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登登!
电脑传来MSN收到讯息的声音。
何春霏放下手中的旅游杂志,打开电脑萤幕,切换正在播放音乐的视窗,看到男友姚伟成传来的讯息。
“在忙吗?”
“没有。”她在文字后加了一个微笑摇头的图案,送出。
“晚餐吃什么?”
“今天和同事在公司叫pizza吃,还啃了一块炸鸡,你呢?”她又在文字后加上一个摸着肚皮吃饱饱的可爱图案。
“我不是叫你少吃那些垃圾食物吗?那些东西热量高又没营养,吃多了容易发胖,皮肤也会变差,你的工作要轮班,作息已经够不正常了。”他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先训了她一顿。
交往三个多月,男友愈来愈像她的生活指导员,三不五时就会从她生活、饮食习惯中挑出毛病,或者建议她改变某些穿着打扮。
“知道了,以后我会记住的。”她后悔自己不该‘从实招来’,一时忘了男友的饮食标准很养生。不过她想他也是为她的健康着想,所以每次被纠正也总是很认分的虚心接受。
两人在线上聊了一会儿,和往常一样稀松平常的男女对话……
但他的回应速度逐渐变慢了,她则坐在电脑前等着他久久才一句的回应,猜想他可能正在做别的事。
她看到丢在床上的旅游杂志,想到还没跟他提起下个月的连续假日她刚好有排到假,之前听他说想找个时间到花东一带去走走,她找了好多资料。
“有件事想告诉你。”他又传来讯息。
“?”
“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适合。”
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让她倏然呆住!刚刚还聊得好好的,他是怎么了?
何春霏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幕上那行字,像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们还是先分开好了,我需要时间想想。”
他还补充说明,加深她的震惊,手指在键盘上缓缓移动,问他——
“想什么?我们有哪里不适合?”
他没答,萤幕上敲出的字像石沉大海一般。
“是因为她吗?你的前女友又回来找你,说要和你复合?”她直觉地猜测。
当初朋友要介绍姚伟成给她认识的时候,就说他是个感情专一的男人,虽然前女友经常背着他和别人搞暧昧,甚至劈腿被他抓包,他还是会选择原谅她,与她重修旧好,直到被劈到第三次腿才痛下决心与对方分手,还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走出情伤,不再对前女友念念不忘,有了重新认识新对象的意愿。
所以,像他这样一个痴情又专一的男人,明明和自己谈了三个多月的恋爱,还曾经送她戒指,计划着两人的未来……除了前女友以外,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他在一夕间动摇心意,无预警地说要分手呢?
“不,跟她没有关系,我只是想一个人想些事情。我知道你现在会觉得很突然,很难过,但此时我也不晓得该多说什么,抱歉。”
他否认得那么快,反而像是作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银的反应。
她其实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也不再追问,不再求证他不会承认的答案。
视窗久久不动……她的眼眶已然泛红,手指僵硬。
呵,真奇怪,他既然决定要和她分手,前一刻干么还若无其事地跟她聊天,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还好吧?”他又问。
“还好。”她直接复制他打的字,没力气再多作思考,也不想被甩了还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悲情。
随着分手次数的增加,她的内心好像会自动产生一种‘难过抗体’,让她一次比一次镇定、冷静,不再哭得那么凶、那么痛……
“那我先下线了,你也早点休息。”他送来最后一次讯息便离线,很干脆。
而被抛弃的人却静静坐在床边,默默流泪……
她收起摊在床上的那本旅游杂志,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讽刺又太可笑了。
她的爱情是不是真的被诅咒了?否则她交往过的男人为何都只对前女友痴情,每次分手的原因都和男友的前女友脱不了干系,而她这个‘新欢’总是一再败给‘旧爱’,黯然退场。
到底她何时才能摆脱这个爱情魔咒,谈一段没有‘旧爱’的恋情呢?
第一章
又来了!
晚上八点半,照理说捷运车厢里不该人满为患,至少不会拥挤到连站在门边都必须和身旁的乘客贴着身体——
但这个男人却从上车后就站在何春霏身后,而且愈靠愈近,整个人都快贴上她的背。不论她往左移还是往右挪,他马上又会若无其事地跟上,存心贴着她,吃她豆腐。
色狼!
