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次为什么病情会突然加剧?”
“属……属下……也不知道。”
“混帐东西!”他又迁怒了。
“大人……”尚涌战兢着跪下,平常就喜欢迁怒的大人这会怎能不拿旁人宣泄火气?他惊恐于自己的命运,不知能否平安渡过今晚?
公孙谋反身手一挥,连桌子都翻了。
尚涌见了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呼吸。
接着久久没有动静,他才又胆战的睁眼偷瞄大人的反应。
就见大人似乎静下心来沉思了。
公孙谋以手负背,阖着眼暗忖,以他的精明这回居然猜不透那丫头的心事,还让事情演变得不可收拾,手中的羽扇几乎要被握断了。
“说,在水儿发病前,可曾发生什么事?”
“回大人,就只有纯雪姑娘进过夫人的房间,对了,就是她离开不久后,夫人的情况才转剧的。”尚涌突然想起的说。
“是她?她们说了些什么?”
“属下不知道……因为夫人把我支开了。”尚涌硬着头皮回答,大人要他全天候守着夫人,但是有些事夫人不让他知道,他也不好违逆。
“喔?”支开尚涌?公孙谋目光转为犀利。“当时房里还有什么人?”
“袁妞。”
“带她来。”
“是。”
尚涌转身要去领人,才走到一半,袁妞已经自己哭哭啼啼的走进来了,乍看书房满地的混乱,也有点吃惊,大人已经发过一回火了吗?她哆嗦着。
“大人。”她一进来就哭着跪地。
“嗯?”公孙谋瞪着她,心底多少有了些谱。
“是我害了小姐,呜呜……”她哭得伤心。
尚涌吃惊心急。“你在胡说什么?夫人的病怎么会跟你有关,到底出什么事快一五一十的对大人报告,大人会定夺的。”
他因为被派去保护夫人,因而与袁妞多有接触,两人颇有好感,也谈得来,他可不想看到她闯了什么祸,这才会这么着急。
“我……”她一害怕哭得更凶了。
公孙谋耐性不多,当下两眼冷冽起来。“不许哭!”
这一喝,果然吓得她哭不出来了。
“先说,水儿为什么会突然发病?还这么严重?”他知道心绞症这病平时还好,唯有受到刺激时才会有危险,所以他才会在平时就小心不做出任何会使她情绪波动过剧的事。
“这个……”袁妞又想哭了,但在瞧见主子严厉的脸庞,她硬是忍住泪水继续说:“这都是二小姐害的!”她表情变得气愤。
“怎么说?”他凝重了面容。
“我……原本答应小姐不准对大人说出半个字的,但是小姐都已经变成这模样了,我再不说,怕小姐就要被二小姐逼死了!”
“逼死?”这句话可让他起了狂涛。“怎么个逼死法?”
“今天二小姐进了小姐的寝房,又逼问小姐何时补偿小姐答应她的事,所以小姐这才会心急烦闷的又引起急症。”
“水儿答应了她什么事?”他沉声再问。
“二小姐逼小姐要将您让给她……”
好个鸳纯雪!他魔煞的笑开了。
那笑容无比的灿烂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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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亭中。
公孙谋见妻子稍有起色,搂抱着她上了庭院。
“你说你要回去了?”她惊讶的看向妹妹。
“对……”鸳纯雪胆战心惊的瞧向搂抱着妻子吹风的男人。
“为什么,你不是想——”鸳纯水想起某人在场,倏地住了口。
明白她的意思,鸳纯雪难堪的咬牙。“我是因为——”抬头望见男人阴森的脸庞。
“你想本官成为你的男人吗?”
“想,我将比姊姊更能伺候您。”
“是吗?你可知本官后宫的美眷有近千吗?”
“这么多人?”
“别说你姊姊了,若你进府,你想你争得赢这么多人吗?”
“啊!”
“你是因为什么?”见妹妹突然无语,鸳纯水追问。
“我是因为想家了,所以要回去了。”
“真的吗?你不是坚持不走?”鸳纯水更讶异了。
“没关系,我愿意与众人共夫!”
“喔?可惜本官听说你在并州闯了祸,所以才来投靠你姊姊的。”
“我……我哪有闯什么祸?”
“没有吗?本官怎么得到报告,你在并州未婚就与人通奸,丑事被扬,你这才羞愤离乡。”
“我……”
“众人皆知,本官好洁,对残花败柳、淫贱无德的女子没有兴趣!”
“你!”
“我想通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强求也没有用。”鸳纯雪咬牙切齿的说。
“……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鸳纯水松了好大一口气,压力一除,精神便大振,但不一会她又黯淡下小脸来。“可是……爹的事你还怪我吗?”
鸳纯雪白着脸。“爹的事让爹自己去对你抱怨,我懒得管!”她撇嘴。
“这样啊。”见妹妹神色难看,鸳纯水一心急就咳了起来。
公孙谋的脸色登时比任何人都阴沉。
鸳纯雪身子不住抖颤冷寒了一下。
“您会接受我的,除非您想见到我姊姊不快活!”
