重!”见她答得云淡风轻,王翔齐气得差点没把桌子打坏。“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之外风声鹤唳,豫王对皇上有恨,你还告诉他京城的布防,到时候万一他与敌人勾结,反过来对付我们王朝怎么办?”
“皇上皇上,你一心忠于皇上,但你真的赞成皇上做的判断吗?京里的守备变得严密,就算我这般不知情的平民,都猜得出恐怕是外族有异动了,我也相信依你的尽忠职守,你一定早就告诉了皇上,但他信了你的话吗?恐怕是无动于衷吧?”
苏宜也对他如此愚忠而感到不满。
她实在无法接受明知道皇帝是个蠹才,还笨笨的照着他的话做,而王翔齐显然正在走这条路,所以她只能讲白了,看能不能劝醒他。“如果这时候再把豫王推向敌人的阵营,才是真的傻,因此我才会帮了他们!我看得出来豫王对聿贵妃的爱情是真的,他不会不顾聿贵妃有孕,还忙着与敌人勾结回来打自己人!何况聿贵妃有愧于皇上,她也要求豫王不要做任何对王朝不利的事,豫王亲口答应,我相信豫王对我的承诺!”
王翔齐先是一顿,他知道皇帝没用,但那又如何?至少他们这些官员兵将有用,一样能把龙辉王朝撑起来,所以他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只觉得她的话都是狡辩,也没有任何根据。
“他娘的蒋秉诚说的话你就信,老子说的话你怎就偏偏当耳边风?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的丈夫?”
重生前的王翔齐经历过那一段战争,他坚信若卓向涵与蒋秉诚在一起了,那么蒋秉诚就有很大的机会与禄王连手,因此知道苏宜自作主张帮他们逃离,坏了他的大事,他几乎想休了她。
但站在苏宜的立场,她相信的是爱情,她亲眼看到了蒋秉诚与卓向涵会面时那种激动与真情流露。而且就她观看《龙辉王朝》的心得,蒋秉诚绝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他到故事最后都差点为了卓向涵去死了,现在卓向涵怀孕,他更不可能冒险。
“蒋秉诚是我的舅舅,他也不能算是外人……”苏宜知道内幕却完全无法说出口,只好温言劝着,希望王翔齐能暂且息怒,日后事实会证明她是对的。
王翔齐直接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你私纵蒋秉诚与卓向涵,会害了老子?你有没有替老子想过?”
“我做得很隐密,不会有人知道和你有关。”苏宜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考虑他,其实他才是她心中的第一位,否则她大可让豫王被拉到禄王的阵营去,也好过现在跟他吵架,委屈的被他骂。“若是真的泄露了出去,你全推到我身上好了!我娘是长公主,我不会有事,甚至你可以休了我,证明你与这件事无关……”
“苏宜啊苏宜,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先是陷老子于不义,现在又当老子是那种推卸责任卖妻求荣的人?”王翔齐心都快痛死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超乎自己想象,因为他即使盛怒至此,也无法对她做任何事,甚至还想自己担下这桩蠢事。
“娘的,老子怎么都遇到这种女人,一个个都是为了算计我,这是哪门子的桃花劫……”想到自己重生前爱煞慕容茵,慕容茵却害死他,此生他爱煞苏宜,却又让苏宜给摆了一道,他就气恼。
他的话重重伤了苏宜。他可以质疑她的手段不光明磊落,却绝不能质疑她爱他的心。“王翔齐!不要把我与慕容茵相提并论,你明明知道我和她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对,他娘的你真心的想害我!”此时王翔齐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何况他性子直,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会让苏宜的心都凉了。
“从现在起,你就给老子闭嘴,老子会向皇上自请处分!”王翔齐不想再和她对峙下去,毕竟他仍是无法休了她,只能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转身就要走。
“我说过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干么自己送上门!”苏宜急忙拉住他,想不到他竟这么迂腐,这种事情是可以承认的吗?
“老子总要防范豫王与敌人联合起来!”王翔齐对她吼了一声,甩开她的手。
“老子要是死了,就是被你这女人害死的。”
说完,他再也不理会她。此时的他心中也另有盘算,但并不打算告诉她,因为再和她说下去,他会气死。
苏宜自然不知道他的打算,她只觉得伤心透了,但自己有错在先,似乎只能逆来顺受,直到他愿意原谅她。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有种前途茫茫的感觉。他这一去,又要勾起更多风波了,她本以为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只要求安身立命就好,但现在她改变了想法,因为她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吗?如果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注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8章(2)
王翔齐进宫三日未回,三日后的早朝,他十分低调地被夺了京军兵权,调回了南方边境。
聿贵妃与豫王私奔对蒋秉忠而言是天大的耻辱,即使震怒,他也不希望这件事宣扬出去。但不宣扬的话,便没有办法定王翔齐的罪,最后索性剥夺了王翔齐京官的职权,再让他回南方。
依龙辉王朝的官制,即使品级一样,京官因为离天子近,实际的权力与影响力就是大很多。所以王翔齐回南方,事实上是眨官。
不过这正合了王翔齐的意思,毕竟南方啸族不断集结兵力,他再三反应下皇帝都无动于衷,只好借着这种方式,让自己可以回到南方。
当然,王翔齐正在生苏宜的气,所以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暗中的运作。只不过这一去经年,不知有没有回京的一日,依例他是可以举家南迁去赴任的,但他这一次并没有考虑带任何人,因为家中的两名妻妾,都伤透了他的心。
然而骁骑大将军南调这么大的事,不可能隐瞒得住的。苏宜早由长公主口中知道王翔齐要调离,她一直等着他开口带她走,但直到动身的前几日,他却都没有任何反应,苏宜的抑郁一日大过一日,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即使他不愿理会她,她仍是找上了他。
“什么事?”王翔齐语气冷冰冰的,事实上他很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但现在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只好故作冷漠。
“你要去南方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打算带我去吗?”苏宜开门见山地道,与他说话不能拐弯抹角,尤其他现在对她很没耐心。
能怎么说?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被搞得镇日心烦意乱,他太讨厌这种感觉了!就是因为他太在乎她,也被她伤透心了,所以才会想要不告而别,试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让彼此的感情冷静一下,说不定他能变回那个豁达不羁的王翔齐。
“南方不是你能待的。”他只能这么说。
“哪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待?”苏宜不懂,她只知他要抛下她。
“你娇生惯养,待不得南方的。”王翔齐找了一个好理由,事实上他也不是真的没考虑过。“南方天热,不像京城四季如春,有些地方甚至瘴疠之气甚浓,你能忍受你的妆都刚化好就花了?”
“那我就不化妆。”苏宜认为这并不是问题。“我相信就算脂粉不施,我应该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王翔齐摇了摇头,又开始挑剔起她。“不只这样。你锦衣玉食惯了,平时连头发乱了、衣服脏了都难以忍受,爱讲究排场。南方可没有那些东西让你享受,你受不了那种生活的——”
“我受得了!”苏宜索性打断他的话。她在他心中,难道就只会享受,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她很难过他居然这么想,更是下定决心要让他刮目相看。“你等我一下。”
苏宜突然转身离开,令王翔齐心漏跳了一拍,本能的想伸手拦住她,不过最后他仍是一握拳头,放任她离去,就像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似的。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他对自己到现在都想留下她的心情感到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