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被雷劈!他难得大发慈悲的将她从王大明这个土匪窝拉出来,还给她一个条件好上数倍的工作,结果竟然被她以为是诈骗集团?!
严允哲觉得心底那把火都快烧到喉咙了,只能紧紧抿着嘴,免得一开口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咆哮。
“她不想做的话,那我来做。”刚才还在咬牙切齿的王大明难得见严允哲吃瘪,不禁幸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保证把你伺候得服服贴贴~~”把这个老是仗着身高睥睨他的家伙,整到以后再也不敢对自己大小声!
“你贴我两倍的钱,我就考虑看看。”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干嘛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怒瞪了王大明一眼,严允哲很不愉快的将目光又移回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不想做就说一声,我也不是非找你不可。”说着便重新抱起那一大叠东西作势离开。
察觉他的声音比起方才明显多了距离和冷意,梁怡君知道自己的胡思乱想大概误会了他,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的猜测太失礼了……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你开的条件也很好,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只是隐约猜测你也是做室内设计方面的工作……”
“只要知道我是谁就行了吧?”不耐烦的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辩解,严允哲又是砰的一声将文件搁回桌上,伸手掏出皮夹,递了张名片给她。“那里有电脑,你大可到网路上查一查,去啊!”
说不清自己是被他的威势所慑服,还是心里其实也真的好奇,梁怡君先是仔细的看了他的名字、公司名称及地址,确定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地之后,还真的就打开搜寻引擎找了起来。“啊!有了……”
“怎样?说我诈骗了多少钱?”他很小心眼的记恨。
梁怡君假装没听到他的挖苦,只是若无其事回道:“你的客户说你脾气很差。”真是表里如一。
严允哲则是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那又怎样?大家都知道我脾气差,还不是照样来找我。”
是,她看到的每一篇文章都说他个性差、脾气硬,但也说他的态度认真负责、严谨仔细,客户的要求都能巧妙而确实的融入设计之中;虽然看起来不和善,但说明问题的时候却浅显易懂又不厌其烦……
看了几篇文章和评论,梁怡君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原本那些疑虑和不安也渐渐化去。
“好了,那些歌功颂德的东西没必要看太多。”本人就站在她身后,她有必要弃他不顾,反而看那些网路文章看得这么认真吗?盯着她认真读着那些网页的背影,严允哲心里有些莫名的别扭,“怎样?满意了吗?愿意为我做牛做马了没?什么时候可以上工?”
对于他这串连珠炮似的追问,她站起身,迎视着这个架式十足的新任老板,“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随时都可以开始上班。”嗯……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可怕,要早点习惯才行。
“很好。”俐落的抱起那堆被他又拿又放的资料,他这回显然不打算再被什么给绊住脚步,快步往门口走去的同时只撂下一句话,“明天早上九点到名片上的地址报到。”
他走得好快,才刚说完话,后脚就已经消失在门后……
梁怡君收回目光,正好和原本面试的老板四目相对,看着他哀怨瞅着自己,仿佛在无言控诉的模样,她也不免有些尴尬。
“那个……也很感谢王先生给我这个机会,祝你早日找到优秀的员工。”拿起搁在一边的包包,她也跟着小心翼翼的往大门退去,“不过我觉得还是要诚实的替员工办劳健梗比较好喔……”
将近九点的早上,虽然仍是交通尖峰时刻,但远离大马路的巷子里,明显稀少的行人和车潮让街道少了几分喧闹的气息,再加上刚下完雨,从云层中散落的温和日光,让这条以住家居多的小路更显沉静清新。
站在依然微湿的柏油路上,梁怡君有些犹豫的盯着面前的屋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
她低头看看手中拽着的名片,又转头看看四周,想找个人来问一下,偏偏整条巷子的住户像是说好了似的都门窗紧闭,安静得只闻鸟叫。
她无奈的又回头看向门牌,确定地址无误之后,才有些迟疑的伸手按下电铃。
她是不是又被骗了啊?毕竟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公司,其实更像是一栋民宅。
而且……是淳朴的民宅。
大约与她齐高的树篱区隔出马路与住家,缝隙之间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幢低矮的、如今已经很难见到的木造房子,连捍卫着庭院与房屋的大门也是令人怀念的双扇红色木门,让人有种仿佛一跨过这个入口,就会回到十几年前的怀旧感。
就算这一带是住宅区,附近也都是略有年纪的两、三层独栋楼房,但仍是这幢看似低调老旧,却又理直气壮伫立在其中的日式平房最为显眼。
只不过,这里真的是严允哲的工作室吗?
