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晕倒?
祁立言握紧床单,试着起身,他头是晕的,四肢僵痛,身上还挂着点滴和呼吸监控器,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要起来,小顾晕倒了——
祁母扶住了儿子,泪眼汪汪。「老头,你说这些做什么?儿子连坐都坐不起来了,你要他怎么办啊?」
「是你先提起我才说的,你还怪我!」祁父忙着安抚儿子。「儿子啊,躺着躺着,过两天等比较有体力时,你再和昀絮解释也不迟……」
祁立言握着父亲的手,激动地低吼着:「爸,我真的没有跟朱迪去冲浪,我跟她没有关系,她溺水,我救她而已,爸,扶我起来,我真的不能没有小顾……」
祁母听到后精神大振。「好,既然你跟朱迪没关系,只是救她而已,我帮你去和小顾说,你躺着,妈妈去帮你说!」
祁母跑出病房外。太好了、太好了!只是误会嘛,澄清了就没事了,只是当她去询问护士顾昀絮的病房时,得到的消息却令她万念俱灰。
顾家人在顾昀絮清醒后,就马上转院至她产检的医院去了。
「为什么他们要转院?不就只是太疲累晕倒吗?」祁母激动地摇着妇产科值班护士的手臂。
「病人有小产的迹象,所以回到产检的医院做后续的治疗。」
「小、小产?」祁母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边哭边跑,冲回儿子的病房。
「孩子的妈,你怎么啦?」祁父差点没被泪流满面的妻子吓死。
「昀絮已经转院了!」她的泪流得好急好急,连话都说不清楚。「老头,咱们媳妇有小产的迹象,怎么办啊……」
祁立言闭上眼,承受着比溺水更加恐惧的无力,当接近死亡时,他也不曾感到如此惊恐。
他忍着头重脚轻的不适戚,急着要下床。「我要出院,爸,我要出院……」
祁父撑着儿子。「你才刚清醒,连坐都有困难,要怎么出院啊?」
「可是小顾她……我要去看小顾,我必须去……」
只见儿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凝滞,他焦急的大喊。「叫医生,快叫医生!」
不要医生,他要出院,他要去看小顾!小顾小产了,他们的宝宝不就……
他记得第一次听到宝宝心跳时,自己有多么感动,也记得看到超音波时,他和小顾的打情骂俏,小顾希望宝宝是女生,他则是怕将来提心吊胆而希望宝宝是男生,其实宝宝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健康就好,对,只要健康就好……
他必须出院,他一定要见到小顾、见到宝宝,失去他们,他重生的生命就变得毫无意义。
「小顾——」
祁立言跌回床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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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祁立言立刻要求出院,不管父母和医生的反对,他签下自动出院声明书坚持出院,并在出院后,来到顾昀絮产检的医院。他坐着轮椅,戴着口罩,一脸苍白地出现在她的病房前,遇到正开门出来的顾昀祥。
「要不是看到你还没康复,我真想狠狠痛揍你一顿!」顾昀祥生气地说。
祁立言气息虚弱,但黑眸清亮无比。「大哥,朱迪和我没有关系,小顾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一起去冲浪,是她来找我的。」
推着轮椅的祁父也赶紧补充。「是啊,亲家哥哥,真的是误会了,立言和朱迪老早分手了,这次是因为道义上的关系才救她,他们绝对没关系的!」
顾昀祥叹了口气。「可是昀絮的态度很坚持,我当哥哥的也只能支持。妹婿啊,我只能说这次的误会,你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昀絮状况如何?」这是祁立言目前最想知道的。
「昨天有出血和子宫收缩的现象,不过今天情况稳定住了,医生说先住院安胎。」
祁立言握着拳,声音沙哑。「我能进去看她吗?」
都是他的错,他给她一个家,就必须给她百分之百的呵护,而不是让她成天担忧受怕,甚至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伤害自己。
顾昀祥为难地看着他。「昀絮刚睡……」
「我必须见她。」
顾昀祥看到祁立言脸上的坚持。「好吧,趁她睡着,你进去看看她吧,不然等她清醒后,不知道愿不愿意见你。」
