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美丽的女孩具有让人心碎的能力,他很清楚一旦男人相信女人的承诺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最聪明的作法就是远离漩涡,以免被卷进去。
“呵。”他压抑心中的震撼,让笑声从唇边逸出,“你确定你不是什么演员之类的?我得说你真的很有天份。”
“你说好不笑的!”她瞪大眼睛气愤的说。
她是真的这样想呀,只要他能喜欢她、爱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改变自己,但他这样子笑,是在嘲笑她对他的感情吗?
“抱歉。”他还是哈哈笑,“我忍耐不住。”
一夜情?这三个字让米妍紫很受伤,她推开他站起来,直视着他,“就这样?”
“如果你不觉得被冒犯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她咬住唇,忍住满眶的泪,“我不需要钱。”
该死的,她那要掉不掉的眼泪为什么让他觉得自己像混帐?
这种事他并不是没做过,基本上他压根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现在干么为了她只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而感到内疚?
“那么你需要什么?”
“我……”她不想在他面前落泪,于是撇过头去,“算了,我要的你给不起。”
金尔湛发觉自己冷硬无情的心居然变了,怎么会在看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时觉得心软?
他应该跟往常一样,直接把任何一个赖在他床上的女人扔出去才对。
他早就很习惯女人诅咒他、骂他,或是掉泪求他、扮可怜动摇他,但他从来没有一次心软,一次都没有。
米妍紫一眨眼,完美得有如珍珠般的眼泪就滚下脸颊。
看到她的眼泪,他直觉的脱口说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别哭。你为什么要哭?这样会让我心疼,你应该要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才对。”
虽然对于自己的反应感到震惊,但这一刻,他只想顺着心意走。
“我没办法!整件事都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很失望又很难过,难道你以为我喜欢哭吗?”
他不记得她,也忘了他的承诺,更糟糕的是他在爱她的时候把她当作应召女郎,然后又在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后告诉她这是没有意义的一夜情。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期望,但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子的人。”
“没错,我真是个大傻瓜,居然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更蠢的是我喜欢你六年、爱了你六年,可是你根本不在乎,也不希望被爱,对不对?”
米妍紫一说完,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妍紫!妍紫!你在里面吗?”
她慌张的冲到门上鱼眼前贴着看,发现左似安一脸怒意的站在门口。
“安安?!糟了!”
冷静、冷静!她深呼吸,用手抚平微皱的礼服,调整好心态。她不能让安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回身不由分说的推金尔湛进浴室,“不要出声,也不要动!”
“你……”
米妍紫连忙捂住他的唇,急道:“别出声!你希望从这团混乱里脱身吧?如果不想替自己惹麻烦,就不要让我的朋友发现你在这里。”喘了口气,她又说:“我不会纠缠你,昨晚的事也不会怪你,就算是帮我,也帮帮你自己,让我们当作不曾相遇吧。”
金尔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就在他伤害她之后,她居然还如此体贴的为他着想,不让他有任何麻烦?
以她的家世背景,她是可以让他陷入非常棘手的困境中的,她为什么不这么敞?
米妍紫一掉头,心就痛得要命,已经过去的那一夜让她好难受,自嘲的想也许她跟他的缘份只够他们共渡一晚。
反正他已经讲得再清楚不过了,她还能有什么期待?还能怎么样欺骗自己?
心痛的同时,她回过头朝他奔去,扑到他怀里的动作是那么样的自然,仿佛她原本就应该在他身边,关心他的一切、在乎他的感受
她踮起脚尖,依依不舍的在他唇上一吻,“再见我的爱。”
从她脸上的表情和声音,金尔湛领略到没矫饰的感情,一直以来围绕着他的孤独和伤痛,居然在她的注视下消失无踪。
米妍紫试图用大胆的吻来结束自己对他的迷恋,但当她离开他的唇时,却发现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强烈了。
讨厌!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放弃?
她把门关上,深深的吸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扬起满脸灿烂的笑容,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用惊喜的口吻掩饰她的难过。
“嗨,安安,你怎么跑来了?”
“我才要说你怎么还在这!”她瞪她一眼,探头望向房内,“没什么事吧?金尔湛呢?”
该死的米维凯拖她跳了一晚的舞就算了,最过份的是把她拎到阳明山去说要看日出,结果根本就是开敞篷车去喂蚊子!
“他不在这里呀。”她心虚的说,“走啦走啦,我们回去了。”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吗?”
