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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下·续缘篇)  第11页    作者:楼雨晴

  严君离一愕。那是中午宁宁没出门前的事了,所以他很早就到了吗?

  知道深究下去,场面一定会陷入尴尬,便故作无事地回应:“那是宁宁喝的。”

  严知恩不爱他们的话题里老是出现另一个名字,虽然明知对方这几年的生活是与那个人密切相连,自己根本也没什么立场计较,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待到你嫌我烦,赶我走为止。”

  他半轻佻地回应,话中暗藏了几分真意,可惜严君离没听出来,笑回:“那工作怎么办,大哥不会有意见吗?”

  他耸耸肩:“反正我回去会做牛做马还他。”

  严君离闻言,回身正色道:“你这几年……做得很好,大哥都跟我说了,我很替你感到高兴。”

  “你会跟严君临谈到我?”他不无意外。他以为,自己会是他们兄弟话题里的禁忌。

  “为什么不会?你跟严家有长期的合作关系不是吗?”

  只是这样吗?“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严君离笑意敛去些许,拉回视线直视前方:“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以前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无论承诺还是什么,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必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严知恩有些讶然。

  他知道自己走模特儿这一途是为了他,也知道自己留在严氏是为了他,他什么都知道,却从无任何回应——

  有的,现在有回应了,他不稀罕,无论留不留,都无所谓。

  “就算,我不走这一途、不留在严氏?”几乎是有些怨气地,瞪着对方。

  严君离浅笑:“我知道你可以有更大的舞台、更好的发展。”

  “严君临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是咬牙切齿,再骂一次:“咬布袋的老鼠”吧!

  严君离不以为意地想。

  “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闲暇之余你若愿意,还是欢迎你过来坐坐、喝杯茶叙旧,但如果是因为我而画地自限,那大可不必如此,你的格局不只这样。”

  谁稀罕多大的格局!他只想留在有严君离的地方、穿他设计的衣服,这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无知?!

  他迳自生着闷气,又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使性子,只好闭上眼睛往后仰躺,用无言的沉默表达抗议。

  各自静默了一阵,严君离低低叹息:“好久没有像这样,跟你躺在院子里看星星了。”

  严知恩撑开眼皮,斜瞥他一眼,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怀念。

  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全无留恋嘛。

  在他更小的时候,他们常在夏天的夜里,待在严家的院子里乘凉,严君离跟他说故事,最后他会在对方臂弯里睡着。

  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他,没有烦恼,很纯真,也很快乐,成天追着严君离的身影,只要看见这个人,笑得比什么都还要开心。

  没有太多的复杂心思,就只是纯粹地,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君离哥哥。

  那个会牵着他的手学走路、喂他吃饭、陪他做功课、解决他所有搞怪的疑难杂症也从没嫌烦过,很宠他、很怜惜他的君离哥哥。

  “我小时候是不是很爱哭?”

  严君离回瞥他:“有一点,不过我想,那应该是没有安全感。”

  或许是多多少少察觉到父母对他跟对兄姊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动不动就哭,像是在确定,还有一个人会把他抱在怀里疼惜。

  又或者只是想炫耀——看,我也有一个!

  “那时候,也不晓得是哪里学来的,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啾一下,跟只小啄木鸟一样,就像这样——”身体微倾上前,要往对方唇上啄去——

  严君离直觉往后一仰,避了开来,微慌地睁大眼望他。

  他神色僵了僵,收回手,乖乖坐回去,干笑两声化解尴尬:“这种事好像不太适合示范。”

  那段会带着笑回啄他一口的岁月,已经走得好远,如今的严君离,只会用惊慌的神情看他,保持该有的分际,再也不容他近身。

  严君离望着他,迟疑半晌才问:“你现在——跟家里关系还好吗?”

  还会需要以哭泣,来确认身边是不是有人关心自己吗?

  他耸耸肩:“你离开以后,我跟家里也断绝往来了,这些年一个人单打独斗,少了那一家子给我扯后腿,倒也轻松自在。

  “后来累积出一点名气,他们有回头来找过我,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总不能看他们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吧?我最多是让他们三餐温饱,不可能再给更多了。

  “然后有一次,家里大扫除,意外翻出我妈以前的就医纪录,她在生我姊时难产,之后就不能再生育了。发现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也没有太惊讶,去问了我父亲,才知道我是他外面养的女人生的,我妈根本恨我恨得要死,怎么可能疼得入心。

  “最戏剧化的是,我连我爸那一头的血缘关系都没有,我亲生母亲另外还有情人,我爸质疑过我的身世,在我出生三个月就去验了DNA,证实我根本不是他的孩子,难怪他们会那么潇洒地把我卖了,就算当时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在那个家得到一丁点的温暖与关爱。”

