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这样了,总经理还在楼下等我。”江暖春无声叹气,打算收线。
“他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冷不防,骆于乔问道,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充满酸意。
“一点都不熟,我们只是公事上有交集而已。”他问的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既然如此,他突然提出邀约不是很奇怪吗?”居心不良的老色狼,肯定是想把魔掌伸到小麻雀身上。
“可能是我很苦恼的神情被他撞见吧?”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
“你很苦恼?我怎么不知道?”骆于乔更恼了。“出了什么事吗?”
她有烦恼他怎会不知道?她每天不都是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吗?
“……也没什么事。”他一句话问得她哑口无言。
说穿了,她的烦恼还不都是因为他!若是那天没抱抱就好了,就不会一抱抱出问题来了。
“不能告诉我?”骆于乔声音冷了几分。
“真的没什么事。”这要她怎么说嘛!情况太复杂了!
她喜欢他,可他喜欢宋映柔,这种三角习题她不会解。
但是就算她不会解,也不会笨得找当事人去解。
“算了,如果你觉得告诉你家的总经理比较好,就去告诉他吧!”骆于乔握住话筒的手微微一紧,声音冷得像冰珠子,敲在暖春的心版上铿锵有声。
耶?他在生哪门子的气?!
“我没有要告诉总经理啊!只是上司的邀约不能推,毕竟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咩!”反应迟钝的江暖春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话题已经变了调,若是单纯的室友关系她是没必要、也不需要解释些什么的。
偏偏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友,急急地向他解释。
“所以他要包养你,你也OK?”骆于乔讥讽。
“喂!大树人,这么说就太过分啰!这是人身攻击。”江暖春咬牙警告。
骆于乔沉默三秒。的确,他是说的太过火了。“我为刚才的话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轻哼。
“总而言之,你有烦恼要诉苦也是找我,而不是找你家的总经理。”话题绕回原点,他还是很不开心。
“总经理跟我没关系,别老说他是‘我家’的。”她抗议。
“不是你家的,难道是我家的吗?”
“……”这是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在耍任性吗?这样的对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不跟你说了,总经理在楼下等我。”她不想吵架,至少她不想现在跟他吵。
听见她这么说,骆于乔只是静静拿著话筒没吭声。
“大树人,你有在听吗?我要收线了。”得不到回应,江暖春软下语气。
“……上回你说想交男朋友的事,是认真的吗?”忽地,他冒出完全不相干的话。
“咦?”她当然只是随口说说,怎么会是认真的。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吧?!总经理在楼下等到都快要结蜘蛛网了吧!
“你该不会想跟总经理在一起吧?”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忍不住问。
“当然不会!白痴大树人!”他的蠢问题真的惹恼她了。“白痴!白痴!白痴!”无论总经理多风度翩翩、斯文帅气她都不可能动心了,因为——
她的心中有他了呀!
唉!习题越来越复杂了,终究还是无解。
“你自己小心点。”意外的,竟没有反唇相稽,骆于乔淡淡叮咛后便挂下电话。
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莫名有些恼,只担心个性单纯率直的她会受欺负。
揉揉太阳穴,骆于乔转过身,赫然发现没有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夜里——
好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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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迎接江暖春的是一室黑暗。
大树人应该睡了吧?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耗到这么晚,谁知道总经理吃完晚饭后还要吃消夜,他当她是猪啊?像猫咪的胃哪塞得下那么多东西?
不敢开灯,深怕惊醒睡梦中的大树人,他今天在电话里的口气怪怪的,应该心情不好……
隐隐约约中,客厅沙发上蜷曲著某庞大物体,江暖春小心翼翼的走近查看。
咦?是他,大树人竟在沙发上睡著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该不会是在等她回来吧?
夜里的温度有些冷,江暖春著迷地看著他熟睡的俊颜许久,无声的叹息从唇边逸出,转身回房拿薄被帮他盖上。
大树人其实很好的,可惜啊……
不是属于她的。
无端端地,心头一阵微酸,江暖春失意的回房,不料细腕被人紧紧握住。
暗夜里,一双灿亮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时间仿彿在刹那间停滞住了。
炙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来,被他握住的地方狠狠发烫。
“都几点了,你现在才回来。”果然,一开口就是破坏气氛的狠话。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江暖春咬咬唇,“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你那么娇小,又是单身女子,谁不会担心。”他漂亮的桃花眼半眯,语气不悦,像教训孩子似的。
谁知道那位王总经理是在打什么主意?她到底有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
或许只是一般的关心,但江暖春听在耳里就是甜,心底一阵窃喜。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晚了。”她很无辜地回望他。
“真的?”咦?这么乖?他还以为她会抗议他的多管闲事呢!
