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今晚,邢七洋广发邀请函,邀来百名嘉宾共同分享他的喜悦,此外,他也开放游轮上除了赌场以外的所有娱乐设备,像是酒吧、舞厅、撞球间、棋室、桥牌室……等等以飨宾客,务让前来的贺客宾主尽欢。
当江皓熙挽着范乐伦的手步向泊在港口边的海皇号时,范乐伦被它那高达十五层楼的船身所震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游轮。
「今天的宴会就在游轮上举行?」她捂着唇,不可思议地低呼。
「是啊!怎么?」江皓熙笑看着她。
「我只是觉得……太奢华了。」谁能想得到,结婚三周年的派对,竟会以这么别出心裁的方式呈现?
「那是因为游艇的主人太过娇宠他的妻子,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以换取妻子的笑容。」
当范乐伦终于见到邢氏夫妇以后,她才了解江皓熙所言不虚。
一个女人是否幸福,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
邢七洋的妻子韩堇,很显然是个生活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她脸上的笑容,真切地发自内心,她的气色白里透红,她的眼眸闪闪发亮,整个人容光焕发得足以令全世界的女人羡慕。
「七洋,小堇,恭喜啦!」
江皓熙先笑着拥抱了韩堇,而后才拍了拍好友邢七洋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好家伙,小堇都和你结婚三年了,她还没腻啊?」
「去你的,我跟我老婆恩爱得很!」邢七洋推了他一下笑骂道。
「皓熙,还不快帮我们介绍这位小姐?」韩堇提醒道。
「哦,这是当然!」江皓熙将范乐伦搂到自己身侧,正色道:「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范乐伦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韩堇。」韩堇立刻微笑着轻拥了下范乐伦。
「我是邢七洋,久仰大名!」邢七洋也笑着伸出古铜色的大手与范乐伦相握。
「呃?久仰……大名?」范乐伦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不是什么名人,邢七洋怎会认识她?莫非是客套之词?
邢七洋笑答:「邢、江两家是世交,我和皓熙可说是打小一块儿长大,他喜欢的女孩,我岂有不记得的道理?」
范乐伦讶异地看了江皓熙一眼,粉颊红了红——原来,皓熙连这事都告诉了邢七洋!
就在此时,唐人尧与郎世祺也不约而同的抵达,并且带着自己的妻子一同前来。
「呵,郎和尧也来了!」皓熙道。
四个好一阵子不曾相聚的知交,一碰面便是相互击掌、拍肩,接下来江皓熙又将范乐伦介绍给唐人尧、郎世祺与他们的妻子。
范乐伦原以为自己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场合,肯定是说不上几句话的,没想到江皓熙的朋友们竞轻易将她纳入他们的圈子,对她十分亲切。
唐人尧的妻子杨海宁是个温婉女子,她就坐在范乐伦的另一侧,用餐时不停的帮她夹菜;而郎世祺的妻子乔子苹,绰号小苹果,有着一张稚气的苹果脸蛋,却有一副最敏锐的味觉,这次的宴会主厨,正是由她所推荐,一场餐宴下来,果真每一道菜都令人口齿留香,回味再三。
在餐桌上,他们很自然的带领范乐伦进入他们的话题中,而江皓熙也不时在桌下握握她的手,对她露出微笑,使她一点也不觉得受到冷落。
用餐过后,邢七洋带着怀孕两个月的韩堇到船舱休息,其他人也各自带开,到舞池里相拥跳舞。
「想跳舞吗?」江皓熙笑问。
范乐伦笑着摇摇头。
江皓熙贴着她耳朵邪气低语,「或是参观海皇号的头等舱?」
他的不正经,立刻赢来一记娇嗔的白眼。
「我想到甲板上吹吹风。」范乐伦向往地道,「船舱里好闷,我想外头的风一定非常凉爽舒服。」
吹风?江皓熙苦笑。好吧!此刻他的确是很需要吹风。
「走吧,我们上甲板去。」他握住她的手,熟稔地带路,陪她登上甲板。
甲板上没有宾客,他们全受到游轮里的声光娱乐设备所吸引,留在船舱里,空旷的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人。
远离城市的海边,星空格外明媚,晚风徐徐吹拂着,带来大海的气息。
范乐伦握着栏杆,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满足的笑意。
「好舒服,可是有点冷呢!」
江皓熙立刻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披着,别感冒了。」
