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不是摆明说她被看光光了吗?
容静夏羞愤交加,恼怒地瞪着这个惊惶失措,结结巴巴的男人,“你看错了。”她万分笃定地回答他。
“那这个是什么,是大量的蚊子血吗?”尚权显然也被某个不肯认清现实的女人给气疯了,指着床左侧的一块暗红色痕迹大声问。
“这是……”
“还有这个,是白色的颜料吗?请问它是怎么跑到床单上的?”
容静夏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半晌,她才幽幽地说:“你真是个笨蛋,就不会装傻吗?就假装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都喝胡涂了!”
“我是一个男人!绝不会逃避责任!”尚权握紧拳头,“虽然我们没感情基础,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负责的!”
“可是我不需要你负责!”容静夏抬起头,尚权觉得那双眼睛里彷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似的,虽然让她的心有些莫名的心动,“男欢女爱很正常啊,既然没感情基础,更不能轻易地承诺一生。”
“我……”
“我知道你还喜欢Flame,我也喜欢陆清原,这样的两个人,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我……”
“所以,你现在马上下楼给我买事后避孕药!”
“哦。”
看着尚权慌慌张张地离开后,容静夏懊恼地闭上眼睛,果然,喝酒能坏事!
昨天真是疯了,尚权最后的一句反问,彷佛击中了她身体的某个机关,让她再也无法克制,开始跟着尚权没有节制地喝起酒来。
没有酒量的King率先醉得不省人事,但却在醉倒的前一分钟,还喃喃地叫着Flame的名字,令她感动不已,仗着最后的一份清醒她给Flame打了一个通电话,随后也跟失去知觉,醒来后面对着人生中最尴尬的场面。
容静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笨蛋,居然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第一次,糊里胡涂送了出去!自己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没什么感觉里幸好还有包藏了那么些疼痛感觉。
容静夏难得安慰自己。
在尚权回来的时候,容静夏已经简单地整理了自己,把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躲进浴室冲了个澡,再穿上原来的衣服。
她把头发简单地扎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素净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懊恼,贝齿轻轻地咬住水嫩的红唇,眼神有些淡淡的迷惘。
“你……”尚权有些发怔,是清晨时意志力特别薄弱的关系吗?他竟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怎么了?楼下没有药店?”容静夏显然解读成了另一个意思。
“不是。”尚权摸了摸鼻子,把手伸出去,手掌向上,露出手心小小的药盒,“药剂师一直跟我推荐这个,说是新推出的牌子,避孕效果最好,也没有副作用,我也不太懂,就买了这个。”
“哦,没关系,有效就行。”
容静夏接过药盒,感觉指尖不小心滑过对方手心时,他突然身子一僵,抬起头问:“怎么了?”
“没事。”那一瞬间仿若触电的感觉,一定只是他的错觉,尚权想起另一件事,“刚才Flame给我打了电话,说昨天是她接到电话赶到酒吧的,看见的就是两个醉死的人,她以为我们在交往,就直接叫车把我们一起送到了我住的饭店。”
“我知道,那个电话是我打的。”
“谢谢……虽然我和Flame已经不可能了。”
容静夏惊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意想不到像他这样嚣张又不可一世的个性,居然也会给人道歉。
倒是尚权说完,就不好意思了,清咳了一声,眼睛瞄往别处,“你先把药吃了,我打个电话叫饭店送餐。”
容静夏瞪着那雪白的药片,虽然注明事项说只要吃一粒,她还是非常冲动再吃一颗,要是避孕药无效,两个没感情的人真的搞出人命,那可怎么办?
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King?”
“您好,我是饭店送餐的,刚才那位先生付了钱之后,就匆忙地离开了。”
“离开了?”容静夏连忙拉开门。
“是的。”
年轻的服务生点头如捣蒜,呜呜,这位漂亮姐姐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容静夏明白在这个人身上问不出什么来,可能他只是有事需要出门一趟,但心里面一瞬间涌起的激烈情绪,竟令她有些失控。
“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一听到她的回复,服务生深怕遭殃地赶紧离去。
容静夏特意给自己放了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待在尚权的房间里,一手撑着下巴,淡淡地望着饭店外的天空,脑子也有些空落落的。
一夜之间,她竟经历了失恋和失贞,现在又被“一夜情”的对象给扔在饭店,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连一向聪慧的大脑也有些负荷不起。
一直到晚上,只吃了一顿饭的肚子终于开始向她提出抗议,容静夏望着从四面八方漫上来的夜色,掏出手机给陆清原打了个电话。
“清原,你有Flame的联系方式吗?”她单刀直入,大概事情发生太多了,再次面对陆清原,虽然还免不了一些心伤失落,但表现基本正常。
“啊,她就在我身边,要我把电话给她吗?”
