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安打了记冷颤,当时她确实感受到一股杀意,她还抓伤了对方的手,那触感好清晰,她的头也被打了,真的会疼。
封靳言脸色阴鸷的说下去,“我的后两任王妃,她们一个摔死,一个跌入井里淹死,都死得相当离奇,至今仍找不到凶手,若那个人因为恨我,想借着杀死我身边的女人来凌迟我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理怀疑那两件命案和军营里至今所发生的事都是同个人所为,是那个人针对我的报复,他想毁了我,只要杀了我身边重要的女人,再让我输了和土鲁国的战役,看我名誉扫地,他的复仇就成功了。”
“天啊!”赵宁安捂住唇,觉得毛骨悚然。
封靳言握住她的双手,充满担忧的道:“宁安,那个人肯定在军营里看着我,他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上回才想杀你,为了不让你被当作目标,我只好把你赶出帐里,假装对你厌烦,好减轻你的危险。我想找人保护你,却谁都不敢信,就怕他们是凶手,只有金医长和大盛可以相信,金医长在宫里待过许多年,是我从小信赖的长辈,大盛他自小就跟着我,对我忠心耿耿,我只放心将你交给他们。”
赵宁安这才知道封靳言的用心良苦,他又是多么用心在保护她。
“那个对你恨之入骨,不惜毁掉你的人,会是方淮将军吗?”她大胆猜测,方淮喜欢的女人被皇上指婚给封靳言,可想而知他会有多痛恨封靳言。
封靳言却摇头,“我确实有怀疑过他,当年也有对他进行调查,但并没有证据证明人是他杀的,且方家很重视这次战役,我不认为他会傻到做出自掘坟墓的事,要是打输了,对他也没好处。”
赵宁安全身紧绷,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是谁,真的让人很不安。
“对了,是不是只要查周大厨跟谁有接触过,就有可能查出是谁给了他毒药,或许那个人就是凶手……”
说到这,她心脏陡地一跳,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在爆发蕈菇中毒案前,她曾看见“他”和周大厨在夜里密谈。
不,这不可能,她在想什么,和周大厨说过话的人可多了。
封靳言看她陷入烦恼,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宁安,这不用你担心,你只要待在医室便好。皇上已经下旨了,这两天就会开战,到时我会让人送你回京城。”
赵宁安反应很大,差点跳了起来,他居然要把她送走!“不要!那个人他想害你,想毁了你,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去,而且我是医士,到时一定会有很多士兵受伤——”
封靳言握住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直言道:“听着,你留下来也没有用。”
她没有用?!赵宁安受到了打击。
“那个人肯定会跟着我出战,到时可能会出什么诡计陷害我,你留下来只会被他视为目标,用来打击我。”封靳言话说的严厉,不让她再想着留下来。
是啊,他说的没错,她不能拖累他,扯他后腿。赵宁安心里虽然有点心酸,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封靳言松了口气,脸色终于柔和多了,向她承诺道:“宁安,等这仗打完,我会娶你为王妃。”
赵宁安又惊又喜的瞠大双眸。
封靳言深情的望着她,“宁安,我成过三次亲,但她们对我来说是妻子,是皇上赐婚的女人,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选择的女人,是我打从心里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必须把你藏起来好保护你,我要亲手终结这一切,捉出那个在背地里害我的人,我这辈子绝不能让那个人毁了。”
赵宁安忍不住流下眼泪,他正为他们的未来奋战,她却不能陪在他身边。
“难道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吗?”她只能让他一个人对付那个可怕的人吗?
封靳言温柔的拭去她的泪,“宁安,你会随伤兵们一起回京,你只要等我去接你就好了。”
赵宁安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脸突然红了,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今晚让我留下来吧。”
封靳言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当然要回去,要是让凶手发现……”
赵宁安截住他的话,眸底带有坚决,“这一分开,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我想留在你身边,把握和你最后相处的时光,想和你共度美好的一夜。”她顿了下,羞赧极了,“其实我这个战利品应该要等到你打胜仗再来犒赏你的,可是我想,提早也没关系,我想鼓励你,让你全力以赴去打赢这场仗……”
说到最后,她的脸红到都快滴出血了,也热到快冒烟了,她想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吧。
她想将自己献给他。
赵宁安看他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是想着要是你战死了,我就可以保持清白之身去嫁人吧?”
