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老婆被你藏到美国去,是不是因为她得了什么怪病见不得人?还是她其实是个残疾?或是得了什么不太名誉的病,而且这病还是你传给她的?”
“……”八卦流传之迅速,还真是惊人!只是,他能传给那女人什么不名誉的怪病?
智能太低遭诈欺了吗那的确不怎么名誉。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那种病真能传染,让她像傻瓜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当诈骗者的快感,尽情地耍她一回。
那女人乍看下无害,其实是厉害的小狐狸,而且现在因为她,他不知道在暗地明里被放了多少支箭,还得笑着拔箭。
这笔帐,他一并算在她头上。
又和张四丰闲聊一会后,老人家这才知一段落的打算去和别人寒暄,项怀侬松了口气,目送他走开。
他将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这时,一抹纤细倩影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一股诡异且莫名的熟悉感,他甚至连她样貌也没看清楚,视线才追过去,那道身影已没入转角。
他略微迟疑后,迈开脚步,等靠近才发现是化妆室,他想想算了,转身回到会场。
途中,一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帅气男子和他擦肩而过,虽说两家没生意往来,也没什么交情,可他知道对方,正是鹏瀚集团最近又回锅的“逃家总裁”安亮晔。
安亮晔走到新婚妻子面前,“小葵,夏小姐呢?”
“晨萝去化妆室,怎么啦?”
夏小姐?晨萝?而且这么巧,她也去化妆室项怀侬怔了一下,浓眉起皱,步伐停了下来,心里打了个突。不会方才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就是夏晨萝吧
有侍者端着鸡尾酒经过,他又拿了一杯,假装若无其事的啜饮着。
“我大学同学啊,就是那个曾宇伦。”安亮晔说。
“我们结婚时送了一盆很漂亮的蝴蝶兰那位”那盆花听说还得过国际大奖,她当然对他印象深刻。
“他今天也有来,好像还满欣赏夏小姐的,一直要我介绍。”所以他就被派来当媒人啦,“宇伦人不错,目前身为国内最大的切花供货商,而且他在南部是大地主,还投资有机肥料事业,近年经营得有声有色。”
向日葵笑了出来,“你干么把他的身家跟我说?是绩优股也没用啊,我又不是晨萝。”
“她没男朋友吧?”
“她很少提自己的事,可男友嘛……据我所知是没有。”呃,是有个超美型的日本大帅哥每年会出现在店里啦,可晨萝也没多说过什么,可能……不是吧?
晨萝是她们春天花店的花艺设计师,两人感情不错,可晨萝比较安静不多话,平常总是她聆听她的心事居多,而她们的话题十之八九也是打着花艺转,要不就是她弟弟,不太会谈论感情的事。
她想,晨萝也不是不愿和她分享她的心情,而是无从分享起吧?因为她的记忆有时候变得很混乱……
“那意思是说,宇伦有机会喽?”
向日葵抿了下唇,推测道:“不见得吧?我在想,他八成会被发好人卡。”
“为什么?”
“我看过条件比他好的被发卡。”晨萝是那种很空灵、很清雅的美人,连同是女人的她有时候都会看呆了,花店里有些客人都是冲着她来的,追求者也不算少,只是全都阵亡了。
“我也发过很多条件比你好的女人好人卡啊,最重要的是,我也收过你的好人卡,更早还被‘退货’。”安亮晔笑道。
还记恨“是喔?委屈你了呴!”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感情这种事不是条件论,合不合适、喜不喜欢要交往后才知道。”
“好啦好啦,我等一下探探她口风就是。”这时一些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过来打招呼,话题被迫停顿。
两人都没注意到身后一道高身影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后,立即往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第1章(2)
夏晨萝刚从化妆室走了出来,根本没料到一转出女厕就有一堵肉墙挡住她的去路,她反应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噢!”她有些错愕的低呼出声,略微退开后,摀着撞得有些疼的鼻子道歉连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眼前是名身材相当高的男人,她还不及男人肩的高度。
她蓦地发现自己脸上的妆沾染上对方的深色西服外套,有些尴尬的脸红,一股有些熟悉的古龙水味道令她有点恍神。
这年头很多时髦的男人喜欢在身上洒些古龙水,并不奇怪,只是这味道,似乎在哪儿闻过?淡淡的柠檬香,很清新的味道,不像一般古龙水那么浓呛……停!不行,再想下去她又要恍神了。
她抱歉的开口道:“……你的外套被我弄脏了。”
她是乍见到他被吓傻了吗?反应这么慢。项怀侬低下头看着自己深色西装的受害程度。“还好,你没把整个轮廓印上来,灾情算小了。”上头只是有些白印子。
没生气,还能开玩笑,这男人算有些风度吧?她仰高脸,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心里一跳。
是他?她脸上流露讶异。
看到她的表情,他一扬眉的嘲讽道:“我以为你看到撞到的人是我,会吓得拔腿就跑。”再打量了她一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视线会追着她跑了—因为她身上的礼服。
这件礼服是他们去公证结婚时她身上穿的,是结婚前两天他替她选的。
“你一向都这么幽默吗?”
