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了下,徐华瑛呆萌的问:「你是要我去探病吗?」
云馨兰气得想拿身后的抱枕砸人,「你还不懂吗?荣月郡主病倒了是因为你!」
「我听说荣月郡主自幼身子不好,经常生病,你如何知道她病了是因为我?」
云馨兰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徐华瑛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你的眼睛一直盯着襄阳侯府不放,这样好吗?我若是你,不会再如此折腾自己,不但没有意义,只会让自个儿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云馨兰也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可是这种话出自徐华瑛的口中,听起来就格外讽刺。「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才懒得管你。」徐华转身就要走人。
「襄阳侯世子之所以要娶你,是宫里的意思。」云馨兰抢在徐华瑛走出内室之前道。
脚步顿住,徐华瑛懵了,这事为何扯上皇家?
「你应该庆幸威武将军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否则这门亲事也轮不到你。」这事她再三琢磨过,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明白宫里为何要插手这门亲事。
徐华瑛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打击的人,她先按下心里的烦躁,转身面对云馨兰,「皇上要他娶我,他就娶我,那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以为自幼出生荣国公府的二表姊比我还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二表姊却一次又一次的谋算,以为可以取而代之。」云馨兰感觉自个儿被狠狠的掴了一耳光。
徐华瑛还不满意,继续发动攻势,「即便你能取而代之,得了原不属于你的姻缘,你以为你就能开心了吗?布一旦染上污秽,尽管在上头绣了花王牡丹,依然抹不去其中的痕迹,无论如何,它永远回不到最初的白洁无垠。」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云馨兰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苍白的脸色使她看起来摇摇欲坠,还好她坐在床上。
徐华瑛的眼神充了不屑,「你说呢?」
「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徐华瑛自认为说得不能再明白了,不过她不介意好心一次,「一个人再聪明绝顶,能够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但绝对骗不了自个儿的良心,虽然你的良心早就被野狗咬得残破不全……总之,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好好做你自己。」
云馨兰感觉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紧紧掐住,她三番两次设计陷害的事,徐华瑛全都知道了吗?这一刻,她彷佛听见匡啷一声,过去因着身分建立起来的骄傲,瞬间在徐华瑛面前摔个粉碎。
徐华瑛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带着春儿离开。
老实说,她觉得好郁闷,她对云馨兰的「结局」非常不满意,原主是她害死的,她应该受到制裁,可是为了毁了云馨兰,拖累整个荣国公府,她做不到,至少她无法对疼爱她的外祖母如此残忍。
换个角度想,云馨兰若还是执迷不悟,看不透这个时代的婚姻观,她只会觉得日子越过越苦,这比一刀了结她的性命,对她的惩罚更大吧。
是啊,这样的结果就够了,云馨兰嫁给宁国公世子,跟一群女人抢一个不爱的夫君,没有一日过上舒心的日子,多好啊……只是有一点让她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将来云馨兰顶着宁国公夫人的头街还是很有面子,倒是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春儿见她闷闷不乐,连忙劝道:「姑娘,二姑娘就是不愿意你开开心心的嫁给襄阳侯世子,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啊。」
「那你为何不开心?」
「云馨兰实在太讨厌了,见她嫁得风风光光,我觉得很不爽。」
春儿同意的点点头,「二姑娘嫁给宁国公世子确实很风光。」
「若是可以在不伤及两府的关系下,破坏这门亲事,我倒是很乐意。」
春儿想了想,很实际的说:「二姑娘不嫁宁国公世子,也会嫁入高门。」
略微一顿,徐华瑛叹了口气,「我倒忘了她是荣国公的嫡女,不可能嫁得不好。」
「姑娘不是说别管他人,我们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好了吗?」
