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为什么,贝君颐胸中涌起一种又想哭又想笑的情绪,她埋进他的胸膛,眼底有泪。
总是在差点失去时,才会明白一个人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
这措手不及的意外,倏忽的别离,让两人的心变得好近好近。
在这一刻,他们多么庆幸,对方就在自己的怀里。
在两人紧紧相拥中,浓雾一点一点散去。
夕雾馆,牡丹房。
房间里,一灯茕然。
两人一进入房间,雷昀希便将贝君颐抵在门上,狂野地吮吻。他一面吻着她,一面脱去她的大衣,然后甩开自己的外套,贝君颐仰起脸,承受他热烈的吻。
他们都知道,这是回来后必然会发生的事。
缆车上的失控,浓雾中的紧拥,就像一场长长的前戏,一切都导向了这样的终局。
他飞快地抱起她,放置在铺好的床上。
他的大手在她的娇躯游移,然后开始解开她的衣服,卸下的衣物如同层层绽开的牡丹,而她是花心深处最甜美的秘密,她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得裸裎,雪白的肌肤由于动情而染上一层粉色艳泽。
雷昀希的瞳色变深了,喉中逸出渴望的叹息。
当他再次倾身索吻,她柔顺地分开了唇,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她轻咛着回应,双手揽住他的颈,加深两人间的联系。
在缠绵厮磨中,他从头上脱去毛衣,除去身上所有的遮蔽,她对他伸手,他无法抗拒她的召唤,立刻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沉重的胸膛随即覆上她的娇躯。
当他注视着她的眼眸进入她时,一种强烈的冲击使得他停了下来。
那种感觉有若一种回归,像是终于寻到了什么,如此强烈,近乎痛楚。
雷昀希全身都绷紧了,一种噬人的欲望排山倒海地涌上,几乎将他吞灭,他仰首喘息着,胸腔剧烈地起伏,如风箱般鼓动。
贝君颐也察觉到了那不寻常的张力,她深抽了一口气,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强烈得心为之醉,神为之夺。
然后他开始移动,带来强大的欢愉,与巨大的充实感。
“昀希……”她失声唤着他的名字,完全被卷入纯然的感官中,彻底迷醉——
过后。
贝君颐在有如覆灭般的狂潮中恢复了神志。
她睁开眼,雷昀希就对她微笑,手臂环着她的纤腰,形成一种亘古守护的姿态,两人面对面地躺着,分享亲密后的余韵。
“昀希,”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地问出口:“刚刚……那是什么?”她相信,他一定也感觉到了。
仿佛是料定她会问,他微微一笑,贴着她的唇瓣低语:“或许是……天堂。”
“天堂……”她玩味着这两个字。
她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刚刚的一切,是如此的接近灵魂,美好得令人叹息。
她挪近他,埋入他宽阔的胸怀中,宁静中,他的心跳是如此稳定、强健,给她一种安定的力量。
第7章(2)
他轻抚她丝缎般的发,问出一个早已放在他心中许久的疑惑。
“君颐,你为什么选择来到日本?”
她沉默了片刻,这一次,她终于给了他答案。
“我来见你。”
雷昀希一愣。
他猜想过许多答案——疗伤、散心……但却未曾想到是这一个。
“我想来见你,并弄清楚我对你的感觉。”她抬起头,望入他讶异的眼。“其实,我对你一直是有感觉的,只是长久以来,我的盲目使我忽略那种感觉,并且下意识的逃避你。”
“就像是,你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他明确地指出,“还有,你一直很刻意避免和我单独在一起。”
没想到,他都发现了。
“对。”她略带歉意地承认了。
“什么时候起你开始正视这个感觉?”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那天和你吃完饭回家,怡文对我说,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还说我很久不曾带着笑意进门了,那时候我才第一次仔细思索我对你的感觉。昀希,我是在意你的,或许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过去才会格外防备。”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问:“我今年的生日,其实全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雷昀希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件事她永远不会知道。
“后来我曾去了三二行馆度周末,从Jane口中得知,你为了我的生日是多么大费周章,我想你哥是不可能会为我费这样的心思的,可是,你却为了不使我伤心,将功劳都推给了明彦。”当时,她还对他说了一句:“我还纳闷,你怎么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原来是明彦特别交代过啊!”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好残忍。这话听在雷昀希耳里,一定更不好受吧?
