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眼睛,他不悦的噘嘴。“我可是将你排在第一位。”
“夫君用不着将我排在第一位,排在你后面就好了。”她这个人很讲公平,不会要求别人爱她更胜于自己,这种事她也做不到。
他不高兴了、闹别扭了,一把推开她,跳下软榻,怒气腾腾的往外走。“我出去吹风。”
喻咏歆傻眼了,这是唱哪一出戏?
好吧,她不是那么笨,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可是为何生气?她好心教他多爱自己一点,这有何不对?难道强迫他爱她多于爱他自己,他就开心吗?还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喜欢被人家强迫?
莫名其妙,不要理他了……可是看到他的鞋子还摆在脚踏上,他只着袜子的脚踩在地上,万一着了凉,怎么办?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穿上鞋子下了软榻,同时带上他的鞋子。
出了屋子,喻咏歆用目光指示一旁的近卫和丫鬟们退到十来步之外,还有转身背对着他们,接着她走到韩文仲面前,蹲下身子为他穿上鞋子。“春寒料峭,世子爷不穿鞋就跑出来,着了凉怎么办?”
“你会在意吗?”他显然还在闹别扭,挣扎了一会儿,才由着她将鞋子穿上。
她站起身,仰头看他。“你生病了,最心疼的人一定是我。”
“口是心非。”
“世子爷是我最重要的人,别说是生病,就是磕着碰着,我也会心疼。”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对小孩子说话?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他幼小的心灵……她还不曾这么讨好过一个人,不管是现代的叶薇姗,还是如今的喻咏歆,都一直是别人视她为小孩子似的讨好,今日,她竟然反过来讨好这个大男人。
“真的吗?”
喻咏歆撒娇的整个人贴上去,踮起脚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你是我放在心口上的人,你难过,我也会难过;你受伤,我也会受伤;你疼,我也会疼。”
韩文仲双手一抱,往上一托,让她两脚勾住他的腰,这个姿势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难看”极了,可是,他的怒火好不容易消退了,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出言抗议。
“你真的将我放在心口上吗?”
她连忙举起手,“我可以发誓。”
“不用发誓,可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要跟着别人喊我世子爷,喊我仲儿。”
“仲儿……这不妥吧。”
“你不喊仲儿,就喊我夫君,其他的我一概不能接受。”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趁机敲诈嘛,不过她还能如何?她娇滴滴的靠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夫君。”
唇角终于满意的上扬,他很开心。“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明明是很普通的四个字,怎么听起来很暧昧?罢了,今日她就认了,不只再来一次,很多次好了。“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他突然捧着她的脸,热情又猛烈的吻下去。她的声音太甜太娇了,叫得他骨头都酥了,身子好像有火在烧似的,无法忍耐到回房里再对她下手。
喻咏歆羞得想推拒。不行,丫鬟和侍卫们都在旁边……不不不,最可怕的是喜欢加油添醋的婆子们……可是他好不容易气消了,她最好别在这个时候不顺他的意——
她是不是太宠他了?她从来不会这么迁就一个人。他难过,她也会难过;他受伤,她也会受伤;他疼,她也会疼,这不只是为了安慰他,而是她的真心话。爱他有多深?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已是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第8章(1)
最近喻咏歆心花怒放,夫君的后院清静不少,种植药草成果丰硕,接下来她就等着数银子了。
心情大好,她难得像个有才情的大家闺秀,在水梦阁里,坐在书案后面作画。
这时,乐儿气呼呼的走进来。
“怎么了?”平儿开口问。
“那些丫鬟婆子真的太过分了!”乐儿恨恨的咬牙切齿,还用力跺一下脚。
闻言,平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从柳氏闹出那样的丑事,离开和亲王府,各种流言就缠上小姐。因为小姐有令,不准她们出言反驳或解释,她们只能听,不能言语,心情就更闷了。
“又说我是蛇蝎美人了吗?”喻咏歆放下手上的笔,满意的看着她画出来的春游图……不过,这幅春游圆会不会过于现代化?大秦的姑娘有可能坐在草地上品茗吃点心吗?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小姐难道要继续放着不管吗?”乐儿气得想拿东西砸人,若不是担心给小姐添乱,她肯定豁出去的先揍一顿再说。
“她们充其量只是人家利用的工具,我们反击,正顺了她们的意,将事情闹得大了,脸上无光的人还不是我。遇到这种事,还不如视而不见,过些日子就会风平浪静了。”她可以接受每一个人都有私心,只要这份私心不会危害到她。
乐儿终于冷静下来,“人家利用的工具?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为非作歹的恶人,并不代表这里的人都没有私心。”她一眼就看出这些蜚短流长出自何处了,相信旁人看得也很清楚,那又何必多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是她深信的真理。人的眼睛并非看不明白,只是事不关己,就跟着凑热闹。
“小姐是说……”
“知道就好。”喻咏歆打断乐儿,用眼神提醒她注意口舌,虽然崇文居的丫鬟婆子们已经整顿得差不多了,但难保没有一两个是墙头草。“看到人家有麻烦,忍不住踩上一脚,这是人之常情。”
“小姐就不会做这种事。”
“因为我很忙,没时间盯着旁人。”她可是很保护眼睛,成天盯着别人看,不怕眼睛脱窗吗?