她又怕又气,忍着委屈却不敢放声大叫,抬眸从车门上的玻璃反射看他一眼,
以为他会识相地打住骚扰的举动。
岂料背后的男人竟也从玻璃上看着她,一张还算斯文、长得人模人样的男性脸孔,竟还寡廉鲜耻地对着她浅笑……
她头皮发麻,感觉那男人的手掌又得寸进尺的摸上她的臀部,身体还随着车厢前进的些微晃动贴着她若有似无的磨蹭。
她暗自倒抽口气,吓得往周边瞄,却发现身边的人视线都不在她身边,没人能接收到她的求救讯号。
好啊,以为我长得秀气就好欺负是不是?她忿然握拳,生气地抿起嘴。
其实她可没外表看起来那么胆小怕事,而且这只大色狼的嚣张行径真的已经激怒她了,让她戚到被羞辱地十分火大!
何春霏紧揪着身前的皮包,娇小的身子被逼到无路可退,只得自立自强,考虑着是要回头直接掌他一巴掌还是狠踹他的小腿骨,教训一下这头披着人皮的禽兽——
“小姐,他在骚扰你吗?”
身后突然多了一个男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侧背一个黑色电脑包,身高比那个色狼高出一个头,一手牢牢擒住那只从她臀部扒下的咸猪手。
她对这个男人有印象,知道自己看过他。
“你胡说什么,快放开!”长相斯文的色狼马上替自己喊冤,瞪着那个好管闲事的高大男人,急欲挣脱手上的力道。
四周的目光纷纷而来,盯着他们三人窃窃私语,但那高大的男人却稳如泰山,表情沈着,只是以低沉的声音再度问她:“小姐,他在骚扰你吗?”
那男人看着她,周遭也静下,彷佛全车厢的人都在等何春霏开口,决定另一个男人的生死。
她看了那个色狼一眼,随即用力点头,表情多了股‘有人靠’的气势。
“喂,你别乱诬赖人,我可以告你毁谤的!”色狼非但不认,还反过头来一脸生气地威胁她别乱说话。
“我清楚看到你这只手就放在这位小姐身上乱摸。”袁治宇使劲一扭,痛得那个色狼唉唉叫。“先生,你这叫性骚扰,我看我们有必要到警察局去一趟。”
袁治宇神情严厉地盯着那个色狼。就是有这种随意轻薄女人的败类,搞坏男人的名声,让同为男性的他引以为耻,看了就火大。
刚刚他站在斜对角的位置,一开始发现他们俩站得很近还不以为意,以为他们纯粹是一对动作亲昵的情侣,但稍后多看几眼,愈来愈觉得这女人的表情不对劲,抬头从玻璃上映出的神情似乎带着恐惧,而且那男人的手还放在她的臀上抚摸着,身体也刻意贴得更近……
他猜想这位小姐可能是遭到陌生男子的性骚扰,于是走过来揪出这条有损男性名誉的‘害虫’。
“你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你这个疯子,我一定会找律师告你的……”斯文的脸孔气急败坏地胀红,死都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的下流行径。
“去跟警察说吧!”袁治宇不为所动,将那色狼的手拐到身后,揪住他的后领。“小姐,可以请你也陪我们走一趟吗?”袁治宇向被吃豆腐的何春霏提出请求,担心她会怕得不敢同行,姑息了这匹色狼。
然而她却抬高小巧的下巴,微眯起眼瞪着那个斯文败类,坚定道:“好,我、去。”
她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赞成给这种坏人一些教训,好让他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女人也不是他可以任意调戏的对象。
“你——”色狼恶狠狠地瞪向何春霏。
她立刻缩到人高马大的袁治宇身边,下意识地离‘靠山’近一点,然后继续以不服气的眼神睨向那个只敢凶女人的坏蛋……哼!
袁治宇把那个男人的手臂扣得很紧,以防他突然做出攻击她的动作。
车一停,他立刻押人下车,何春霏则跟在后头。
后头的车厢里发出一串此起彼落的掌声,为袁治宇见义勇为的行径鼓掌,还有一同走出车厢的乘客也在临走前顺道骂了那个色狼几句,只差没往他脸上吐一口口水——
钱很难赚,没人想为了一个色狼被捷运公司罚钱,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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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的警察局做完笔录,袁治宇和何春霏又沿着原路走回捷运站。沿途他的目光不时停留在她身上——
她个子很娇小,目测大概下到一六0,加上高跟鞋站在身高一八六的他身边还没超过他的肩膀。
她有一头直亮的长发,但发色不深,软软的贴在她纤细的肩背,散发着自然柔亮的光泽。
她皮肤白皙,五官娟秀,唇上的颜色也是淡淡的粉红,一如她清灵的气质,淡雅得很温柔。
纤指画过漂亮的脸颊,她将发丝拨至肩后,露出秀净的侧脸,而后略偏过头看他。
在哪里看过她?
