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大意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直线思考是错的,聪明的人会藏在旁边的房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也料不到凶手近在咫尺。
“是,我马上让小组人员去查。”被点出盲点的尚子快步往外走,手背上浓黑的毛发忽长忽短。
等尚子渊出去后,眉头微拢的刑清霆走向地中海蓝的大床,他的视线落在枕头上两条鲸鱼图形的中间,小小凹陷的地方睡着缩小版的光裸美女,身上盖着方形手帕。
看了一会儿,他以一手连人带帕的往下移,平放在床铺的正中央,确定遮得严实了,一指轻放她额头,指腹像通电似的泛出细碎的银白光点,一点一点钻入安姬的身体。
当指腹的光点消失,安姬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躯干在抽长、变大,由人偶似的小小一只变成曲线玲珑的美丽女子,莹白色的肌肤如抹了牛奶一般清润。“原来她也长大了……”
看着颇具诱惑性的娇美身躯,刑清霆喉头一干,顿时感觉下腹一紧,他不疾不徐地拉上被子为裸身美女盖上,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嫩白的双乳,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美腿,以及神秘的三角地带。
有点可惜,应该趁她睡得沉的时候多看几眼的。
不认为自己是君子的刑清霆又想偷看,好色是人的本性,他做的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无关对错。
不过他错过了好时机,正当他想掀被一饱眼福时,昏厥的美丽妖精有苏醒迹象,长而卷的羽睫扇呀扇地似要掀开,口中嘤咛一声,似咕哝,似梦呓,欲醒不醒的娇嗔柔媚可爱。
“你也该醒了。”他语气轻快,带着他所不知的宠溺。
“谁在吵我?让我多睡一会儿……”
“你的魔术秀时间快到了,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开场了。”瞧她一脸困意,他真不忍心唤醒她。
不忍心?刑清霆一怔,面上多了惊色。
他不会是对她……不,不可能,是他想多了,那黑如鸦羽的头发是罪恶的象征,不能沉沦,也不该沉沦在那魔魅的引诱中。
刑清霆心里抗拒着,骨节分明的长指却情不自禁的抚上乌黑亮泽的发,上瘾似的让发由指缝间滑过。
“什么魔术秀……不玩了,我不缺钱。”睡觉是妖精的最爱,软软的床,轻柔的棉被,太舒服了。
见她赖床,刑清霆笑意极浓的俯在她耳畔,突地放声一喊,“蛇来了,蛇来了,它咬到你了!”
“啊!有蛇,快把它赶走,我最怕蛇了——”
睡沉了的安姬本能地弹起,昏睡前遇到蛇的画面一下子跳到眼前,她不自觉的尖叫,反射性的捉起盖在身上的棉被往床下跳,她神智尚未完全清楚,有点慌不择路了。
直到浑厚的笑声传入耳中,她脸上惊恐的神色慢慢消退,头一抬,目光看向双手抱胸的男人。
“原来你怕蛇呀!当年我应该送一条蛇当你的毕业礼物才是。”那就有趣多了,被蛇追着跑的惊慌少女。
“原来那只把我家屋顶啃掉一半的大老鼠是你的杰作?”找到凶手了,果然又是他,那一夜她以为要葬送鼠口。
“杰克奥里呀……它还好吧?我跟女巫魔拉借的,十分乖巧又听话。”她的肩膀有那么美吗?雪嫩匀白。
太暴殄天物了,她平日都包太紧了。
其实不是安姬穿太多衣服,而是当时的感觉和此时不同,不再针锋相对的敌视后,他看她顺眼多了,自然觉得没有那么可恨,有叫人耳目一新的可爱处,他对她少了尖锐,多了柔软以及包容。
“哼!它成了我家的马铃薯炖肉,烟熏排肉,盐烤腌肉,家里连喝七天的鼠肉清汤,还有它的皮被我妈拿来做地毯,我们每人也多了一双新皮靴。”物尽其用,送上门的肉不吃对不起自己,母亲说的。
刑清霆恍然大悟,“难怪魔拉后来每次看到我都拉长着一张脸,半句话也不说地掉头就走,原由在此。”他还挺喜欢那只老鼠,肥得雄壮威武,一只前足有他的大腿粗,可却胆小地见风就跑。
“你还敢说,我们被你扰得一夜无眠,整个高丽菜厨房被啃得惨不忍睹,满屋子的鼠毛清都清不完,一踩就扎出个血窟窿,你……啊!我’我的衣服呢?”她为什么一件衣服也没穿,赤身裸体。
安姬因饭店的空调往背后一吹,觉得冷想拉高上衣,手一伸却摸了个空,只摸到自己的裸背,再仔细一看身上居然一丝不挂,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她慌张的拉着棉被不放手,从脚到肩膀包得密不透风,脸颊涨红——是气的。
