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越来越大,不仅让杜晓山看得失神,连邓子弦都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
待贵客们都离开了,连王佳柔也让司机送回家,现场只剩下一些收拾善后的工作人员。
「怡伶,我送你上楼,你喝多了。」杜晓山大手扶住她的手臂。
「好。」陆怡伶没有反对,让杜晓山扶着,来到邓子弦面前。
邓子弦阴森着一张俊脸,眉头皱得很深,视线锁定在杜晓山那只扶住陆怡伶的大手上,让他很想一脚踹下去。
「协理,晚安。」她优雅地点头,亲密地勾住杜晓山。
她就住在楼上,只要搭电梯上楼即可,但邓子弦就是不放心。
「晓山,很晚了,你也累了,你先回家去,我送怡伶上楼就行了。」邓子弦拍了拍杜晓山那厚实的肩膀。
由邓子弦送陆怡伶上楼,杜晓山当然放心。
陆怡伶看着邓子弦,忽然收起了笑容,迳自往电梯方向走去。「协理,不用送了,才上个楼而已。你也快回家去吧。」
她拒绝的态度是这么的明显,让邓子弦的心情霎时笼罩上一层黑雾;他紧紧跟在她身边。「你肯让晓山送,却不愿意让我送?」
经过了一整晚,她的发丝有些乱了;又因为喝了点酒,让她的双颊红咚咚的;她站在电梯前,镜面反射出两人并肩站立的身影,令她的脑袋瞬间恍惚。
邓子弦是在吃醋吗?她对自己冷笑了声。怎么可能!除非外头下起了红雨。
就在这一怔愣之间,电梯门开了。
邓子弦率先走进电梯,按住了开门键,看她仍在发呆,自然的伸手拉住她手腕。「进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跨步走进电梯。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因为他们搭的是员工专用电梯;空间一下子变得很私密,连呼吸间都能闻到彼此的气味。
他放肆地凝看着她,原本拉住她手腕的手慢慢往下移动,直至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双颊绯红,贝齿轻咬唇瓣,大眼睨看着他,多了几分女人的娇柔,再也没有以往那强装的冷淡和傲气。
她没有甩开他的手,任他牵着。掌心暖暖、心头热热,眼眶中却有着不自觉的水气;她可以感觉到他那炽热的眼神中,那迥异于平时对她的故意忽视。
这两年来,除了公事,他几乎不曾跟她说过其它的话,她就只是一个万能的秘书,在他心里,恐怕连朋友都称不上。
直到电梯当的一声,十四楼到了。电梯门一开,她却下意识地缩紧掌心里的大手,就怕他会就这么放手。
他没有放开她,蹙眉间,表情沉重。牵着她的手,走出电梯,往她的房间走去。
谁也没有开口,步伐缓慢,带着深深的留恋,直到来到她房间前,她终于得放开他的手,因为她得从皮包里拿出钥匙。
用晶片卡打开房门,她不敢回头,全身微微颤抖着,艰涩地说:「协理,晚安。」
他靠近她,眼看只差那么一小步,就要贴上她那看起来很寂寞的背。「怡伶……」
喃喃的叫唤带着黏稠感,在这深夜里听来显得特别迷人。长长的走道,灯光晕黄,似乎是老天爷特意的安排,而且,此时连个路过的员工都没有。
「我……我要休息了。」最后,她还是转过身来,只是脸垂得低低的。
他看着她那垂低的头,露出优美的颈项,在心里无声叹了息,理智终于崩溃;他又再跨前一大步,当胸口快要抵上她时,她连忙倒退了几步。
他走进她房间,再用脚跟把房门踢上。
房间大约只有四坪大小,单人床、书桌、简易型衣柜,还有一间小浴室。窗外的墨色,显示夜已经很深,深到似乎只要一点声音都会让人听见。
他一步步上前,直到她退到了单人床边。
「你……很晚了。」她看着他,想起了王佳柔的话;他从来没吻过王佳柔,却曾在山林里与她疯狂缠绵热吻。
他伸出手,抚摸上她的唇。「别咬,会流血的。」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到咬住唇瓣。微微撇过头,想避开他的碰触,但他的手却仍搁在她唇边。
很多时候,不用言语,光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种很想相爱的气息就会像一张无形的网,结结实实密密笼罩下来。
她已经不敢去计算自己到底喜欢他已有多久。看着他和王佳柔出双入对、甜蜜相拥,每每想起心就会痛,痛到以为自己会没有明天,但她还是日日强装着无所谓。
「你……」她镇住不安的心神。「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虽极力想要自己克制对她的感情,但显然无效。
「你跟晓山很好?」话一出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腔的醋意。
「没错。」她一口承认。
「到什么程度了?」他的指尖轻刷上她脸颊,小小一个动作,却引得她缩肩轻颤;他的指尖顺着她那柔软下巴来到了她的耳垂。
「你管不着,那是我的私事。」说得很是倔强,却因为他的碰触,使得话语显得软弱无力,添加了几分怨怼与可怜。
「我当然要管。」