“好,谢谢。”
手机那头的俩人似乎在交谈,但具体声音却听不清楚,没一会,手机转到了另一个人手里,声音爽朗,“有事吗,容店长?”
“你知道尚权现在在哪里吗?”
“他上午就买了机票回美国了,你不知道吗?”
容静夏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定有一条线打结了,她听到自己说:是呀,他这个男友真不称职,还要女友四处打听他的消息,我正考虑要不要甩了他。
“容店长!”
“呵呵,没事,你们好好约会,我先挂了。”说完,她迅速地按下结束通话键。
对自己笑了笑,其实这样挺好,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情,又被直言说不需要负责,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离开,也许还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她走出饭店时,浓重的夜色已经来临,黑压压的,看不到一丝星光。
第3章(1)
美国旧金山。
尚权一回到位于郊区的花园别墅,热情的佣人们就一拥而上,“少爷,您终于肯回来了,先生和夫人都十分想您。”
“嗯。”他没精打采地应了声,就往厨房走去。
果不其然,十分传统的把儿子和丈夫当成一辈子最重要依靠的尚母,一听到儿子要回家的消息,就一头钻进了厨房,这会儿正埋头苦干呢。
“妈。”
“啊,小权回来了啊,来乖乖,让妈妈看一下。”
尚权走近,弯下身体,让尚母抱了一下后,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大口。
“真的瘦了好多,可怜的孩子,在外面一定没吃到好东西吧,你等等,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东西,你先上去找你爸,待会儿我把饭端上去。”
“好。”
尚父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后来因为到美国哈佛留学,毕业后又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就留在美国,同时把青梅竹马的尚母接了过来。
没几年,他们的爱情结晶,尚权,来到了这个幸福的家庭里。
尚母柔顺温和,属于溺爱孩子那一类型的妈妈,而尚父虽然不是严肃刻板的人,但对孩子的教育却十分看重,赏罚分明,这对于尚权在学习、事业上一直有很大的帮助。
从小就一直在朋友中像领袖般的存在,堪成为天子骄子的尚权,并没有太严重的少爷脾气。
更值得一提的是,尚父在某方面也相同传统,即使身在遥远的国度,身旁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文化,在家里却要求所有的佣人和家人,都采用东方礼仪,吃中国菜,说中国话,写中国字。
因此尚权的五官长相,虽然是属于地地道道的东方人,但其实从来没有在台湾住超过一个月,他头一回来到台湾,也没有产生过大的排斥,融入得很好。
尚权来到书房门口,门没关,里面一个穿着舒适衣服的高大身影,正坐在红木椅子上看书,他轻轻地敲了敲,看到男人抬起了眼。
“回来了?”
“嗯。”
“追到Flame了吗?”
尚父是唯一一个看出尚权对Flame存在着与众不同的感情的那位,也知道他不远千里,陪Flame飞去台湾的原因。
尚权有点尴尬,有点失落,“彻底放弃了。”
“也好,Flame那个丫头太冶艳,你压不住她,所以她不适合你。”尚父面色不变,目光重新回到书本上,淡淡地说。
“嗯。”儿子难得乖顺的反应,令男人感到诧异,终于再次正视他,“这次去台湾,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犹豫再三,尚权终于忍不住把自己和容静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父亲知道,他的父亲了解他,总能在他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提出中肯的意见。
默默听完儿子的叙述,尚父问:“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是的,我一上飞机就后悔了,我居然无意间夺走了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虽然她说不介意,但我也不该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
“所以你打算再飞回去?”
尚权用手抱住自己的头,“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爸爸,她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这只是一个错误!”