「谢谢。」她微笑道。
「不客气。」他带笑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灼热的视线缓缓梭巡过她的脸庞、秀发和娇躯。
今天的范乐伦穿了件简单的杏粉色的细肩带洋装,衬得她的肤色格外莹白,而绾在脑后的秀发,强调出她纤细的颈项;缎质的衣料仿佛是第二层肌肤似的,服贴着她的曲线,勾勒出诱人的身段……更别提裙下的那双美腿,白皙、光滑且修长。
还有,她莲足下的那双高跟凉鞋才真正是要人命!不但拉长了她踝部的线条,还使她款款挪步时,带着一种不自觉的性感,江皓熙甚至不由得回想起她的腿环住他的感觉,于是体内那股方兴未艾的欲望,在血液里奔窜得更加激烈。
他正与欲望奋战,但范乐伦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影响,否则她不会在这时候和他独处。
忽然,她挽住他的手臂,又惊又喜指着星空对他说:「皓熙,流星!我看到流星了!你看到了吗?」
江皓熙垂眸,望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眸,胸口倏地被一阵强烈的爱意淹没。
他不在乎什么流星,他只知道,她是他眼中的唯一。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让她看见他眼中浓烈的情感,低哑地说:「我只看见你。」
他缓缓收拢手臂,低俯下头,带着强烈的爱意吻住她的唇。
打从一开始,这个吻就是充满需索与渴求的,他的手在她的雪背与腰肢间抚弄,结实的体魄紧贴着她而立,唯恐不够贴近,不能把她揉进怀里,与她合而为一。
范乐伦羞怯的回应,惹来江皓熙更激切的拥吻,他将她推靠在栏杆长,以身躯覆住她,热烈的吻向下游移至她的下巴与雪白的嫩颈。
披在范乐伦肩上的西服外套,已在两人亲密的厮磨中落地,但没有人在乎。
此刻江皓熙已被原始的欲望所主宰,他感觉身体饥渴地悸动,彷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
「皓熙……」范乐伦颤抖的低唤。
但是江皓熙没听见。
「皓熙!」她再叫了一次。
好不容易,这次她的声音终于传到他的耳里。
江皓熙霍然抬起头,当他望着她时,野性的眼眸中犹有尚未褪尽的激情,但在下一秒,他意会到刚刚差点发生什么事时,不由发出一声懊恼的呻吟。
「老天!」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狼狈过,「我差点就在这里要了你,我真是个混蛋!」
「没事的,不要在意。」她微笑着轻抚他的俊颜。
但江皓熙忽然胀红了脸往后退开一步,小心翼翼地隔开两人的距离。
即使是此刻,范乐伦的抚摸对他仍有莫大的影响。
「你在这儿等我,我……我去喝杯冰水!」说完,他像逃命一样的逃开。
意识到他逃得这么快的理由后,范乐伦几乎想笑了,但在笑意退去后,她又再一次因为他的情意感动。
虽然她从没有说出口,但她是爱着他的。
在每一次他为她克制住欲望的时候,她明白那是源自于对她的爱,他爱她,爱到不敢轻易伤害。因为这个缘故,她才终于打开心门,再一次接受这份爱。
她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外套,抱在胸前。
「皓熙……」她抚着西服的衣料,低喃着他的名字,流泄在唇角的微笑,为幸福下了最好的注解。
啪啪啪啪啪啪……
剌耳的鼓掌声使范乐伦吓了一跳,她猛一抬头,看见一抹背光的黑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是谁?她顿时有些紧张,眯起眼睛,努力想将来者看清,然而,下一秒,那熟悉的声音立刻唤回她的记忆。
「好精采的一幕,乐伦。」对方终于走到灯光下,甲板上的灯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锐利的眼眸闪耀如寒星,「他就是你不愿留在美国,选择回到台湾的原因?」
他在范乐伦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庞大的压迫感使得她不自觉屏息。
这张熟悉的面容,将过去两年的点点滴滴重新拉回眼前。
他是宗尔杰。
第七章
范乐伦望着眼前的男人,有好半晌没办法做出反应。
她太意外了,自从她决定回台湾后,她以为两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面,没想到竟在邢家的宴会上遇见。
宗尔杰,宗承祖的孙子,自小定居美国,对台湾的印象早已十分陌生,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台湾人,但若非必要,他很少回到这个海岛。
再次见到他,范乐伦觉得好意外,是什么原因让他不远千里飞回台湾?