“你忘了吗?”他面带微笑。
“忘了什么!”她大吼。
他好心的提点。“蛇。”
“蛇?”一提到爬虫类动物,安姬的双肩往后一缩,明显露出害怕的表情,她和普西一样都很怕蛇。
她很不想去回想,但仍慢慢地想起来了,那足以将她吞食的大蛇不知从哪冒出来,猛地朝她一扑,她一慌就缩回原身,让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扑了个空,而她振翅往上飞,攀着瓷砖不敢往下瞧。
然后他来了,叫她往下跳,而她……
“想起了没?要不要我补充说明。”为女士服务他还不致小气的拒绝,她有权知道真相。
安姬咬牙的一瞪眼,“不必,我不过是遇上仇人了,他想害死我未果,又使着坏心想看我出丑,他才好如愿以偿地嘲笑。”
在她心中,刑清霆就不是个好的,从头坏到脚了,生脓长疮没一块好肉,只有一张皮唬唬人。
不对号入座的刑清霆指指他腕上的表,“我是不介意你裸身对瞢我,但是有十万观众在等着你。”
怒气冲冲的小脸很是不快地鼓起腮帮子,“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看都看过了……”大的小的一览无遗。“你说什么?”她拉着棉被的手一紧。
他眉头一挑,笑得有几分玩笑,“你就不担心再窜出几条蛇?有公蛇就有母蛇,母蛇生小蛇,一窝蛇向你打招呼……”
“克雷格·多伦——”她气得手发抖,一口牙咬得喀喀作响,牙床发酸。“好了,不逗你了,快穿上表演服,纽约市民等着看你把自由女神变不见。”她生气的样子真有活力。
“把自由女神变不见的是戴维,不是我。”她不拾人牙慧,虽然她也办得到,以幻象遮目即可。
妖精最擅长的是幻术,让人相信眼前的事物是真的,其实安姬的白魔法学得不算好,那么大一座自由女神她移动不了,只能动点小把戏让她看起来是活的,有自己意识。
所以打她出道以来,都是幻术和催眠术交换着用,有时才使出一、两招召唤魔法,以配合当时的情景。
“那你还有什么好表演的,赶紧退票免得嘘声不断。”刑清霆刻意打击她,好忘却裸身相对的不自在。
“我是称职的魔术师,不受你三言两语扇动。”见他背过身,安姬二话不说放开棉被,赤足踩下床,从行李箱中取出备用的服饰,飞快的穿了起来。
“好了没?”他脑海中闪过一具秣纤合度的莹润娇胴,下身的某一点突然发胀,有点……蠢蠢欲动。
浑然不知他变化的安姬拉拉纯白的衣袍,腰上扣了一条纯银腰练。“催什么催,还有时间。”
嘴上说还有时间,其实差点赶不上的安姬一到了现场便以哑剧的方式表演,她的穿着打扮和自由女神相似,只是星芒头冠改成蔷薇花冠,她从容优雅的走上搭在女神座旁的舞台,高举起右手火炬。
正值夏日的夜,她所在的三十坪舞台上方忽然有雪花飘落,现场一片讶异,不相信是真的,纷纷靠近舞台四周伸手去接,觉得夏天不可能有雪,一定是假的,可是入手的冰凉又不像作假,融化的雪花从指缝中滴出来,真实到令人犹在冬日。
此时,身着兔女郎服饰的长腿美女拿着火把上台,她绕场走了一圈,将手中的火把左右各往上抛了三抛,而后原地绕圈,一脚抬高用脚趾夹住火把,侧身一弯用火把点燃安姬手里的火炬。
轰地一燃,安姬的火炬和身侧自由女神的火炬同时被点燃,冒出艳红的火光,照亮黑暗。
全场惊呼。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更让纽约市民为之瞠目,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见安姬头一低,平视港口的自由女神也跟着低头,她用手翻书,女神像也似在阅读般翻过书页,认真而沉静地浸淫书香中,神情温柔……
第5章(1)
“这是怎么办到的?自由女神居然在微笑……明明是一件死物,为什么此时却像是活过来似的,还会拉起裙子向观众行礼?不可能……不可能……”
人群中,有一道瘦小的身影立于灯柱的阴影下,那人穿着连帽上衣,宽大的帽沿遮住整张脸,看不清长相。
这人手骨粗大、胸部微隆,双手迭放置于胸前,好像很冷的缩着身体,双肩往内缩,声音是略带粗哑的烟酒嗓,低沉又沙哑,无法分辨男女。
他和成千上万的观众一样,十分专注地看着安姬的魔术表演,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这不是真的”,却又目不转睛的紧盯着舞台上的人。
一定是错觉,这是魔术,由人去设计布置,因此总会有破解方式的,不会完美的找不出破绽,任何一个魔术都有迹可循,只要他看仔细了并破解,很快就会成为昨日黄花,不再受观众青睐,到时童玉姬的魔术师生涯就会结束了。
就快了、就快了,他会看出其中的蹊跷,把剽窃他创意,夺走他名声的那个人从神坛上拉下来!
