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真的。”曲同心在接过南柏郁递来的丝帕时,再次强调。“我绝对没有刻意要伤害人。”
“我们都明白。”连震永捡起一件沾了尘土的红色肚兜,就在曲同心红著脸接下的同时,再也忍不住地开口说道:“包括那个被木头砸昏的贼人,咱们也相信你绝对不是瞄准他的头。”
噢!老天爷啊!他看到了!他们全都看到了!
曲同心沮丧地垂下双肩,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她也明白,自己那力大无穷的秘密,如今再也不是秘密了。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没人知道她是谁。否则不久之後,大家都会知道她曲同心力气大到能举木砸昏人,然後她那一直迟迟不愿前来迎娶自己的未婚夫,就会以此为由,坚持退掉这门亲事了。
见她丧气不已,连震永也不好再取笑她了。不愿见她继续蹙著眉头,连震永改而问道:
“姑娘怎会独自一人在此?”连震永刻意忽略她已被撕裂的衣襟,视线盯著她红嫩的嘴唇。
“其实我也不是自己跑到这儿来的。”曲同心歪著头,想著该如何解释;但眼前男人笑起来的模样实在让人分神,尤其是那吸引人的唇,让她的视线一直无法移开。
“不是自己到这儿来的?那是这两名贼人绑你来的?”此时昌昆阳也因著好奇,来到了她身边。
连震永一边分神听著她的回答,一边打量起她。望著她的红唇,意外地激起了他的欲望;连震永只好勉强自己将视线移开那抹嫩红,转而看向她的双眸。
“不是这样的。”曲同心摇了摇头,接著又道:“我本是同一对老夫妻出城,来到上个城镇後便分道而行;本想在驿站买车马,却遇到了这两名坏蛋,说是家中有年老双亲要供养,又说子女没有食物可吃,拜托我乘他俩的车。谁知到了这儿,他俩却强拉著我下车,然後就……”看著不约而同上前围著自己的四名男子,曲同心忍不住红了脸。
连震永不敢置信於她的单纯无知,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气,差点对她劈头就骂!还好理智恢复,才没让话冲出而口。对於她如此轻易使撩起他的情绪,连震永只道自已是看不惯愚笨的女人而已,并不是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姑娘是否检查过有失物没有?”吕昆阳心思细腻,马上开口提醒她。
吕昆阳的提醒,让曲同心马上回过神来,开始翻找包袱.想要从杂乱的衣物中清点是否有东西失窃。
“哎呀!我的玉佩!”曲同心在倒出包袱内所有的物品後,惊骇地大叫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那玉佩可是她与连家定亲的信物啊!其它东西丢了她都可以不在乎,就那玉佩丢不得。
“一定是在那个被木头砸昏的贼人身上。”吕昆阳用肩顶了顶身旁的连震永,想要与她单独相处的意态不言而明。
虽然心里头有那么一点莫名的不甘愿,但连震永还是心领神会地领著阮松青及南帕郁往昏倒在蓬车前的大汉走去。
站在昏死过去的大汉面前,强压不想要一脚将吕昆阳从那女子身边踢开的想法,连震永一掌拍向压著大汉的枯木,那枯木受连震永盈满内力的一击,顿时飞越了道路,落在道路的另一头。那因枯木落下面激起的尘土,翻起了丈高,引起吕昆阳及曲同心诧异的目光。
连震永假装若无其事地与阮松青及南柏郁一同搜索大汉身上,就在南柏郁在大汉胸前搜出了冰透乳色的玉佩时,三人同时脸色大变!因为,同样的玉佩,他们也曾见过。
没有注意到连震永三人异样的神情,吕昆阳走上前,一把拥住连震永的肩道:
“这姑娘可真妙,正对了我的胃口。”吕昆阳笑得开怀不已,朝阮松青及南柏郁道:“你们俩已经有妻有子了。”吕昆阳接著又用力揽著连震永道:“至於你呢,有个正在等你娶进门的未婚妻,所以说,这姑娘你们都没资格跟我抢。”
看著得意洋洋的吕昆阳,连震永实在不愿打破他的美梦,但不能否认的,连震永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窃喜。
“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连震永摇了摇头,状似可惜地道。
“你不会是也想要她吧?”吕昆阳皱起眉,怀疑地看著连震永。“你可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你还有个未婚妻在等你呢。”
“就算我想忘,现在也忘不了了。”连震永从南柏郁手中接过那乳色玉佩,递到了吕昆阳眼前。
吕昆阳当然看过那玉佩,就在连震永颈上。
“不会这么巧吧?”吕昆阳失望地呻吟出声,难得的一个极品啊!
