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无论是她的美,她想要经营两人婚姻的渴望,她勇于表达想法的大胆,都在在让意志坚定的他一面对她,便很难坚持原有的想法。
而她说得轻柔,可那个“丢”字下得太重,无形透露的哀怨让充满责任感的霍循不禁怜她,又想开口为自己辩驳。
“我……并没有要丢下你……”
“那就在忙完后回房,不管多晚都无妨,别担心会吵到我。”微顿,她幽幽地补充。“在中原,只有感情不睦的夫妻才会分房睡。”
好大一个但书,霍循苦笑,他们才当一天夫妻,“感情不睦”似乎不能用在他们身上。
唉,怎么觉得自她来到铁城、踏进堡内之后,他的生活似乎也要悄悄地改变了。
“好吧,我答应你,再晚我都会回房。”
争取到夫妻间基本该有的亲密,温泓玉一张粉脸涌上火辣辣的热。
其实她还有话想说,她要夫妻同房并非要他尽快与她圆房……但愿他不要会错意才是。
在蒙蒙天色完全亮起的前一刻,一直待在书房处理城务的霍循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进了房。
待他来到床畔,确定蜷缩在榻上的人儿睡得深沉后,他才悄悄脱掉上衫,躺上榻,却又突然想起,她醒来后看到自己光着上身躺在身边的模样似乎不妥,于是又起身下榻,套上上衫后重新上榻。
可是,和衣躺在榻上的状况也不怎么好。
他可以听到她规律和缓的呼息,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甜香,幽幽窜入鼻息,微微骚动他的心。
麻痒由心尖处漫开,他只觉全身的血液被那股幽香加了温度,渐渐沸腾。
早知道答应与她同榻而眠是件错事,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正当他犹豫该不该起身下床,离她远一点时,一双白玉藕臂忽然勾住他手臂。
那滑嫩的触感让他不禁屏息,整个人僵住不动,而视线微微瞥向身侧,眼底映入她扬起嫩唇,一脸满足的模样。
“唔……好暖……”
她应该还在熟睡,只是感觉到暖意,便想要再靠近些。
他应该拉开她,但她扣住他手臂的不只一双柔荑,那浑/圆饱满、软得不可思议的丰盈,以及那张粉嫩娇颜,都紧紧贴着他肌肉坚实的臂上;而一只玉白嫩腿更是过分,不客气地越界,搁在他的腰腹间。
此刻,威武强硬的城主俨然被当成一只大暖炉,丝毫没有抗拒的余地。
他欲哭无泪,数度想移开她的手脚,她便不依地拧起柳眉,牢牢抓紧他,手脚并用,蹭贴得更紧,坚持撷取他身上源源不绝的暖意。
而此举与火上加油无异。
彼此紧密相贴的肌肤让他清楚感受她的身躯有着多么诱人的曲线。
心头的火因此烧得炽热,他太久没有和女人在一起,几乎无法控制yin/念不断由脑中窜出,诱惑他顺从心底的渴望。
不能再这么下去!他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唾沫,该怎么让自己从这状况中脱身?
霍循心一横,一把抓住她的手要将她推离身边,她却因这骚动而醒来。
他心虚地松开手,因为yu/望而沉嗄的嗓音急急解释。“你……把我缠得太紧了。”
模模糊糊地接收他话里意思,好一会儿,她一双朦胧睡眼倏地瞠大,慌张垂眸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手紧扣着他健壮的臂,一只腿甚至不知羞耻地横在他结实的腰上。
瞬间,温泓玉嫩白的粉颜因为尴尬而发烫,芳心急速跳动。
“对、对不住。”
谁会知道,梦里那暖得不得了的枕头是她的丈夫?!
她匆匆地松手、缩回脚,还要忙着将缠在两人间的被子拉开。
见她失了端庄,一头如瀑墨发垂在纤肩、胸前,微微散乱地遮住她的粉颜,让他不自觉又瞧得恍了神。
是因为yu/望未纾的关系吗?为何她连这时候瞧来也觉得可口万分?
思绪还尚未厘清,一抹香气忽然伴随着软热娇躯跌进他怀里。
他回过神,感觉她娇软的身子压在自己身上,软软的唇贴在皮肤上,她一双杏眼眨啊眨地,搔得他无法思考。
“对、对不住,我有没有撞痛你?”没察觉到两人此时有多暧昧,温泓玉着急地检查他。
她从没有像此时这样对自己的睡姿感到懊恼。
就寝时,她明明把被子整得妥妥当当,怎么才睡熟了,竟让被子把自己缠得乱糟糟,为了拉好被子,又不小心地跌进他怀里,撞了他。
“我……没事……”他勉强挤出声音。
也不知她是无心或故意,还是根本不知男人禁不起考验,硬是在他身上左磨右蹭,不消片刻,他便感觉腿间yu/望苏醒,热烫饱胀得让他恨不得马上扑倒她,将火热硬杵深深埋进她腿间的甜蜜当中。
但理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他暗暗深吸口气,抓住她的手,勉强挤出粗鲁的语气。“我不痛,你别忙,别再乱动!”
