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们晋国想出这样的把戏,想离间我与宣帝的手足之情,还肖想要我投靠晋国,为敌国谋取我大周江山,我又怎么会陪着一起演出这场戏。”
“所以你跟宣帝根本没有决裂?”蔺源泰得知上当,脸色都白了。
“我与宣帝手足情深,二十多年的感情岂是这样下三滥的挑拨伎俩就能撼动得了的。”
赫连桓冷笑了一声,又道,“这场劫狱逃难的戏还是我主动向宣帝献上的计,要不然又怎能引蛇出洞?”
事已至此,蔺源泰也明白一切已经毁了,当场僵在那儿,任由卓翔等人将他架开。
赫连桓扬笑下令,“带出去交给禁卫军头子,让他们将此人带回皇宫等着与晋皇谈判。”
“是,王爷。”众人立刻恢复了尊称,旋即将蔺源泰押下去。
外头一片闹烘烘,似是大周的禁卫军与那些乔装成平民的晋国侍卫正在交战,赫连桓站在窗边观看了一会儿,确定我军大大占了上风才放下手里的长剑。
他走向暖炕,一手拨开了帘帐与炕上的孙楠钰相望。“对不住,我骗了你。”赫连桓愧歉的说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王爷想好的计策?”虽然目睹了一切经过,孙楠钰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没错,这些全是我事先拟好的计策,皇上也全权交由我这么做,还帮着我下假圣旨,当着宫人的面与我演了一场起冲突的戏。”
他顿了下,心疼地看着她。
“只是那两日实在苦了你,平白受了牢狱之灾,楠钰,这件事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
蓦地,炕上的女人忽然哭花了脸,当下狠狠拧疼了赫连桓的心,他赶紧往炕里一坐,将她搂进怀里。
“虽然是演戏,但如果事情有个差错恐怕就会弄巧成拙,王爷会跟着我一起身败名裂啊!王爷为了我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楠钰真的好愧疚。”
“胡说什么,我是男人,男人最基本的就是护好自己的妻子,让你在牢里待了两天,我已经够自责的了。”
“王爷……”她整张脸全埋进他的胸膛。
“这一路上让你受惊了,那时为了取信于众人,我没能向你吐露实情,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我心疼王爷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生王爷的气。”
听见她这么说,赫连桓总算是放心了,他搂着怀里的娇躯,脸上扬起了宽慰的笑。
孙楠钰伏在他怀里也慢慢止住泪,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王爷,那柯泓谦与孙怡秀……你打算怎么处置?”
“皇上已经将这事全交给我,那两人通敌叛国,按照大周律令一定得问斩。”
赫连桓眯紧了长目,脸上浮现冷酷无情的神情,就连孙楠钰见了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想,绝对没人傻到会想与赫连桓为敌,就连晋国皇帝也想收拢他,由此可见赫连桓有多具影响力。
而她能得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垂怜,受他的宠爱,这是老天爷赏赐给她最大的恩典。
“王爷,楠钰有一事相求。”忽地,她抬起脸说。
“即便你开口向我讨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尽法子帮你摘下来。”他笑得一脸宠溺。
她娇羞一笑,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十指交扣。“咱们回京城的时候,王爷应该就会上门逮人了,那时能否也一起带上我?”
赫连桓皱起了眉头。“柯泓谦与孙怡秀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你,你心里应该比谁都难受,为什么还要去见他们?”
“他们犯下这等大罪,已经是将死之人,我想去送他们最后一程,也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以为已经害死的孙楠钰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有王爷的宠爱,过得比前世来得更好。”
“原来是这样,那好,回京城之后你便随我一起去抓那两个叛国贼。”
“谢谢王爷成全。”她笑了笑,伥进了他的怀里。
感谢上苍,给了她这样一个样样无缺,件件完美的良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京城,柯家。
庭院的小亭里不时传出狂妄的笑声,原来柯泓谦命令下人张罗了酒菜,还找来了孙怡秀一起同乐,两人正为了璟王府的落败而庆贺。
“璟王府已经被抄了,璟王他们现在落魄的被朝廷通缉,我们这一招果然好用。”说罢,柯泓谦又放声大笑,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孙怡秀没他那么好兴致,生性多疑的她把玩着酒杯,不安地说:“但是,我们私下与晋国人来往,这事要是被其它人知道可是要遭罪的。”
“我们这是为国除害,怎么可能会遭罪,那齐王不也是高兴得要命?一拿到我们给的证据就进宫晋见皇上,不出两天就将璟王府斗垮了。”
“可是你回头想想,那晋国人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了除掉一个璟王妃吗?”孙怡秀觉得事情似乎太容易了,那璟王爷是个不凡的人物,有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斗垮吗?
