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入内,她张望了一下座位区,汪书书是唯一内阅的客人,她二话不说上前去,往她对面的小沙发坐下。
书书在看漫画,虽然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她忍住了,因为书书最讨厌人家打断她看漫画的情绪,只好耐心等着、等着……度秒如年啊!
好不容易等她解决完手上的漫画,宁可恬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她,“书书,对不起……”
她挑高眉,“对不起?咦,你做了什么啦?”
“吼,书书,你不要这样啦,我知道,我、我不该瞒你,可是……”
“可是什么?我是那种会把好朋友秘密广播出去的大嘴巴吗?还是说我汪书书会见不得别人好,知道你有个称头的男人就会去抢,你--”
“你当然不会,我认识的书书可是对朋友最讲义气的书书。”宁可恬露出小鹿斑比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汪书书,当场让她火都灭掉。
“狡猾,每次都给我来这招!”她抗议。
“不要生气啦,书书,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随便你要国语还是台语,还是国台双声带一起来,如果要用英文记得讲慢一点,我好查字典。看什么看,英文不好不行喔?”
宁可恬噗哧的笑了出来……看,书书就是这么搞笑。
“还笑,你今天再不给我从实招来,我就大刑伺候!”
她起身,绕过桌子,跟汪书书挤同一张沙发,然后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
“什么,你在Primo Club告白的那个人就是总--”裁。
最后一个字被宁可恬的手给捂住了。
汪书书一把拉下她的手,压着嗓子说:“好你个小淫娃,人都带回家睡了一晚了,第二天我问你,你还给我装傻。”
“书书!”什么小淫娃啦,难听死了。“我就吓到了啊,哪里晓得高高在上的总……就他啦,会在我家。”脸微微热了起来,“他说,他不是免洗餐具,用了要负责的。”
“你就当真乖乖负责,把他收编为男朋友,开始这段见不得光的地下情?”
“才不是见不得光,只是想要低调一点,毕竟我们身份悬殊。”
“咦,奇怪哩,身份悬殊又怎样?好歹你也喜欢他那么久了,都不嫌弃他有隐疾--”似是想起什么,“等等,他说用了要负责,所以根据你的使用经验……他到底有没有隐疾?”
“我也不知道。书书,你不是说会浑身酸痛吗?”她张望了一下,确认方圆百里内没有第三人,她靠到好友的耳边,把第二天醒来时的疑虑都对她和盘托出。
“之后呢,你们也暗渡陈仓了一阵子,他没有要求吗?”
宁可恬摇摇头。
“哇咧,该不会他真的有隐疾……赶快给我甩掉他!”当机立断。
她瞪大眼睛,“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的‘性’福着想啊!”
“我不要,我就是喜欢他,而且,肇东对我很好。”他是她心目中的柔软。
“但是他不行啊!”
“他没有不行!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其实也有热情的一面,只是……”
只是突然撇下她,说要去买可乐。
这事情还不只发生过一次。因为家里有工程,他暂时借住她的小套房,小到不行的空间里,孤男寡女偶尔难免会擦枪走火,可偏偏关键时刻他就会紧急煞车。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不能问,你是不是有隐疾?那多伤人!
“爱到卡惨死。”汪书书摇头叹气,“咦,你弟不是医生吗?叫他想办法。”
“我弟是外科,不是泌尿科。我有想过是不是应该建议他去看医生,可是我说不出口。”关系到大男人的尊严,万一没处理好,肯定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有没有试过吃药?威尔刚……”
“你也觉得可以试试对不对?我有想过,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买,那应该要医生处方笺吧!”
“网络上好像可以买到。”
互看一眼,汪书书马上拿出智能型手机,为了宁可恬的性福着想,她们携手完成了此生难忘的一次网络购物。
“商品一个礼拜会收到,如果再不行,拜托你快刀斩乱麻,重新找个健健康康的男人来爱,谈恋爱快乐比较重要,这种高难度的男人请让专业人士去解决。”
当然,如果小恬愿意报考医学院,将来专攻泌尿科的话,她没意见。
好像是上次一起打过高尔夫球后,宁可恬就变成齐肇东和朋友们私人聚会的固定班底,有时候她因为工作排班不能参加,他的朋友还会问:“小恬呢,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原来,在他那群朋友的认知里,她和齐肇东就是一起的,是“我们”这样的小团体。宁可恬想来都觉得甜。
爱情,仍在低调蔓延……
相较于她的担心曝光,齐肇东显得从容许多,他常对她说--
“恋情曝光又怎样,我都几岁了,不能交女朋友吗?我又不是偶像明星,得靠小女生的支持讨生活。再说,中华民国宪法有规定总裁不能喜欢小楼管吗?”他不以为然的撇嘴。
就是有这种人,连撇嘴都可以这么迷人!
