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假。」江丝绮可怜兮兮地睇望着他。
「大王,她欺骗宫中上下,恶行重大!」陈坚为自己与大伙儿大抱不平。
「大王,砍我的头一点都不有趣!您想想,要我的头落地,要费多少工夫,浪费多少人力?我说,还是让我的头留在脖子上比较不费事,您说是不是?」她露出讨好的笑容,极力说服他不要砍她的头。
这种感觉真差劲,每次见到他总是提心吊胆,就怕他眉一挑、手一扬,就唤人进来将她拖出去砍了,莫怪古人老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大王,此女顽劣成性──」在陈坚眼中,她是不可饶恕的累犯,绝不能轻饶。
「陈坚,你下去。」阙竞天眼一瞟,冷声下令,不许陈坚多言。
「小人该死!小人这就退下!」听到阙竞天的冷言,陈坚这才意识到他话太多了。身为内侍的他不能左右大王的决定,他诚惶诚恐,不敢多言,立即退出「朝霞阁」。
「大王,难道您不觉得让我的头留在我的脖子上比较漂亮吗?」没了陈坚在一旁搅和,江丝绮悄悄松了口气,努力说服阙竞天打消砍她头的念头。
「本王却觉得妳似乎学不乖,总是想挑战本王的耐性。」阙竞天没有砍她头的念头,之所以这么说,是要让她害怕,往后不敢再在皇宫内为非作歹,导致其它人傻傻地随她起舞。
这个江丝绮常常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正因为她常有出人意表的举动,所以使他无法真的对她狠下心来,亦使他愈来愈注意她的一颦一笑。
「我怎么敢呢?是大王您误会了!」无辜再无辜,扮得她开始累了,嘴角也笑僵了。
「是吗?妳当真这么认为?」阙竞天如耍小耗子般耍着她玩。
「当然是真的啊!」天啊!到底要她说几次,他才肯相信她的无辜?
「近来本王听闻刽子手过得很清闲,手中的刀久不用也快生锈了,妳说,本王是不是该给刽子手磨刀的机会呢?」阙竞天扬笑,意有所指地问着她。
啪滋!瞬间,江丝绮的理智线断了。她忍阙竞天忍得够久了,他每次都威胁要砍她的头,泥人也有土性子,更何况是她!
「当大王就很了不起吗?动不动就威胁要砍别人的头,让你很开心是吗?如果杀人能让你感到开心,那么你根本就是个变态!不配为王!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你动不动就威胁我了,以后不许你再威胁我!听到了没?」失去理智的她瞬间跳起来,不再卑躬屈膝,指着阙竞天的鼻头就火爆开骂。犹如泼妇骂街般噼哩啪啦地骂了一大堆后,她气喘吁吁,美眸死命瞪着一脸惊讶的阙竞天。
「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发火吗?还是你只许自己发火?」她厌恶不是与他站在对等的地位。
「……说完了?」她是头一个敢指着他鼻头叫骂的人,本以为她会从头到尾都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她被惹恼了,也是会张牙舞爪地攻击敌人。有趣!因她的反抗,阙竞天看她的眼神改变了,对她的感觉也变了。在他眼中,她不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可以在上一瞬间大拍他的马屁,也会在被他激怒的下一瞬间视他为一般的寻常人,指着他的鼻头痛骂。
打从出生起,他的地位就已确定,为了让他具有一国之王的风范,已去世的父王、母后煞费苦心。他是身分尊贵,他是高高在上,却也因此在与其它人的相处上有了隔阂,没有人会同他说真话,也没有人是真心待他好,人人敬畏于他的权势,总是虚假地讨好、奉承他,笑脸的背后求的是更高的地位。
今天,江丝绮与平时不同地痛骂他,反倒是狠狠地敲击进他紧闭的心。他很清楚,她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勇敢,依然是畏惧他的权势,却还是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她,挑起了他的兴趣。
「当然还没!」他平淡的反应,反倒是让她冷静了下来,这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登时在心里斥责自己话说得太冲,但想收也收不回了,为了面子着想,她只好硬着头皮扬起下巴,嘴硬地宣称还有满肚子的不满尚未发泄完毕。
「那就继续。」他摆了摆手,想听她对他还有何不满。
「先让我喘口气,待会儿再继续。」事实上,她暂时想不出要骂他的话,直觉告诉她,阙竞天不是气疯子,就是正在想着要怎样折磨她,否则他怎么可能不为她说的话勃然大怒?这一点都不像他,太奇怪了!
