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突然传来声音,让程佳恩吓了一跳,她紧紧抱着水晶笔筒,转过身,看见一个很凶的大哥哥生气的瞪着她,小小身子不禁向后畏缩着。
十二岁的唐季伦,身高已经快一百七十公分了,外表像个沉稳的少年,下个月他将前往美国就读,当起小留学生,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回房间拿个东西,书房便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他不是特别交代过,不准客人上楼来的吗?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他早早就下去亮过相,也打过招呼了,回楼上前他还特别交代佣人,不准任何宾客上楼来打扰他,那为什么眼前会出现个小女孩?
他看着转过身来,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有着一张看起来相当可爱的脸蛋,让他微怔了下。他的周遭没有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女孩,顿时让他不知道怎么继续跟她说话,不过她一副看到他很害怕又快哭出来的样子,是怎样,讨厌他吗?他有些不高兴,因为他又没有叫她上来。
他一不高兴,语气更不好了,“没有人跟你说,不准到楼上来吗?”
见大哥哥口气和表情都更凶了,程佳恩扁着嘴,眼眶红红的。
他并不想惹哭她,但小女孩扁着嘴不说话,一副想哭的样子,让唐季伦更加感到不爽。“你是白痴还是笨蛋,不会回答吗?”
“我……我不是白痴,也不是笨蛋,我叫做程佳恩。”尽管害怕,可是她不喜欢被人骂白痴和笨蛋。
“还说不是笨蛋,我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吗?还有,谁说你可以上楼的?马上给我下去。”唐季伦横着眉赶人,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是唐爷爷说我可以到处玩的。”
“你骗人。”他爷爷怎么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到处玩。
被说骗人,程佳恩喊道:“我没有骗人,是唐爷爷说我是他的孙媳妇,所以我可以到处玩。”
“什么孙媳妇?别再胡说八道,快点离开。”刚刚还以为她很怕他,结果居然敢跟他顶嘴?不过他不懂自己干么浪费时间跟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谈话,还说什么孙媳妇,白痴!
程佳恩知道眼前的大哥哥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也想离开,不想再跟他说话,因此她转过身,想要将手上的水晶笔筒放回桌上,不料因为太紧张了,笔筒没有放好,应声掉落在地上,铿锵一声,水晶笔筒瞬间摔裂成好几块。
漂亮的笔筒被她摔坏了程佳恩小小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泪水更是淅沥哗啦的猛落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是个白痴外加爱哭鬼。”他都还没有骂她,她就先哭给他看,小孩子就是这么烦人,她的哭更是让他不高兴。
“我不是白痴,也不是爱哭鬼,呜呜……”
“明明就一直哭,还不是爱哭鬼。”
“呜呜……我不是爱哭鬼啦……”程佳恩垂着两行泪。“我现在马上捡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
“不准动!”他吼。
见那小小身子还是要蹲下,他一时心急,再度吼道:“我叫你不准动,你是听不懂吗?再动的话,我就叫警察来抓你,听到了吗?”
听到要叫警察来抓她,程佳恩被吓得不敢动,然后哭得更凶,“大哥哥,我拜托你,不要叫警察来抓我,我不是故意打破的……哇哇……”
第1章(2)
“小佳恩怎么哭了?”何妍伶上楼,正好听到她的哭声,循着声音来到书房,果真看见她哭得小鼻子都红了,连忙拿出手帕替她擦泪水。
刚刚她这个婆婆想跟媳妇拍张照片,结果到处找不到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佳恩到了二楼,担心儿子会欺负人家,因此她马上到二楼,果然儿子正在欺负媳妇。
“季伦,你干么欺负佳恩,让她哭成这样?”
看儿子不回答,她转而问佳恩怎么了。
程佳恩吸吸鼻,害怕的说:“阿姨,对不起,我刚刚打破了笔筒,想捡起来,因为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大哥哥叫我不准动,然后说要叫警察来抓我……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破的。”
何妍伶看了下地上摔碎的水晶笔筒,碎裂处看起来相当的锐利,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因此她柔声的安抚,“你不要害怕,这个大哥哥是阿姨的儿子,他不会叫警察来,你看这里尖尖的,他只是担心你会受伤,才叫你不准动,对不对,大哥哥?”