封靳言终于有反应了,他怒瞪着她。
赵宁安偷偷吐了吐舌,接着认真无比的道:“封靳言,我或许会在今晚怀上你的孩子,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打赢,绝不能中了那个坏人的阴谋,一定要活着回来娶我。”
封靳言觉得好气又好笑,她不只是大胆的想献身,居然连怀上他的孩子,威胁他不能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但,她一直都是这么与众不同,他才会如此迷恋她。
“傻瓜。”他忍不住叹了声。
赵宁安绽开微笑,偎入他怀里,封靳言将她打横抱起,往他的大床走。
他们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而睡,这次,彼此之间终于没有缝隙了。
纱帐放了下来,两人很快便陷入欲望中,但当封靳言无法克制的将手探入她的衣袍内,却摸不到她的胸部时,那表情说有多惊吓就有多惊吓。
“噗……我有缠胸啦!”赵宁安看到他的反应顿时大笑出声。
“你真是……”封靳言瞪着她,干脆低头吻住她,让她笑不出来。
两人共度了一夜后,赵宁安趁着天没亮前回去,她离情依依,叮咛了不少要封靳言小心的话后,才在大盛的护送下回到医室。
想起昨晚的缠绵,她就害羞不已,想不到那男人不只是温柔,还很用心,在帐里烧了水帮她擦拭身子,一想到她要离开军营,离开他,她心里就极为不舍,但他就要打仗了,她得到京城等他,让他无后顾之忧。
金医长是医室里唯一知道赵宁安要离开的人,虽然惋惜少了她帮忙,但他也知道封靳言对宁安的重视,自是不可能让她处于危险中,遂而帮她安排离营,和军营里前阵子受重伤,无法再打仗的伤兵一起被遣送回京。
而这事进行低调,为求安全起见,赵宁安没告知任何人,也没机会说,走得相当匆忙。
“我还没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要走了……”她抱着包袱,遗憾的道。
小龙、阿方和阿志等人是她的好朋友,承云哥将她当成妹妹疼爱,洪校尉对她也很好,她不说一声就走真说不过去,还有医室里的医士现在也将她视为伙伴,常和她一起切磋医术,她真的好舍不得离开。
大盛自然也不想离开军营,想跟随封靳言去打仗,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他得护送赵宁安到京城去。
“宁安,走吧,以后有机会再见面的。”
赵宁安望着封靳言军帐的位置,知道他正在整兵,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她会努力忍耐住思念,等待和他相见的那一天。
她跨出步伐,和大盛走到军营后方的出口处,接应的马车已经停好,坐满了伤兵,在边关有盗匪出没,也派了一支护卫兵随行保护,其中有一辆马车,是封靳言特别安排让赵宁安搭乘的,不必和其它人挤,自然舒适不少。
“宁医士,请上车。”有士兵前来带领她上车。
“你们是……”赵宁安见到都是张生面孔有些惊讶,她以为封靳言会派她认识的士兵来护送。
“我们是方淮将军的属下,今天的护卫由我们负责。”
赵宁安诧异的望向大盛,大盛点头道:“是的,这是王爷拜托方将军帮忙的。”
难怪护卫兵里她没有一个认识,原来都是方将军的人。
赵宁安不必想也知道,封靳言不信任自己人,就怕那个凶手是他所熟悉的人,所以宁可相信一个仇恨他的人,由此可见他有多么害怕失去她。
“走吧!”
这时,出征的号角声响起了,赵宁安又往军营的方向望去一眼,然后坚定的转过身,坐上了马车。
第8章(1)
在护卫兵的护送下,赵宁安、大盛和三十多名伤兵顺利往京城的方向出发,在寅时抵达边关最热闹的小镇。
原本他们一行人打算稍作休息就离开,但由于近日月犀国和土鲁国正在打仗,他们准备前往的嘉裕城内戒备森严,傍晚就关城门了,露宿野外又危险,故而在小镇过夜,明早再进城,岂料当晚赵宁安在客栈里遇上重病患者,不忍他们一家子没钱看病,自掏腰包让他们住下,还去买药材帮他们治病,多待了好几天。
最后,伤兵们都先往京城去了,只剩下几个护卫兵留下来保护赵宁安,大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宁安,今天!今天一定要走,你已经帮上那家子很多忙,对方病也好了,说要去投靠亲戚,这样就够了!”
赵宁安还想说什么,看大盛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又把话吞了回去。
虽然说她确实是为了救人才留在镇上的,但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想离开边关,不想离封靳言太远,只是现在病人病也好了,她也没理由留下了。
“好吧,我们回京吧。”
大盛看她一口答应,反倒迟疑了,“真的吗?你不会反悔,又说多留一天吧?”每次他说要走,她都会说要多留一天观察病患的情况,都快让他生白发了。
赵宁安看他那么担心,噗哧笑出声,“放心吧,打仗的地点离这里很远,待在这镇上很安全的,而且不是有传出捷报,说王爷已经攻下土鲁国第一座城池了吗?”