好吧!看在她很乖的份上,姑且放她一马。
“真的。”她用力点头。
“既然知错,还不去弄点吃的来,”骆于乔掀被坐起,没好气地揉乱她一头长发。“我晚餐没吃,都快饿死了。”
心跳得好快,仿彿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江暖春连忙站起,幸好未开灯的夜里看不见她似火烧的脸庞。
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其实他的动作很亲匿呢!害她心里小鹿乱撞。
“我换好衣服就帮你煮消夜。”江暖春笑容甜腻,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
看来,她真的陷得很深了,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和动作就能逗得她心花怒放、脸红心跳。
她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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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可恶,我真痛恨蝌蚪文。”娇小的身子在茶几前方蜷曲成小老太婆的姿势,江暖春边查单字边抱怨。
人哪!为什么念书时下好好念,现在才来觉得懊悔?呜呜呜~~她讨厌英文信件啦!
摘下眼镜,骆于乔漂亮的桃花眼微瞥,薄唇勾起诡谲的弧度。
难得的周末午后,她已经碎碎念很久了,只不过一封简单的英文信件,小麻雀却像是在对付什么怪兽一样。
“唉~~”很故意的,他叹气。
果不其然,阴冷的眸光立刻向他扫来。“干嘛?”她没好气的问。
“没什么。”他耸耸肩。
“没事干嘛叹气?”难道他看不出她很烦吗?还故意发出奇怪的声音。
“没事不能叹气吗?”他存心抬杠的反问。
“……不理他、不理他,理他的人是吃饱太闲。
江暖春深深吸口气,继续埋头苦查字典,眼前这封一堆专业名词的英文信让她看了直想掉泪。
“唉唉~~”又是一声莫名其妙的长叹。
还来?!
江暖春目带凶光地瞪他,有点咬牙切齿。“大树人,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帮忙就算了,还扰乱她!
“你英文不好啊?”他状似不经意的问,偏偏她就是听得出他隐藏在话里的恶意。
“不行吗?”她圆眸半眯。
“翻译不出来?”像是存心激怒她似的,骆于乔又问。
“你想帮忙?”她的语气充满狐疑。
他哪时这么好心了?
“并没有。”骆于乔想也不想立刻回绝。
吼!他真的是来乱的啦!生气!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肯定是眼睛歪一边。
“大树人,我真的很忙,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洗厕所或是刷马桶,我一点都不介意!”江暖春的话从齿缝中一字一字挤出来。
又来了,小麻雀又变身气鼓鼓的天竺鼠,他真是超喜欢她这个表情,可爱到不行,让人逗了还想再逗。
骆于乔故意面无表情的拿走她的笔,瞥了眼原文信件,轻而易举地帮她翻译一小段。
“笨蛋。”将笔还给她,他挑眉。
“……”他肯帮她翻译是很好啦!但是笨蛋两个字让她恨得牙痒痒。
“这么简单的东西,有必要耗一个下午吗?”他继续挑衅。
“……”可恶,她真的不能咬他吗?
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骆于乔丢给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讨厌笑容,进厨房泡茶去也。
怨毒地瞪著他颀长的背影,江暖春负气地咬住下唇。
白痴大树人、讨厌大树人、该死的大树人!
"SHIT!”猛然,厨房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江暖春吓得跳起来,一回头,却看见面色发白的骆于乔。
"你还好吧?”厨房有妖怪吗?怎么脸色惨白?
“不好!”骆于乔别过头,那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僵硬表情。
“厨房里头有什么吗?”江暖春又问,忍不住又朝厨房方向看去。
“不知道!”骆于乔冷声回应,完全看不出方才捉弄她的志得意满。
“我去看!”肚里的好奇虫虫完全被挑起,江暖春立刻冲进厨房,一只肥嘟嘟的蟑螂赫然出现眼前。
“你该不会是怕蟑螂吧?”像是终于抓到他的弱点,江暖春嘿嘿诡笑。“没想到你长那么大个儿却会怕区区一只小蟑螂。”
“它是只大蟑螂。”骆于乔闷声反驳。
而且还是一只超肥又会飞的大蟑螂。
“唉~~大树人,你很虚啊!”一只拖鞋就轻松解决掉小强,江暖春摇头晃脑的走出来,清秀的脸宠满是嘲笑。
虚……只不过是怕蟑螂,有必要用“虚”来形容他吗?!
“我哪里虚?”骆于乔黑眸半眯,对她的批评不甚满意。
怎么?有明文规定身高超过一八。就不能怕蟑螂吗?