大哥哥在担心她会受伤?这是真的吗?可是他刚刚很凶的骂她。
面对看向他的那双纯真童眸,唐季伦脸上有抹不自在的僵硬。“妈,快把这个笨蛋带走,顺便让佣人上来整理一下。”
“季伦,你怎么可以说佳恩是笨蛋,你知道她是谁吗?”何妍伶看向儿子,故作神秘的笑道:“你要不要猜猜看呢?你一定会吓一跳的,呵呵。”
“我不认识这种爱哭的白痴。”
“你这孩子真是的,太没有礼貌了。”虽然儿子是她怀胎十月,在医院痛了十个钟头才生下的,但儿子的个性不像她,也不像老公,从小就很老成独立,虽然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很优秀,但相对的也很自我。
程佳恩嘟起小嘴,小手快速擦去泪水,她决定以后不哭,因为她不是爱哭鬼。
何妍伶把她带到儿子面前,正式介绍,“佳恩他们家是我们公司的下游厂商,她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向你爷爷祝寿,你爷爷他老人家非常喜欢佳恩,因此刚刚宣布佳恩是唐家未来的孙媳妇,也就是我的媳妇,那么是你的谁呢?”
唐季伦很讶异,刚刚他还以为是她在乱说话。
见儿子没有回应,何妍伶索性自个儿挑明了,“佳恩她是你未来的老婆,也就是将来要跟你结婚的人,所以你要对人家好一点,知道吗?”
程佳恩虽然不懂孙媳妇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结婚。班上有个男同学说很喜欢她,长大后要跟她结婚,可是她不要跟他结婚,因为她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阿姨,我不要跟这个大哥哥结婚,我只要做唐爷爷的孙媳妇就好了。”
唐季伦不高兴,“我也不想跟你这个白痴结婚。”
“季伦,真是的,我刚刚不是才要你对佳恩好一点吗?佳恩年纪小,当然不知道孙媳妇的意思。”
程佳恩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不想再待在这里。“阿姨,我想要下楼找我爸爸妈妈。”
“好,我带你下去。”
她跟着阿姨一起走出书房,感觉那个大哥哥站在后面一直瞪着自己,让小小年纪的她感到很害怕,她不要跟他结婚。
六岁的程佳恩,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唐季伦是个很爱生气又讨厌她的大哥哥;而十二岁的唐季伦,则觉得他爷爷替他选了个爱顶嘴的笨蛋当妻子,谁都没想到这两人闹别扭的初识,竟会影响到日后的互动,始终无法和平相处。
十二岁的程佳恩,穿着有小碎花的上衣,搭配浅蓝色短裙,长发绑成马尾,小脸蛋甜美俏丽,像花枝上新生长的嫩芽般,青春娇嫩又美丽。
“看看这是谁家的女儿,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呢。”简美玉不是自夸,而是她女儿真的愈大愈美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很骄傲。“好了,快点出去,唐家司机已经等很久了。”
程佳恩微微嘟起嘴,“妈,我今天不想去唐家,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说我不过去了吗?”
“为什么不想去?你不是说唐家人对你很好,你很喜欢他们吗?”
“我是很喜欢唐爷爷和唐爸、唐妈啦,可是……”平常她是很喜欢去唐家,因为唐爷爷他们都对她很好,可是今天她不想去,因为唐季伦那家伙前天从美国回来放暑假。
自从六岁那年她成为唐爷爷的孙媳妇后,可能因为家中唯一的孩子唐季伦出国念书,因此唐爷爷常让司机在假日时过来接她去唐家,这么多年过去,在她心里,唐爷爷、唐爸和唐妈就跟她的家人没两样,有问题的就只有唐季伦。
她不想见到他,她猜他应该也很讨厌见到她。
其实她和唐季伦相处的次数并不多,因为在美国求学的他,只有在寒暑假才会回到台湾,而且每次回来,通常只待个十天左右就又回美国,不过就算是这样,每次见到他,她总觉得很不自在,因为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好了,午餐的时间就快到了,别让唐董事长他们大家等你一个,快点出门上车,我厨房还在忙,你爸和两个弟弟就快回来了。”双胞胎儿子一直吵着要买直排轮,一个小时前老公开车带两个小家伙出门,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看着母亲走进厨房,程佳恩就算有话要说也没有人听,她低低的吐了口气,只能乖乖的转身出门。
二十分钟后,她来到唐家,微笑地向坐在客厅里的三个长辈问好—
“爷爷、唐爸、唐妈,多日不见,您们好吗?”
“我们都很好,佳恩,快过来坐下。”何妍伶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是,唐妈。”程佳恩乖巧地坐在她身边。
何妍伶看着她,“看看小佳恩,愈来愈漂亮了,看来以后不能再叫你小佳恩,因为你已经是个美少女了。”
被唐妈这么称赞着,让她微红了脸,有些害羞。
“爸,您可爱的孙媳妇来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唐振泰说着。
“嗯。”唐龙呵笑。“佳恩,等一下就坐在爷爷旁边。”
“是,爷爷。”爷爷就像是她的亲生爷爷,对她很好。
大伙起身往餐厅走,何妍伶让佣人去请少爷下来吃饭。
圆型的餐桌边,唐龙坐在主位上,唐振泰夫妻坐在他的右边,而程佳恩就坐在他左边。
她猜等一下那个人下来,应该是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因为碗盘已经摆好了,这让她不免感到有些紧张起来。
“少爷来了。”
程佳恩抬起头,看着将近半年不见的唐季伦。十八岁的他,身高已经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了,那张英挺好看的脸,充满了男子气概。看他瞧见她时,微眯起眸子,像是在瞪她似的,她立刻转开脸,然后低下头。
看见孙子坐定后,唐龙说道:“好了,大家吃饭吧。”开动后,他夹了一只鸡腿到她碗里。“小佳恩最喜欢吃鸡腿了。”
程佳恩有些不好意思,她小的时候的确很爱吃鸡腿,可是她现在已经长大了。“爷爷,您不用再夹鸡腿给我吃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她一副小女孩已经长大了的模样,让餐桌上的三个长辈全都笑了起来,而她本人则是有些无措,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刚刚她有说错什么吗?