“对呀,我喝了一点点酒,有点头昏,就在这睡了一会。”
“喝酒?你从来不喝酒的!”她盯着她的脸,想找出一丝心虚的迹象。
“没遇到他我心情不好嘛!才喝了一点点而已,居然睡到现在,好丢脸喔。”
“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真的啦,他根本不在这里,我要跟谁发生什么事呀?”她挽着她的手,不让她进到房内揭穿她的谎言,“对了,维凯呢?”
“在山上吧,我想。”她将那个神经病扔在山上,开了他的车就下山来找人。
“耶?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混帐,没看过控制欲这么强的人,小海知不知道她喜欢一个自大狂呀?”左似安非常不满。
“维凯不是自大狂啦。”金尔湛才是目中无人、不知好歹的王八蛋。
可恶!一想到他,她又想哭了,他会害她心情恶劣到下一个世纪!
“反正他是你哥哥,你会自动回避对他不利的批评。”她有点愤怒,“连金尔湛你都要保护,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米妍紫苦笑一声,“我什么都没有想。”
“最好。我劝你呀,别再想金尔湛的事了,他不适合你,我绝对反对你找他当舞伴这件事。”
“好,我知道了啦,我不想了行不行?”
说不想就能不想吗?
米妍紫难过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忘掉他的人、他的吻、他温柔的爱抚和热情的付出。
“耶?”她的态度和昨夜截然不同,让左似安不由得感到纳闷,“你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干脆,我叫你别去招惹金尔湛你就乖乖听话?”
“这有什么呀?”她耸耸肩,“我只是改变心意而已。”
她想哭。
强颜欢笑的面容底下藏着即将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金尔湛对她做了这么过份的事,为什么她还这么没用的想着他?
明明已经说了再见,她却一点都不想要抛弃自己爱了六年的他。
“小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左似安满脸狐疑,将头探进房里,寻找着她感觉到的那股不对劲来源。
“没有啦!我好饿,我们去吃东西!”
米妍紫轻轻推她退后几步,把门关上,拉着她快步朝电梯走去。
让一切到此为止,也许她的伤心难过也就会到此止步。
第四章
米家别墅里,米妍紫坐在镶嵌鎏金的长餐桌前,无精打采的用叉子戳盘里的食物。
“你是怎么了?”米维凯明知故问,“心情不好?”
“没有呀。”她摇头否认,但是憔悴的脸孔和眼眶下的黑影实在没有说服力。
对,她心情不好,简直沮丧到了极点。
昨晚的一切让她好困惑,却一句话都不能对人提起。
“没有心情不好会连最喜欢的草莓泡芙都不吃?”看她烦恼、皱眉的忧郁模样,岂是个爽字了得?
“天气热,人家没有胃口嘛!”
“在冷气房里讲这种话?我不信。”米维凯微笑,拿出温柔宽厚的好哥哥形象,想诱她说出昨晚的事。
她微嘟着嘴,用叉子翻弄相当可口的蛋糕,一声不吭。
“怎么了?是金尔湛欺负你?”
快吧、快点诉苦,快说她吃了亏,好让家人去帮她讨公道呀!
依金尔湛的个性,这件事一定能闹得很难看,想到她们母女俩即将因为丑闻和对方冷酷的态度抱头痛哭,他就感到说不出的愉快满足。
“他怎么会欺负我?我根本没有见到他呀。”她放下叉子,决定一口咬死对左似安的说词,免得版本太多,搞到后来她自己都糊涂了。
“所以你心情不好,一大早就哭丧着脸是因为没见到他?”真的?他十分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她表现得活像个弃妇,说没事他绝对不信。
“对,找不到舞伴让我很烦。”她心虚的说着,只希望精明的哥哥别看出破绽。
她已经被金尔湛的态度伤透了心,没有力气应付家人的追问。
“这还不简单,我可以当你的舞伴。”他笑着说:“高中毕业是很重要的事,我非常愿意陪你出席。”
“不行啦!你是小海……”不行,她不能多嘴,小海的心意是要她自己表明的。
每个人都有权力亲口向喜欢的人告白,别人不可以剥夺。
“怎么不说完?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你是哥哥嘛!找哥哥当舞伴好奇怪喔。”
“那好吧,我跟金尔湛还算熟,我帮你打通电话约他,怎么样?”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我已经跟安安约好不去参加了,所以不需要舞伴,你千万不要打电话给他,绝对不行!”她紧张的拍桌子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充满求恳的意味,“答应我,你绝对不可以打电话给他,也不能提到我的事!”
抓到了!
还说没事,没事的人不会为了一通电话急到快哭出来!
