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重哦?」
「徐姑娘小心,马刀刀身比较沉重。」
徐华瑛一眼就看到刀柄上的雕刻,完完整整地将她图稿上的公仔版威将军骑马英姿呈现出来,「谢谢赵公子,刻得真好。」
「若非徐姑娘画得传神,也无法雕刻出来。」
「对了,银子……」
「马刀是铺子打的,我不过是帮姑娘将图样刻在刀柄上。」
「我知道了,谢谢赵公子,告辞了。」徐华瑛再次行礼道别,带着春儿走出去,付了银子给师傅,便步行去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春儿看着徐华瑛手中的马刀,笑着道:「将军收到姑娘送的生辰礼,肯定很开心。」
徐华瑛随意的点点头,专心打量马刀上的雕饰,忍不住赞叹,「雕刻得真好,活灵活现,跟我画的一模一样。」
顿了一下,春儿虚心请教,「姑娘这是夸自个儿画得好吗?」
徐华瑛骄傲的对她抬起下巴,「我画不好,人家如何刻得好?」
「是是是,还是姑娘厉害!」
徐华瑛笑着点点头,看着马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动,「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春儿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姑娘缺一个放马刀的匣子。」
「对对对,匣子!」徐华瑛连忙敲了敲车厢,喊道:「吴大叔,停车,我们有个东西忘了买。」
马车停下,徐华瑛抢先拉起车帘子,然后跳下来,双脚落地的同时,她就知道错了,赶紧转身对某人致歉,「对不起,我又忘了。」
春儿踱着脚,没好气地道:「姑娘怎能忘了自个儿是千金之躯?」
「我又不是不会自己下马车,每次都要等你,挺麻烦的。」
「若是教人瞧见了,指责奴婢失职,借此奴婢发卖了,怎么办?」
虽然徐华瑛认为问题没这么严重,但有人借此生事,也不是不可能,赶紧发自内心的允诺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犯,真的。」
春儿满意的点点头,走到马车前面,告诉吴大他们要去买匣子,请他慢慢跟在后头,便随着徐华瑛往前走。
不出十步,徐华瑛就停了下来,讨好的拉着春儿转身走向旁边的绣春坊,「你不是最喜欢这儿的帕子吗?我给你和夏儿各挑一条。」
「姑娘不要老想着花银子。」春儿虽是这么说,但并未阻止,绣春坊的帕子是双面绣,她喜欢极了可是舍不得买,毕竟连自家姑娘的帕子都是出自她的手。
「你忘了吗?今日我可是不花分文得了一个暗器。」徐华瑛开心的笑道。
两人刚刚走进了绣春坊,就听见有人大叫「惊马了」,紧接着此起彼落的惊叫声传来,两人连忙转身探头一看,正好见到自家马车因为急于驶离,车厢往一边倾倒,而紧追在后的惊马眼看就要撞上了,这时分别有人同时出手套住惊马和自家马车的马匹,阻止了一场惊险意外,吴大叔逃过一劫,赶紧跳下马车,不过下一刻,车厢轰一声倒了,散架的砸在地上。
徐华瑛的脑子一片空白,若非她一时起意给马刀寻个匣子,这会儿她会如何?
「姑娘!」春儿紧紧抓住徐华瑛,显然已经意识到她们刚离死亡是这么的近。
徐华瑛明白的点点头,这是一场想致她于死的「意外」。
「今日证明我们两个都是有后福的人。」
刚刚死里逃生还如此轻松以待,春儿真是佩服,可是她不行,声音抖的道:「姑娘……我……双腿发软,没法子走路了。」
华瑛心疼的摸了摸春儿的脸,安抚道:「没关系,我们就在这儿多站一会。」
「我……好像也快站不住了。」
春儿的话音刚刚落下,赵珵就出现了。
「徐姑娘还好吗?」
顿了一下,徐华瑛很平静的道:,「那是我家的马车。」
「我知道,我已派人请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处理,也安排人先送车夫回你府上,请你府上再安排辆马车过来接你,你不如先到前面的茶馆歇着。」若非她脸色苍白,赵珵还以为她心情未受影响。
徐华瑛点点头,其实她跟春儿一样,快要站不住了。
主仆俩互相扶持,随着赵珵来到茶馆,进了厢房。
喝了一盏热茶,后华瑛心神归位,思绪也可以正常运转了,「是赵公子及时出手阻止了一场混乱吗?」若是那匹惊马和自家马车的马匹未被套住,场面会成什么样子,造成多少伤亡,实在无法想像。
「说起来巧合,我的人发现有人一直在打铁铺外面窥探,便留了心眼,后来徐姑娘离开,此人也跟着离开,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便随后跟上,没想到正好遇见有大喊惊马了。」看到荣国公府的马车车厢往一边倾倒,他感觉自个儿的心要跳出来了,还好她提早一步下了马车。
「还好赵公子的人警觉性很高。」
「我看徐姑娘府上的马车车辕好像遭人切断。」
早在见到车厢往一边倾倒,徐华瑛就到车辕遭到破坏,但是得到证实,还是很想骂人,真是可恶透了,为了杀害她,完全不顾后果,此人根本是丧心病狂!