“很遗憾地,偏偏就是这么巧。”连连震永自己都没有察觉,此时他正露出了一抹笑,而那笑中带著的,是得意,是胜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第二章
手握著玉佩的连震永,正迈开步伐往曲同心走去;那举步之中所散发出来的,绝对是怒气,曲同心不会错认。
“你是建州曲家人?”不需要曲同心回答,连震永也知道答案,还相当清楚这个妍姿艳质的女子是谁。
“公子识得我?”这下可糟了!本来曲同心还庆幸没人知道她是谁呢,谁知才一转眼儿,便让人给认了出来。
曲同心被心里的不安所扰,以致没有马上对连震永如何知道她是谁而感到怀疑。
努力压下不安,曲同心眨著晶亮的双眸,尽量露出和善的笑靥,希望眼前这名俊美到一场糊涂的男子,可以不将她羞於让人知晓的秘密说出去。
因著曲同心的笑,连震永有了短暂的失神;但理智回复後,连震永的火气更炽。他不敢相信曲同心居然会对不认识的男子露出这样媚惑人的笑,气愤之下,连震永忘了自持,猛地出手,一掌捉住曲同心的手腕。
“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连震永强压著怒火,但手上的劲道却让人难以忽视他散发出来的怒气。
‘请问公子为何如此生气?”曲同心被连震永突来的怒气给搞糊涂了。明明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人,怎么一转眼儿就变了个模样?
曲同心虽然腕上吃痛,但她忍了下来;面对满身怒气的男子,曲同心心中只有不解,却没有害怕,因为她实在不懂,怎会有人生起气来还如此好看!
赶忙制止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曲同心提醒自己,她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千万不能受未婚夫以外的人吸引才是,“我为何如此生气?”曲同心的回答对他而言简直是火上加油。“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游荡,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是……是吗?”曲同心整了整思绪。她不是不知道会有危险,坏人她刚刚不也过上了?她只是没那么担心罢了。
虽然的确如阿爹说的.外面的世道很乱,女子单独在外相当危险,但离家到现在,也只遇上过刚刚那两名打算占她便宜又想打劫她的大汉而已;除此之外,她并没遇著什么不能解决的危机,反倒是眼前这名抓疼了她子的陌生男子,对她莫名其妙凶起来的状况,才真是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刚刚遇上的难道不算危险?那怎样才算危险?你——”连震永吃惊地看向曲同心覆上他手背的掌。柔嫩无骨的小手,传来一阵热流,让连震永忘了原本要说的话了,曲同心不懂眼前这名好看的男子为何会这样突然对她发起脾气来,但直觉地,曲同心用乎时安抚阿爹的方式,举掌包覆住那抓疼她手腕的大掌,轻轻地拍抚著。
“我明白的。”柔嫩的嗓音企图安抚满腔怒火的男子。其实曲同心一点也不明白,她只是用习惯应付阿爹那一套,应付著眼前暴跳如雷的男子。
曲同心在心中叹息著;虽然男子正处於震怒之下,但一点也无损於他俊秀的外表,她认为,他真该为自己的外貌感到罪过啊。
“你明白什么?”连震永如遭雷击地震开曲同心的手。“你居然对不认识的男子这样、这样,你到底知不知羞?!你爹娘到底是如何教你的?居然一让你如此、如此……”
曲同心看著男子握著玉佩的手在空中挥舞著,这才发现他还未将玉佩还给她。
胆颤心惊地,曲同心望著那块玉佩,随著男子饱含怒气的手,又上又下、忽左忽右地,心里直担心他会一个不小心摔了她的玉佩,这让曲同心根本无心注意他说了些什么。
连震永不敢相信曲同心会无知至此!对不认识的人毫无戒心就算了,居然还不知羞耻地主动伸手抚摸陌生男子的手!他不敢想像,若今日是其他男子,曲同心是否也会如此对待他人?!
一想到此,胸中的无名火便灼烧了起来,正想对曲同心劈头就骂的同时,却在对上那充满惶恐、不断溜转的美眸时,愣住了。
他循著曲同心的视线来到了他握著玉佩停在半空中的手,连震永隐著怒气,刻意将手往右摆,见曲同心的眼儿便往右转,他将手往左晃,曲同心的眼儿便也跟著往左飘。
曲同心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她的心思全在这块玉佩上头,连震永不敢置信地瞳大了眼。
这个徒有无穷气力及美貌的无脑女人!
连震永再也克制不了地捉住曲同心的双肩摇晃了起来,想起她无知愚蠢的行为,若非运气好,还不知将会遭遇到什么危险的状况!