顾昀祥推着祁立言的轮椅走进病房,然后转身离开,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祁立言看到病床上的顾昀絮,泪立即盈满了眼眶。他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她,经历过生死交关后,他更明白、更确认昀絮和孩子对他的重要。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瘦了,眼下的黑影述说着她的疲惫,她眉头深锁着,仿佛心中有无尽的哀愁……
祁立言心头一紧,再看向胎儿的心跳监听器,耳边传来宝宝规律的心跳声,这肯定是他此生听过最美好的声音,他掬起她的手轻轻就唇——
「昀絮,我爱你。」他轻声说道。
没有昀絮和孩子,这个家就不够完整,无论如何,他必须捍卫他的家。
「我不能没有你,昀絮。」
抹去脸颊上的男人泪,这是他的真心话。
第8章(2)
有了捍卫家庭的坚持后,祁立言更清楚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正如顾昀祥所言,在清醒的时间,昀絮不愿意见他,祁立言也不愿意冒险硬闯,就怕因此让她的情绪过为激动。
所以,变成他以医院为家,守在病房门外,静心等待小顾愿意见他、和他说话,同时,他也将自己的病历转到这里继续观察。
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他不用坐轮椅,直接走到顾昀絮的病房门口,门口有张他专属的摺叠椅,他静静地坐了下来。
「他又来了。」顾昀祥倒水回到病房,告诉妹妹最新消息。
顾昀絮低头织着小毛袜,没多说话。
「你真的不见他?」
她点头。
「再怎么样也该跟他好好谈谈吧?」
她摇头。
点头?摇头?顾昀祥深深地叹了口气。
祁先生、祁太太冷战,是妇产科病房最有趣的话题,毕竟这层楼是掌管「出世」的楼层,气氛和其他治疗病痛的楼层有极大差异,住院的人几乎都是产妇,每对夫妻身上都有着满满浓浓的甜蜜,所以,当他们看到祁氏夫妻冷战,都会想计谋帮忙。
隔壁病房的爸爸送了一碗热腾腾的炒腰子过来,不吝分享。「祁先生,试试看,这个很补的。」
「谢谢。」祁立言给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几间之隔的妈妈也好心地送来鲜花。「我想你也在住院,一定没空外出买花,我这把花就转送给你吧,你拿去送给你老婆,没有女人不爱花的啦!」祁先生自己生病不说,还要在老婆的病房门口当卫兵,这行为让很多婆婆妈妈很感动。
祁立言拿着炒腰子和鲜花,在众人的祝福下,敲门,来应门的是顾昀祥。
顾昀祥看着祁立言手中的礼物,和后面一群热心的观众们,他笑了笑,疲累地叹了口气。「你要竞选里长吗?我发现你还真受欢迎呢!」
祁立言东张西望,病床让布幔给遮住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大哥,我能见昀絮吗?」
顾昀祥叹了口气,摇摇头,拿走祁立言手上的赠品,然后关上门。
祁立言瞪着门板。顾昀祥关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就算要硬闯也不太可能。
「祁先生?」医生刚好来巡诊。
祁立言让路,有礼貌地招呼道:「医生。」
「祁太太情况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明天?」
他眼中闪耀着希望的小星星。昀絮虽然不愿意见他,但祁立言相信,只要小顾出院,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走出这扇门,到时候就算用抢的,他都要将她抢回家!
祁立言打定主意这么做,只是第二天早上,八点整,他兴冲冲地来到顾昀絮的病房门口时,竟得知她在前晚已办妥出院手续,今天一大早已离院的消息,速度之快,令他咋舌。
护士交给他一只信封,说是顾昀絮要给他的。他急着拆开,里头的东西却让他的心瞬间跌进万丈深渊之中,他手掌撑着额头,沮丧地后退,直到抵住墙。
那是小顾已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和婚戒。
小顾执意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解释或挽回的空间。
他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
她以为他会因此屈服吗?
小顾肯定没见过爱情可以让人变得多么坚持!
