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情况会愈来愈糟。」水荷微微摇头。「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得备齐药材,如果情况无法稍止,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好,那我们分头进行,你自己小心。」古吴朝水荷点头示意之后,随即派人出城寻找药材,不敢有任何拖延。
看着古昊毫不犹豫的转身,水荷离开临时议事房,知道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
只是,心忙医事,她仍心有旁念,一双大眼直望着窗外。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阎焰……
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是对朝夕相处的他们来说,有一点点的想念应该也是正常,但是他却没来寻她……
或许他根本是乐得轻松,可以甩开她这个麻烦精,可以落得一天耳根的清静。
这个想法让她感觉难受沮丧,她试图专注,却仍甩不开那种感觉,那疼痛浅浅的,不尖锐,却始终在她的骨骸里翻转。
「大夫,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士兵死了。」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冲进医疗所里,一脸惨白,显然被这情况吓到了。
「什、什么?」水荷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无法置信这病症竟恶化如此快速。
「糟了,又有三个守门兵被送来了。」又有另一个人惊慌送来讯息,身后跟着几个人,送来三个口吐白沫的人,其中一个甚至已经翻了白眼,状似昏迷。
「救、救、救……我。」其中一个人握住她的手,一脸绝望与不可置信,一句求救的话才说完,头一偏,就没了气息。
水荷一怔,急忙诊脉,气血逆流,全部冲向心口,反而造成无法喘息而昏迷。
「在士兵取水处发现两只长相怪异的老鼠……」一个奉命四处查探异状的人,带来两只身长异瘤,毛发落尽的鼠,看来怵目惊心。
这是个可怕的发现,此事非同小可,水荷随即联想到前几年的瘟疫皆是由老鼠传染,鼠疫在变种,往往流传极快,从发病到气绝,甚至不到半日。
「大夫,又有人被送来了!」可怕的求援声音,一声一声的传进,水荷难得的慌了。
她怕的不是这病情,怕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怕的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没有药材的辅助,她一个人撑不了太久。
「消息传下去,叫村民在房中烧苍术驱毒,口鼻必涂雄黄末,最好的是口中嚼大蒜,避免细菌继续蔓延,凡患疫之家,病人衣物必于甑上蒸过,在医疗所的所有人,出必用麻油抹鼻减低传染。」水荷冷下脸来,用最慎重的态度交代下去,虽然时值冬日,温度会降低传染的速度,但危况却也一触即发。
所有的人都动起来,知道刻不容缓,而就在这一刻,水荷想到了阎焰。
这里太危险了!
她见识过瘟疫的可怕,她一直都记得,父亲也是为了拯救灾民而身受感染,失了性命,连她都救不了父亲。
阎焰必须离开,为了他的安全,他必须走!
一身疲惫的回到房里,时辰已近午夜,借着月光替房里点了烛火,她倒了杯水,倚在窗边,让自己稍事休息。
情况虽受到控制,但仍岌岌可危,原本水荷还打算挑灯继续治疗,是古昊坚持要她回房休息,才不会情况还没控制,她就先倒下去。
她啜了口水,回想起这一整天的惊魂,试图厘清慌乱的心绪,如何在明日一早就做出更有效的方案,能稳定整个情况。
水一口一口的送进口中,诡异的是非但没有解了她的渴,反倒有一种炙热由胸口烧到四肢……糟了!
「是谁?」水荷惊慌的四顾黑暗,骨子里一阵冷,知道自己着了道。
「你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一个讽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冰冷而不怀好意。
「真是你!」水荷猛地转身,看到原本瘦削的李斯明更显得憔悴,双颊凹陷,双眼目露凶光。「城里那些事,可都是你做的?」
「是你!一切都是你!」李斯明闻言,嘴角的冷笑更明显了。「都是你揭了我的盅,要不是你,不需要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我要的只是小欢,只是她而已。」
水荷一步一步退后,思索着要怎么从这个疯狂的男人手里逃脱,只是,胸口的热愈来愈狂,她的双膝发软,几乎没有行走的力量。
「你坏了我的事,让我从小欢的救命恩人,成了害她的始作俑者,我好不容易才让她的目光,从古昊移到我的身上,你却破坏了一切,小欢是我的!她本来就该是属于我的!」李斯明脸色凶残,恨得牙痒痒的。
「我花了多少银两,花了多少精神,请了多少人来配合,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小欢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可是你!就是你!你一个人就破坏了一切!」李斯明冲着她大吼,气急败坏。
「我要你付出代价,我得不到小欢,就拿你来抵。感觉到了吗……那种渴望,那种需要我来抚慰的炙热……」
水荷因为他所形容的画面而作呕,颤抖的往后退去。
她被下了药!