“君颐,你还爱他吗?”他问出心底最深的隐忧。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爱了他十年,对我而言,他已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只是……这分感情已不会再往前,它已经过去了。”
他忽然捧起她的脸,给她已经野蛮、凶猛的深吻。
“就算你还爱着他,我也不会把你还给他!”他的口气里充满占有欲。
“昀希……”她瞠眸。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不会让他。你们曾拥有过的那十年,我此生永远也追不上。”他的声音有一丝悔恨。
贝君颐微讶地看着他,像是察觉了什么。
“难道你……”
他点点头,“我想,我和雷明彦,是在同一天爱上你的。”
她低呼,翻身趴在他胸口上。“我一直不知道……”
“当时的你,就像是株向日葵,心思只绕着太阳转;我明白,他就是你的太阳。”他以手指逡巡她绝美的容颜,留恋地以拇指抚过她的唇瓣。
“但……你以前对我总是爱理不理的,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干笑了一声,“我故意的,因为我得不到,所以就假装不在乎。心理学有个名词,称这个叫‘反向作用’,将自己的感受用相反的行为表现出来。”
“我的天,你好幼稚!”她指控。
“我承认。”他抚弄她的腰肢,舔吻她柔腻的下巴,甜美的唇角。“后来我发现,这么做反而把你更推向雷明彦,我很后悔。”
在爱情面前,傲慢是莫大的罪,他以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你和他一直很幸福,我可以释怀不能拥有你的遗憾,但后来,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快乐,我不想再袖手旁观,也不愿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的碰触越来越火热,令她的气息开始不稳。
“天,昀希……”她的声音微颤,“你该不会是想要……”
“对。”雷昀希邪气一笑,仰首封住她的唇,以行动证明他对她的迷恋。
那一晚,雷昀希没有回去。
他留宿在牡丹房中,躺在贝君颐身边,整夜。
翌晨,他们吃了一顿很晚的早餐。
这一日,整个上午天气虽晴朗,但气温却远比昨晚更低。
雷昀希先打了个电话到柜台,预约了一个独立的“家族风吕”后,又打了个电话回工作站,确定没有必须赶回去的事后,就与贝君颐留在旅馆内。
预约了独立温泉后,雷昀希竟又将贝君颐拉回被窝中,与她耳鬓厮磨。
“不是要去泡汤吗?”她忍不住问。
“对。”
“那还不走?”
“不急,再等一下……”
等什么?贝君颐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忽然,门上传来轻敲。
“总算来了。”雷昀希一笑,放开她起身。
服务人员送来两件大包裹。
“这是什么?”原来他在等包裹?
“呵 ,猜猜看。”雷昀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直接拿钥匙打开封器,划开箱子上的封箱胶带。
雷昀希脑中的点子千奇百怪,她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北海道帝王蟹?”她只能乱猜。
“哈哈哈~~答错了,残念。”他先打开一个DHL的箱子,取出一件长度及膝的珍珠色羽绒外套,递给她。“穿穿看。”
她看了一眼衣服上表示的尺寸,不用试穿也知道很合身。
“你……买衣服给我?”
“你衣服带得不够,这附近也不好买衣服。”他接着打开另一只较大的宅急便箱子,里面也全是女性服装,从外出服到围巾手套,一应俱全。
贝君颐瞠目结舌地看着满桌的衣服,她甚至注意到,那些服饰都是他长久以来常穿的品牌。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来日本的第一天。”
“你哪来的时间?”她非常清楚他那天有多忙!
“这并不难。”他神态轻松地道:“当晚把你安顿好后,我打电话给一个在银座的百货公司工作的朋友,她的职业就是‘购物助理’,我给她你的身高和三围,告诉她几个你惯买的牌子,还传了几张你的照片到她的手机里,让她更了解你的穿衣风格,请她帮我选几套当季的衣服寄到旅馆来,这要不了两分钟,一点也不花时间。”
她拿着衣服怔怔地望着他,沉默许久。
他说得那么容易,可这当中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她很清楚。
“怎么了?”他发现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这些衣服?”
贝君颐摇摇头,放下衣服,走过去抱住他。
“昀希,你不能这样……”她闷在他怀中说。
“不能怎样?不能买衣服给你吗?”他回搂她,试图搞懂她的情绪。
“你不懂……”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的感动满溢着。“你要宠坏我了!