他在心里频频叹气。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他知道,是自从两人在山林间热吻之后,他的心便遗落在她身上了。只是,他真的无法爱她,也不能爱她。
她抬头,勇敢迎接他眼里藏不住的炽热,还有他指尖若有似无的挑逗。「你凭什么?」
他的大掌停在她雪白的颈后。「凭……」他说不出来。即使已极力压抑,然而一旦情绪开了个口,就如同溃堤的河水般猛烈冲破他固守的心防。
「四年前,我跟你告白,你一直没有给我答案,现在,我可以要这个答案了吗?」藉着酒意,她终于问出当年没有勇气接受的答案。
「答案?」他的心紧揪着,呼吸霎时停止。
「对。你喜欢我吗?」她抓住他那只在她颈后游栘的大手。「我现在想要知道答案。」
「怡伶,我……」
就算她表现得再坚强,对他隔出多么淡漠的距离,然而戏演得再好,还是会有露出破绽时候,他从她那偶尔发呆的眼神,不轻易流露出的愁绪中,明白她至今仍喜欢着他。
「我要我的心得到自由。」她盈盈眼波中有着浓浓的哀戚。「我以为我看着你,可以不为所动,没想到我太天真了,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现在,请你彻底拒绝我,这样我就可以死心,就有离开你的勇气。」她不要再陷入两难中。
邓子弦心里霎时掀起狂涛巨浪。她终于逼他做决定了,而他大可一口拒绝她,可是他知道那样做的结果会是——她转身离开,两人从此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他的犹豫,正当她想一把将他推开时,他却将她搂进了怀里。
陆怡伶不敢挣扎,像是根木棒般任他抱着。「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直接以灼热的唇告诉她。
他一手抚摸着她的后颈,一手扣在她腰际,将她紧紧圈抱在怀里。
浓烈的吻如浪潮般排山倒海而来,她不由自主地醉倒在他的热情中。
他的舌乘机纠缠住她的唇舌,在她嘴里用力翻搅,接着,他将她放倒在床上,胸口贴着她的胸口,从浓情的热吻转为浅吻,用舌尖勾卷她那小巧的香舌。
「嗯……」她发出了一声嘤咛,闭上眼睛,微颤的眼睫显示她的欢愉与无措。
良久,两人才结束这差点让人窒息的热吻。
他凝看着她被情欲蒸红的脸,指尖眷恋地刷抚她的脸颊。「情不自禁。这四个字的意思你明白吗?」
她张开眼,清楚看见他漆黑眸色下的痛苦。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喜欢你,却偏偏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看见你跟晓山那么好,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陆怡伶的心跳怦地好大一声,手怯怯地抚摸上他脸颊。「真的?」
「怡伶,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话中带着苦涩和委屈。
「我只要知道你的心意就好,我什么都不会要的。」
「我对佳柔只有亲情,没有爱情。」终于说了出口,这让他胸口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我有我的顾虑,我现在的一切,我……」
「嘘。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阻止他再说下去,将手放到了他唇上。
她是他的秘书,当然明白他的处境。
在鼎盛集团里,被媒体捧成接班人的他自是成为所有人攻击的目标,要不是因为他有个总裁父亲当靠山,他也不可能一路顺遂高升。
所以,他的每一步无不走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更是无时不刻不在提升自己;他甚至还回母校攻读硕士,为的就是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利益纠葛、派系斗争,想要往上爬,就得踩着别人的肩膀,干掉一个是一个。这就是商场,利字放中问,亲情摆两边。勾心斗角下,能真心相待的只有手足和死党同学。
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因此找了杜晓山和她进入鼎盛,他得有自己的班底,以防在暗箭下中伤落马。
他必须巩固自身的力量,也就是拉拢其他董事,当然包括王佳柔的家族势力,这对他来说不仅必要,且是绝对的。
「怡伶,看着你却不能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他的唇吻上她掌心,化为绵绵情意。
她的手一缩,被他挑逗的唇弄得慌张无措;他的眼眸微眯,看着她的樱桃小嘴,狂热的吻再度落下。
他爱她,颤不了一切了,他要带她爬上云端。
于是,夜的魔力展开,她欲迎还拒,满是娇羞,他的吻从她的耳垂一路来到她的颈项,然后动手拉开她背后的拉链,让她雪白的身躯接受他唇舌的洗礼,他在她耳边轻喃着:「怡伶,做我的女人吧。」
然后,在这个夜里,明明没有喝醉的她却似喝醉了;她该拒绝,却没有拒绝;她成为了邓子弦的女人,她勇敢又欢愉地迎接邓子弦对她所做的爱抚。