徐华瑛笑了,摸了摸春儿的头,「没错,我们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好了,她若明白道理,懂得珍惜所拥有的,过上好日子,那也是她应得的;相反的,若还是固执不认错,终有一日要尝到苦头。」
春儿开心的点头回应,只要姑娘恢复精神就好了。
「我们赶紧回去工作,这两日应该会大有斩获。」徐华瑛的心思已经转移到香料上头,去了一趟花市果然是对的,灵感顿时涌现,她相信很快就能寻到配方了。
虽然对自己的嗅觉很有信心,但也担心被自个儿的偏爱误导,徐华瑛只好请春儿和夏儿给新产品评价,确保这两个新配方能够达到目的。
徐华瑛先点燃第一个配方制成的香丸,约一盏茶的时间,让她们放松心情沉浸在这股香味之中,她在一旁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待味道散去,再点燃第二个配方制成的香丸,也是一盏茶的时间。
「好啦,说说你们的看法吧。」徐华瑛感觉心跳得好快。虽然从她们刚刚的反应可以看出大概,但还是要听她们亲口说分明更为稳妥,总之,再不成功,她说不定就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春儿转头看向夏儿,「夏儿的心思比我细腻,还是夏儿来说,若是同意,我就点头,要是不同意,我再说说我有什么感觉。」
徐华瑛举双手赞成,春儿确实不如夏儿细腻敏锐。
夏儿指着第一个薰香炉道:「我喜欢这个香味,闻起来带着一丝丝凉意,不过最特别的是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香气,似有若无,偶尔会以为自个儿身在梦境,以至于忘了四周的暑气。」
春儿马上附和道:「我也是这种感觉,原本很热,渐渐的不会那么热了。」
徐华瑛激动得差一点跳起来,「这种香味适合夏日,你们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夏儿接着指着第二个薰香炉道:「我不是不喜欢这个香味,只是这个香味开始闻起来很舒服,隐约之中透出来的香气跟第一个一样,可惜太暖和了,后来越来越热,甚至闻不出它的香味。」
「我也是,后来我根本坐不住,恨不得冲出去跳进水里。」这会儿春儿还觉得全身热呼呼的。
徐华瑛大大的咧嘴笑了,「你们有这种感觉,就表示我成功了,因为这种香味适合冬日。」
春儿觉得很不可思议,「香味居然还有分夏日和冬日?」
「不只是香味,衣服的颜色也一样,想想看,夏日穿上大红大紫,不觉得很热吗?冬日一身月白色,不觉得寒飕飕的吗?」
春儿和夏儿仔细想想,还真有道理。
「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但愿这两个配方可以为我赚来大把的银子。」徐华瑛拍了拍放了样品的匣子。
「我这就去通知哥哥,请他告诉世子爷。」
「你直接将东西带去给你哥哥,提醒他,务必要亲自交给世子爷。」
怔愣了下,春儿不解的道:「姑娘为何不亲自交给世子爷?」
「我不想见他。」徐华瑛幽幽地道。
春儿很快就反应过来,「姑娘在跟世子爷生气?」
「没有,我干啥跟他生气?」
「因为二姑娘说的那些话。」
「没有,二表姊居心不良,我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真的没放在心上吗?」
「没有。」顿了一下,徐华瑛语带委屈的接着道:「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我凭什么跟他生气?」
春儿实在搞不懂主子为何如此在意云馨兰的挑拔,只能道:「姑娘心里有疑问,为何不直接找世子爷问清楚?我相信世子爷一定可以给姑娘满意的答覆,姑娘切莫轻信二姑娘,二姑娘的恶行明明已经败露了,竟然还企图扰乱姑娘的心思,让姑娘对世子爷生出怀疑,这心肠未免太坏了。」
「她这个人的心肠确实很坏。」
「既然姑娘知道,为何还要上当?」
徐华将双脚缩到卧榻上,两只手环抱着双腿,将下巴枕在两膝之间,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心情很乱,暂时别见到他比较好。」
春儿觉得应该见面说清楚比较好,可是她才刚张开嘴巴,夏儿就伸手抓住她,示意她让姑娘安静片刻。
夏儿拉着春儿退出房间,春儿不放心的一直探头看,又懊恼的自责道:「我不应该任由二姑娘对姑娘胡说八道。」
「主子说话,哪能由着你插嘴。」
前天春儿回来就细细跟她说了事情经过,她听了也觉得很恼火,二姑娘虚伪的面具都教人拆穿了,为何还不肯消停?可是主子就是主子,纵使满口谎言,当丫鬟的只能有耳没有口。
春儿丧气的垂下肩膀。
夏儿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姑娘生性豁达,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困住。」
略一思忖,春儿摇了摇头,「不行,我去找哥哥。」
夏儿连忙拉住她,「姑娘要你交给良生哥哥的东西还在里面。」
「那个明日再拿,我要亲手交给世子爷,我找哥哥另外有事,你可别告诉姑娘我去找哥哥,就说我帮秦嬷嬷去买东西。」姑娘已经严重警告过她了,若敢再「出卖」她一次,她就死定了。
「你要干啥?」