松了一口气,他笑了。
“还没,还差很远。”他柔声道。
听他这么说,贝君颐忍不住破颜而笑。
他吻了吻她的发心,将她搂得更紧。
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淹没了她,忽然间她明白,过去的种种,都是为了让她在遇见雷昀希时,领悟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在雷昀希身上,她看见爱的真谛。
雷昀希预约的是露天温泉。
女侍送上他们点的一壶冰凉梅茶,并准备好毛巾后退下,将一方小天地留给两人。
虽然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但贝君颐还是有些矜持,身上包着浴巾进入汤池泡汤。
雷昀希也在腰间围上浴巾,虽说他一点也不介意露天这件事。
“好舒服!”她背靠在池边,一面喝着冰凉的梅茶,一面随意地拍击温泉水面。“在这里天天都泡温泉,回台湾后我一定会想念这些。”
这是雷昀希第一次听到她提起“回台湾”。
“不是说要放自己一个长假?”
“基金会的事,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啊!”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嗯……这个周末。”她借着放杯子的动作,避开了他紧迫盯人的注视。
剩下不到四天。
这个认知,让雷昀希脸色瞬间沉下来。
“我看了今年的赛程表,日本的下一站是意大利对吗?”
“嗯。”
“你也会到意大利去对不对?”
“……对。”
他和车队签了一年的合约,这一年,他必须跟着车队转战世界,从三月到十一月为止,总共要飞往十九个国家,而他若要与她再见,应是九个月之后的事了。
九个月……
分别这么久,谁也不知道,这当中会不会有变数。
他蓦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他不想和她分开!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开口叫她跟他一起走,但随即又痛斥自己的自私——他凭什么要她舍弃她的生活来迁就他?
贝君颐察觉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那么紧,紧得像是唯恐失去。他在害怕……他害怕分离。
她故意拍拍他的手臂,“昀希,我快不能呼吸了。”
“抱歉!”他马上松开她,表情看起来既沮丧又自责。
她轻抚他的俊颜,吻吻他紧抿的唇角。
“我会在台湾等你回来。”她望着他的双眼道。
“但是要九个月!”想到要分别那么久,他都要发狂了,他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过那么漫长的思念。
“不会那么久,我会找个机会去和你见面的。”
“真的?”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真的,每隔一、两个月我会去看你。”她笑,“顺便突击检查,所以你可不要乘机拈花惹草!”
听他这么说,他的眼底开始有了笑意。
“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呵~~”她故意笑睨着他,以玉指刮着他的脸,“不会再有和一群辣妹在夜店被拍到的照片?”
“她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儿,需要炒点绯闻争取见报率而已。”他抚摸她因为热气熏染而显得嫣红的粉颊,目光变得深浓,“我以为你不会介意这种事。”
“现在开始,我不打算这么大方了,”她环住他的腰,仰首轻咬了下他的下巴,“我不许别的女人觊觎你!”
他轻轻一笑,抵住他的额头低语:“别的女人对我没有意义。”
这世上,并没有一种颜色叫“恋”,然而,他的心却已深深为其所染。
对他而言,只有贝君颐是心中的唯一。
两人的浴巾无声地滑入池中,许久,汤池内再无言语,只余水波荡漾,与交织的喘息。
第8章(1)
随着F1 赛事的逼近,车队进行第二阶段路跑测试。
这次为了取得更准确的数据,法拉利车队派出两位车手试驾,一位是法籍车手Marc,另一位是日籍车手山崎达郎。
山崎达郎刚从意大利总部回来,发现工作站里竟出现了一位天仙般的绝世,一时竟看傻了眼。
他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怎会有这么美的女人!
她会是法拉利请来的车展女郎吗?山崎达郎很怀疑,因为她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她丽而不媚,艳而不妖,看起来倒像是来自东方某个皇室贵胄的末裔。
雷昀希一见他来了,拽了他就走,“达郎,过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他拉着山崎到贝君颐面前。
“君颐,这是山崎达郎,我是莫逆之交;达郎,她是贝君颐,我的女朋友。”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她用简单的日语微笑寒暄。
原来,她就是那个让雷昀希暗恋了十年的女子!
他是看过雷昀希手机里的那些照片,但照片只能拍出她的外型,而无法拍出她的绝代风华。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雷昀希对她无法忘情。
世上的美女多不胜数,但她是如此独一无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贝君颐会来到日本,但当他看见好友的眼底流露出幸福与满足,一扫过去的阴霾,她很为雷昀希高兴。
“你好,贝小姐,我是山崎达郎,朋友都叫我达郎,你可以跟我说中文。”
“你的中文说得真标准!”几乎听不出腔调来。
“谢谢你的赞美。”
“君颐,其实他是半个台湾人。”雷昀希插嘴道。
“难得被美女称赞,干嘛坍我的台?”山崎故作不爽地用手肘顶了下雷昀希,雷昀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