“你太多心了,眼下除去了那个南钰,我们又能将百宝行抢回来,这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的随他吧,反正也与我们无关“恐怕大大有关。”蓦地,亭外传来一声嘲讽。
柯泓谦与孙怡秀两人瞬间变了脸色,转头一看,那据说劫走朝廷要犯,已经被通缉的赫连桓竟然穿着一身玄黑色官服,俊容如玉,气定神闲的站在他们面前。
“赫连桓,你怎么会在这儿?来人,快来人!快把这个朝廷要犯抓起来!”
柯泓谦才刚吼完,彷佛是在回应他似的,从四面八方涌进了一批禁卫军。
只是这些禁卫军围捕的不是赫连桓,而是亭子里的柯泓谦与孙怡秀。
随后,一名淡粉色的娇小人影款款走来,越过了禁卫军来到亭子前,冷眼看着脸色惨白的他们。
孙楠钰道:“你们勾结了晋国人,犯下通敌叛国之罪,你们才是朝廷要犯。”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明明你才是晋国派来的细作,你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柯泓谦不愿相信的吼着。
这一次,换赫连桓开口,“本王的王妃确实与晋国人有过接触,不过本王已经找到了王妃在晋国余下的亲人,证实了当初晋国大将军来大周国只是为了利用她,欲将她许配给他人以利大将军的政途,王妃性情本倔,当然不肯嫁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是以王妃那时就拒绝了晋国大将军,双方闹到后来也不欢而散,此后没再联系上。换句话说,你给齐王的证据全是穿凿附会、道听涂说,是子虚乌有的罪名。”
闻言,柯泓谦与孙怡秀双双瘫坐在地。
“还有,与你们接触的晋国人蔺源泰已经被囚禁在宫中地牢,他早把透过你们诬陷璟王府的经过源源本本的招了,你们再也无可抵赖。”
“不可能……这不可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柯泓谦挫败的捶着地面。
“王爷,王妃,民女是无辜的……”见状,孙怡秀爬到了孙楠钰的脚边,跪在地上猛磕头。
“姊姊。”忽地,孙楠钰用着过去的音调喊了一声。
孙怡秀一震,整个人傻在那儿,两眼瞪得大大的彷佛大白天撞鬼一般。“当初姊姊与柯泓谦一起连手毒害楠钰,又怎么会是无辜的?”
孙楠钰就是要她怕,让她为过去犯下的恶行恶状偿罪。
“你、你你……你是……”孙怡秀抬起手指着她,整个人抖得像风中落叶。
孙楠钰没承认也没否认,径自往下说:“不管你信不信,你用尽心机想害死的孙楠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会睁着眼看老天爷怎么收拾你们这对心肠歹毒的恶人。”
孙怡秀喘了好大一口气,开始发起抖来。
她真的是孙楠钰?这怎么可能“王爷,楠钰想说的话说完了。”孙楠钰转开眼,面露浅笑对赫连桓福了福身。
赫连桓旋即下令,让禁卫军将柯泓谦与孙怡秀铐上手铐脚铐。
“孙楠钰……你怎么可能会是孙楠钰……”孙怡秀被押上牢车时,因为打击过大,神智有些不清,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
孙楠钰别开了眼,有点不忍心,觅状,赫连桓伸手将她搂到身侧,亲自护着她坐进了马车。
“这样的场面晦气还是别看了,咱们回去吧。”赫连桓吩咐禁卫军押送那两人进宫受审后便回到马车上,搂着眼眶发红的妻子安慰。
有他在,再多的伤感都被满满的幸福填满了,孙楠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浅浅一笑的点着头。“嗯。”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了,我们终于能过象样的新婚日子了。”赫连桓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
“王爷,接下来大周国与晋国会闹成什么样?”孙楠钰不免好奇起来。
“皇上已经做好了出战晋国的准备,听说还打算让齐王将功赎罪,由他领兵攻打晋国,不过这都是往后的事也用不着我们来心。”
孙楠钰笑笑地抬起脸瞅他。
“那不然,我们该操什么心?”