“幽默?”又是一扬眉。她是第一个对他这样说的人,相信往后也不会有第二号人物敢这么说。
她笑道:“我又不是开车撞到你,干么拔腿就跑?”
“真正幽默的人是你。”和当年一样,她不怕他,一点也不怕他,只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不同,一个“诈欺犯”面对被她骗走了钱,还找不到人离婚的笨凯子,居然还能一脸无惧看来她的胆识升级了。
“你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她知道他这个话题人物,也毫无困难的认出来了,虽然这场宴会的主角不是他,但他仍是八卦的热门人选。
“不一样?”
“腾达集团的接班人,不苟言笑,热爱工作,人人口中的一流角色。”这是她以自己的语言“翻译”过的,真正的版本是—手段凶狠、冷血无情、全年无休的“7-11”,超完美零故障的工作机器,人人口中的绝世暴君。
“而我在你眼里是‘鲁肉脚’?”他声音透着冷意,有些威胁意味了。
“不是这样的。”她笑了。“起码我看到了你幽默的一面。”不过……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到他对她有些敌意?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听到你这么形容我,可是,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个幽默的男人。”
你知道的?一向?她和他熟吗?她今晚可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本人呐。“我该说我很幸运,能见识到你的幽默吗?”
项怀侬勾起一抹笑,那笑很冷,带着轻蔑的嘲讽。“我们还要这样玩多久?不,该说你还要装多久?”
“装?我弄胡涂了。我们认识吗?”
这女人实在是……“钱到手了之后就过河拆桥?”
这话有点重了。夏晨萝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询问:“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向春天花店订的花不如预期或漏送了什么?”想来想去,都只有和生意有关的可能性。
她以为打迷糊仗就能逃过一劫吗?“你真是—”
“晨萝!”
一道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夏晨萝回过头去,“小葵。”
项怀侬克制着一触即发的情绪。这里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他差点忘了,这场合里有多少人正等着“看图说故事”,替八卦再添几桩呢!
向日葵快步的趋前,向他一颔首,然后把夏晨劳拉走。
“等等,小葵,我……”她和项怀侬还没把话说完呢!
一直到离他够远了,向日葵才说:“你怎么会认识项怀侬?”
“我不小心撞到了他,没什么事啦。”
“没事就好……那个人,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你和他站在一块像狮子和小兔子,他那种肉食性动物不适合你这种吃草型的啦,感觉上,你随时有危险。”
夏晨萝失笑道:“他没那么恐怖。”虽然,他对她的确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总之,你这种人畜无害型的人类不要靠他太近。”没办法,晨萝这种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会激发人的保护欲,不分男女。
项怀侬那男人可是死会了,听说他妻子长年旅居国外,很低调,而他本人就算算得上洁身自爱,没传过什么绯闻,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三姑六婆的最爱,她不希望晨萝和这样的男人有所牵扯。
晨萝太单纯,项怀侬则太复杂,偏偏,他又很有魅力,高大、俊美、多金,甚至连他对妻子的专一和私生活的单纯,都成就了不少女人对他的幻想,这样的男人对白纸般的晨萝很、危、险。
“……我没有这么柔弱。”夏晨萝在心中一叹,有些无奈。
豆腐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软的。“好吧,心脏够强壮的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她转入正题。
“嗯?”
“安亮晔的一个同学很欣赏你,问你给不给机会?”
“我不……”还没把拒绝说出口,她冷不防看到项怀侬往会场出口方向走。他要离开了吗?
“晨萝?”等候答复的向日葵催促的唤了唤她。她不怎么样?不给机会?还是不好意思?
夏晨萝心不在焉的回应,“不好意思,小葵,我有要紧的事要先离开了。”说着,她也往门口方向走。
向日葵一怔,只来得及目送她背影离去,“所以是拒绝的意思喽?”
踩着三寸高跟鞋小跑步的追上去,夏晨萝在项怀侬上了车,车门要关上之际,千钧一发的拉住车门把,阻止它关上。
“……项先生。”她跑得有点喘,话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这女人跑来拉住车门,说没被吓到是骗人的。“你想干什么?”
她自投罗网又有什么目的?