真要命,她整个人贴在身上,他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如此亲密既撩拨着他,又带来一股说不出的温暖,让他舍不得马上推开她。
“可是……”
他厉眼一瞪。“你给我好好待着,不准乱动。”
被挑起的yu/望需要女人为他纾解,但不能是她——他的妻子。
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绝对承受不了他的yu/望,因此他只能忍着。
被他的模样骇住了,她柔顺地应了声,忽然发觉身下的床榻变硬,似乎还热了几分,而他的呼息变得粗重,峻脸隐隐泛着热潮,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窘红着脸,有些无所适从地起身,忽然发现他双腿间几乎遮不住的亢奋。
迎向她错愕的神情,霍循立即翻身下榻,背对着她穿衣。“我……今天得再到矿区一趟,晚些才会回来。”
看着他的背影,她敛住羞恼,急声问:“这么早?要先用完早膳再出去吗?”
“不用麻烦。”
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霍循发现她嫩白的颊上竟然留有被自己的胡子扎出的红点,而她小脸也因为他的话现出惹人心怜的落寞。
该死!内心爆出一句诅咒,他脸色沉凝,两道浓眉纠得极紧。
她像荒漠中丰饶的绿洲,而他是戈壁,粗砺而刚健,她那一身细皮嫩肉,绝对无法承受他的对待。
他再次确信,自己不碰她的决定是对的。
刻意忽视她失落的神情,霍循迅速穿好衣物,不假思索地走出寝房。
温泓玉怔怔坐在榻上,感觉他身上透出疏远,心里竟涌上一股想哭的委屈。
刚才他明明有了反应,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她听娘说过,男子一旦变得亢奋,没有纾解yu/望会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
而他……宁愿痛苦也不愿碰她,这是因为不喜欢她吗?
想到这可能,温泓玉苦闷地咬唇,难过得想要掉眼泪,却又拼命忍住。
她不能就这么被打败!
闭上双眸,她逼自己不要再想他伤人的态度,以及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坚强……
第3章(2)
“小姐、小姐!”
听见嫣然喊她,温泓玉这才发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出神。
“小姐,您真的不必亲力亲为,跟着我做这些粗活,我瞧您还是到旁边歇着比较好。”
在来到铁城的隔日,她在嫣然的领路下,花了将近半日察看完石堡内外的状况。
石堡的状况并不如霍循所说的一切都好。
堡中的露台、空地因为久无人理,积了厚厚一层黄沙,植着胡杨木或其他种了不知名的植物之处,长了高及腿肚的草;大厅、小厅及家具蒙了尘沙,两层住室则有几间房需要换锁。
见到这状况,她无法置之不理,也无法端着丞相千金的身分命令下人做事。
因为堡中除了嫣然、奥古斯和奶娘外,根本无人可使。若把所有的事丢给嫣然,这可怜的丫头绝对会过度操劳而累倒。
而她更不知道霍循几时才能空下来与她说说话、彼此认识,遑论是要请示整理石堡环境的事。
于是,虽然尚未得到霍循的同意,她先聘了厨娘及几个仆人来协助打理。
嫁来铁城,她自知不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等着人伺候的千金小姐,加上弄不懂丈夫的心思,又闲着不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她只有跟着劳动打理,以免胡思乱想。
“我不累,只是想事情想得走神,不碍事的。”
真正见过霍循之后,她意外发现,除了他的胡子很碍眼之外,他的人却非她想像的那般,拥有与外表一样粗野、蛮横的个性。
他出乎意料地沉默寡言、不擅表达,面对她时偶尔会脸红,每每瞧见他露出似乎没在外人面前展现的笨拙,她便没了出嫁前的害怕,反之多了想了解他、努力经营婚姻的决心。
但霍循似乎不这么想,他好像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自从那日清晨之后,他的态度更加疏远。
他好忙、好忙……忙得没半点闲时可以同她说一句话。
或者正确来说,他出现的时间总是在她就寝之后。
她可以感觉他阳刚的气息,以及温暖得不得了的身体,但除此之外,夫妻俩的交集少得可怜,一想到霍循并不喜欢她,她心里的落寞更深。
见主子这郁郁寡欢的模样,嫣然忍不住问:“姑爷……和小姐还没圆房吗?”
温泓玉一怔,随即摇头。“他……好像很忙。”
嫣然与她的情谊早已超越一般主仆,就算迟迟未圆房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但她也想有个人谈谈心。
“就算忙也不该忘了。”放下手中的扫帚,嫣然心直口快地嚷嚷。“还未举行仪式倒也算了,算算咱们来到这里有半个月了吧?姑爷却不管不顾,不是想退了这门亲事吧!”