大盛没好气地道:“我不是在担心打仗,王爷是一定能打胜的这不必说,但那个凶手在背后使什么阴谋,会不会派刺客追来没人料想的到,还是趁早离开边关比较安全。”
她点了点头,“我马上去整理包袱。”
大盛确定她不会反悔后,大大松了口气,“今天来不及在傍晚进嘉裕城了,明天一早再出发吧。”大概是心情放松了,他心血来潮的道:“不如我们就趁今天逛逛镇上,买些东西回去吧。”
赵宁安听了也颇有兴趣,这几天她都在看顾病人,还没有时间好好逛过这个小镇呢。
边关的另一端正在战争,但似乎不足以影响这个小镇的活动,街上如平常般有很多商人在做生意,百姓们的生活一如往常。
赵宁安和大盛一边逛着,一边买零嘴吃,护卫兵也随行,众人不由得因这小镇的热闹放松了心,到晚上,他们选了一家馆子吃饭。
在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聚集了各国的商人,更有外国人,当赵宁安看到金发外国人时真觉得惊奇,也因为人数太多了得并桌,他们一伙十几个人和两个北方生意人坐在一起,大盛这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跟谁都能混熟,一下子就天南地北的聊开了。
赵宁安个性开朗,也加入话题,不知怎地,竟聊到她是医士,刚从军营里回来,对方的眼珠子顿时雀跃的发亮。
“那两位小哥,你们有见过王爷本人吗?听说他气宇轩昂,气势非凡,十分高大,是真的吗?”其中一名商人问道。
大盛得意洋洋道:“当然了,咱们王爷可是战神,他有那么高呢!”
他比了比,赵宁安看到他比了起码高出她三个头以上的高度,那商人惊叹的抬起了头,她在内心暗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多亏有王爷这战神的威名,这些年来边关才能那么安稳,让我们这些人能安心做生意,那些住在京城里的人竟流传说王爷有煞气,会克死人,根本没有这种事!”商人为封靳言打抱不平。
大盛听了很开心,一副遇上知心人般的附和道:“就是!是京城人太愚蠢了,咱们王爷保家卫国,说是福星还差不多!”
“王爷一定会大胜土鲁国的!到时边关会更安定!”
“是!咱们王爷英勇无敌,过两天就大破土鲁!”
赵宁安听到他们夸赞着封靳言,心里替他感到骄傲。
“对了,我有个认识的人在王爷的麾下,他这几年跟着王爷打了好几场胜仗,听说升官了,现在是个校尉,他叫李承云,你们听过这名字吗?”对方突然问道。
赵宁安和大盛对看一眼,没想到在这镇上会听到有人谈及李承云。
大盛笑道:“你说李校尉啊?当然认得了,他为人谦虚和善,武功好,头脑也好,王爷很重用他。”
“太好了,看来他去投靠王爷很顺利,他是王爷的大舅子,王爷岂有不重用他的道理?”对方替他感到高兴。
“李校尉是王爷的大舅子?!”大盛发出好大的惊呼声。
对方惊讶道:“欸,小哥你不知道吗?他的父亲是前吏部尚书狄尚书。”他小声的说,“李校尉他其实是狄尚书在外头寻欢生的,并没有认祖归宗,但是他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感情很好,时常会写信给她,可惜他妹妹嫁给王爷没多久就小产而死,李校尉他娘早死,他那个爹又只要正房生的儿子不要他,大概是他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底,后来就听说他去军营投靠王爷了,我想好歹是自己的亲戚,王爷会帮忙的。”
当赵宁安听到李承云是封靳言的大舅子已经很吃惊了,再听到他竟是狄王妃的哥哥时,不由得流下冷汗。
“承云哥的妹妹是狄王妃?”她朝大盛小声的问道。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
赵宁安静谧起来,像在沉思什么,眉宇间愈来愈凝重,过了一刻后便推说累了,要早早歇息。
他们订了三间房,赵宁安一间,大盛一间,护卫兵则睡大通铺轮班休息,在进房前,她拉着大盛在走廊上谈话,也让人在前面看守着。
“王爷也不知道这事呢,李校尉从没提过他爹的事,我只知道他家境贫穷,他娘和妹妹都死了,当年他是自愿从军,从一个小兵窜出头,在战场上立下大功,王爷很欣赏他,也很重用他,他才能升得那么快。”
赵宁安问道:“既然他是狄王妃的哥哥,为什么要对王爷隐瞒呢?说了不是对他的前途更有力吗?”
“或许是他生母的身分太卑微,他不敢在王爷面前说,或许是他想靠实力往上爬,李校尉一直都是个内敛不外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