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萧,你不要走,我也不会放你走。」她搂紧他腰。
周夜萧没有应,也搂紧她。
还能去哪里呢?
天虽高、海虽阔……
在子熙的遗愿里,他与她,却是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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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或不爱这种事,如果用嘴巴说说就能算数的话,人世间早就太平了。」
「花灵,妳是个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花吉莳提醒。
「所以?」花灵不解。
「闭嘴。」简单明了。
为什么要剥夺她的言论自由?花灵正想抗议。但花吉莳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她谈话的对象是莲瞳,这也是她们这些人聚集在莲瞳书房重地的原因——莲瞳召见。
「瞳,不管妳怎样对周夜萧曾经服用易莲这件事不放心,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给妳其他答案。如果咏静说周夜萧身上查不出一丁点毒的话,那就算妳请遍天下名医,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周夜萧身上没有易莲的毒。」
「我知道他身上没有。所以我需要妳们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同样服用了易莲,却是两样结果?」
「也许他们服用的不是同一种成份——」花吉莳觉得这个话题根本永远无解,不必浪费时间纠缠。
莲瞳打断她:
「错了。是同一包、同一种成份。」声音冷了三分:「我昨天让富裕琴服下『自白汤』,虽然这样珍贵的药用在她身上浪费了点,毕竟历来也只有叛国者才会被这样『高规格』的招待,而我这儿也只剩那一帖了。但没有办法,夜萧被掳被伤害,那些参与者,我一个也不愿放过,只抓一个富裕琴是不够的;当然,我更无法原谅富裕琴直接造成子熙死亡一事,所以让她尝尝自白汤的滋味,也能让本王稍稍得到慰藉。幸好,我用了,问出了很多难以置信的事呢。」皮笑肉不笑,淡淡望向脸色逐渐凝重的花吉莳,接着道:「本想问出她勾结何人绑架夜萧,并在夜萧身上施法……咦,妳为什么脸色苍白起来了呢?我的朋友,妳在紧张什么?」带着笑问,但脸色非常危险。
花吉莳这时反而能镇定了,深吐了一口气后,平和道:
「还是先说说妳在富裕琴身上的发现吧。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谈其他,如何?」
「当然可以,我想我们多的是时间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莲瞳眼光扫向一脸无所谓的花灵,与搞不清楚状况的花咏静后,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本来不应该在场的李格非,却在他坚持下——一脚踹碎了牢房门,威胁若不让他同行,大家走着瞧——也一同来到书房旁听,主要是要无微不至地照顾花灵,生怕别人的粗手大脚让她伤上加伤。从头到尾,不肯让任何人接近花灵,更别说搬动她了。
小心翼翼、情深意重……无须肉麻的话语,也不必眼波交缠,这两人便自成宁馨小氛围,弥漫着化不开的甜蜜与相知……
有的人爱得苦涩;有的人爱得甜蜜,这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
如果坐在那儿的是她与子熙,那么躺在躺椅上的一定是子熙,而她则是那个小心细微照顾着的人吧……
好刺眼的感觉,好不伦不类的感觉。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偏偏这两人却安之若素地相爱着!莫名其妙!
「瞳?」花吉莳叫回一时闪神的莲瞳。
莲瞳收回眼光与杂思,回到正题:
「从富裕琴口中,意外得知当年就是她把易莲交给夜萧,怂恿他去陷害子熙,目的是为了要让子熙进宫检莲时出现意外,让子熙嫁不了我,她好趁乱得到子熙。」
「所以,这一切事情,还是与富裕琴脱不了干系了?只是因为一个疯子的迷恋,造成这么多事端。」花吉莳问。
「原本我也以为事情只是这样。」
「什么意思?」
「富裕琴的确只是想得到子熙没错。为了得到子熙,她可以不择手段,什么也不管。但是,又是谁给她这样的建议?让她以为这样做后,可以得到子熙……或者,更明确的说,是不是有人给了她承诺?允诺她如果成功陷害子熙,破坏我与子熙的婚事之后,她就可以得到子熙,还能确保子熙不会因为墨莲身分而被皇家治罪?」
花吉莳心中一惊,问道:
「瞳,妳都问出来了?」