思及这可能,温泓玉心一拧,颤了颤唇道:“他有回堡里,但时间很晚、很短……他……”
不会真是想退了这门亲事吧?
顿时,粉颜失了血色。她不能让霍循退了这门亲事。
两人的亲事是由皇上下旨,他若真的这么做,损伤的不只是皇上和温家的颜面,还有他们的将来。
万一惹怒圣颜,皇上会不会作出什么对铁城不利的决定?
嫣然自然也想到这层关系,她握住主子的手。“小姐,既然你都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你都要让姑爷尽快圆房啊!”
温泓玉抿了抿唇,思绪百转千回。
她外表虽娇柔但心志坚定,不是遇上难事便退缩的性子,只要打定主意要做,她便会全力以赴。
倘若圆房之事需要由她主动,她纵使羞怯,还是会做。
倘若丈夫不喜爱她,她就努力让他爱上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戒慎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夫、夫人。”
温泓玉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身形高壮、四十来岁的妇人立在身后。“你是……”
“奴才娜孜古丽,是小主子的奶娘。”
小主子?!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妇人急得六神无主,不待她回应便说道:“小主子已经病了几天,原本热已经退了,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一早又发起热来,大夫开的药喂了也不见效果……”
她知道城主与小主子的阿娘感情不睦,间接地也跟孩子不亲,加上近日是城主再娶的大喜之日,她只敢让小主子在寝房里看书练字,不敢放小主子四处走动。
若不是到了这节骨眼,她绝不敢烦劳新夫人。
对了,温泓玉这才忆起,霍循有个稚女在堡中。
心思一定,她作了决定。“嫣然,你去城里请大夫。娜孜古丽,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孩子吗?”
虽没料到新夫人如此焦急,可娜孜古丽来不及感动,颔首急道:“奴才这就带夫人去!”
温泓玉跟在奶娘身后,责备自己怎么会粗心到忘了孩子的存在。
姑且不论她和霍循的关系是否有进展,于情于理,她都该找个时间去和孩子说说话。
毕竟嫁进霍家,她注定要当现成的娘,成为孩子的后娘……
想起“后娘”两字,温泓玉不禁打了个哆嗦。
为了这孩子,她想得很多,心里竟有些忐忑,怕被孩子讨厌、抗拒。
待她来到床边,看到那张粉雕玉琢的苍白小脸,柔软的内心像是被谁紧紧掐住似的,冒出源源不绝的怜意。
这孩子的模样出乎她意料的好看。
她有张嫩嫩的小脸,五官细致,两道略显英气的眉浓黑入鬓,鼻形俏挺,菱形小嘴上唇薄下唇饱满。
可能是因为发热难受,额心沁着薄汗,两道眉拧成结,小小的嘴微张,急促呼息。
这孩子是六岁还是七岁?温泓玉因为她过分瘦小的身形辨不出年纪,却因为孩子难受的模样,心被揪扯了下,隐隐泛痛。
她掏出帕子为可怜的孩子拭去额上、身上的冷汗,又望向娜孜古丽。“可以帮我盛一盆凉水过来吗?”
她想将帕子浸湿搁在她的额心,或许无法马上退热,但应该能让浑身发热的孩子好受些。
娜孜古丽颔了颔首,忙去取水。
彷佛感受到她温柔的碰触,霍然朦胧地睁开眼看她。
孩子病着,实在不好立即说明两人的关系,再说,也不知孩子意识是否清醒。她扯出一抹满是心怜的微笑,柔声问:“想喝点水吗?”
霍然只是张着似猫般的眸,有些迷惑地静静凝着她。
印象里,只有奶娘会这么温柔对她说话,但眼前这个说话好温柔,长得好美、好美的女子不是奶娘,是谁呢?
对她的沉默不以为意,温泓玉一双柔荑拨开孩子鬓边湿了的发丝,一边说:“我已经让——”
话到嘴边,却因为霍然的小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而顿住。
“阿娘……”
微哑的软软童音逸出,温泓玉身子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响应。
“阿娘……不要丢下然儿……”
她的心因为这孩子而微微一促。
落入耳底的话虽简单,却充满了渴求,让她舍不得道破。不过……真要说起来,她的确是孩子的阿娘啊!
顿时,她胸口涨满柔情,一手握住孩子的小手,忍不住承诺她。“放心,阿娘会一直待在然儿身边,不会走开。”
“阿娘、阿娘……”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温柔软腻,霍然瞬也不瞬地凝着她,反复地低声嚅着。
她彷佛怕她随时会消失似的,小手将她握得紧紧的,那双定定望着她的眼眸闪着怜人的水光,温泓玉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出嫁前,她听说霍循的前妻生下孩子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加上忙碌的城主阿爹,她能料想这孩子有多孤单寂寞,多么渴望母爱。
方才,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当个称职的后娘,但见过孩子后,她却在突然间有了信心。
如果这孩子不排斥她,两人若处得好,或许当现成的娘也不错。
真希望霍循能明白她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家人,回应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