“你到底有没有脑袋?!有没有脑袋啊你……”
“我……我有啊。”曲同心被晃得昏买转向,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有?!”连震永怒火冲天,横眉怒目地看著曲同心。“如果你有脑袋,怎会单独一人在外?怎会遭人打劫?怎会落在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你有脑袋,就不该对陌生男子笑,不该随意触碰,不该……”
原在远处观看的吕昆阳、阮松青及南柏郁,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安抚连震永。
“师弟,你这样会吓著人家的。”吕昆阳隐忍著笑,缓缓将连震永从曲同心身前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吓著她?!我会吓著她?!”真是见鬼了!明明就是曲同心吓著他,他哪有能力去吓这没脑的女人!
“还好,还好。”曲同心见因为她而让这男子激动吼叫起来,赶忙开口灭火道:“没有吓著,真的没有吓著。”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又引得连震永暴跳如雷。
“你听见没有?!我居然没有吓著她!我真怀疑,有什么是可以吓著她的!”连震永鼻孔喷气,怒目咬牙,心里愈想愈生气。“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了?”曲同心眨著大眼,小心地开口道:“我就是同一对老夫妻出城,到了上个城镇,本想……”
要说她心里不害怕,铁是假的。面对突然之间勃然变色的陌生男子,莫名地对自己咆哮,曲同心怎会不怕?只是,她再笨也明白,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我不是问你这个!”连震永气到没力,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要是真娶这个蠢女人为妻,准会被她气到短命。
曲同心满脸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为何总对她的回答不满意。是她回答得不好?还是他纯粹不喜欢她的答案?曲同心苦恼极了,但又没有办法安抚他的怒气,本想习惯性地伸手拍抚他,却又想到他说她不该随意碰触陌生男子而作罢,真是好生为难啊。
“我想,他是想问你,你为何会独自离家来到这里。”看著这两人完全鸡同鸭讲的无法沟通,吕昆阳差点忍不住大笑起来。
“喔。”曲同心点了点头,终於明白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了。
“喔!你只会‘喔’吗?!”再跟这蠢女人相处下去,不须等到娶她,他就已经先被气死了。
“二爷,你也有点耐心吧,曲姑娘不就要说了吗?”话少,但脾气不太好的南柏郁也忍不住开口了。曲同心再次点了点头,完全同意南柏郁说的话。这男人的确很没有耐、心。
连震永怒瞪了曲同心一眼,她居然还敢点头!
曲同心接收到他的怒视,惊得记起自己要回答的话,不敢稍有迟疑,软语说道:
“我是要去找我未婚夫。”曲同心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不解众人为何在听到她的回答後,个个显出吃惊及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居然想单独一人从建州到苏州?!你没脑袋吗?!”
他的话让曲同心想起,她都还未说明自己来自何处,他怎会知道?这让曲同心不禁联想到——这男人,不仅识得她,还知道她未婚夫在苏州!这不是老天帮忙吗?说不定眼前这四位公子还能一路护送她呢。
“公子识得我未婚夫?”怀抱著美好计划,曲同心开心地笑了。
“熟得不得了。”枉顾连震永的怒火,吕昆阳笑得可狂妄了。
“那公子愿意护送我去找我来婚夫吗?”曲同心眨巴著大眼,满心期待地等著连震永回答。
“护送你?你别想!我要将你绑回建州,然後把你丢给你爹娘,让他们对你再行管教一番!”连震永气得差点捏碎手中的玉佩。
“我……我娘过世很久了。”曲同心惊惧地看著即将要发怒的他,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能绞著双手,完全不知所措。
连震永可没因此而熄火。“那我会要你爹好好教训你!”
“我……我爹舍不得凶我的。”曲同心好心地告诉连震永真相。这女人是存心想气死他吗!“他舍不得,那我可以代劳!”
“你代劳?”曲同心大惊。“公子不会是……”
“没错!我就是!”看著曲同心的美眸因惊恐而瞠大,连震永终於感到一丝快意。
还好,看来曲同心还不至於太笨,至少她猜得出他是谁,还懂得要怕他。
连震永怎么也没想到曲同心稍後的回答会令他差点吐血。
“真的吗?”曲同心在震惊过後,开心地拉住连震永的手。“公子是我的远房表兄?还是堂兄?”
伴随著连震永发狂的大吼,吕昆阳等人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都不是!”连震永气愤地甩开她的手。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白痴吗?!
连震永差点槌胸顿足、指天骂地起来了。
“可你刚刚说你是——”偏著头,曲同心又懊恼了起来。怎么这男人说的话如此难懂?
“我比他们有资格多了!”连震永真希望自己手边有条鞭子,这样他就能将曲同心无辜的脸彻底给打成猪头。
“那公子到底是谁嘛!”曲同心当然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她真希望这男子不要如此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