祁立言转身回到自己的病房。她有她的方式,那,他也有他的方式,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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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絮并没有回台北的家,她搭着往彰化的客运,准备回老家。台北的一切,无论是好的回忆、坏的体验,她都想全部放下。
没错,她该坦然面对命运的戏弄,这三角关系,无论对或错,都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而伤过的痕迹哪能说遗忘就遗忘?所以,她要在自己爱得越来越浓,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之前结束这一切,如果留恋不放手,任由自己对朱迪的愧疚无限蔓延、对立言的怀疑不断滋生,那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所以她决定放手。
抵达客运总站,开车来接她的人是她妹妹——顾昀卉。
二话不说,顾昀卉先给姊姊一个大大的拥抱。「嗨,大肚婆姊姊,欢迎你回家!」
顾家有自己的祖传花田,从种植花卉到批发全部一手包办,顾昀祥对花田的工作没兴趣,北上开店后,花田的工作便全部交给这两个妹妹,直到「秘密」生意越来越好,忙不过来时,才让顾昀絮来台北帮忙,不过,工作能力超强的顾昀卉将祖传事业一手包办,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顾昀卉将姊姊的行李搬上小货车。「公会要开会,所以轿车让爸爸开去市区了,这车比较颠,你忍一下,我尽量开慢一点喔!」
顾昀卉晒黑了,结实的手臂是她努力工作的证据,终年顶着一头削薄的短发,牛仔裤配棉T,远看根本分不清性别,但她心思仍是细腻的。
「我没那么柔弱好吗,尽量开快一点,我很久没有享受奔驰的快感了。」
昀卉大笑。「开快车?好啊,有什么问题!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顾家人哪一个人开车不像赛车的?姊姊如果狠起来,我和哥根本追不上呢!」
「没,我收敛很多了,台北的测速器太多,我好久没飙车了。」她笑了笑。
「那你要不要开车?这部小货车老归老,但性能十足,你想开多快就有多快!」
「下次吧,有的是时间,我不能一天全玩完。」
姊妹俩开心地聊着天,一下子就到顾家古早味十足但又有新风格的三合院。
迎接女儿的当然有亲爱的妈妈,和——
顾昀絮眨了眨眼,呆在那。
祁立言。
顾昀卉冷眼看着。姊夫的事她已经听大哥骂过一千万遍了,她瞪着叛徒手上拎的行李,很不客气地说道:「嘿,我家可没有给叛徒住的房间哦。」
祁立言礼貌地朝顾昀卉轻点了下头。他不管别人说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小顾,他的脑中成天都想着她清丽的面容,她的每一个表情,甚至皱眉的方式,她的一切,每一夜都让他痴痴恋恋地回想,并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心底。
他向前一步,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动作轻柔到仿佛她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好久不见。」
一接触到他的体温、嗅到他的味道,顾昀絮的泪随即盈满眼眶。不是说要全部放下吗?怎么,才一个拥抱,就让她想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她必须记得,如果留恋不放手,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有事吗?」
他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嗅着他熟悉的馨香,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像这样拥抱着她?他焦急的思念在这一刻总算获得舒缓。
「小顾,我要解释,我和朱迪之间是清白的,你不可以毫不听我解释就定了我的罪,这对我不公平,我不是背叛者。」
她撑着他的胸膛,仰头看他,轻轻地说:「清不清白不是重点。」
她退离他的怀抱,走到庭院的大树下,那里摆着爷爷亲手编织的藤椅,她坐了下来,徐徐的凉风吹来,刚好平静她紊乱的情绪。
对,她不想再日日夜夜纠结在自己的不安和内疚中……
她看着他,有一秒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勇敢。「你曾说过,责任可以撑起一个家。不过我也坚持我的想法,唯有真爱,这个婚姻才能维持下去。」
祁立言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我爱你,小顾,我也爱宝宝,你不会知道当你不见我,而且执意要离婚时,我的心里有多恐惧。你不能不要我,我们是经过合法的行政程序结婚的,有结婚证书证明,你赖不掉。」
她笑了笑,摇摇头。「如果只是为了孩子结婚——」
「不只是为了孩子。」
她叹了口气。「好吧,就算是我自己自卑感作祟吧,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我想的、我以为的,永远是你只是为了孩子才和我结婚,立言,我必须放手,否则我会受不了。」
但祁立言笑了,他总算找到事情的关键。「所以,如果我能解决你的自卑感,是不是就能重建我们的家庭?」
「呃?」她愣了下。
「我会重新追求你。」
他起身,轻吻她的额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这是祁立言的誓言。
第9章(1)
昀卉说家里没有空房间给祁立言住是真的,完全不是气话,虽然他们家是三合院,理当会有许多房间,但偏偏现在是每年花田最忙碌的采收期,为求方便,许多外县市的临时工人直接住在他们家。不过祁立言倒是很有GUTS,没房间也没关系,他直接在顾昀絮的房门口搭了摺叠行军床住下来。
这倒让顾昀卉替祁立言加了几分。
「姊,看来姊夫是真的要跟你尬上了哦!」
顾昀絮不理会,一切冷处理。
「天气凉了,你不让姊夫进你房间睡觉吗?」
顾昀絮赏给妹妹一个白眼。
她这时候回来,刚好帮忙处理客人的订单,好让昀卉和爸妈专心去花田采收,而祁立言也没闲着,他也跟着家人和工人一起下花田工作。这又让昀卉替他多加了几分。她最讨厌晒个太阳就哇哇叫、像个娘儿们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