不仅没有招牌,而且安安静静,感觉待会儿出现在门后的会是个退休之后在这里隐居的老先生,慈祥和蔼的问她有什么事,是不是迷路了之类的……
心里还在胡乱猜测着,门铃下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打在受话器上,听起来啪喳作响,让她有些好奇又不禁紧张起来。
“哪位?”不悦的男声夹杂着明显的睡意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打破了梁怡君对这里是退休老人之家的幻想。
这个仿佛从对讲机上泛出火气,让人光听就心生退缩的声音,果然是严允哲。
她赶紧凑上前,准备报上名号。“你好,我是……”
“我不订报纸。”他也没听完,直接就开口拒绝了不相干的事。
“呃?我不是……”
“也不买保险。”
“你误会了……”
“要借酱油的话去隔壁。”话里的不耐烦愈来愈明显。
这男人怎么都不让人把话讲完呢?梁怡君有些无奈,只好深吸一口气,准备一气呵成的喊完自己要说的话,不再给他打岔拒绝的机会。“我是昨天和你面试然后你要我今天来上班的助理!”
原本凶巴巴的粗声没再回应,另一头一片平静,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响起懒洋洋的低沉嗓音。“哦,是你。”
棉花糖助理。
方才那股气势在达成目的之后便迅速的软了下来,让她重新回到必恭必敬的小员工状态,“你要我九点来报到……”
哔的一声,梁怡君愣愣的听着另一头似乎是结束了通话状态,还没反应过来,里头已经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即是门板撞击上门框的响亮砰咚声,拖鞋在地上半拖半踩的啪答啪答颓废声响,中间还隐约夹杂了几句低咒,混乱的交杂成一股令她神经紧绷的压迫感,迅速往她逼近过来。
解了门闩,暗红色的木门在她面前打开,严允哲高大的身躯几乎挤满了那半扇门扉的空间,由他背后照射而下的阳光更是在他身前映出一片阴影,霸道的将她笼罩其中。
他的出现让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目光也急急垂下,但随即想起这样不太得体,于是又小心翼翼的将视线由他蹬着拖鞋的脚趾移开,抬头与他对视。
结果这一看,却令梁怡君呆在原地,原本还忐忑不安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平时就不甚灵光的思考功能也在瞬间停摆,只能用一双睁得滚圆的眼睛傻瞪着严允哲,连话也跟着说不出来。
她莫名的狂野注视让严允哲皱起眉,很不客气的斥道:“看屁啊?还不快进来?”
“你、你没穿衣服。”飘远的意识被他的怒声给硬生生扯了回来,梁怡君结结巴巴的说道,脸蛋也后知后觉的迅速刷红。
严允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只有’衣服没穿。”又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他还穿了条短裤,很端庄、够保守了!
“可是……这样我会很尴尬……”像这种情况算不算职场性骚扰?让纯情女职员这样脸红心跳是正确的吗老板!
虽然心里又羞又慌,但是他那张显然带着起床气的臭脸,却也明白的表现出他并没有什么肉体诱惑的意图,让梁怡君勉强稳住脚步,没有因此拔腿就跑。
而且……他的身材真好看,肌肉匀称结实而不夸张,肤色也是漂亮的淡褐色,虽然散布着几道不太明显的疤痕,还是美丽得教人移不开目光,连她出声纠正的时候都忍不住又偷看了好几眼,反而自己才像是心怀不轨的那一个。
对于她口不对心的小小抗议,以及若无其事的悄悄打量,严允哲只是啧了一声,像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我以后会记得穿衬衫和西装裤睡觉。”扔下这句故作正经的嘲讽,他抓了抓一头乱发,转身又踩着拖鞋啪答啪答的往屋子走去,“进来之后记得锁门。”
梁怡君赶紧跟着踏入木门,心里却莫名的有种奇异感,仿佛自己即将跨进的并不是新职场,而是一个从未见识过,不知是好或坏的新世界……
第2章(1)
严允哲领她进屋后,也没多说些什么闲聊的客套话或注意事项,直接就将她带到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却又乱得不可思议的房间,随手往里头一指。
“你就……先整理一下这边好了,其他的我等会儿再跟你说。”交代完便扔下她,迳自转身走进屋内,只留下欲言又止的梁怡君站在原地,面有难色的望着这团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混乱。
他还真放心,都不怕她会乘机拿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跑……不过要从这堆杂物里找出贵重物品,恐怕也必须花上一段时间,难怪他这么大方的留她一个外人在这里。
梁怡君呆看着眼前这片狼籍,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只好先将桌上散布的各种杂志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
虽然她这个今天才第二次见到他的人没什么资格说,但严允哲给她的印象实在有点混乱——昨天在网路上看到几个他设计的作品,几乎都是时下流行的时尚简约路线,屋内的色调非黑即白,给人一种精明俐落的高级感。
既然这种都会路线是他擅长的风格,那么他自己的工作室或住家或许也是类似的模样吧?