「好,本王等妳。」阙竞天心情大好,愿意给她时间。
「……」他果然是疯了,居然在微笑!不!或许他其实是个变态,正在脑海中幻想着各种折磨她的场面,因为幻想得太痛快,所以笑了。江丝绮害怕地偷偷往后退,虽然他若想杀她,不管她退得多远都没有用,但至少能让她暂时获得一点安全感。
「妳怎么一直往后退?」她的小动作,逃不过阙竞天锐利的双眸。
「因为我在想,你若不是疯了,就是个杀人成瘾的变态。」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江丝绮干脆直言不讳。
「江丝绮,妳是跟老天爷借了胆是不?敢这么和本王说话?」
「反正你一直都很讨厌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想砍我的头,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何必再窝囊地讨好你?」简言之,她想通了,不想再当马屁精。
因为情绪激动,使她的双颊更加嫣红,美眸也更加灵动,樱唇娇艳欲滴,整个人活脱脱就是个动人心弦的俏姑娘。
「妳说得对,本王的确是疯了。」他是疯了才会被她吸引住。阙竞天睇望着她生动活泼的美丽容颜,黑眸变得更加深邃迷人。
「我果然没猜错。」搞了半天,原来她从头到尾就是跟一个疯子在打交道,难怪她老觉得和他对峙,总令她心力交瘁。
阙竞天蓦地离开卧榻,步伐稳健地步向她。
「我警告你,别想杀人灭口,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会天天来闹得你皇宫上下鸡犬不宁!」江丝绮明明想展现惊人的气魄来吓唬他,可是她的动作却是相反的,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小心提防,不住地向后退,深怕他下一瞬间就会扑上来咬死她。
她的虚张声势令阙竞天忍俊不禁,更觉有趣。
「我可是认真的,你别笑!」江丝绮恼怒地命令,管他是不是能够主宰她生死的人,总而言之,她不许他嘲笑她。
「有多认真?」阙竞天步步逼近。
「非常认真!」天啊,她真的是疯了!明明阙竞天是要来杀死她的,她竟还觉得他微笑的表情好迷人,低语呢喃的模样好性感。她已深深倾倒在他的男性魅力之下,只差没抱着他的大腿,恳求他以邪恶中带着温柔的气势杀了她!
「是吗?」阙竞天来到她的面前,温热的气息暧昧地喷吐在她的嫩颊上。
「……对。」江丝绮与他四目相接,发现他不仅是眼眸深邃诱人,他的睫毛也长而浓密,像随时都在朝她放电,而她整个人也被电得晕头转向,双腿发软。假如他可以不要用这么迷人的眼神看她,她的脑袋瓜应当可以清楚地思考。
阙竞天同样深受她吸引,修长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折磨人地缓慢靠近。
江丝绮的脑袋瓜已糊成一片,她屏气凝神,期待他的一步步进犯,心,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几乎要跳出胸口。他的唇在期待中,轻轻地贴上她的,两唇甫接触,他的温柔瞬间化为狂风骤雨,侵袭娇嫩的花瓣,他的舌尖爱抚着她的,带领她体验全新的经验。江丝绮作梦都没想到,他的吻会如此狂猛有力,如此教人欲仙欲死。她的双臂紧紧攀附着他,心荡神驰地投入这一吻当中。
她的味道甜美迷人,使原本想浅尝即止的阙竞天一尝再尝,爱不释手,整个人沈醉于她的清新气息当中,尝到她的清甜滋味,使他贪婪地想要攫取更多。
江丝绮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力地倚在他有力的双臂中,十指指尖暧昧地陷入他的衣袍,抚摸到结实的肌理,更加倾倒于他的男性魅力当中。
阙竞天吻得恣意缠绵,直到意识到自己已克制不住满腔欲念,才强迫自己离开她甜美的唇瓣。
他的离开,使江丝绮不明所以,眼神迷醉地倚在他胸前,凝望着他。
「三个月。」阙竞天的指尖抚向被他吻肿的瑰色唇瓣,低喃。
「什么?」江丝绮不解。
「妳这回妖言惑众,本王决定再罚妳多服劳役三个月。」沈稳的语气,状似完全不受先前那一吻所影响,唯有他自个儿清楚明白,那一吻带给他多人的震撼,他根本就是舍不得放开手了。
「什么?!」虽然她也想留在皇宫,但他说她妖言惑众,得多服劳役三个月,这她就很不服气了!说到底,他根本就不认为她是无辜的嘛!
「记住,不要再在宫里兴风作浪了,否则本王会将妳的劳役无限期地延续下去。」阙竞天温柔地警告她,对于将她的劳役无限期延续下去这个点子倒是颇感兴趣。
「什么?」先是说她妖言惑众,接着又说她兴风作浪,他能不能把她说得好听点?她气得瞠目结舌。
「好了,不要只会说『什么』,下去做妳的事吧。」她只会气呼呼、横眉竖目地说「什么」的模样逗笑了他。
「好,就算我得多服三个月劳役,但是我也警告你,下回不许你再吻我!」他居然亲吻完后,就罚她多服劳役,还想将她打发走,太可恶了!她也是有女性的自尊,不是他想吻就能随便吻的,哼!
「如果我再吻妳,兴许妳的劳役就会再往上添加了。」他确信他会愈吻愈舍不得放她走。
「什么?你这是说,我让你大占便宜后,还得倒霉地再多服劳役?你在吻我之前为何不事先说明?早知如此,我就不让你吻了!」可恶!这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侮辱!她的吻真有糟到必须让她多服劳役才能抵罪吗?