“哼,她现在就很不快活吧?而且就在你来之后!”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身为姊姊,就有为妹妹牺牲的义务。”
“是吗?若你非要本官接受你,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吗?!”
“嗯,本官喜欢像你姊姊一样有心症的女人。”
“您是说要我像姊姊一样也有病?”
“没错,本官变态得很,特别喜欢看见女人捧心,觉得特别有风情。”
“你!可惜我没病!”
“那没关系,本官自然有办法吓得你得病。”
“啊!”
“想你姊姊刚开始时也是教本官将她原本轻微的病症给吓得成了重症的。”
“您……您当真病态?!”
“哈哈哈——”
“纯雪,若你不想回去,姊姊也不会赶你的,任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鸳纯水还是不安的说。
“你不赶我?”瞄见姊姊身后男人那魔魅的眸光流转着,她绞紧衣袖恨恨的表示,“不用了,我不想打搅姊姊的生活。”
“还不走?”
“我不会走的,若您不接受我,我就请姊姊为我作主,您若硬要赶我走,又或者想象上回一样对我不利,姊姊要知道了,她不会原谅您的,因为我可是她唯一的宝贝妹妹。”
“喔?你以为碍着你姊姊,本官就对你没辙了?”
“除非您想让我姊姊恨您,甚至再气出急症来,然后一举病发身亡。”
“看来你已经很了解本官忌讳的是什么了,既然你这么了解本官对你姊姊是如此的小心呵护,自然知道本官不会明着做出任何会令她不舒服的事。”
“明着?”
“她知道的事自然是明着的,至于她不知道的事,可不表示本官不会做。”
“什么意思?”
“想知道我家水儿不知道的事吗?好,本官就告诉你,希望你听了能够参考参考,不要吓破胆了。”
“您少恫吓我了,我不是被吓人的!”
“不是就最好喽,听着,有一断狱官狗眼不识本官的宝贝,打了水儿一顿,本官依了水儿的请求当场饶了他的狗命,但后来她夜里发了烧,你说本官怎么着?本官命人要他当夜悬梁自尽。
“还有,那今年的新科状元伊居政,才高八斗,可惜不长眼,让我的小虫子跪地让路,啧啧,这像话吗?本官一声令下,割了那蠢东西的头,连同当日抬轿的人一共九个,这九颗头颅就装在一个木盒里,血淋淋的给送来本官跟前。”
“呕呕……”
“想吐吗?这没什么的,其实这事让本官也是懊悔得很,因为这九颗头颅事后被人挖出,成为惊吓水儿的道具,早知道本官就先命人将头颅击成烂泥,直接喂了狗,也就不会发生小水儿受惊的意外了。”
“你你你……”
“本官怎么着?这之后本官可就生气了,那挖出头颅的人正是本官后宫里的美人,这争风吃醋该死的美人,竟敢将本官的宝贝弃置鬼窟,任她饥寒交迫受尽惊吓,本官怎可能放过她?可是碍于水儿的心地善良,又不能再受刺激,你说本官该怎么做才好呢?”
“怎、怎么做……”
“本官记仇,容不得一颗小沙子在面前作怪,因此本官要人敲碎她所有的牙齿,成了无齿之人也被送进鬼窟里去受罪,并且让她终身待在鬼窟里持续半死不活的活着,如今,听说她已成了不人不鬼的疯婆子,每天在半夜里哭号着呢!”
“这……这件事姊姊她……她不知道吗?”
“知道,她知道她回乡奔丧了,而且突然发觉娘家的好,不想回来了,哈哈哈——”
“啊!”
“至于你嘛……”
“您想做什么?”
“你逼得我的心肝宝贝旧疾复发,还差点丧命,你说,本官该怎么做才能再天衣无缝的为心爱的宝贝报仇呢?”