「这是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当然要问。富裕琴或许什么也不知道,但她是重要线索,她所知道的只字片语,正是一切答案的重要关键!」莲瞳闭上眼,脸上有着怒与悲。「我问出来了。答案正如我一直以来所猜测的那样。只是,我不明白,她……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吉莳噤声,竟是不敢再问下去了。
「我对帝位……从来没有野心。为什么……要逼我……」莲瞳沉声低语。
花灵听到这里,整个人突然浑身发冷。伸手抓住李格非的手,脸上漫不在乎的表情也褪个殆尽,变得凝重起来。李格非将花灵轻轻揽靠在怀中,关于子熙的许多事情,他不是没想过,但没料想过竟是这样复杂。
只有神经大条的花咏静还能若无其事地对莲瞳说话并打商量:
「颂莲王,妳到底问出了什么啊?就算周夜萧的易莲是富裕琴给的,但是周夜萧身上就是没有易莲的毒嘛。如果妳愿意把周夜萧借给我研究个三五年的话,也许我就能告诉妳为什么他身上没有毒了,怎样?可以吗?」
「不可以。」莲瞳振作了一下,直接拒绝花咏静这个无理的要求。然后不理她,看向花吉莳:「我找妳们来,是需要妳们的帮忙。」
「帮忙什么?」
「首先,妳先告诉我,花灵身上的开启情况,究竟如何了?她的能力如何?有何特殊异能?」
花吉莳答道:
「花灵的能力如何,尚未可知。但用她的血可以解除易魂大法……也许妳也知道了,她的血,更能施展易魂大法,这是连我也办不到的。她现在身上的伤太重,无法探知更多,得等到她的身体康复之后,才能知道她是不是如我花家先祖在千年前所预言的那样——拥有改变花家宿命的能力。」
说到这个,花咏静就插得上嘴了,连忙说道:
「还有,她随随便便跟我念移形术的法咒,就能使用了耶。她跑过去替周夜萧挨一刀的那天,就是这样出现的。我们两人都没有因为施法而脱力呢,所以花灵身上的潜力是无穷的。对了,花灵,妳也给我研究一下吧,只要三五年就好了。」花咏静改而向花灵打起商量。
当然,依照惯例,没人理她。
「改变花家宿命的能力吗?」莲瞳看向花灵,眼中有着深思,也有着不确定:「或许,她能改变的,不只是花家的宿命,而是更多……」
李格非下意识地挡在花灵身前。
「瞳,妳是什么意思?」花吉莳心中一动,问道。
莲瞳没有回答,只道:
「先不谈这个。吉莳,我对夜萧身上没有易莲毒一事耿耿于怀,还有,我始终不明白——」看向李格非,说道:「为什么墨莲的数量愈来愈多,而金莲银莲却是逐年减少?为什么每一个与外国人通婚的盛莲人,产下的儿子,都是墨莲?周天晴的儿子周齐安是,而你,李格非亦是。」
李格非是混血儿喔?难怪长得一点也不像盛莲人。花灵从李格非冰冷的脸色得知「混血儿」这事儿在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身分。
「妳要我做什么呢?瞳。」
「我要知道夜萧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要知道我们盛莲国出了什么问题;我要知道花灵的能力为何——如果她的出现代表着盛莲的改变,那么我就得知道她有何能耐,然后才能决定该怎么……处理;我也要知道妳们花家的某些长老,是不是参与了许多不应该参与的事。她们伤害夜萧的事我可以先放一边不论,毕竟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应该放于国家大事之前。」可以挪后处理,但绝对不放过。
莲瞳果然还是知道了……花吉莳心中叹息着。
「吉莳,好好去清理门户吧。如果妳没有尽快给我满意的结果,就别怪我亲自出手。到时花家会变得怎样,谁也说不准了。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给妳宽限,妳是知道我的手段的。而,妳虽身为花家宗主,有保护花家的责任,但妳更是盛莲国民,身为开国元勋之后,盛莲国的安定更是妳的责任。妳很清楚这一点,是吧?」
花吉莳默然。
「吉莳,妳、花灵、花咏静三人,必须给我答案,将我所有的疑惑解开。当我知道的愈多,就愈不解,而所有的疑问,似乎都必须从妳们花家那些古老的预言里得到解答,妳们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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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莲王的公事很多,时间很宝贵,把事情交办完毕后,就送客,没有多谈的意思。花吉莳也没有心思留下来谈些什么,拉着花咏静就走人。只有身受重伤的花灵,在李格非小心翼翼地搂抱下,是最后离开书房的人,速度似龟爬,别人都离开好久了,李格非还没跨出书房大门——他光是研究要怎么搂抱花灵,才不会扯痛她背上的伤口,就花了好多时间。
所以,花灵才会有这样的机会,对莲瞳说了几句话。
「妳真是个奇特的人,颂莲王。」
莲瞳没理会她。
「妳只会在周夜萧面前失控,对吧?只有他能让妳发疯。」
「别说了。」李格非当然发现颂莲王眼中冒出的凶光。周氏兄弟是颂莲王的罩门死穴,踩不得也碰不得,偏偏花灵就是管不住她的嘴。