他说的她懂,她都懂,爱情没有条件,只有喜欢与不喜欢。
别看他说得漫不经心,对她还是很保护,像那种无趣拘谨、又有大批媒体守候的商业性宴会,她是有豁免权的,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还能不受干扰的继续优游在小楼管与总裁女友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之间。
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问自己,真的和距离八百亿光年的男人相爱了吗?
是,不只相爱,还坐在他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正准备一起去参加他朋友的订婚派对。
又是一栋位于山腰上、美轮美奂的豪宅,派对场地从屋里那吊挂着华丽水晶灯的一楼大厅,一直延伸到户外的整个草坪。
由于德高望重的亲戚长辈早在白天就被打发,派对上清一色都是年轻人,大家的打扮都轻便得像是要到夜店跳舞、小酌。
唐斯淮和汤礼烨已经先到了,一看到她和齐肇东出现,平常总是爱开玩笑的唐斯淮难得表情严肃的迎上前来--
“你这家伙的移动电话是摆着好看的吗?干么不接我电话?”
“忘了带。”出门前随手摆在桌上,后来就直接出门了,还是宁可恬说自己忘了带手机,齐肇东才想起自己也没带,完全的忘性二人组。
“别跟我说小恬的也没带。”
宁可恬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唐斯淮拍了额头,“你们这两个真是……一对活宝。”
“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齐肇东问。
“不要怪我没事先通知你,赵玲玲来了。”严肃的口吻。
“然后呢?”
“阿淮怕你们新仇旧恨,闹出喋血命案。”汤礼烨凉凉地说。
“你以为你在看电影啊?还喋血命案咧。”
“不无可能啊,如果我这个旁观者都有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我就不信你身为当事人不会想还以颜色。”隐疾啊,要是有哪个女人敢这样乱说他,他唐斯淮肯定打爆对方的头先!
“阿淮,能够打败她的绝对不是我的反击,真正能够让她倒地不起的,是我的不反击。”齐肇东说。
赵玲玲很骄傲,就是因为太骄傲,才会在解除婚约后故意炒些旧话题来酸他。
“那需不需要上前打声招呼?”唐斯淮问。
明知道对方恨你恨得牙痒痒的,你还跑去面前晃,这行为也太二愣子!
“你不怕她气得当场把小孩生出来啊?”齐肇东没好气的说。
“真的假的?那还是不要好了,虽然说生命的诞生很神圣,但我个人就是对太神圣的事情很没辙。”要不然,女友一堆的他怎么会至今还徘徊在婚姻之外?还不是因为婚姻太神圣了,他没辙啊。
“放心,我们都知道你很污秽。”汤礼烨拍拍他的肩膀。
“我哪里很污秽了?”唐斯淮抗议,“肇东,你说句公道话。”
“抱歉,我从来不说公道话的。”
“啊啊啊,你是不是兄弟?亏我还想帮你劝小恬不要介意,毕竟,哪个男人没有风流帐,结果你……”
“拜托,你千万不要劝,因为风流帐欠最多的,你唐斯淮当仁不让。至于我欠的通常只有食物。”握住宁可恬的手,两人一起走向摆放各式小点的长餐桌祭五脏庙去,汤礼烨见状也闪人,独独留下一脸无辜的唐斯淮。
“哈哈……阿淮好可怜喔,每次都被你们连手戏弄。”
“哇,女人,你好没同情心喔,人家这么可怜你还笑得这么开心。”齐肇东调侃的点点她的鼻子。
“谁教你们说话都这么好笑,我忍不住嘛……”
“别再笑了,再笑肚子真要痛了。走,去看看想吃什么,吃饱了待会才有力气玩。”
齐肇东帮她取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陪着她坐在落地窗旁的座位静静享用。
“会介意吗?”
“什么?”她送了一口食物给他。
“我跟赵小姐的事。”张口吃下。
歪头想了想,“不知道,没想过。你们订婚约的时候,我跟你还很遥远,我觉得你们门当户对很匹配,后来你跟她解除婚约,她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我们有我们的感情,我跟她原本就没有交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他,“难不成,你希望我介意?”
第9章(2)
“千万不要,因为就算你介意,我也没办法把我跟她有过婚约的事实抹掉。”
“那我们就好好珍惜我们的当下吧!”又送了一口食物到他嘴边。
“还有未来。”他低头吃掉她叉子上的食物。
她弯起笑,静静的望他的同时,捏起餐巾一角,帮他擦拭嘴角。
“走,去跳舞。”他一把拉起她。
“天啊,我不会!”