“好是好,”他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表情,“但是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去舞会了,所以不用麻烦人家,为了这种小事打电话很奇怪,所以就算了,好不好?”
“但你刚刚不是还为舞伴的事烦恼?如果已和左似安约好不参加,那为何还要烦恼?”他眼中闪过精光。
米妍紫顿时哑口,她一咬下唇的说:“哎呀!不管,反正哥哥不要问就对了,我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好好好,都听你的,谁叫我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呢!”
他心中算计着,这小妮子打死不承认,看来他得当场抓到才可以。
她感激的一笑,“那我去上课喽。”
唉,哥哥还算好对付,在姊妹淘面前才是严格的考验。
有着俐落发型、穿着高雅套装的李媛抱着一叠卷宗,敲门之后进入经理室。
她看见金尔湛倚在玻璃帷幕边,手里握着浮着冰块的角杯。
她皱起眉头,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往办公桌一放,走到他面前,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给他结结实实的一个吻,并同时尝到威士忌的味道。
“威士忌?”她带着责备的眼神望着他,“早上十点?我真不敢相信。”
他笑了起来,脸上带着难得的淘气神情,“你有没有想过,同样都是喝酒,为什么早上十点就是颓丧没节制,晚上十点就是惬意放松?”
他原就没打算这时候喝酒,只是当他从镜子似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时,忍不住去倒了杯酒。
浅紫色的硬领衬衫让他想到那个女孩,那个亲吻着他,说着“再见我的爱”的女孩。
“晚上十点不会有总裁进办公室。”李媛语气变软,声音带着怜惜,“拜托别挑今天喝醉,行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将你从这位子拉下来?”
他的总裁爷爷近年因为年老体衰,一年里进公司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天,但是每次来都有惊人的宣布。
她可不希望他看见孙子醉醺醺的模样,那会影响他接班的机会,天知道他那三个吸血鬼般的姑姑有多难缠。
“反正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
李媛非常积极的在替他规划未来的蓝图,她有非常强的能力当一个经理,而不是特助。
她起码拒绝过不下七家的公司挖角,但他非常清楚她为什么放弃待遇更好的工作。
“我总不会永远都在你身边呀,难道我不用嫁人?”她没好气的说着,语意却带着试探的味道。
他淡笑着拉住她的手,暧昧地啃啮着,“全世界都遗弃我,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她笑着抽手,“别开玩笑了,我有公事要跟你谈,你答应过我在办公室会很守规矩的。”她拍拍他的脸颊,“今天总裁会进办公室,你得让他看见最好的那一面,而那并不包括在办公室里乱搞。”
顿了一会,她甜甜一笑,“你知道我不许任何影响你接班的事情发生。”
“李媛,你实在是个好女人,就是企图心强胜这点让我觉得无趣。”
她或许是爱他的,就像其他口口声声说需要他、不能离开他的女人一样。
但他不要人家爱他,他轻视爱,用嘲讽轻蔑的态度去看待那个被歌咏千年的字。
忽地,他想到米妍紫那天的话──你不在乎,你根本不希望人家爱你。
为什么那双清澈的眼这么容易就看穿他?她知道他不希望被爱,也不愿意被爱,为什么还要说爱他呢?
他绝对很乐意与她分享他的床、他的体温,但她能不能……停止所有的想爱感觉?
“企图心是好事,我还真希望分一点给你,也许你就会在乎这个位子一点。”
她从没看过哪个人像他这样随心所欲,仿佛什么事都不在乎、什么人都不重要,他应该要汲汲营营爬到最高位子的。
“有你在乎,我就不用分神关心。”
“说得好像我是多势利的女人似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她不在乎他那荒唐到极点的情史。
她非常清楚那些女人对他而言没有意义,但是她李媛不同,他亲口说过她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她深深为他着迷的同时,并没有忘记为两个人的未来铺路,金尔湛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但她不能。
“太多人对我好了。”他将杯里的威士忌干掉,“我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当金尔湛讽刺的说出这句话时,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害羞、酡红的美丽脸庞,想起当她挂着泪珠沉沉入睡时,还喃喃的说着喜欢他。
他一直想着她!虽然说了再见,她却固执的在他脑海里徘徊下去。
“帮我一个忙吧。”金尔湛优雅的坐回皮隋上,转着一支昂贵的万宝龙镶细钻钢笔。
李媛微笑着点头。那支名笔是她在金尔湛二十六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花了她整整三个月的薪水,他一直随身带着,用得也非常顺手。
每次看见他拿着那支笔把玩,感觉就像他在抚摸她似的,总让她感到莫名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