「救、救命……」她往窗外大喊,但药效已逐渐发作,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大家都被调到医疗所去帮忙,这个院落里,不会有人听得到你的呼喊,今天晚上,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找不到人来救你,现在能救你的,就只有我了,你已经吞下「合欢散」,一炷香的时间里没有男人,你就死定了,让我来救你吧!」
第8章(2)
李斯明露出笑容,倏地朝她的方向冲过去。
水荷惊骇得转身想逃,但长发却被他一把握住,她能感觉死神凉凉的呼吸,仿佛就拂在耳畔,更可怕的是,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命,还是女人更重要的东西。
体内那炙人的火,烧进她的五脏六腑,她握紧拳头,强压住那阵涌上心口的烧灼,那不该、也不被允许的渴望,会毁了她的一切,她就算死,也不想赔上那些。
只可惜,此时的她无法反抗,被下药的她,整个人被他擒住,被一把丢上炕,领口被拉扯开,露出她洁白而诱人的锁骨,看得李斯明双眼发直,无法转开视线。
「没有了小欢,有你来当祭品也不错,瞧你,美得像朵荒野里的花……」李斯明语音猥亵,像是渴望已久,试图用他的眼睛凌迟她的身躯。
水荷颤抖着唇 办,眼睫含着泪,她不想哭,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就在这时候,李斯明已朝她伸来狼爪之手,一把撕了她的衣,水荷甚至已开始思考着,是不是该自己了结生命。
阎焰……你在哪里?来救我!快来救我。
不知是上天听到她的渴求,还是她与阎焰心有灵犀,她的房门被一脚踹开,脸色铁青,一脸杀气的阎焰,正负手走到门边。
「收回你的脏手,要不然我断了它!」阎焰目光严厉,杀气迸射全身,夺魂鞭已落了地,显然是压抑不住。 」
李斯明霍地转身,一脸惊恐,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院落里还有其他人在,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阎焰不属于城里的人,自然不需听从主人指示去帮忙。
「不要过来,要不然我要了她的命!」李斯明的颈背已吓得渗出冷汗,但他忍住趴跪在地上求饶的举动,连忙掐住水荷的脖子,趁机要胁阎焰。
阎焰分神看了被押住的水荷一眼,她的脸颊发红泛汗,红唇鲜嫩欲滴,就算是衣衫乱了,她的美丽仍旧惊人,黑发像是最柔最亮的缎子,覆盖在雪白的肌肤上。
李斯明!竟想染指这样的美丽?
阎焰目光严厉,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劲可裂石的急刺,夺魂鞭破空朝李斯明飞去,直接锁住他的咽喉,将他凌空甩出窗外,撞上门外装饰用的大石,李斯明发出疼痛的喊叫。
夺魂鞭才收,松开他的喉头,在空中飞舞不到瞬间,再度朝他咽喉射出,一道血花飞洒在空中,飞溅在雪地里,及干枯的树上。
李斯明血溅当场,命丧九泉。
阎焰缓慢转头,看着在床上一脸受惊模样的她,他的心里涌过激烈而复杂的情绪。
他一方面很得意于自己的快鞭,让李斯明在最短的时间就去见阎王,但他又矛盾的感到后悔,认为他该让李斯明多受点折磨才是。
阎焰走近她的床边,没有得到她的热情欢迎,反倒是她的大声喝斥。
「不要过来!」她声音虽然细若蚊蚋,却仍充满坚持,阎焰感到疑惑且不解。
「水荷?」他狐疑的微眯上眼看她,拒绝她的命令,更加的靠近她,看着她更往床的内缘贴去,举起她的小手,更加坚持的阻止他的靠近,小脸更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气。
「我被下了药,而且是……」水荷艰难的吞咽口水,逼自己一定要开口。「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药……说明白一点,这叫……「合欢散」。」她的小脸暴红,因为这种药名背后隐藏的意义。
阎焰的俊脸上先是闪过窘迫,接着取代的是凶猛的怒气,怒眸一转,瞪着窗外的死尸,他极度后悔,竟然让李斯明死得如此痛快?
这竟然是李斯明打的主意?竟想染指水荷?