“怕什么,我教你。”既然都来参加派对了,当然要好好的玩。
齐肇东拉着她步向舞池,跟着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跳舞,派对的气氛很热闹,最重要的是,在她身边的是她心爱的男人……
沁凉的香槟、欢愉的舞蹈,这个夜晚宁可恬玩得好开心,整张脸映满了红晕,但显然有人并不乐见她的快乐--
女用化妆间的洗手台前,宁可恬用水拍打红扑扑的脸蛋,终于感觉脸颊不再那么热烫了,她抽来面纸拭去脸上多余的水渍,走出化妆间,正要回到大厅齐肇东的身边,就见赵玲玲站在走廊的不远处。
四目交会,须臾,宁可恬抹开浅笑,“你好,晚安。”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继续属于她自己的步伐。
就在经过赵玲玲身边时,一直盯着她的赵玲玲开口了--
“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肇东至少会挑个更出色的女人。你和他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听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上班族。”
非亲又非故,还是男朋友的前未婚妻,会来攀谈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赵小姐那口气活像是吃到不对时的水果,又酸又涩。
其实她对赵小姐没有敌意,还曾经觉得她很不错,但是,赵小姐想找她晦气,她可不答应,因为她宁可恬只有对爱情俗辣,对其它事情可一点都不俗辣!不然一个小楼管怎么能够同时应付得了上司、厂商跟专柜人员呢?
宁可恬带着笑意翩然转身,“事实上,我自己也很意外,就像你说的,我跟肇东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那又如何?中华民国宪法有规定小小的上班族不能跟集团总裁谈恋爱吗?”她借了齐肇东说过的话来反驳。
发现她不是软柿子,赵玲玲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很快就被藏起。
“是没规定,毕竟,肇东那个人向来自视甚高,有富家子弟天生的优越感,跟我解除婚约后,就一直被那些无谓的流言缠身,我猜他可能是急了,才会随便找个人在一起,好杜绝外界的异样眼光。”说得很不客气。
宁可恬也不恼怒,就是笑眯眯,“我懂,就像赵小姐一样,急了,赶紧跟孩子的父亲把婚事办一办,让一切事情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你说什么?”赵玲玲凝声问。
“呃,我有说错吗?急了才会随便找人,赵小姐不就这样说的吗?”宁可恬装无辜。
“你不需要对我有敌意,事实上,我是同情你的。”
“同情我?为什么?”她可不认为赵小姐有这么善良。
“以一个有隐疾的男人是无法给女人幸福的,或许你觉得我不够忠诚,但是,我觉得只要是结婚前,我就还有选择的权利!”
“对,你说的没错,只要还没结婚,就有选择的权利,但,你懂什么是正义吧?你让原本正确的事情变得不正确了。而我不懂的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你认为正确的选择,那又何必介怀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适合肇东?”
“我……”赵玲玲有种被看穿的羞恼。
“还是说,你对你的选择也不是那么肯定?”
“你胡说!我说过了,我是同情你,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忠告。”
“但是我不需要啊!”宁可恬笑答。
“小恬,”齐肇东快步的走上前,表情明显写着不放心,“见你一直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啦,就跟赵小姐巧遇,闲聊了一下。”
“闲聊?”他看看宁可恬又看看赵玲玲,一整个怀疑。
“对啊,闲聊。赵小姐很关心我们,她问我幸不幸福--”
“是吗?你怎么说?”
“这还用说,赵小姐自己也很清楚,还有什么比忠于自己的选择更幸福的,你说是不是,赵小姐?”
“……对。”她握了握拳头,强挤出一个字。
“很高兴有机会跟你聊天,赵小姐,也期待看到你宝宝的诞生,我们都要一起幸福喔!掰掰。”挽着齐肇东的手,宁可恬步伐轻松的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对赵玲玲再度挥挥手。
她真的不讨厌赵小姐,以前不,现在也不,只是,赵小姐不该介怀已经跟她无关的事情,而是该珍惜她的当下,她花了太多心力在攻击肇东,却忘了肚里的孩子跟孩子的父亲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闲聊?你喔!”齐肇东捏了捏宁可恬的脸颊,因为他根本不信赵玲玲有这等好兴致,会去找她闲聊,“对不起,我应该要保护你的,如果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别放在心上。”
“啧啧啧,好凝重的口气喔,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只是闲聊,你以为我会被欺负吗?”她仰着头看着他。
“是啊,我怕你受了委屈回家躲被窝哭。”他打趣的捏捏她的鼻子。
怎能不担心,她是连孤单的暗恋都能说是快乐的傻女孩,他怎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