尚父忽然笑了笑,与尚权至少有七分相像的脸上,展现了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特有魅力,“权,别忘了,你也是第一次。”
“爸爸!”尚权窘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你先别多想,你从来没离开过你妈妈,她好几个晚上,想你都想得掉眼泪了,回来就好好地陪陪她。”
“我会的。”
“你们在谈什么,这么严肃,来来来,香喷喷的晚餐来了。”只见温柔的尚母,端着餐盘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小权说几天没见妈妈,怎么越来越年轻了呢!”尚父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脱下了冷静理智的外衣,笑容越发英俊迷人。
“油嘴滑舌!”尚母羞得满面通红,“小权才不像你这个老不正经的!”
尚权看着自己年近五十的父母,打情骂俏的甜蜜模样,忽然间感觉到非常失落,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互相喜欢,能够携手到老的人呢?
陪着家人吃完饭后,尚权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十点多了。
一个人待的时候,他脑子里又立刻充满了容静夏那姣好的脸孔,算了算时间,那边大概正是上午,终于忍不住,拨了容静夏的手机号码。
“喂?你是?”
“我是尚权。”
“King?”容静夏握着笔的手一颤,“呵呵,听说你去了美国,怎么有心给我打电话,要给我介绍客户吗?”
“只要你们的设计好,介绍客户当然没问题。”
“你还当真啊,好了,闲话少说,你从哪里要来我的号码,特意打电话给我,到底什么事?”
尚权如实回答:“我收到Flame的简讯,说你在找我,而且给了我你的号码,说我身为男朋友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你可是嚣张至极的King,会在乎别人的评价吗?”
“我……”
“哦,对不起,我忘了Flame不是别人。”
“你……”
一说出口,容静夏就有些后悔了,“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过了,你不要在意,可能最近发生事情太多,我情绪有点不稳。”
“没关系,我确实是嚣张又很自我,但我自认为我有实力骄傲。”尚权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都说出来,“可现在不知怎地,跟你一起,我总觉得骄傲不起来,也说不出狠话,昨天因为收到公司紧急通知,就把你一个人扔在了饭店,真的是很抱歉。”不习惯说谎的尚权说得有些气虚。
容静夏再次受到惊吓了,继上次难能可贵的“谢谢”后,这个能不凡的男人再次对她说了“抱歉”,甚至夹杂在这么一句话里,让她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
如果没有Flame的存在,如果不知道他对Flame的喜爱,她真的会以为,会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久久听不到她的响应,尚权以为她不肯原谅他,也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担心地重复了一句,“我真的非常抱歉。”
容静夏做了个深呼吸,把自作多情的烦杂思绪甩到脑后,“没事,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呵呵。”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后来上网查了查,大家都说紧急避孕药,对人体有很大的副作用,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笨蛋,哪有这么快的反应,我没事,真的。”这个男人,怎么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她是一个女孩子,再表现得无所谓,也一定会不好意思。
“抱歉,如果不是我,你……”
“你现在是不是说‘抱歉’说上瘾了啊,我本来还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听到你说这两个字,不聊了啊,有电话进来,拜拜。”
“拜拜。”
尚权有些恋恋不舍,直到手机里传出“嘟嘟”声,他才挂了电话,好像了了一桩心事似的,时差的疲倦姗姗来迟,尚权很快沉入了梦乡。
台北,Style工作室。
“店长,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你的脸竟然破天荒地放晴了!”小丫头舒雅进来拿客户的档,恰好看见那眉眼间来不及掩饰的笑意。
容静夏装模作样地摆起脸,“你又没敲门。”
小丫头精明得很,自然分得出,店长有没有真正生气,扮了一个鬼脸,“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店长,甜蜜微笑的店长最美丽啦!”
“少胡扯,马上把档拿出去,不好好设计被客户投诉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容静夏挥挥手,彷佛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小丫头背地里吐了吐舌头,拿了文件转身离去时,还装模作样地轻轻合上了门,“遵命,店长!”哼,说不定是有了Flame的催化剂,副店长已经向店长告白了,不然冷静自持的店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容静夏犹豫地抚上自己的眉眼,甜蜜微笑?倒不至于那么夸张,可她也分明感觉到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轻松飘上了眉间。
“King只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我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浑身不对劲似的,不会是中邪了吧?”
“想什么呢?”容静夏拍拍自己的额头,“在爱情里栽了一个跟斗不算,难道还想再来一番不见天日的暗恋,还是好好工作吧。”
有些时候,习惯形成是那样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