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又闲急得跳脚,却又无力阻止。
「二爷也真是的,奴家不过是扶着你回房歇息罢了,犯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回房路上,芝兰低声咕哝。
「你家二爷有意要撮合我跟你家夫人,自然不喜你太靠近我。」
芝兰难掩惊诧。「冯二爷看上夫人了?」
「这个嘛……不管怎样,她确实是个美人,对不?」
芝兰瞅着他的笑脸,突地掀唇冷笑,「是啊,她是个美人,可是却是行为不检。」
冯珏眸色一黯,却轻掀笑意。「芝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自个儿的主子行为不检,这要是没有真凭实据,你可是会挨家法的。」
她朝他笑得娇媚。「我不怕,你会保护我。」
「可你也得要有依据,否则我怎么保护你。」他耐性十足地诱导。
「真要说证据是没有,可是这事不管怎么想就是古怪,二夫人找我问过多回,我也只能说真是不清楚。」
「什么事?」
芝兰看看左右,将他拉到转角处,方便瞧见两方是否有人走来,压低了声音道——
「其实我家夫人曾经被二爷设局赶出府,然而四个多月后她又突然回来了,后来大爷仍筹备婚礼迎娶,接连又公布夫人有喜,可问题是,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夫人跟大爷真有个什么的,我会不知道吗?更吊诡的是,在得知有喜之后,夫人的喉头莫名出现了伤,大爷什么都没说,接下来,夫人却像是变了个人,每每见了大爷就哭。」
冯珏听着,回想起她曾说过喉头的伤是她因为对不起文大当家所以自残的,可芝兰说她变了个人,难道说,她一开始真是不记得他的,是后来才想起来?
所以,她并不是在记得他的情况之下回到文家的,她……并没有抛下他?
而,推测只是推测,有一天,他会要她亲口证实他的猜想。
「总而言之,太爷和夫人别说成亲前,就连成亲后两人都不曾同房,我怎么想都觉得小少爷根本就是她在外头怀的野种。」芝兰几乎是笃定地道。
野种?冯珏微眯起眼,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他的儿子竟被称为野种?恼火的瞬间,却也证明了文羿确实是他的儿子,总算不枉费这段时日他忍受她周旋在身边了,不过……
「既然你都这般起疑了,怎么你家二爷和二夫人却没揭开这件事?」
「没有真凭实据要怎么揭开?况且那个孩子像足了夫人,压根瞧不见其他男人的影子。」
「所以你家二爷选择用毒杀的方式对付他们母子俩?」这消息还是他前几日才从她口中套出的。
芝兰心急的扯了他的袖口一下,要他住口。「这事别在这儿说。」她吓得只能用气音说话,「如果让二爷知道我把这事跟你说,我就死定了。」
「你怕什么呢?赶明儿个,我在外头买间屋子,你就搬到那儿,他还能对你如何?」接来他就将她囚在那间屋子里,直到她愿意点头作证为止。
闻言,她笑得可甜了。「不管冯二爷要我做什么,我都肯,可是冯二爷答应我的事情得要做足才成。」说着,她的小手贴上了他的胸膛,不住地想,哪怕只能为妾,也绝对强过委身二爷。
「那当然。」冯珏笑眯了眼,不动声色轻柔地拉开她的手。
文又闲的命令,她动的手,毒杀他的妻他的儿,如此蛇蝎女人,他怎能放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已算是他的仁慈了。
他忖着,突觉心口狠狠地颤了下,正觉疑惑之际,浑身像是着火一般,且这把野火烧得又狂又烈,直朝身下而去,教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冯二爷?」芝兰伸手想扶他,却被他拨开。
他抽紧了喉头,想唤尔刚,又想起他将尔刚发派到方静予的院落外守着。吸了口气,他闭了闭眼,勉强扬笑道:「酒劲上来了,我得先回房,你也赶紧回去歇息吧。」
该死,他只动了筵席上的膳食,为何那膳食里会被下了春药?他恼怒地回想着,蓦地想起最后送来的那壶酒,是芝兰端来的,难不成她是痴心妄想当他的妾,对他下药?