不对……如果只是这样,危机已经解除,水荷不该会有这么紧张的神情。
「合欢散有什么危险,你自己不能解毒?」阎焰面色凝重。
「我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的药袋、银针,都还在医疗所里,你去帮我拿回来。」水荷用迷蒙而美丽的眼神看着他,按着案头,不停喘息。
虽然她很担心,待他即时赶回,她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帮自己针灸解毒。
身体好热,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带来陌生的疼痛与渴望。
「来不及!你的表情明明就告诉我,来不及。」阎焰僵硬着身子,意识到这严重的一点。
水荷没有反驳,只是咬着牙,对抗着体内那股难言的痛楚与渴望。
看着她,阎焰知道自己没有延迟的权利与时间,他眼一沉,眸里有着复杂的情绪。
他回身去关好门,接着大步走了回来,脱去他的外衣。
「阎焰……」水荷眨着迷蒙的眼,心里隐约知道他的打算,她想拒绝,但是却开不了口。
他大步朝着她走来,目光坚定的来到她的床边,在床缘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垂眼看着她。
「我来……」他俯下脸来,他的颊擦过她的脸,像是另一道更加炙热的火焰,烧在她的耳边、烧在她的颈际。「熄灭你体内的火。」
「阎……」水荷才开口要说什么,不属于她的热烫,瞬间覆上她的唇。
不敢相信如此淡漠的他,正狂野的啃噬着她的唇畔,水荷没有闭上眼,因为震惊而瞠大她的眼睛。
只是,他的吻一如他的个性,执拗而坚决,不停的深入再深入,揉辗着她的唇,霸气而悍然的汲取她口中的热气,意欲与她一同坠入火中。
他的大掌滑向她的胸前,伸进她的衣襟里,带着火、也带着冰,亲昵的覆住她柔软的胸口。
「阎焰……」水荷恍惚的喊着他的名字,眼睛有着慌乱,心里一阵颤栗,小手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心里知道,唯有他才能解了她体内欲焚的火。
「我不会伤害你。」阎焰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说出他的承诺。
自始至终,他就不曾想过要伤害她。
护着她、守着她,这都是师父的交代,都是他应了师父,要替他做到的事。
yu/望排山倒海而来,吞没了他们两个,将他们俩卷入火海中,热情而狂烈的燃烧着,一切都只是为了护着她的命。
只是在抱住她柔软似水,肌肤似火的这一刻,阎焰不解,他热情而激烈的将她拥在怀里的原因,只是为了师父,还是其他的因素?
一碰上她,他就几乎停不下来的想拥她更紧、抱她更牢,仿佛那也是他心底的渴望,那是他所陌生的感觉。
他的理智在崩溃,感觉她像一张网,柔柔密密的将他圈在她的双手里,勾起他近乎烧灼的渴望。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救她,只是遵照师父的交代,他只是想救她……
可是这些交代,为何抵不过一波波汹涌而上的情绪?
从小冷情冷性,他不明白何谓渴望的情绪,但眼前这情绪却激烈到教他无法忽略,他的心底为着如此亲密的相触,涌起巨大的不安,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沉溺在她美丽的身躯上。
他要沉没了。
从来他就不曾有过这种陌生的情绪,有点慌、有点乱,又有点兴奋,甚至带着期待。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水荷试图阻止这不该的亲密接触。
「错,我必须这么做。」阎焰专注的看着她,黑眸里有着因她而起的火。
「好,那我命令你,我不要你这么做……」如果不是真心,这样的接触之后,她将再也无法面对他。
「为什么?」阎焰的语气有些恼怒,不懂她拒绝的原因何在。「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我想活,但是我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水荷紧咬着唇,忍受着体内如火焚的燥热。「我没有办法忍受,你是因为师命而救我……」
自始至终,她要的一直是他!
虽然她借着屠血戒,要求他留在身边,要求他陪着她走遍山水,虽然是假托为了寻找「医典」,但在这个时候,她无法对自己说谎,她要的,除了他的陪伴,还要他的真心。
阎焰气恼,握着拳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她的体温极高,明显正因体内的药物而难受,但是她却拒绝他……
「你会死的!」而他发现,他没办法让她就这么死去,除了师父、除了责任,还有更深的在乎。
「这不是更好,你正好可以拿着屠血戒回去复师命,我再也不会拖累你。」水荷推拒着他,却再也使不出力。
「那不是拖累!」阎焰又气又急,不知道究竟是该想打她的屁股几下,还是该吻到她说不出话来才好。「我不能让你死!」
「为什么?」水荷问。
「我就是不能让你死!」阎焰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为什么」的。
「我要一个理由。」水荷必须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留在自己的身边。
终于被逼极了,阎焰用着几乎能震聋她的声音,冲着她大喊。
「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喜欢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能让你死!这样你满意了吗?」阎焰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慢慢的,水荷的唇绽放一个甜蜜而温柔的微笑,被火焚的疼痛也仿佛因为这句话而得到缓和。
「阎焰……」她轻喃着他的名字,眼里眸间都是温柔。
而这一句轻唤终于击垮他的所有自制,她的双手再也无法阻止他。
阎焰低下头,直接吻住她的唇,他的大掌紧紧抓握着她的腰,慢慢、慢慢的填满她的柔软,充实了她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