“我们花店有什么地方失礼的话,你可以给个提示吗?”她们的花店得罪不起像他这样的大老板。
“你在说什么?”项怀侬脸色明显不快了。这女人追出来就只是跟他继续装疯卖傻吗?
他脾气正要发作时,突然,在暗处闪了几下刺眼的光。
夏晨萝也感觉到了,她回过头去,光又闪了数下,她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
“该死的别回过头!”
“……噢。”惊吓过度的她根本搞不清楚“别回过头”是指刚刚还是现在?于是她僵住的结果就是又被拍了好几张相。
项怀侬见状简直快气爆了,“你实在是……上车!”少根筋的笨女人!
伸手用力的把她往车内带,她没心理准备,身子猛地被一扯,失去平衡的往他腿上扑,这时车门关上,将又闪了数下的镁光灯阻绝在外。
就见她姿态狼狈又滑稽的扑在项怀侬身上,挣扎了几下想爬起坐好,车子一个煞车,她又倒回他怀里,这回还整个仰躺在他腿上,从这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紧缩的下巴和额上跳动的青筋。
好~恐~怖!
“你做什么你!”
“我……我起来,我会起来!”翻过身要爬起来时,车子又往前行,作用力让她又……滚回原状。
项怀侬闭了闭眼,咬着牙忍住怒气,伸出手把她扶正。
“我……谢谢。”她狼狈的说。
他铁青着一张脸。“你是该死的脑袋有问题吗你到底追过来干么?还像个傻瓜似的回头给那些狗仔拍个正着,你这么想出名吗明天你等着上八卦头版吧!”
“……”夏晨萝低着头乖乖听训。
见她低着头偶尔抽抽鼻子,她吓哭了?果然是女人!再狡猾还是胆小如鼠。
他挫败的命令她道:“别哭了。”
“……”她用手摀着鼻子,抽气得更厉害。
项怀侬一烦躁,声音更不耐了。“我叫你别哭了!”
她摀着鼻子抬起头,鼻音浓重的说着,“我没有哭……项先生,你有没有卫生纸?”
“没哭要那东西干什么?”
“我的鼻水流出来了,吸不回去,我想我有些感冒了。”
“……”项怀侬嘴巴错愕的微张。
“项先生,你的嘴巴打开了。”有点蠢,可后面这句她不敢说。
他低咒了声,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她,有些懊恼的忖度着,这个夏晨萝……明明和三年前的模样改变不大,可为什么他老觉得哪里不对?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夏晨萝将鼻水拭去后说:“对不起,我想方才我造成你的困扰了。”
他冷冷的看着她,挑明了问:“夏晨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咦?她有跟他提过自己的名字吗?小葵唤她时也只叫她“晨萝”吧,他知道她姓夏?他果然是认识她的吗?
可是“把戏”?这句话敌意很深呐!“我没玩什么把戏,是了,你是怕上了八卦新闻会让人误会吗?这样吧,如果尊夫人看到这则新闻很不高兴,我很愿意跟她解释且致歉。”
项怀侬皱着眉审视着她,见她一脸诚恳,他的眉拢得都快连成一线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第2章(1)
秋意颇浓的午后,枯叶在人行道上被阵阵凉风吹起的追逐着。项怀侬立于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致,浓黑的眉微拢,坚定的眼神难得出现了些微的困惑。
夏晨萝忘了他是谁,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他是名人,那天那场婚宴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她都忘了他是谁,自然不会记得他们结过婚,理所当然的不会记得协议好婚后一年要离婚的事,更不会记得这桩婚事其实只是“买卖”,谈不上任何的感情。
但是,她记忆的丧失不是全面,而是有所“选择”的。
她记得遇见他之前的所有事,包含她念了什么学校、老师名字、有个弟弟……也记得自己曾跟着一名日本老师学了插花,两年多前回国,在春天花店找到工作。就这么巧,她记忆中那段空白的日子就发生在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间点。她是骗他的吧?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可他请人跟踪了她几天,她的样子又不像骗人。他甚至去问过一个脑科权威的长辈,对方证实夏晨萝所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存在的。
所谓的脑部受损导致不同程度的记忆丧失,也不一定是病患遭受外力冲击才会致使,有时脑内肿瘤、疾病,抑或是精神受到极大的创伤都有可能发生,有人曾一觉醒来就忘了自己是谁,用科学仪器检查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原因。
总之,大脑奥秘而浩瀚,可惜的是,以目前人类医学所知的程度,真的了解有限。
调查报告中指出,一些和她熟识的人、她卖掉的老家那边的邻居,全都口径一致证明——夏晨萝有段记忆一直想不起来,无法交代清楚她大学发榜后那段时间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