谁知道她这个天真的想法马上就被现实给戳破,相异于那些清爽简洁的设计作品,设计师本人却是住在一栋感觉屋龄数十年的木造房里,虽然大部分建材都重新翻修过,却依然大致保存着原本的样貌。
称得上宽敞的屋内同样摆放着许多旧式的家俱或用品,再加上眼前这堆凌乱——五花八门的杂志、还剩半杯的茶水、随意搁置的文具……营造出一个不合时宜但又带着强烈生活感的奇妙空间。
她想起进屋之前匆匆瞥过的那个小小庭院似乎也种了些花草,有几丛开得正盛,显然屋主也是有在仔细照料。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觉得消化不良!
梁怡君好难想像那个高大魁梧、脾气火爆、耐性奇低、眉头总是皱在一起,一开口就要喷出火来的严允哲,会在这个静谧温和,仿佛连时间都跟着放慢脚步的空间里,悠闲的看书泡茶、种花拔草。说不定还养了只猫,不时的腻在他脚边磨蹭……
脑中才刚这么想,脚边突然传来一股毛茸茸的暖意,毫无心理准备的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想也没想的就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却踩上了一个不明物体,引起一声凄厉的怒咆,吓得梁怡君也跟着尖叫起来,转身往外狂奔避开。
“你干嘛?被鬼追吗?”梳洗完毕,穿上衣服的严允哲才刚走到工作间外头,就听到两声惨绝人寰的大叫一前一后的响起,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那个女人便像只逃命的小鸡似的跑了出来,见到他就避难似的躲到他身后,一副“有难老板挡前面”的怕事模样。
“里、里面有个毛毛、毛毛的东西,还叫得很可怕!”刚刚那声可怕又凄厉的惨嚎真是吓着她了,梁怡君扯着他的衣摆,小小声的嗫嚅着,很想问他是不是在这里养了什么猛兽?
是有多毛?听了她的叙述,严允哲也没多说什么,迳自甩脱了她揪着自己衣角的指尖,走进书房里转了一圈,然后蹲在角落的椅子前,看似自言自语的对着下头阴暗狭窄的小空间说话。
“花子,刚刚那个阿姨眼睛不好没看到你,你出来让她向你道歉,快点。”
“阿姨?我……”才二十五!
“嗯?”他回头睨她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
在严允哲的扫视之下,她很没种的屈服了。“我……我是阿姨没错……”老板你最大……
脑中纠结着无谓的年龄问题,梁怡君攀着门框,小心翼翼的朝房内探头探脑,原本忐忑不安的疑惧在看见严允哲从椅子下捞出一只褐色虎斑猫时,瞬间转为对自己小题大作的羞耻。
“你说的那个毛毛毛毛的东西,是这只猫。”他抓着那只表情极臭的猫咪,淡淡的为她解惑,“大概是被你踩到,它才会叫这么大声,对不对?花子。”
她看着那个如同怪兽般凶暴的男人,此时却对着那只有着奇怪名字的猫咪温柔说话,连凑近它的脸庞被猫脚毫不留情的推开都不见愠色,梁怡君的神情更显呆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严允哲瞄了那个依然躲在门边,只探出半颗头来傻望着自己的助理一眼,平常遇到这种胆子比米粒还小的家伙,他原本就发育不健全的耐心会跟着迅速萎缩,不耐烦的斥责也会随之脱口而出,但是现在……
“你怕猫?”他拍抚着还在生气的宠物,转身走到她面前,看见她又细微的瑟缩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紧盯着他,活像只警戒的小动物,严允哲心里霎时冒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骚动,让他难得的放柔了嗓音,如同方才诱出猫儿那般,试图让她放下戒备。
梁怡君赶紧摇摇头,“不、不怕,只是……不太熟,不知道怎么跟它们相处……”
“那你正巧可以好好练习。”严允哲难得的勾起唇角,放送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随即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将那只又踢了他一脚的泼猫塞进她怀里。“以后照顾它也是你的工作。”
“咦?咦!”手忙脚乱的抱着在怀里奋力挣动的猫,梁怡君终于发现那个差点让她眼睛闪到的笑容底下其实藏着捉弄,亏她还在心里想说这个老板好像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可怕,谁知道其实比她所猜想的要邪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