平儿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小姐是说别人都很闲吗?”
“天地良心,我绝无此意,只是我呢,要当个善书画的世子妃,要当个善于理财的世子妃,还要当个懂得讨世子爷欢心的世子妃……不觉得真的很忙吗?当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旁人。”单是要伺候好那个爱计较的夫君,她就够忙了。
“小姐不可以什么事都不关心。”乐儿总觉得小姐应该再积极一点,小姐早晚要掌管整个和亲王府,怎能过着好像与王府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生活?
“有你们这几个耳聪目明的丫鬟,一点小事都会跑来告诉我,我还需要费心思关心吗?”柳氏离开之后,王妃就向她表示了,希望过些日子她可以学着管家,也许因为如此,两位妯娌紧张了,才会藉着柳氏一事到处放话破坏她的形象。
乐儿撇了撇嘴。“小姐不是老嫌奴婢们大惊小怪,怎么会变成耳聪目明?”
平儿点头附和,“是啊,小姐总是告诉奴婢们,不要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搞得好像天要塌了,这种日子太辛苦了。”
“呃……过去是我太目光短浅了,以后你们听见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她不喜欢草木皆兵,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危机意识绝对要有。
“真的可以吗?”乐儿狐疑的挑起眉。
“当然可以,无论听见什么,你们尽管说,是真是假我都会想方设法求证。”
有个舞儿,她很容易查探到事实真相。
咬了咬下唇,乐儿终于放胆的说了,“小姐,这几天奴婢听到一个很荒谬的传闻,说世子爷因为无法忍受世子妃的蛇蝎心肠,天天出去买醉。”
“天天买醉?”
“就是啊,真的很荒谬吧,世子爷分明天天都会回来陪小姐啊。”小姐不喜欢她们值夜,可夜里她们几个陪嫁的丫鬟还是会轮流起来巡视,都会见到世子爷的近卫守在房门外,由此可知,世子爷当然是枕在小姐身边。
韩文仲确实天天回来陪她,但他总是沐浴过后才上床,不见他身上有酒味。不过,无风不起浪,即使他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回府时身上也必然酒气冲天,要不,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传闻?若他喝酒是为了应酬,没理由怕她知道,刻意洗澡隐藏喝酒一事……不对,沐浴过后再上床睡觉实属正常,不能因此断定他刻意掩饰喝酒一事。
“小姐,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凡事总要适可而止嘛。”
若是看韩文仲对她的态度,甜蜜度、依恋度都是婚前数十倍,完全闻不到搞外遇的味道,而且一个人真的醉醺醺的,单靠洗澡就能够除去酒味吗?不,每晚上床,他还会缠着她玩闹一阵,他身上一丝酒味都没有。虽然如此,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此事必有文章,不能不查个究竟。
“小姐真的不想个法子堵住她们的嘴巴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堵住她们的嘴巴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耳根子可以清静,至少不会觉得很闷。”
“我有同感,崇文居的人如今在和亲王府像是毒蛇蝎子,有人甚至远远见了就急急忙忙闪人,真的教人生气又郁闷。”
喻咏歆沉思的皱着眉,平儿个性沉稳,又不爱与人计较,如今火气都上来了,可见得此事已经闹得太过头了,若她这个当主子的再没有行动,真会教人寒心。
“好吧,若是真的受不了,非要出口气,你们就小小恶作剧一下,像是突然有一只虫子掉到头上,或者踩到鸟屎猫屎,既不伤人又可以吓人,明白了吗?”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平儿和乐儿同时两眼发亮,用力点头,这种事舞儿最擅长了,保证那些三姑六婆会懂得管好自个儿的嘴巴。
女人不可以一遇到事就大吵大闹,而是要有智慧的寻求真相,所以她三更半夜不睡觉,充当看守崇文居院落大门的婆子,亲自来确认夫君是否喝得烂醉如泥。
喻咏歆打了一个哈欠,轻轻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春天是一个让人很想睡觉的季节,这几日亥时一到就想窝进被子,而早上醒来总是不愿意立刻起床,中午还要小睡一个时辰……她真的是成天睡睡睡,都要睡成一只懒猪了。
“小姐累了先回去休息,奴婢在这儿等就可以了。”舞儿不懂小姐为何坚持自个儿来这儿等世子爷。
“别人怎么说都不如亲眼所见。”
“奴婢相信这之中一定有误解。”舞儿当然知道过去世子爷名声不佳,可是几年的旁观,再加上与韩夜、韩泉熟识,从他们那儿听到不少关于世子爷的事,她觉得世子爷不似传言中那般放荡不羁。
“是不是误解,我自会查清楚,不会轻易断言。”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韩夜的声音传进来,“杜婆子,快开门。”
舞儿看了主子一眼,见主子点点头,便上前开门。
“爷小心……舞儿,怎么会是你?”韩夜原本的苦恼因为见到舞儿转为欢喜。
舞儿挤眉弄眼暗示他大难临头了,然后往旁边移动脚步,侧着身子。
一看到喻咏歆,韩夜怔住了,原本抓住韩文仲的手不禁一松,脚步摇摇晃晃的韩文仲因为失去支撑而往前一扑,还好喻咏歆及时上前接住他。
“咦……这是歆儿的味道,好香哦……”韩文仲像只狗儿似的在喻咏歆胸前闻了一会儿,然后撒娇的磨蹭。“贤妻,对不起……”
对不起?喻咏歆对着韩夜挑了挑眉,韩夜惊吓的摇摇头。
“夫君做了什么对不起贤妻的事?”