「我是想提醒徐姑娘留点心眼。」虽说今日之事发生在外头,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事只怕与荣国公府有关,不过他想不明白,她只是暂时寄住在荣国公府,如何结下如此深的仇恨?
徐华瑛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知道,不过就是有人喜欢拿我的性命开玩笑,这次不成,难保不会再来一次,是吗?」
闻言,赵珵目光一沉,难道这不是第一次?不过,他还是避重就轻的道:「这倒未必,只是当心一点不会有错。」
「今日是我疏忽了。」虽然早有防备之心,但她还是低估了对手,高看了自己了她真的很可笑,自以为穿越就比别人更有本事,忘了面对强大的权力,再聪明的人也只是只蝼蚁。
「若用得着我,徐姑娘尽管开口。」
「我想知道五城兵司的调查结果,赵公子可以将消息送给四季茶庄的良生。」
「好,调查结果出来,我立刻派人送过去。」
「谢谢赵公子。」
「荣国公府的马车快到了,我还是先行离开,免得徐姑娘落人口实。徐姑娘不必着急,掌柜一见到荣国公府的马车,就会上来请徐姑娘,而我的人会悄悄尾随在后,护送徐姑娘。」说完,赵珵起身行礼离开。
「这位赵公子人真好!」春儿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赵公子是不是看上姑娘了?可惜不知道这位赵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徐华瑛同意的点点头,却又感到很困惑,「赵公子如何知道我住在荣国公府?」
春儿忍不住赏了一个白眼,「姑娘不知道马车有悬挂荣国公府的标帜吗?」
徐华瑛呆萌的眨了眨眼睛,「是吗?我怎么没看见?」
「姑娘从未不会注意这种小事。」
徐华瑛撇了撇嘴,「既然是小事,用得着注意吗?」
春儿只能瞪着徐华瑛,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掌柜来了,通知荣国公府的马车到了,主仆两人连忙下楼离开,上马车之前,徐华瑛还特地看了一眼悬挂在车厢上的标帜,原来真的是她想太多了,赵公子并不知道她的身分。
回到荣囯公府,徐华瑛就被老夫人派来守在二门的辛嬷嬷直按送回秋爽阁。
由于不久前受到惊吓回来后洗了个澡,心情放松下来,徐华瑛突然觉得好疲惫,眼皮都快掉下来了。
「夏儿,我这儿不用值夜,你去陪春儿,今日她吓坏了。」徐华瑛打了个哈欠,脑袋瓜不受控制的左右来回摇晃。
「姑娘忍着别动,待我擦干头发,才可以睡觉……姑娘别担心春儿,秦嬷嬷今晚会陪着春儿,我在这儿守着姑娘。」夏儿仔细地将徐华瑛的头发分束擦拭。
「哦……」徐华瑛实在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便沉沉入睡。
夏儿见了忍不住笑,为她拉好被子,放下罗帐,收拾好东西,熄了灯火,退到外间的卧榻睡下。
「阿玉,今日瑛丫头遇上的事,你有何看法?」云老夫人看起来很疲惫,往常这时间她应该已经上床安置了,可这会儿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从瑛丫头差一点发生意外,还惊动五城兵马司的消息传回来,她的心一刻也元法平静下来。
辛嬷嬷很清楚云老夫人的担忧,再送上一盏柴胡抗忧茶,安慰道:「事情发生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应该真的只是意外。」
柴胡抗忧茶具有健脾疏肝、宁心安神、抗忧虑的功效,云老夫人平日郁闷的时候就会来上一盏,可如今都喝了两盏了,她还是觉得胸口郁结。
「你以为长房的手伸不到外面吗?」云老夫人冷笑道。
「大公子不再惦记着表姑娘,国公夫人不至于不下表姑娘。」
「若她对襄阳侯府这门亲事起了歪心思呢?」云老夫人很了解这个大媳妇,有宁国公府这样的姻亲,她倒不稀罕襄阳候府,毕竟襄阳候府牵扯到长公主,长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倒是宁国公府的亲事没了,襄阳候府这个原本闪闪发亮的金子令她心痒痒的,更别说她看馨丫头比瑛丫头好上百倍,瑛丫头若入得了长公主的眼,馨丫头又岂会不得长公主青睐?
略微一顿,辛嬷嬷平心而论,「国公夫人是有点小心思,但非心肠歹毒之人,何况襄阳候府这门亲事未有定数,若因此闹出人命,引来猜疑,岂不是得不偿失?国公夫人不至于分不清楚轻重。」
「我倒不认为她真的想闹出人命,不过是出手失了轻重,如今惊动五城兵马司,她只怕也急了。」在云老夫人眼中,姚氏就是个没脑子的,就算徐华瑛是庶出又如何?那也是威式将军府唯一的姑娘,无论是威武将军还是她的两位兄长,全当她是宝贝疙瘩,娶了她,不就等于拥了整个威武将军府的支持吗?