列车开动了一会儿,袁治宇还盯着坐在身旁的女人看,心里愈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原则上他的脑袋一向对认人不太擅长,若不是经常接触或熟识的人,他常常‘过目就忘’,有时候还会跟前不久才打过招呼的人再作一次自我介绍,弄得对方一脸尴尬,他本人却浑然不觉。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摸摸自己的脸问他,声音甜美悦耳。一直被他盯着看,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她自己却戚觉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面熟,我们以前好像见过面。”虽然刚刚在警局里做笔录时得知她的姓名,但他对这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她,而且不是‘大众脸’的那种见过。
她轻怔,听完他的话后微微一笑。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在跟你搭讪,只是觉得……你看起来真的很面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像在搭讪女人时会说的老派开场白,于是连忙解释自己对她并无不良企图,还莫名紧张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甚至将摆在两人座位中间的电脑包改放到大腿上,仿佛在划清自己‘清白’的界线。
何春霏看着他一脸正经的‘自清’动作,低头以手背轻掩着嘴,笑容比先前更加明显。
“没关系,我并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她觉得这个男人认真得很可爱。其实她并没有怀疑过他居心不良啊,反而还很感谢他在她被那个色狼非礼的时候挺身而出,出手相救呢。
“而且你没记错,我们是见过面,有时候会搭同一班捷运上、下班。”她常在搭车的时候静静观察周围的人,所以记得这个男人。
印象中他都是像现在这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背一个黑色电脑包,端正地打着一条素色领带,白色衬衫上有着整齐的烫线,不管坐或站总是挺直背脊、两眼平视前方,看起来是个颇为严肃的男人。
而他今晚还救了她,证明了他也很有正义威,另外——
“下一站……”
她正想再说什么,细柔的声音却被捷运车厢里的到站广播给掩没,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
“我要下车了,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再见。”她点头道谢,在车门关上前匆匆走出车厢,带走没说完的话。
关门的警示声随即响起,列车门很快地关闭。
她站在月台上,脚步稍作停留,望着那道背对车窗,坐得直挺挺的身影。
他突然回头,视线与她交会——
她嫣然一笑,向他挥手道别。
列车迅速地移动,顺着轨道呼啸而去。坐在车厢内的他反应慢了半拍,举起手却来不及向她挥别……
月台上的她走向电扶梯,心里再度浮现那个叫‘袁治宇’的男人,他逮住色狼时正气凛然的英勇模样……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搭乘捷运的时候遇到登徒子的骚扰。大概是因为她的外表天生长得娇柔可人,就像小绵羊一样温驯无害,因此容易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吧。
但实际上她才不是一只平白受人欺负也只会‘咩咩’叫两声的小羊咧,要是遇到存心欺负她、占她便宜的人,她也是会发脾气,勇敢反抗到底的,只不过……
这次派不上用场,因为有个路见不平的英雄先站出来替她主持公道,让那个爱欺负女人的坏蛋踢到大铁板了!
真开心!她觉得有人替她出了一口闷气,而袁治宇也从一个不曾交谈过的陌生男人,一下子跃升为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虽然他话不多,外型也保守得有一丁点矬,但给人的感觉却很老实、可靠。
可是……他平常不是都早她两站上下车的吗?怎么刚刚她都下车了,他还继续往下坐啊?
何春霏猜想他可能还要去其他地方,因为今晚被她耽误了不少时间的关系……
应该再找个机会谢谢他的。
她走出捷运站,唇角上扬,决定了明天要提早出门上班。
车厢内,袁治宇抱着沉重的电脑包,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喔,原来是在车上看过……”他推着镜框,像终于找到电脑程式中出错的地方一样,满意地轻点头。
说也奇怪,之前他并不曾对那个长相秀丽的女人留下太多印象,但如今他满脑子却都是那抹纤柔的身影,那浅浅的微笑,起身时轻轻飘动的发丝,以及那温柔悦耳的嗓音……
从模糊到深刻,居然只要这么短暂的时间,她漂亮的容颜便已占据了他的脑海,真是好奇怪。
他仰头靠向后方,耳边响起列车到站的广播语音——
他震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竟过头了三个站,赶紧走到门边,待列车一到站立刻换到另一边等车回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生坐过头的情况,而且途中浑然未觉,心思好像都绕着何春霏打转。
“糟了,蝴蝶会被我饿死!”袁治宇举起表一看,内心大叹不妙,想起家中还有张‘嗷嗷待哺’的嘴等他回去喂。
回程的途中,他不再让思绪分神,聚精会神地盯着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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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八点多,一群上班族陆续到早餐摊位报到。这个摊子就摆在两栋高耸的办公大楼中间的一条小路边,每天清晨老板和老板娘停下行动餐车,摆开几张简单的桌椅就开始做生意,附近不少上班族都是他们的老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