“没有……对不起……”韩文仲双手紧紧圈住喻咏歆的柳腰,唇角轻轻上扬,有她在,就觉得好幸福。
“没有”和“对不起”两者应该是冤家,不是吗?怎么会扯在一起呢?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按下,她必须先将人弄回房间。“舞儿,过来帮忙。”
“世子妃,还是由我来吧。”韩夜赶紧上前。
“你先去帮世子爷准备热水沐浴。”
“是,世子妃。”韩夜同情的看了韩文仲一眼,赶紧去准备热水。
喻咏歆和舞儿同心协力将韩文仲弄回房间,进入净房,脱去他的外衣,扔进浴桶里。
“韩夜,叫韩泉过来伺候你们主子,我有话问你。”喻咏歆转身离开净房,伺候在旁的舞儿默默对着韩夜说了一句“你死定了”,赶紧跟着主子来到主厅。
韩夜差一点泪奔,主子为何老是带他出门?韩泉脑子比他灵活,为何不带韩泉?韩夜认命的请暗处的影子侍卫传递讯息给韩泉,他自己则老牛拖车般地慢慢走出去见喻咏歆。
喻咏歆拿起几上的茶盏,优雅的掀开盖子,拂去飘浮在上的茶渣,轻啜一口,不疾不徐的问:“世子爷近日忙些什么?”
“……应酬。”韩夜被喻咏歆的气势震得差点儿说不出话。
放下茶盏,喻咏歆轻柔的一笑。“世子爷忙着应酬?”
“……最近朝廷为官大臣有大变动,天天有人请喝酒,不去不给面子。”他平日看世子妃和善可亲,怎么今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世子爷在吏部只是领个不重要的闲差,不是吗?”
“可是世子爷的身分尊贵,将来要承袭爵位。”
“承袭爵位又如何?空有爵位,对那些为官大臣一点助力也没有。”
“将来的事没人说得准。”
喻咏歆一副很认同的点点头。“这倒是,可是朝廷人士经常在变动,谁会想到以后的事?”这个小子以为她没出过社会很好骗吗?
“呃……世子爷背后的势力、够硬,若有意帮一些小官安插更好的差事,不难。”
“世子爷会做这种事吗?”
“世子爷常说,喜欢搞关系的小官不见得不堪大任,人啊,要摆对地方。”
沉吟片刻,喻咏歆突然说出教人摸不着头绪的话。“韩夜,你喜欢舞儿吗?”
舞儿倒抽了一口气,小姐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问人家这种问题?
韩夜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吐不出话来。“我……我……”
“舞儿嫁谁由我决定,你可知道?”
韩夜开始冒冷汗了,世子妃果然是狡猾的狐狸,过去他太小看她了。
喻咏歆很无害的轻柔一笑。“今晚你不愿意向我坦白,没关系,可是我相信你是聪明人,凡事知道分寸,如何拿捏,应该不用我教你。”
前面说没关系,后面说他是聪明人,这是什么用意?韩夜全身起鸡皮疙瘩,感觉很不妙,很想说——他很迟钝,世子妃别吓唬他。
“你去帮韩泉,将世子爷安置好了,就回房歇下。”
“是。”韩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冲向净房。
“小姐真爱吓人。”舞儿难得像个小姑娘的娇嗔道。
“我藉机让你知道韩夜的心意,不好吗?”喻咏歆戏谑的斜睨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