「国公夫人出了事,可是会拖累荣国公府的。」辛嬷提醒道。
「是啊,就是握有证据掐死她,我也不能揭穿她。」云老夫人越说越恼,忍不住咬牙切齿。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五城兵司那儿打声招呼?」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不行,虽然老吴说不清是谁出手相救,可是当下能请动五城兵马司赶来处置,就足以证明此人非富即贵,我出面阻止五城兵马司追查,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这事与国公府有关,万一此人与荣国公府为敌,我不是等于送了一个把柄到人家手上。」
辛嬷嬷苦恼的轻蹙眉头,「若是五城兵马司查到国公夫人头上……」
「老大媳妇不至于笨得无药可救。」
「百密总有一疏。」
「老大媳妇不是聪明人,但也知道杀人放火这种事不能自个儿出面。」
「万一……」
「五城兵马司若真的查到荣国公府头上,应该会卖个面子知会一声,到时侯再想法子收拾。」
云老夫人相信情况不至于恶劣至此,却又忍不住头疼的按揉太阳穴,辛嬷嬷见状,连忙为她按压头部。
「老夫人放心,国公夫人不是糊涂人。」
是啊,老大媳妇不是糊涂人,但脑子简单,利益一薰心,分寸就没了,云老夫人无声一叹,不再多言,等着派出去的人送消息进来,虽然不便介入此事,但她还是派人守在五城兵马司外面关心此事发展,一来可以拿到第一手消息,二来也是一种表态——荣国公府很在意此事。
德安堂过了子夜方才熄灯,而致远堂几乎是整整夜烛火未灭。
姚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到徐华瑛安全回来,她就知道事情没成,若只是这么简单,她可以再寻机会,问题在于五城兵司马介入此事,虽说五城兵司马掌管京中治安,但若非杀人放火的大事,往往只派两、三名小吏出面,也不知道今日五城兵司如此处置此事?
「丁嬷嬷,你再去瞧瞧,弟弟那儿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姚氏焦躁的催促道。
丁嬷嬷还未应声,云馨兰已经抢先道:「祖母此时已经紧盯着此事,娘还是别轻举妄动,否则祖母的三分怀疑就得坐实了。」
姚氏一惊,「老夫人会怀疑我吗?」
「祖母如此精明之人,会轻易相信这是意外吗?况且,瑛妹妹发生意处的消息传回来,娘就心急如焚地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娘还敢说自个儿与此事无天吗?」云馨兰越说越恼。
当时她若在此,必会稳住娘的心绪,要娘静观其变,此事又不是娘亲自动手,就是五城兵马司介入也查不到娘头上。可是一出事,娘就乱了,急于冒出头,祖母若还看不出此事与娘有天,那可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我……我掌荣国公府中馈,府里的人出事,我关心也是人之常情。」姚氏自知急了点,但不认为有错。
「所以我说,即便祖母对娘起了疑心,也只有三成,但娘再按捺不住到处乱窜,祖母就会确定这出戏是娘玩出来的。」
姚氏恼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不是说这事太冒险,娘还是算了吗?」云馨兰向来懂得替自己预留退路。
「……我哪知道会惊动五城兵马司!」
「今日街上发生惊马,差一点就死人了,受害的还包括荣国公府,五城兵马司可以不管吗?」云馨兰顿觉一股怒气往上冲,娘不是不知道姚家小舅舅行事草率,竟然还敢将此事交给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夫人,张嬷嬷回来了。」大丫鬟莲心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快步走进来,整张脸涨得通红,还大口喘着气。
「事情怎么样了?」姚氏急得站起身,可是一见到女儿不悦的皱眉,赶紧又坐下来,故作镇定。
「丁嬷嬷,先给张嬷嬷倒杯茶。」云馨兰命令道。
丁嬷嬷赶紧倒杯茶送上,张嬷嬷喝了茶,稍稍缓和下来,仔细道来,「小舅爷请夫人放心,这事他是安排姨娘江南庄子上的管事干的,偷偷切断国公府马车的车辕之后,人就随即出京回江南了。」
姚氏吓了一跳,「他派人切断马车的车辕?」
「他真敢!」云馨兰气得脸都绿了。
「小舅爷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是没想到表姑娘先行一步下了马车,害他费劲布的局全打了水漂。」
「马车车辕遭人切断,这是明显有人要谋害荣国公府表姑娘的命,五城兵马司那儿只怕会穷追猛打,非要查个水落实出。」丁嬷嬷担忧地道。
「这倒未必,」云馨兰摇托头,「只要我们荣国公府不出面施压,五城兵马司抓不到嫌疑犯,这事就会不了了之。」
姚氏连忙附和道:「今日之事终究只是一场惊险,荣国公府只要不出面,五城兵马司自然不会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