赫连桓抚着她的脸,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娇笑一声,躲开了他炽热的目光。
赫连桓不让她躲,挑起了她的下巴,温存地边吻边说:“你应该操心的是,什么时候帮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王爷的话,楠钰自然甘愿从之……”马车里传出了盈盈笑语,不一会,又归于寂静。
而璟王府的人都明白,那是王爷与王妃甜蜜时才会出现的寂静。
尾声
夜里忽然起了风,孙楠钰睡得不大安稳,她睁开眼,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
被枕边人与亲人连手出卖毒害的那一夜。
已经很久没梦到那一夜了,她发了一身的汗,慢慢地坐起身,看着睡在身旁的赫连桓。
他忙于公事,下半夜才上炕,这时睡得极熟,她弯起一抹笑,伸出柔荑摸了摸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
她含着笑凝视了丈夫的睡容好片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炕。
抓过披风穿上,她拿起紫嫣帮她留在小几上的油灯,推开寝房里的帘子来到相邻的隔壁厢房。
小厢房布置得喜气典雅,随处可见保佑婴孩平安的吉祥物,孙楠钰放下油灯来到大红酸枝婴儿床前,里头铺着绣满了如意吉祥纹路的红锦褥子,还放上了她亲手绣的安睡枕。
红艳艳的婴儿床里,一张白胖可爱的小脸正睡得安稳,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吸在小嘴边,另一只小拳头就搁在脸旁。
她慈爱的望着心肝儿子,见那可爱的小家伙不安分的动着,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
才刚刚过完满月的小伙子忽然睁开了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滚滚的,不吵不闹的望着他娘亲,眼中充满了天真的好奇。
孙楠钰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满脸笑,不由得揉起儿子白嫩的脸颊。“瑾儿,你可真是聪明,认得娘亲的脸,所以才没哭是不?”
蓦地,她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她还没来得及回身,一只男人的手臂已经环上了她的腰,另一手也摸上了小伙子圆润可爱的小脸。
“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跑来这里教儿子怎么认娘亲?”
赫连桓只着中衣的身躯紧偎着她,两人脸贴着脸,一同望着他俩的心肝宝贝。
孙楠钰侧过脸对他柔柔一笑。“作了个恶梦就醒来,外头正好起风,我担心瑾儿没盖好被子所以过来看看。”
“我就猜你一定会放不下心,才想让丫鬟婆子过来直夜,偏偏你不肯,这不是存心累死自己吗?”
“我休养的这段日子已经都交给婆子带着,万一他以后只认得那些婆子丫鬟的脸,不认我这个娘亲,我可是会伤心死的。”
况且这可是他俩的心肝,她辛苦点又算什么,只要看着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她就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事能击垮她。
“孩子终究会长大,怎么可能连娘亲都认不得,你这是穷操心,明天开始,夜里还是让婆子来顾着吧。”赫连桓见她脸上带着倦意,心生不舍。
“都听爷儿的。”孙楠钰温婉的接受了。
经过了前一世,她已经明白女人再聪明,再自立自强,在真正心疼她的男人面前都要懂得适时的让步,才能赢得男人更多的疼爱。
如果只是一味表现坚强,只会让男人觉得妻子不需要他这个丈夫,渐渐地,夫妻间便会产生嫌隙,甚至是仇恨之心。
幸好,赫连桓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而她也不会跟他硬碰硬或是事事硬要照着自己的意思走。
夫妻之道在于相互包容与忍让,没有谁高谁低,只有谁心疼谁多一些,谁愿意为对方多设想一些。
赫连桓搂着她的腰,一人一手逗弄着婴儿床里的白胖小子,小家伙被逗得笑呵呵,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
“王爷,我觉得现在的楠钰当真好幸福,幸福得像在作梦一样。”她突然有感而发的叹息。
大概是因为太怕这是一场梦,是以今天她才会又梦见前世惨死的自己。
赫连桓亲了亲她的眉额,将她转身面向自己,用手臂将她圈紧。“我的好楠钰,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往后你只要好好的享福,再也不必担心受怕。”
“楠钰这一生能够得到王爷的宠爱,真是死而无憾。”
赫连桓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你胡说,我俩可都还年轻,什么生啊死的不许你老往嘴上挂,我可盼着你再帮我多生几个娃儿好让璟王府热闹起来。”
孙楠钰拉下他的手,眉开眼笑。“敢情王爷是把楠钰当母猪了?”
赫连桓挑起眉,一脸戏谑。“你可见过这么漂亮的母猪?”
“王爷!”她哭笑不得的娇嗔。
“嘘,别吵瑾儿了,我们回炕上慢慢聊。”
“王爷明早还要上朝,可不能再胡来。”她用力拍了一下腰间的大手,眼神爱娇地斜睨他。
“我只是想让你快点歇下,想哪儿去了。”赫连桓故作无辜的笑了笑。
“王爷最会哄人了,每一次都这样……”孙楠钰轻笑了起来,但也没推拒,任由他搂着自己往相邻的寝房走去。
婴儿床里的赫连瑾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嘴里咿啊咿啊的喊着,不一会,就见孙楠钰去而复返,低下头亲了儿子脸颊一口。
赫连桓也靠过来抚了抚儿子的眉眼,两人脸上尽是幸福而满足的笑。
孙楠钰看看身旁的良人,又瞅瞅婴儿床里的儿子,她想,往后她不会再作那些恶梦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尽其所能的幸福,与赫连桓携手一起和和美美的过完这辈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