  而他,居然还为此而与严君离闹脾气,如果没有这个人,他的童年只会更悲惨,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晓得。

  “我后来也去找过我的亲生母亲,不过她已经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小孩,她现在的丈夫对她很好,完全不知道她过去的事情,知道我是谁以后吓得脸色发白,拚命求我不要去破坏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幸福。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要做什么,只是单纯想知道生我的人是什么样子而已。”

  他很平静地说完,摊了摊手:“就这样,身世大白,最终结果是没有一方真正稀罕我,不是因为我身上有和用价值而接近,就是想把我这个人生污点踢得远远的。”

  从此真的孑然一身。

  迎上对方柔软的眼神,不禁有些好笑,又感到温暖。

  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这个人,真正在乎他的情绪,一直到现在,都还担心他受到伤害,满眼的不忍。

  “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那种虚假的感情我也不稀罕,从以前就知道他们没当我是一回事,现在又还有什么好打击的?”

  曾经有一个人,说要给他全世界所有的感情,爱情、亲情、友情;情人、亲人、知己,那个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严君离,就抵过一切。

  “你不是一个人,可以不是。”

  他呼吸一窒,偏头望去,却听严君离幽浅接续:“现在的你,不可能没有人爱,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房,不会找不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去试一次,只愿意玩那种爱情游戏?你明知道那样只会更孤单——”

  他要他——试着去爱别人?

  严知恩胸口一阵闷痛,凛着脸道:“看来严君临把我那堆荒唐的烂桃花也说了,怎样?瞧不起我吗?我就是这种烂人,只玩得起性爱游戏,没有束缚,玩完一拍两散,很好啊,谁也没负担。”

  口吻近乎赌气,没发现严君离神色有一瞬的僵凝。

  当年……也让他感到束缚与负担了吧?所以现在才会那么害怕与谁安定下来,明明那么寂寞,渴望有人陪伴。

  “你知道——承诺与束缚的差别在哪里吗?”好一会儿,严君离低声启唇:“有爱的,是承诺,能让彼此安心;没有爱,才会觉得被束缚,不自由。”

  这番话,成功引来严知恩的注目:“这是经验谈?因为你爱她,才会心甘情愿被束缚,走进婚姻的坟墓里吗?”

  严君离没正面回应,只反问他:“你呢?还是想坚持你要的自由?或者想放弃你的随心所欲,好好经营一段感情?我希望是后者,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不再孤单。”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难以忍受,他干么要陪着演戏,一起粉饰太平,他严知恩从来就不是那么孬的人。

  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口而出:“我为什么定不下来,我为什么没有办法专心去看一个人,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跟我谈爱情,你不觉太虚伪?!”

  如果真的不要了,那就转身走开,去过他幸福的婚姻生活,不要用这种让人心痛的温柔来怜悯他,他不需要!

  严君离被他这一呛,神色僵凝住,再也撑不住嘴角的浅笑。

  迎视他眉间深锁的阴郁,竟是无言以对。

  严知恩泄了气,颓然地将脸埋进掌中:“算了,我情绪有点失控,让我一个人整理一下心情。不必理我,你先进屋去休息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严大哥说,你现在作息要规律。”

  他来,并不是想伤害严君离,只是对方摆出那种西线无战事的模样,就真的让他很火,他宁可严君离来个大爆发,把该偿的都一次偿个清楚,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他。

  严君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进屋,留给他独处的空间。

  第8章(1)

  凌晨一点了。

  严君离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丢下那个人不管,独自入眠。

  由温暖的床被中起身,走出房门,客厅的小灯依然维持着他进去前的亮度,院子里的那盏灯也依然亮着,微弱的光源照在那道身影上,更显落寞凄清。

  小桌上那壶薰衣草茶早已冷却,他握着根本无法取得任何温暖的瓷杯,弓着身,肘侧抵靠在膝上,遗忘了时间般静止不动。

  严君离深深叹息,心里清楚,无论再过多少年,这人永远是他心口最柔软的伤,一碰就疼。

  “还不睡吗?”

  他一出声,严知恩便偏首望来。

  “时差吧,你先睡,不用理我。”

  要真能不理他,此刻又怎还会站在这里?