「妳可以不承认爱情,周夜萧也可以闪避。爱情本来就不是用嘴巴说的,老实说,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太沉重、太伤感了,最痛苦的是竟然没有人可以怪罪,我都想象不出以后你们要怎么过下去。不过,无论如何,你们是在一起的,那就好了。陪伴着彼此,也一起爱着子熙,告诉自己不爱,但互相扶持,在痛苦中幸福……」
「花灵!」李格非已经大步走出书房大门。既然管不住她的嘴,那至少可以尽快远离莲瞳的听力范围,不要惹得莲瞳拿刀劈人。「他们怎样,一点也不关妳的事!妳可不可以行行好,别说了?妳从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现在这样是怎么了?!」
花灵伸手轻抚李格非的脸:
「格非,你真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你认定了他们是害死子熙的人,就从此冷眼旁观,由着他们痛苦自残。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想着子熙的遗愿,我发现子熙虽然不幸亡故了,却是三人之中最幸福的那一个,可能是因为子熙是最坦白面对自己的人吧,不像这两人把自己活得这么黑暗哀怨。而,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但活下来的人总要好好活下去。」
侧着头往书房的方向看去,加大了声音道:
「颂莲王,莲瞳,继续自欺吧!反正周夜萧会挺妳,反正周夜萧会代妳承担一切!他已经很痛苦了,再多承担妳的一份也没差,妳就尽量把妳的痛苦都往他身上丢吧,把他当子熙,对他说不爱,让他知道他是永远没人爱的周夜萧,妳就尽管这样做吧!」
「花灵!妳找死!」莲瞳终于又被惹怒,抄了一把枪就飞身出来。
幸好李格非早有戒备,抱牢花灵,倏地飞身向上,足下在屋檐间飞踪数点,竟一下子跃过了王府高墙。
由于颂莲王为了与花家三人深谈,早就摒退了左右,连平常守在书房外的武卫,都令退到一里之外,一时之间,对于李格非突然的逃脱之举,竟无人可以防备。
「来人!快来人!」莲瞳也没想到李格非会突然离去,以花灵的身体状况来说,实不宜有这样的劳累,所以她断然没有想到李格非会这样冒险。毕竟整个京岛都在她的势力范围下,他贸然带着重伤的花灵逃脱,绝对是最不智的下下之策,然而,李格非还是逃了!
想到李格非的本事,知道只要稍有耽搁,就再也捉不到他了,等不及武卫聚集过来听她号令,她已飞快追了出去。
可惜,就差那么一步,李格非与花灵的身影却是再也寻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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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走了,所说过的话却阴魂不散地时时萦绕在她耳边,刺耳无比,无奈又赶不走……
把他当子熙,对他说不爱,让他知道自己是永远没人爱的周夜萧……
「可恶!浑帐!」拳头用力敲向石雕桌面,随之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让莲瞳恨声骂了出来。
心中的烦闷愈烧愈旺,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去看桌案上那成堆等着她批阅的奏折。即使早已打定主意今晚要通宵办公,一边等着正在京岛搜城的禁卫军回报搜寻花灵两人的结果,但平静的心思既被打乱,勉强看公文,可能会使得她做出错误的批示,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与其如此,还不如全都暂时搁下吧!
这时,门外传来大总管小心谨慎的声音:
「王,属下给您送晚膳来了。不知可否进去摆膳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居然是用晚膳的时候了。莲瞳本想叫进,但转了个念头,主动走过去将门打开,也不管这行为吓了老总管一跳,径自问道:
「王君用膳了吗?」
老总管很快恢复镇定,至少表面上是平静无波的,回答道:
「属下不知,王君向来总是让贴身下人在西居的小膳房煮食,没让总膳房送膳过去。总膳这边只负责为王君熬炖补品,这还是王交代下后,王君那边才接受的。」
「是这样吗?」莲瞳顿了一下,眼光扫向外头六个端膳过来的厨仆,同时闻到一抹熟悉的味道,脱口问道:「这些膳里其中一品是鱼粥吗?」
老总管再度楞住,直觉地应道;
「……是、是的,其中一品是莲香银鱼粥,属下见王您这些日子以来操劳过度,又食欲不开,所以让膳房做一些好下喉的……」
莲瞳不耐听老总管叨念,下令道:
「把晚膳摆到西居,记得多备一双碗筷。」说完,人已往西居的方向大步行去了。
莲香银鱼粥……她记得的,这是夜萧最喜爱的一道粥品,子熙说过夜萧喜欢在每年生日时吃莲香银鱼粥,而医生也说过多吃银鱼,对夜萧的身体好,可以让他不再那么容易头痛。既如此,那就找他一同享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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