「而且,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初吻,我什么都不会是很自然的,你不用为自己的吻技高超而洋洋得意!」她气忿地将话撂下,然后转头就走。
她气忿难平的宣告,惹出阙竞天一连串的笑声。她居然以为,他是认为她的吻太过笨拙所以惩罚她。事实却正好相反,他是太过喜爱她的吻,才会以加长劳役为由留下她。
唉!看来他的行为与他的心已经跳脱他所能掌控的范围,江丝绮这个谜样又古灵精怪的小女子已成功进入他心头……
第5章(1)
从浪荡成性、不三不四的女人变成妖言惑众、紊乱宫规的妖女,对江丝绮而言,并非不痛不痒,她终究还是会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尤其是本来认为「哈锣七啼」能带来幸福、快乐的人,一发现「哈锣七啼」啥作用都没有时,皆认为被她所骗,一旦在宫中狭路相逢,脾气较好的是直接别过脸去,当作没看见她,脾气不好的就直接臭骂她一顿。说实话,与其受人白眼,她还宁可被人臭骂一顿,比较爽快。
说到底,事情是她惹出来的,的确不能怪别人生气,不过最教她不满的人首推阙竞天,他闲着没事干么夺走她的初吻?夺走就算了,为何要嫌弃?嫌弃藏在心里就算了,为何还要说出来?而且还因为对这个吻极度不满,所以便惩罚她多服劳役三个月!他怎么不惩罚他自己?主动的人是他耶!虽然她没用地陶醉在那记热吻当中,但他得搞清楚,她不是那个夺走别人初吻的人耶!
阙竞天罚她多加劳役的举动,使她备感屈辱,也伤害到她的自尊心了。如果事情传了出去,她要如何面对众人充满质疑的目光及背后的评论?总而言之,她对阙竞天非常恼火,更恼火的是,他居然派人来传话,说为了不让她继续紊乱宫规,他要亲自监督她,命她每天就寝前得上「朝霞阁」向他禀告一天所做的事,再琐碎都得如实禀告!他不是一国之君,他根本就是克制她的牢头!未来她的前途绝对是黯淡无光啊!唉~~
「丝绮姊,妳就别想太多了,虽然大家都说妳妖言惑众,但是我和小红并不会因此而讨厌妳的,我们还是很喜欢『哈锣七啼』。」好心的小蓝见她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咬牙切齿,善良地安慰她。
「喔,小蓝,妳和小红对我真好。」江丝绮感动地拥抱小蓝。她到处遭人白眼,就在此时,小蓝与小红展现了她们的友谊,她们俩非但没有和别人一道责骂她,反而与她一同面对他人的白眼,不离不弃,她们的善良温暖了她的心,使她大受感动,却也使她想起了音讯全无的两名好姊妹。不晓得雪葵和甜甜她们现下怎么了?她实在是很想她们两人。
小蓝轻笑着,她们三个人的工作老是被分配在一起,倘若她和小红也一起责骂江丝绮,相信她一定会很难受的。何况,她们和江丝绮相处后,发现她并不是坏人,当然不可能随其它人起舞,痛斥江丝绮。
「对了,小红人呢?怎么不见她的踪影?」江丝绮想到,刚刚小红和她们一道来到洗衣场,洗了一会儿就说有事要离开一下,但却一直没出现,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丝绮姊,妳别为小红担心,小红她待会儿就回来了,没事的。」小蓝笑着要她别担心。
「妳们两个在计划什么事吗?」小蓝不肯说,让江丝绮好奇得要命。
「哎!待会儿妳就晓得了嘛!咱们先将这些衣袍洗完吧!」小蓝推着她蹲下,要她继续洗衣服。
「这么神秘?」好奇心无法获得满足,江丝绮鼓起双颊,嘟翘着嘴巴,和小蓝一块儿蹲下来洗衣服。
「江丝绮,妳果然在这里!我问妳,妳是不是故意的?」胡琤突然来势汹汹,双眼充满血丝,双手插腰,异常气忿。
「什么?」江丝绮一脸纳闷地望着对她充满敌意的胡琤,心想这位大小姐不是消失好一阵子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而且一出现就对她破口大骂?她又招谁惹谁来着?
「妳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与才能,知道大王这次穿的外袍由我来绣,于是故意编造出『哈锣七啼』的事来陷害我,让我将『哈锣七啼』绣在大王的外袍上,要我在大王面前丢尽脸面,想害我当不成王妃!妳真的是太恶毒了!」胡琤甫听闻「哈锣七啼」未带有神力,无法赐福予他人时,当场大受打击,恼怒之余,便决定直接找上始作俑者算这笔帐。
「……是又如何?」胡琤自以为是的态度让江丝绮感到很不高兴,她不为自己澄清,故意顺着胡琤的臆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