两颗自以为是铜墙铁壁的心、两颗骄傲又自负的心,终于为对方融化。
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是她要来的,也是她心甘情愿承受的。
*
陆怡伶脸上的笑容变多了,不再像以往那样罩着冷漠。
美女一旦笑了,就变得亲和力十足,于是乎,她的人缘越来越好,无论走到哪,同事们都发现了她的改变,大家不禁都这么问:
「怡伶,你越来越漂亮了。」
「怡伶,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对所有的询问她总是含笑以对,淡淡否认。
她多想告诉大家,她是正在谈恋爱,虽然恋情无法公开,但那奇妙的情愫确实是日渐滋长;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恋爱的美好,因此无时无刻不在晕陶陶之中。
此刻,她带着一份文件走进了邓子弦的办公室。
他左肩夹着电话,右手操作着电脑,一看到她,向来精明锐利的眼神立刻转化为温柔笑意。
「是……没问题,这次召募人力,最好配合就业服务机构,一方面可以打响饭店的知名度……嗯……好,就交给你全权处理。」说完,立刻挂上电话。
她笑问:「是王主任吗?」
「是呀。」他也笑着,眼里完全不掩藏对她那股赤裸裸的欲望。
「你不要这样看我啦。」她轻皱了一下鼻子,有着羞怯。
「那不然你要我看哪里?」他的眸光盛满笑意,喜欢极了她为他脸红的模样。
没想到以前那个全身充满傲气、冷到像冰块的女人,此时此刻竟会这么可爱又迷人。
「就跟以前一样,正经的看呀。」她脸颊上已经浮出两朵红晕。
当他的女人已经一个月了,她却还不习惯被他这样盯看;每每被他这样看着时,就会令她想起两人在床上恩爱的情景。
第4章(2)
「哦?」他挑眉,带着某种邪恶。「我现在很不正经吗?」
「不跟你说了。」她娇俏地转了转眼珠子。「这份文件是王主任要我送过来给你审阅的,若没问题,得要麻烦你签名。」
恋爱呀,光是看着彼此,就会让人不自觉地拉开唇角,永远保持在微笑的弧度。
她没想到跨出了那一步之后,感觉会是这么甜美,简直是美到家是在梦幻之中。
他接过她手中的文件,故意牵住她的手,喜欢看她为他慌张无措的样子。
「唉呀,不要这样,被同事看到不好。」她用左手轻拍他覆盖在自己右手上的手,赶紧抽出他的掌心。
「我晚上去找你。」他的声音略低了几分,那喃喃的声调,带着故意引诱的成分。
她怯怯地点头,一脸燥热。「你要小心点,不要让同事看见了。」
「真的好像在作贼一样。」他眼里有着不舍和歉意。「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等我的位置坐稳了,我一定会跟佳柔分手的。」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每次一提到王佳柔,就算有满腔的浓情蜜意,也会转为淡淡的苦涩。「你现在还不能跟佳柔分手,否则明天你就会被总裁赶出这里了。」
「怡伶,谢谢你的体谅,你对我真好。」他说得真心诚意。
「其实受委屈的是佳柔,我真的怕会伤害到她。」她明白自己是自私的。
她不求永远,只求能拥有短暂的幸福。她只是个平凡到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她不想嫁入豪门,去过那宛如住进笼子的生活,她只想拥有他的爱,就够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顺着大家的起哄哄,就跟佳柔在一起。」
「其实是佳柔的爸爸很欣赏你,你爸也很喜欢佳柔这个媳妇,而你不想忤逆两个老人家的心意。」她替他找藉口,也替自己找到留下来的理由。
她是如此的明理,这让他对她更是满心亏欠。「很多时候,身在这种家庭,不是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
这时候,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闯入了两人之间。
「子弦!大厅发生了事,你还在这里聊天?」
大声嚷嚷的是邓子豪,邓子弦的堂兄,也就是邓子弦父亲的弟弟的长子。
「发生什么事了?」邓子弦敛了神色。
邓子豪跟邓子弦是枱面上竞争最激烈的人。
现年二十八岁的邓子豪,因为在其父亲的加持下,目前掌管财务部门,底下有资金、会计、股务、帐款等单位,是公司最重要的财务及资金往来部门,跟股东、会计师、董事会的关系都非常密切。
邓子豪几乎是公开的与邓子弦不合,只要是邓子弦提出的意见,邓子豪一定第一个反对,很白热化的挑衅和竞争。
这样的态势导致公司内部的人也得选边站,只要是支持邓子弦的,就会被邓子豪视为眼中钉;只要一跟邓子豪相交,就会和邓子弦保持距离。
「订房部出了问题,居然发生超订的事!大厅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一团日本客人居然没有房间可以入住,现在正在大吵大闹。」邓子豪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