只是表演就要到尾声了,为何他还看不出哪里做假呢?
微笑的自由女神又高高举起手中的火炬,脸上的笑容消失,失神的双目望向灯火闪烁的港口,恢复成一动也不动的石像,表演也宣告结束。
不,他不信!这不是真的,没有人能不用任何道具就能完成这项壮举,肯定有庞大的团队为她出力,才能让雕像和人的动作如出等等,如出一辙?
难道这就是关键,其实自由女神根本没动,动的是台上的人,只是不知用什么方式投影出来,让自由女神看起来和她行动一致?
兴奋的光芒染红了阴暗的双眼,他觉得自己在沸腾,在经过多日的盯场后,终于捕捉到一点端倪了。
殊不知他只猜中了一半,这魔术的确和投影有关,但不是用幻灯片或计算机投射,将自由女神真人化,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而是安姬使用魔法灵化自身,分出幻相投形在自由女神身上。
观众看到的女神微笑其实是她在笑,也是她在翻书、拉裙行礼,自由女神从头到尾都没动过,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面部表情,切切实实是一座巨大的雕像,没有生命。
“童小姐,你的表演真是太棒了!我都看傻眼了,以为自由女神真的在笑,还激动的回她一笑,双手挥得快断了,希望她能看得见我。”简直是精采绝伦的演出,前所未有的逼真,让有过各种绝妙奇遇的她叹为观止。
安姬会依照各个地方的风土民情选定表演主题,像是在北京的表演用的是富贵大气的牡丹,以君临天下的武则天造型在天安门前举起坦克车悬挂飘浮,到了上海则是以人间四月天为主题,徐志摩与陆小曼两人穿越时空来到现代,再次演绎他们的爱情故事。
但很快的,爱情慢慢凋零,适应不了现代步调的徐志摩在花树中消失,陆小曼则成了赌后,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赢过所有人,猜牌、听骰无一不精,彷佛有透视眼。
当然,这也是魔术的一种,跟请观众上台抽牌,由魔术师去猜是一样的方法,只不过用戏剧的方式演出,更增加张力。
在亚洲的几场她都看过了,每一次都看到舍不得眨眼,表演者的技巧太高超了,她都忘了这只是魔术,是虚幻的。
“你是……”面对过度热情的魔术迷,安姬的表情一顿,没法装出同等的热切。
“她是新来的翻译,叫杨桃,巴西人,精通中、法、德、意大利、西班牙语,接下来的欧洲行程会用到她。”刑清霆大致介绍了一下,神情漠然地移到一旁当人柱。
“杨桃?”是吃的那一种?
也许是面部肌肉不协调表达出安姬内心未言之语,上围壮观的巴西女孩性格爽朗地解决她的疑惑。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杨桃,我在台湾念了四年大学,特别爱吃你们的杨桃,所以我的中文名字才叫杨桃,请童小姐多多指教,不要嫌我太聒噪,我们巴西人很爱讲话,从早讲到晚都不会累。”她大方的展现爱交朋友的一面。
安姬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心里腹诽刑清霆居然找个话多的来轰炸她,这一招的确够阴险——“杨桃很好吃。”
“是呀是呀!真的很好吃,酸酸甜甜又多汁,沾糖也好吃,加奶油也好吃,用盐水泡过更好吃,切成片一片片叉来吃真是太好吃了!你们台湾人真幸福……”
没等她说完,安姬将某个作壁上观的男人拉到一旁,声音带点火气的朝他开炮,“为什么平白无故多了个翻译,还是个拿话当饭吃的话瘦,你故意整我是不是?好让我一路上不得安宁。”她最怕吵了,周遭一有奇怪的声响便会心情躁动,猫爪挠心似的不舒畅。
“她是吸血鬼。”不是人。
安姬怔住。
“她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平日只做内勤工作,我特意将她调来是让你多一层保障,吸血鬼是不死之身,若有危险她可以替你挡子弹,甚至被车撞。”多给她几袋血便能自愈。
听到被车撞,安姬曈孔缩了一下。“没到那么惨的地步吧,我好歹会两种魔法,人类想对我出手并不容易。”
意思是不用太当一回事,人类不是她的对手,她略施魔法就能将人倒吊,不需要人肉盾牌。
他冷嘲,“就你那半吊子魔法?是谁差点喝下加料的花茶,又是谁被蛇吓个半死?”
“那是意外……”是人类太狡猾了。
“1次意外就足以要了你的命,而且还是两次,事实证明你根本无法应付突发状况。”她从不上心,把恐吓信当成恶作剧。
“我……我……”安姬发现她反驳不了,确实每一次都是她太过疏忽,以为不会有人真的要害她。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她只是一个魔术师而已,既不与人结仇,也没抢了人家的家产,为何要特别针对她,把她当成必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