「我扶你回去吧,冯二爷,我瞧你连站都站不稳了呢。」芝兰打定主意要服侍他,站稳妾的位置,主动挽着他,却被他甩开。
「不用了,我这人酒品不好,醉了会打人的,我可不想失手打了你。」哪怕浑身烧着噬人的野火,他依旧力持镇静。
他想,应该不是芝兰,那么必定是身为东家的文又闲,可他对他下药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一听到会打人,芝兰二话不说地退开两步远,「既是如此,冯二爷,你小点,慢慢走回房吧。」
冯珏笑了笑,强撑着脚步,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回到房里,然而他才刚进门,就瞥见床被竟是隆起的。
他靠着门板,瞪着床上的人,哑声问道:「谁?!」
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他,他微眯着眼,拖着脚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被子,黑眸倏地瑟缩了下。
蓦地,外头传来细微脚步声,而后停在门前,低声道:「二爷。」
「怎么了?」
「我……来福不见了。」尔刚哭丧着脸,他怎知道他不过去解个手,回来没多久就听见茱萸在找来福。
他真的好呕!亏他还自告奋勇,谁知道竟是历史重演。
「不用找了。」他的嗓音沙哑极了。
「二爷,你没事吧?」二爷的声音有点怪,更怪的是他竟然说不用找。
「没事,来福在这儿。」冯珏直瞅着在他床上沉沉睡去的方静予。
「咦?」
「对了,你去跟茱萸说一声。」
尔刚应声离去。
房内,他还盯着方静予的睡睑,直到鬼迷心窍般地轻触她的脸颊,听见她发岀轻软娇吟,他顿时心旌动摇。
他气息紊乱地坐到床畔,就见她蓦地半张着眼,水眸闪动着琉璃光痕,神色有些恍惚,像是认不出眼前的人,身子难受的扭动着,嘴里忍不住发出细碎低吟。
冯珏蓦地察觉不对劲。「来福,你怎么了?」他不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推想肯定也是文又闲搞的鬼。
「二爷……二爷……」她娇声轻喃,带着微微的哽咽。
冯珏情难自抑地吻上她的唇,一如他记忆中那般美好,他是恁地思念她,得知她成了他人的妻,他心里有怒有怨,然而此时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如往常那般唤着他。
方静予瞠圆了眼,该要推开他的,可她浑身无力,再加上他的吻,像是狂风暴雨般击溃了她的理智,他的碰触,教她身上的火烧得更炽烈,纤柔的身子不断蹭着他精实的身躯,想要借此得到解脱。
他发狂般地吻着她,放纵情欲,可是当他褪去中衣,拉开她的衣襟,瞧见她喉头上的伤痕时,他瞬间清醒了几分,死死地瞪着那道伤痕。
他想要她,但不能在这当头,绝对不能!
她不解地瞅着他,泪水在眸底打转。「为什么?」
他不要她了……他选择芝兰了吗?她不是不要他,她是不能要他……是命运捉弄他们,不是她要舍下他……
「来福,你冷静点,有人对咱们下药,你……喝点水……」撑着仅剩的意志力,他起身给她倒了茶水。
她一口喝过一口,但依旧无法缓解体内的热火,她难以承受地开始低声啜泣。
「来福。」他哑声低喃,才一靠近她,她便主动贴了上来,甚至咬着他的胸口,像是要将他仅剩的理智全都咬碎一般。
他抽动着喉口,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最终握成了拳,附在她耳边低喃,「来福,你忍耐下。」
她抬起迷蒙的眼,突地感觉后颈一阵痛,黑暗随即铺天盖地而来。
冯珏替她盖妥了被子,一把抓起水壶狂饮,但那缓解不了渴望,教他只能一路退到榻上,怕自己功亏一篑地爬上床。
他不愿再从她眼里看见悔恨,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文又闲今儿个干的这笔,他日必定要他加倍奉还!
第十二章 寡妇又如何(2)
冯珏不着上衣,故意让夜的冰冷降低他的渴望,直到天色欲亮之际,热度才褪去了大半,几乎在同时,他听见脚步声传来,不由得撇嘴,笑得极冷。
不等对方开门偷窥,他主动开了门,用身形挡住文又闲望向里头的目光。
「有事吗,文二爷?」冯珏倚在门边,嗓音沙哑地问。
「呃……敢问冯二爷,那躺在床上的是否是家嫂?」虽说只有匆匆一瞥,但他笃定是方静予。
只因昨儿个后来他有瞧见芝兰,意味着芝兰并没有进他的房,如今他房里有人,那肯定就是他差人下药带进他房里的方静予。
想着,他险些要扼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冯珏神色微变,状似难以启齿,犹豫半晌后,叹道:「昨儿个饮酒过多,结果……」
「冯二爷怎能如此?她可是替我大哥守身如玉的,你如今糟蹋了她……」文又闲马上装作一脸不知所措,同时偷觑着冯珏的反应。「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文二爷,这年头寡妇改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就连摄政王妃也是寡妇改嫁,是不?」冯珏状似愁着脸与他说理。
「是没错,可问题你和家嫂啥都不是,这么做实在太出格。」
冯珏沉吟了半晌,道:「文二爷,我会比照正式迎娶的礼节将她迎娶过门,如此一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我这儿要是有什么好处,肯定会分你一杯羹。」
「一杯羹?」是哪一杯羹?不说个清楚,白纸黑字打个契,天晓得他会不会转眼就反悔?