「尔杰,你……怎么会到台湾来?」
宗尔杰微微一笑。
「我收到邢七洋的邀请函,邢家与宗家素来交好,所以我代表爷爷前来祝贺。」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想过几天再去找你,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宗老好吗?」
他的笑容淡去了。
「我不想骗你,他……这阵子并不好。自从换了一个治疗师之后,整天都在发脾气。」宗尔杰烦躁地爬梳过浓密的头发,「以前你在的时候,他的复健成效迅速,但是自从你离开以后,他再也不肯好好完成规定的疗程,现在他变得很消极。」
「也许你们可以试试换一个治疗师。」
「你知道的,他很固执,他需要的不是那些治疗师,而是你。他对你离开的事,还不能释怀……」他直直地望入她的眸心,「我也一样。」
两年前,当范乐伦以私人职能治疗师的身分,随着爷爷到美国来时,她的沉静与不多话吸引了他。以往爷爷的特别护士或女性助理,总不遗余力的诱惑他,但她没有。她似乎除了工作以外,没有做出任何超过职务范围的事。
她的自尊自重,是吸引他的主要原因。
范乐伦是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但她却没有接受这份感情,这使得高傲的他一直耿耿于怀。
「乐伦,跟我回美国,我爷爷需要你。」
「尔杰,宗老已经不需要我了,他只需要按时复健——」
「是爷爷希望你回去!他说了,你一日不回去,他一日不做复健。」为了说动她,宗尔杰甚至不惜使用哀兵政策。「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难道你忍心让他失望?」
在范乐伦的心目中,她把疼爱自己的宗老当成是自己的亲爷爷,她对他的尊敬绝不亚于宗尔杰。但是……皓熙怎么办?一想到离开他的可能性,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见范乐伦迟迟不肯点头,宗尔杰不自觉地说出重话——
「要是让爷爷知道,被他视如孙辈的你居然是这么铁石心肠,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他根本是白疼你了!」
宗尔杰的责备,像一支利箭刺穿她的心,一股交织着心酸与委屈的感觉直上心头。想到宗老也许真的曾对她感到失望,一种难言的情绪绞痛了她的心脏,她的身子不由一晃,脚步踉跄后退,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就在这时候,拿了两杯冰饮料的江皓熙正走上甲板,当他发现一名男子就站在范乐伦面前,而范乐伦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他心脏一沉,蓦地丢开手上的杯子奔过去。
「乐伦,发生什么事了?」江皓熙将她紧紧护卫在胸前,同时怒视着宗尔杰,对他咆哮,「该死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皓熙的神情像是进入备战状态的雄狮,浑身蓄满愤怒的能量,为了捍卫所爱,打算让敌人付出最大的代价。
「皓熙……」范乐伦虚弱地摇摇头,「我没事,你别冲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伤害你吗?告诉找!」他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简直让他担心死了!
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女人,如果有任何人敢动她一根寒毛,那绝对是活腻了!
范乐伦什么也不敢多说,就怕引起误解,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恳求的望着江皓熙,「虽然对韩堇和七洋感到抱歉,但我可能没办法待到派对结束,我们先回家好吗?」
「你别担心那个,你想回家,我们就回家。」江皓熙保护地环着她的肩,在与宗尔杰擦身而过时,他眯起锐眸,给了宗尔杰一记杀人般的目光,低声撂下话,「无论阁下是谁,我记住你了!」
宗尔杰在一瞬间被激怒,但他还是咬牙克制了自己——他是来带乐伦回美国的,除此之外根本就不重要,他不必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
「皓熙,我们走吧!」范乐伦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场面。
江皓熙这才收回犀锐的目光,揽着范乐伦离开。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回程的路上,范乐伦与江皓熙两人都没说话。
但她注意到江皓熙的唇角是紧抿的,这表示他还在想方才在甲板上发生的事,也代表他追根究柢的决心——他一定会想弄清事情发生的始末。
她知道,江皓熙绝不会任由这件事平静的过去。
如果他真的问了,她该怎么回答?
她可以告诉他,对方是宗尔杰,当然他可能会联想到他是宗老的孙子。可是……如果他问她为什么那么难过,她又该怎么解释?
江皓熙对于与她有关的事非常在乎,万一被他发觉,宗尔杰方才是在说服她回美国,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要是两人因此发生冲突,又该怎么办?
范乐伦无意识的握紧了皮包的提带。
距离江家已经不远,可是她脑中依然一片空白。
五分钟后,江皓熙将车子驶进自家车库,他停好车后,走到副驾驶座帮她开门,然后拉着她的手进屋。
今晚,江家大宅空无一人,客厅只有墙角的立灯亮着,像在守候回家的人。
他送她上楼,跟着她进房间——这一次,范乐伦没有拒绝。
「你好些了吗?」江皓熙关切的问。
她勉强笑了笑,道:「好多了。」
「乐伦,今天晚上我离开甲板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审视着她仍有些红肿的眼睛,「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他果然问了。
沉默了片刻,她才承认道:「我认识他,他是宗尔杰。」
「姓宗?」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江皓熙立刻机警地联想起另一个人名,「他与之前雇用你的商界大老宗承祖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