然后,她就听到坐在旁边的唐季伦,用着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低啐了句“白痴”,她知道,她又做了蠢事。
不过三个大人可笑得很开心,特别是今天唐季伦也在。
“这些年季伦到国外读书,要不是有可爱的佳恩常常来陪我们,日子肯定很无聊又无趣。”何妍伶笑说着。“对了,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好像都没有跟对方打招呼呢?”
程佳恩面对三个长辈,不想气氛尴尬,因此她不太自在的轻轻一笑,“……你好。”她没有抬起头来看身旁的人。
“有人在害羞喔。”在何妍伶看来,微微低下头的她明显是在害羞,“季伦,你呢,这么久不见佳恩,是不是觉得她变漂亮了呢?”
“妈,不能好好吃饭就好,一定要说这些无聊的话吗?”唐季伦语气明显有着不耐烦。
“你这孩子真是的,愈大愈不可爱。”真受不了这小子的个性,他真的是她生的吗?何妍伶有着想把某人再塞回肚子里的想法。
“好了啦老婆,吃饭吧。”唐振泰安抚着老婆。没办法,儿子不是今天才不听老婆的话,而是从小就很有主见了。
之后他转移话题,问起儿子在美国的事,将成为名门大学学生的他,让人很期待他未来的发展,而程佳恩则是静静的吃着饭。
她知道刚刚唐季伦不是在对唐妈生气,而是她,因为他讨厌她。
午餐过后,唐龙回房间睡午觉,而唐振泰夫妻也有事出去,因为谁都没有开口说要送她回去,因此程佳恩只好继续待在唐家,等着唐龙睡完午觉。她并不想待在屋子里,免得遇上讨厌她的唐季伦,所以她走到屋外的庭院,晃了一下子,又觉得无聊想回屋里时,不料却见到唐季伦居然在庭院讲手机。
“国小同学会?我不去。”
一见到他,她紧张地反射性躲在树丛后面,暂时进不了屋子了。有人找他去参加同学会吗?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不过想想他好像放暑假回来都在家里,他应该去的,个性才不会那么孤傲自我。
“女同学们都想见我?算了,总之我不参加。”
程佳恩蹲在树丛后面,猜他以前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毕竟他长得很帅,虽然常不给她好脸色看,但她还是觉得他长得比班上女生所迷恋的日本偶像都还要更好看。
但她干么要觉得一个讨厌她的人长得很好看?她不是也讨厌他吗?她不懂自己的心情,虽然嘴巴说不想见到他,但其实见到他,心里总有着说不上来的高兴,这也就是为什么明知道他在家,她还是来唐家的原因,之前说不想来,只是口是心非。
“你躲在这里偷听我讲手机?”
唐季伦的突然出现,让原本蹲着的程佳恩吓了一跳的坐到草地上,只见他嘴角浮上一抹使坏浅笑。他是故意吓她的?不过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因此她有些呆住,发现他笑起来比不笑还要更好看。
“你发什么呆,白痴!”人家说长大也跟着长脑,但他看她好像完全没有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呆呆笨笨的。“来,起来。”他朝她伸出手。
程佳恩没想到他居然会伸手想要拉她起来,只是看着他的手,又看着那张很帅的脸,她竟感到有些紧张,甚至不好意思直视他。“我自己起来,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她站起身,低着头说。
“是啊,已经长大了,所以不用吃鸡腿了。”他无趣的收回手,但对于她的不想理会,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一下。“你知道吗?只有小孩子会讲这种话,真的很好笑。”
她这才知道刚刚大家在笑什么了。
唐季伦因收到国小同学会的通知函,于是刚刚依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打手机给同学会的主办者之一,对方听到他不参加,一直劝着,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因为班上许多女同学都很想跟他见面。
他想起国小班上许多女同学,曾不管他的意愿,写了情书就往他抽屉里放。当年他连看都懒得看的一律丢掉,现在他干么去见那些花痴!像这程佳恩,她现在的年纪就跟当时班上那些女同学差不多,但她顺眼多了,也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