「这样吧,文家有布庄,我可以帮你在平川布点。」
文又闲简直想翻白眼,这蝇头小利比陈老板的铁铺子赚得还少,谁希罕!「冯二爷,咱们文家的布庄在疏郢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倒不需要特别牵线,反倒是一些没试过的,我还比较有兴趣。」文又闲不跟他啰唆,打算就在这儿跟他说清楚。
冯珏微眯起眼,浅勾笑意。「文二爷莫不是看上我刚得手的两笔矿脉吧?」
「说什么看上,既然是一家人,互相扶持不是天经地义的?况且你到时候需要的人手肯定不少,这我也使得上力,只要你让出几分利,其他事就交给我,岂不是皆大欢喜?」
「文二爷想要几分利?」
「这个嘛……」文又闲想了下,心底的算盘打得响。「五分利。」
他想过了,这个数字不算太坑人,而他也拿得快活。
冯珏突地笑出声。「文二爷才要五分利,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不如这样吧,既是一家人,我就干脆把我手上的一笔矿脉卖给你。」
文又闲眨了眨眼,一听到一笔矿脉,他就一整个心花怒放,可是……
「冯二爷这不是故意损人了吗?我哪有本事买下你手上的一笔矿脉?」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啊,可他就算卖光身家也凑不足。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就用市价的五折卖给你。」
「五折?那岂不是……五千两就买得着?」文又闲惊喜得都快结巴了。
「对,只要你忘了你今天看到的事,我就以五千两卖给你。」冯珏笑眯了眼,眸底噙着他最为噬血的狠绝。
文又闲不敢相信怎会有如此的惊喜降临在他身上,二话不说地道:「冯二爷,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冯珏又补上一句,「文二爷该是清楚冯某在商场上向来是一诺千金。」
「冯二爷说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文又闲说完,喜孜孜地走了,准备回去好好盘算如何凑足银两。
冯珏冷哼了声,回头进房,竟见方静予早已清醒,一双大眼满是难以置信。
「来福,身子好些了吗?」他柔声问,朝她走去。
方静予戒备地跳下床,瞪着上身赤裸的他,听着他暧昧的问话,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
「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静?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怒吼着,泪水在眼眶打转。
方才她被交谈声扰醒,那交谈的只字片语像是他将她给银货两讫了?
冯珏无奈叹口气,比了比胸口。「是你先对我如此的。」
她瞪着他胸膛上微微渗血的咬痕,瞬间,脑袋里翻飞出许多画面,她抚着他的胸膛,甚至咬着,又在他身上蹭着。
她又羞又恼,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这样。
「你被下药了,该是文二爷差人将你给掳进我房里的。」冯珏瞧她愈退愈远,索性回头找了衣袍穿上。「昨儿个我也被下药,不过……」在他绑好系绳后,他才懒懒地道:「咱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真的?」
「有没有,你会不知道?」他打趣道。
方静予愣怔地瞅着他,半晌才发觉自己被调侃了,羞恼地想离开,偏偏他就挡在门前,她不悦地道:「走开!」
「不走。」
「你——」
一抬眼,正要怒斥,他却上前封了她的口,灵活的舌恣意地钻进她的口中,万般怜惜地缠吮着,直到她不能呼吸。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调匀了气息,吻了吻她的发,才道:「昨儿个本是想要了你的,可是你那喉头上的伤教我瞬地清醒过来。」
「放开我。」她冷声命令道。
「不放。」
「你就非得要毁我清白,逼我去死?」
「我是你唯一的男人,是你儿子的爹,我吻你要你,究竟是哪里毁你清白,非得逼你去死?!」他声色俱厉地低斥。
方静予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为何他……
「文羿今年是五岁,并非四岁,你为何跟郝多儿说是四岁?」他略放开她,眸色冷厉地瞅着她。
她倒抽了口气,暗恼自己的多此一举反倒显得欲盖弥章。
「你打一开始就记得我,为什么要假装不识得?」
方静予别过头,闪避他的视线,却被他捧住了脸,被迫与他对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跑啊,你再跑啊,我瞧你能跑多远,就算要把整个王朝翻过来我也会将你找回来!」
她紧抿着嘴,半晌才勾起轻蔑的笑。「冯二爷大可不必在我面前作戏,这些日子你不是和芝兰玩得挺快活的?」
茱萸告诉她,芝兰身上添了许多贵重的首饰,直疑惑那些首饰是打哪儿来的。
这还用问,眼前不就有个财大气粗的男人!
突地,冯珏笑了,本就有神的眼眸闪闪发亮,「吃味?」他就是故意的!
「冯二爷莫往脸上贴金。」
「你不知道皇商就是金子打造的?就唯你不识货,胆敢在我面前假装不识得我。」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满肚子恶火。
「横竖我已经嫁人了,如今还是个寡妇……」
「寡妇又如何?这年头不时兴贞节牌坊了,只要你点头出嫁,谁敢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