「你别管,免得受我牵连。放心,我只是要为姑娘讨回公道,免得有人仗着自个儿的身分,以为人家对她束手无策。」春儿摆了摆手,好像有野狗在后面追着她似的狂奔而去。
夏人儿见了不禁莞尔一笑。春儿不说清楚,她也猜得到这丫头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借世子之手对付二姑娘,虽然知道姑娘的想法,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这一次她完全站在春儿这边,二姑娘那种人不应该轻轻放过。
听到春儿劈哩啪啦说了一大串,赵珵心急得想立刻到徐华瑛身边,但又不能莽莽撞撞直接上荣囯公府见人,只能按捺住,请春儿带话给徐华瑛,明日巳时他在玉香堂等她,他便赶紧带着徐华瑛研发岀来的新产品进宫见皇上。
第七章 众人反应大不同(2)
「这就是玉香堂用巴蜀独有的香料配制出来的香丸,请皇上过目。」赵珵将打开的匣子交给总管太监,再由他呈给皇上。
皇上欣喜的取出其中一颗香丸凑近鼻子,闻起来很舒服,但要实际点燃才知道如何,他吩咐总管太监,「顺子,朕要闻闻看。」
总管太监接过匣子,先取出一颗香丸丢进薰香炉,没一会儿,香味盈满御书房,皇上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当香味散去,皇上满意的点点头,「朕喜欢这个香味,令人全身舒畅,感觉热气散了大半。」
「这是适合夏日的薰香,而另外一款香味适合冬日。」虽然赵珵也是第一次闻到这个香味,但是徐华瑛在说明书上写得非常清楚,甚至详细记录对香味的感觉,与他的感觉相差无几。
「香味还可以分夏日和冬日?」
「炎炎夏日,热气蒸腾,闻着暖洋洋的香味,岂不是人浑身爆热?」
皇上赞许的点点头,「有道理!」
「过几日玉香堂限量推出这款夏日香丸,卑职就能借此安排更多人手进入巴蜀。」
皇上不由得想起这些日子锦衣卫送回来的消息,「锦衣卫潜入巴蜀的目的在于转移明王的注意力,行事难免过于谨慎,对于掌握巴蜀的情势毫无助益,如今只能靠玉香堂部署更多人力打探消息。」
「明王若是行事张扬,皇上早就可以名正言顺处置他,也无须磊费周章地让卑职弄出一个玉香堂。」
赵珵不得不说明王是个聪明人,在人前总是一副谦冲有礼的姿态,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亲王太过谦和,反而教人生出警觉,皇上也因此留意这些年有不少巴蜀之地的学子冒出头,再从其中察觉到提拔这些学子的大臣,有部分过去就与明王有所勾结往来,进而发现明王在京中培养人脉,当然,此举可以解读成明王是在自保,若是皇上想动他,有人会出面拦阻,不过在皇上看来,也只有不安分的人才有那么多心思,要不,皇上对付燕国、西夷、吴国就够忙了,哪有闲功夫对付不好啃下来的巴蜀?
「玉香堂是你的,这事还是要你出面比较稳妥。」
「卑职也以为如此,卑职必须亲自潜入巴蜀。」
「你亲自潜入巴蜀查探当地的情势,朕更放心,不过你太醒目了,一离开京城就会引来注意,即便透过玉香堂潜入巴蜀也很容易曝露。」皇上苦恼的皱眉。
「明面上,卑职跟玉香堂没有关系,卑职也不便借着玉香堂进入巴蜀。」
闻言,皇上更头疼了,「那你如何潜入巴蜀?」
赵珵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总管太监,再转呈皇上,「这是卑职琢磨再三得出来的法子,皇上不妨先看看是否可行。」
皇上拆开信件一看,眉头锁得更紧了,「难道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这是卑职能够名正言顺离开京城最好的法子,而且经由岭南进入巴蜀,更不容易教人察觉。」赵珵绝不承认琢磨出这个法子是基于私心,止的是借此让他和瑛妹妹的名分定下来,娘也不必纠结是否该答应他们的亲事。总之,这个法子一举数得。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明王没有盯着岭南吗?」
「威武将军必然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岭南进入巴蜀。」
这一点皇上倒是无法反驳。他派徐长风去岭南,明面上是想逼吴国议和,但私底下是要他寻找悄悄进军巴蜀的路径,这原本是为了将来有一日可能会对付整个巴蜀,不得不事先做好的安排。
「皇上,卑职已经尽力了,除此之外,真的无计可施。」
皇上很挣扎的道:「从京城到岭南路途遥远,徐姑娘的身子可能吃不消。」
赵珵目光一沉,皇上果然特别关注瑛妹妹。
「卑职会做好安排,确保徐姑娘一路上不会太过颠簸难受,可以稳稳妥妥的到达岭南,况且,徐姑娘勇敢坚强,并非那种吃不了苦的千金之躯。」
皇上不悦的瞪了赵珵一眼,「姑娘就是姑娘,再勇敢坚强,也是娇滴滴的。」
「是,可是卑职相信这点事难不倒徐姑娘。」
皇上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子看起来很可恶,很想揍扁他,可惜他不能动手,只能用蛮横的口气道:「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
「皇上……」
皇上恶狠狠的瞪向他,「朕不是说了要好好想想吗?」
「是,卑职静待皇上做出决定,卑职先告退了。」
皇上摆了摆手,不再多看赵珵一眼,显然跟他呕上了,赵珵也能赶紧行礼离开,免得让皇上看了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