“不要啊……”
鸳纯雪还在生气,她根本不想回去。
鸳纯水有些莫名的过意不去,好像自己对不住妹妹似的难受。“还是我要爷替你物色良婿,这样你就可以留在这与我相伴了?”除了自家男人不能让之外,她想再为妹妹多做点事以示补偿,也感激她的肯放弃不为难,虽然她不明白妹妹为什么突然不再逼着要自己的男人了。
鸳纯雪显露出一丝希望,事实上她不能回去,回去只会让并州的州民,以淫荡无耻败德之罪抓起来游街羞辱,若能留在洛阳是最好的了……
“那么——”
“是啊,本官可以为你物色良婿,人物定是当代之选,好比路王的世子李陈义,还是凤阁首辅的大公子范朝资,不然今年的武状元武天七也不错。”公孙谋笑着热情的为她“谋出路”。
“大人所说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中之龙,纯雪姑娘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一旁不曾出声的尚涌也接上口了。
鸳纯水大喜。“真的耶,爷真是有心……咦,不对啊,我怎么听说这个世子在外胡作非为成天惹事,没有一点作为?另外,那个凤阁首辅的大公子也是个采花淫徒,前阵子还被官府以奸淫良家妇女之罪给关了起来,最后听说好像还是爷您恩准放他一马的,至于那武状元,据闻孔武有力,曾经打死三任娘子不是吗?”她皱着眉想起这些洛阳流传的一些小道消息。
鸳纯雪一听,脸色更加惨白。
尤其不小心对上公孙谋冷笑睥睨的目光,她更是惊得犹如被野兽咬上了一般。
“爷,您怎么尽是介绍这样的人给纯雪,您到底有诚意没有?”见到妹妹惊恐变色,鸳纯水不禁恼怒的责问起他来。
“水儿,这你可就误会我了,世子会胡作非为是因为不得志,只要给机会,他还能不发愤图强吗?至于那范朝资,没错,是好色了点,但他才干不错,只要我多加约束,我还想提拔他为下任首辅呢,而那武状元打死老婆之事,哼,试问,我公孙谋的小姨子,那小子敢动上一根寒毛吗?”他好心的解释。
“也对,爷是不会拿纯雪的幸福开玩笑的。”鸳纯水闻言展笑了。
不会才怪!
鸳纯雪的脸色更加恐怖了,这个男人想借刀杀人!
“念在你是水儿妹妹的份上,本官可以网开一面,但是该怎么做,可别让本官费心哪!”
“别怕,本官都还未真的出手,瞧你就已经抖成这模样了,啧啧,真是没用啊!”
“我……我会……会走的。”
“这会随便你走不走,本官有的是耐性……且不妨告诉你,本官还锁定几个仇人未开刀,知道本官为什么迟迟未对这几个人动手吗?因为本官还没玩够,等玩够了,再一刀刀、一个个的掏心挖肺,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鸳纯雪忽然软下身子跪地,惊得六神无主,灵魂出窍。
“天啊!纯雪!你怎么了?”鸳纯水大惊失色,赶忙跳下公孙谋的怀抱,赶向她。
鸳纯雪可以想象,万一自己真嫁给其中的某一个人,这男人别说帮她了,恐怕会想尽办法帮着置她于死地,而届时她都已嫁人了,只能说她遇人不淑,死于非命,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姊姊也无从责怪起他。
他是个阴狠恶毒的男人哪!
“我……我不想嫁人了,一点都不想嫁,姊姊,我今晚就走,不,现在即刻就走!”说完她起身,像是背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拔腿疾奔。
鸳纯水愕然。“她……怎么了?”
公孙谋冷笑着重新将妻子抱起。“女人心思难以捉摸,你这个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随她去吧。”
“可是……”
“事实上,你爹捎信来要她回去了。”他再说。
“原来如此,原来她没有说谎,是真的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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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太好了,您的脸颊总算恢复血色,连身子也长些肉回来了。”袁妞喜孜孜的说。二小姐还真是走得好,还是大人有办法。
鸳纯水微笑。“是啊,最近食欲也恢复不少,喔,对了,听说临淄郡王又送来新腌渍的蚕梅了?”她涎着口水问。
“是啊,这个临淄郡王还真有心,算准了小姐的用量,每隔一段时间就准时送货来,嘻嘻。”
“嗯,他是满有心的,你待会也送一点去让元姊姊尝尝。”
“好……呃……不过……最近我不敢上后宫去耶!”袁妞一脸怕怕的。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
“最近后宫不太平静呢……”袁妞有些吞吐。
“什么意思?”
“据说后宫闹鬼!”她缩了缩身子。
“什么?!”鸳纯水大惊。“哪有这种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袁妞吐了吐舌头。
“你听说了些什么?”后宫居然闹鬼,这太扯了吧?
提起这档子事,袁妞咽了口唾沫才敢继续低声的说:“小姐,我听说后宫近来每到了晚上,就阴风阵阵传来鬼哭神号的声音……”
“有这样的事?说不定这是风声导致?”她起了鸡皮疙瘩,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也不知……不过不只这样,前天烟美人的寝室居然涌进了一堆可怕的虫子,吓得她惊声尖叫,还有,元美姬白天就曾撞见鬼魂飘过,吓得她花容失色,另外在水池边也一连三晚死了三只黑猫,甚至有不少死老鼠在各个处所出现。”袁妞绘声绘影的说着。
“发生这么多事,怎么都没人告诉我?”鸳纯水有些生气的拍桌。
见小姐发怒,她赶紧嗫嚅的解释,“是大人不许我们说的,因为您前阵子身子不好,大人吩咐不要拿这事来烦您。”
“怎能这样,这事若不处里,出了事怎么办?”
“事实上……已经出事了……”袁妞小声的说。
“出事了?”她更惊了。
“因为后宫闹鬼实在闹得太凶,大人不管,您又病着,所以很多人都待不住,半夜受惊跑了不少人,听说走了有一半之谱,后宫现在更冷清了,只剩下一些不想走、不甘心走或走不了的人留下。”袁妞说着现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