  他抿抿唇,声音很轻,带着些许迟疑:“要不,到我房里,我陪你。”

  此话一出,见对方眸底闪过一抹异采。

  他们都不是纯情少年了,应该知道这句话会有什么后果,何况以他们的关系,要指望像以前那样温情地盖着棉被相陪到天亮,那是痴人说梦。

  他嗓音有些哑:“我先去洗澡。”

  补上这句话,意图应该够清楚了,如果严君离原本没那样的意思,应该立刻打住,一切到此为止,回房睡觉去,但对方只是轻不可闻地“嗯”了声,耳根泛着不明显的红潮。

  一股热气冲上脑门,他发现,自己当下就有些许“反应”了。

  只是一句再含蓄不过的邀请而已,他的身体感官,从来不曾对谁如此敏感过。

  洗完澡由浴室出来,他往严君离房门望上一眼,轻轻旋动门把,确定没上锁,他吁了口气,推门而入。

  那个人倚靠在床头翻着杂志,房门开启时,朝他望了过来,嘴角扬起那抹他所熟悉的微笑弧度。

  他应该要卑劣地立刻扑上去,速战速决,以免拖得愈久,给对方更多的反悔空间,但是那一刻,他却不由自主地缓下步伐,近乎着迷地在那记笑容下深深沉溺,在那个为他预留的位置躺下,往对方胸口靠去,伸手环上腰际,感觉对方回应的搂抱,指掌轻轻挲抚他的背脊。

  从来没有一回的性爱,是如此温存地开始,以往总是撕裂般的纠缠、窒息式的索求,只有欲,没有爱,不像现在,单单是靠在胸前倾听着那个人的心跳,什么都不做也能满足。

  垂眸瞥见对方顺手搁在一旁的杂志,封面赫然是他与人在夜店激吻被偷拍到的画面。

  严君临居然连这种垃圾杂志也寄来,分明是存心置他于死地。

  他身躯一僵,变了脸色:“那个——”

  “嗯?”严君离眉目温和,侧耳倾听他微闷的咕哝——

  “我有很小心,出国前才做过身体健康检查,你可以放心……”

  听懂了话中涵义,严君离心口一疼,主动俯首吻住他的唇,堵去那串自厌自贬的话语。

  “谁怀疑你这个了!”

  严知恩立刻顺水推舟,手探入衣服底下,猛攻男人最敏感的地带,怎么说也是玩咖级的,严君离绝不是他的对手,说他卑劣也好、无耻也罢,无论如何是不容对方全身而退了。

  对方反应来得很快,他能感受到严君离炙热的欲望,于是动作粗蛮地剥光自己,迫切到接近粗率地迎合:“快点……”

  严君离压住他躁动的身体,徐徐抚热他的身、他的欲望。

  “不需要,你直接进来……”他几乎要哀求了。

  严君离没理会,只是专心地吻他,找寻能让他愉悦的方式。

  “你只是想自虐。”一语,狠狠戳进他心坎:“但我不是,既然要做,就照我的方式来。”

  严知恩闭上眼,身躯微微发颤,几乎无法承载那样的极致温柔。

  他在自虐。

  他不晓得严君离是怎么看穿的,这个人总是懂他,就算看穿他这些年的放逐,只是为了排遣心中已经沉重到快要无法承载的痛苦与自责,好像也不需要太意外。

  第一次,跟严君离以外的人上床,只是想体会他当时承受过的一切。

  于是他才知道,那种没有任何怜惜、被强势入侵身体的感觉,有多痛。

  他总是让自己痛,在自虐式的性爱里,提醒自己曾经如何伤害过一个人,那个这辈子唯一真心爱他的人。

  在他那样对待过严君离后,这个人还愿意给他怜惜,每一个举动、每一记碰触所传递的呵护,揪扯得他胸口狠狠发痛。

  他们有长长的一夜,严君离耐心安抚对方的焦躁,让他为他而放松、柔软,不再是悲伤,而是为难耐的情欲而颤抖,他倾下身,吮去眼角那颗他必然不愿被瞧见的泪水。

  他不断地亲吻,以唇描绘对方的唇形、温度,一点一滴蚕食鲸吞,缓慢地入侵灵肉,在听见对方的低哼时,谨慎地停下动作,确定那并非不适,才又继续。

  “严君离……”

  “嗯?”以为他要说什么,但好像不是,只是喊着,臂膀攀上他,纠缠。

  “严君离、严君离……”

  这个名字,他喊了十年,一直都无人回应。

  他等这再轻不过的一声“嗯”,等得好久——

  “再深一点……”牢牢抱着,不肯松手,直想将对方的身子揉入骨血之中。

  对方欣然从命。稍稍退开,又进入得更深,周而复始,撞击出难耐的低吟。

  这才是性爱。

  有性,也有爱,更有满满的怜惜。

  快感堆叠,太多情绪满满地撑涨着胸口,弱了防线,任压抑在心灵最深处的浪潮决堤,低抑地脱口而出——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句歉语,一直梗在胸口,足足迟了十年,才能真正对当事人说出口。

  欢爱过后,严知恩最后的记忆,是拥抱对方,贴着身体亲密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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