“虚就是虚啊!”江暖春对他的抗议当作没听见,继续嘲弄。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扳回一城,她怎能轻易放过?这就叫作风水轮流转,谁教他方才耻笑她。
“小麻雀,你别自寻死路!”说男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虚!
“不是虚,那就是娘胚啰!”他反应越激动,她越是变本加厉。
倏然,一只大手准确无误地捞住她的腰身,转眼间两人靠得极近,漂亮的桃花眼危险的眯细,语带威胁。
“娘胚?”他扬眉。
这只小麻雀越说越不像话。
“就是很虚的娘胚啊!”小麻雀完全不怕大树人,很故意的重复,圆眸灿灿发亮。
“有胆你再说一次。”事关男性尊严,他下最后通牒。
“就是虚!”小麻雀胆大包天的高声大喊。
“你真的是——”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骆于乔存心给她点教训,要她管好自己的小嘴。
“啊啊……救命啊!”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就落入大树人手中,双脚离地的江暖春奋力挣扎,发出穿脑魔音。
“小声点,你——”正想要她安静,不料脚一滑双双跌入沙发中,男上女下的姿势暧昧极了。
江暖春果然安静了,她无措地抵住他的胸膛,粉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屋子里好安静,连秒针移动的声音都一清二楚,骆于乔垂眸看著她害羞的表情,忽地心一动,薄唇缓缓印上她的,撷取粉唇的柔软。
脑中轰隆一声,江暖春震惊地眨眨眼,所有的反应瞬间当机。
他吻她?!他居然吻她?!
脸好热,像是要烧起来,更别提头也晕了,原来所谓的吻不是只交换一堆细菌,那是种身体跟心都会颤动的接触,满满的感觉都是他。
他的吻慢慢变深,变得缠绵而诱人,不知过了多久,骆于乔终于放开她,闇黝的黑眸里是教人猜不透的心思。
他竟吻了她!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却清楚当不小心跨越自己所设下的界线,有些东西就不再一样了。
第七章
大树人吻了她,虽然只是四唇相贴,但终于是个吻。
一想起昨夜的旖旎,江暖春的心就怦怦狂跳,一股热气冲上粉颊,脑中不断浮现同样的念头。
他真的吻她了。
好尴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今天她很没用的提早一小时出门,就是怕遇见大树人。
他吻她。是代表喜欢的意思吗?她没有恋爱经验,所以她不懂。
只是单纯的吻,还是有其他的意义?如果只是单纯的吻,他们的关系不变,只是普通室友吗?
好难、好难,好复杂、好复杂,这已经不是三角或四角习题,她心存期待,又怕想太多,一颗心悬在半空起起伏伏,患得患失啊!
托著腮,江暖春怔怔瞪著电话,完全无法专心办公。
可是他身旁已经有了宋映柔,还会喜欢她这朵不起眼的小野花吗?还是……
就是吻而已?!
吻过就算了,就像外国人见面亲吻只是礼貌,和喜欢无关。
呜呜呜~~大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没有结果。
“暖春,你怎么啦?一脸苦恼的模样?”五总经理轻敲桌面,用一种温柔到不行的笑脸看她。
“总经理。”江暖春吓一跳,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完蛋,上班神游被抓到。
“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王总经理笑咪咪的问,一时之间她竟有种看到黄鼠狼的错觉。
若王总经理是黄鼠狼,那么那只鸡是谁?该不会是她吧?
“没有,我没事。”江暖春急急摇头。
“我说过你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对我说,不必客气。”王总经理还是一副大好人的模样。
“多谢总经理的关心,我真的很好。”
“还是你觉得在办公室告诉我不太方便?”王总经理突然压低音量,脸和她靠得极近。
小小吃了一惊,江暖春立刻和他拉开距离。“总经理,我——”
耶?他从前说话会和她这样接近吗?
“不如下班后我们一起吃晚餐吧?”王总经理咧嘴微笑,镜片后眸光一闪。“这样你有什么话也方便说。”
“总经理,这样不太好吧?”江暖春勉强挤出笑脸,不知该如何拒绝。
问题是她没有话要对他说呀!
“别跟我客气,只是吃顿饭而已,没什么的。”王总经理挥挥手。
江暖春咬咬唇,婉拒的话到嘴边硬是咽回去。
算了,或许和总经理去吃顿饭也好,毕竟回去后见到大树人也尴尬。大树人或许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但是她不行,她的心里塞满好多的期待。
期待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期待那不单单只是个吻而已,还包含其他东西……太多的期待,多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就怕最后只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