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就心疼得无以复加,刚想过去安慰,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又开始大放厥诃,“你听到了最好,告诉她,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害死了我的女儿!你是不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
乔彻望着这张耀武扬威的可怕嘴脸,在这十年里,每当他想重新开始,好好做人时,这个人就会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他面前,冷酷地把他推进身后的悬崖,不能翻身。
……真是受够了!
温听暖见乔彻迟迟没有开口,只是一双眼睛阴沉沉的,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看,不由地担心起来,迅速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十指交握。
当着第三者的面,轻轻吻上他的脸,“记得我爱你,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你要不要脸,光天化日……”
“你给我闭嘴!”温听暖冷冷地说,眼睛却只是望着心爱的男人,黑色的眼珠子亮晶晶,美得像纯粹的黑色水晶。
乔彻认真地瞅着她,眼里的阴霾渐渐淡去,他忽然间明白,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他,悬崖边上总会有这么一只手,固执而坚定地想把他拉上来。
这是他爱的,又爱他的女人,夫复何求。
乔彻第一次知道,老天爷对他是多么厚待,让他遇上她,让她爱上他,让他也爱上她,没有比这更浪漫、更美好的事情了。
乔彻反握住温听暖的手,也没有看那个多余的第三者,“我在大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很优秀也很漂亮,完全符合我对女朋友的所有希冀。而她又恰好也喜欢我,在一次社团聚餐中向我告白,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大概有很多相同的爱好和专长,我们总是在各种比赛中相遇,她遇上我,每次都是我第一、她第二,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直到……”
锋利的眼神猛地射向一旁的女人,“直到去参加一个全省大学生钢琴选拔比赛,第一名可以接受名钢琴家的指导,这几乎也代表了从此以后,可以走进了世界顶级音乐的这扇大门。她来求我,说她妈妈要她一定要拿第一名,不然她就不用回家了,希望我能手下留情。当时我年轻气盛,觉得如果自己的实力无法大幅领先,就不算是真的获胜,就算我放水,其他的选手也不容小觎。何况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妈妈,这一定只是气话,当不了真的。”
“少找借口了,都是因为你虚荣,求胜心切……”一旁的中年女子继续叫嚣。
“给我闭嘴,警卫在外面等着呢,你想要被拖出去吗?”温听暖的威胁明显起了作用,她色厉内荏地又喊了几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很幸运的,这次我又拿到了第一,而她是第二。我来不及高兴,就看到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我劝她别怕,劝她好好跟她妈妈说,只要尽力了,她妈妈一定不会生气的。可是,要是我知道她有这样一个母亲,我一定不会让她回家。你一定没想到吧,她在自杀前给我写了一份信,说她再也受不了你的专制了,她要逃离你的控制,我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那封信上的字迹很乱,她分明已经被逼到了极限。是你,是你活生生地把她逼死的!”
“你骗人,哪有什么信?要是有,你以前干嘛不拿出来!”
乔彻沉默了一会,感觉到温听暖突然收紧的手指,便朝她微微一笑,这才继续说道:“因为在信的最后,她求我,求我不要把信公布,她说她妈妈是公众人物,不能毁了她的形象,求我不要生她的气,她毕竟是她妈妈。”
一旁的女人听完乔彻说的话后,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骗人、骗人……信呢?给我信……口说无凭……”明明说着强硬的话语,眼眶里却开始掉眼泪。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其实比我清楚吧?信,我当然没有随身携带,给我一个地址,明天我就给你寄过去。”
“不,你一定恳伪造信件,我……”
乔彻冷笑,“不要自欺欺人了,难道你会连自己女儿的笔迹都分辨不出来?”
这一句话好像戳中了对方的死穴,她用手捣住嘴巴,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嚎哭起来,她走到从温听暖的办公桌前拿了纸笔,写下地址。
写完之后女人回头对着乔彻威胁说:一要是你明天不给我寄过来,就算拚个玉石俱焚,我也不会放过你,一定要你给我女儿陪葬。”
说完,她收敛了之前所有的乖张,乖乖地走出了办公室。
温听暖看得心慌意乱,乔彻亲吻她的眼睛,“没事的。”
“你现在能跟我讲讲那一段过去了吗?”温听暖知道这大概就是乔彻不愿回忆的分水岭,所有的一切改变都源自这里。
“嗯,只要你不嫌狗血。”
乔彻拉着温听暖坐到沙发上,把头枕在她的肩头,呼吸着芬芳的香气,才缓缓开口,“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结束生命,那时候我很愧疚,也没心情去上课了,整天窝在宿舍里,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我想,要是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就不会死。”
“我陷在自己的愧疚中,不可自拔。所以我不知道她的母亲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了我身上,一心要毁了我为她女儿报仇。她收买医生,开始散布我对怀孕的女友始乱终弃的谣言,同时又给学校施压,逼着他们开除我。”
“彻……”好像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心脏搓圆捏扁,温听暖疼得有点不能自己。
乔彻甚至微微笑了起来,眼神有点迷茫,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样走出来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开除就开除吧,起初我并不在意。我以为只要凭藉自己的努力,在工作上也能创造出一番佳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太天真了,她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我,只要我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她就会立刻收买老板把我开除,完全是要断了我的活路。不过,人心大概都会累吧,这一两年她已经不怎么找我麻烦了,但我也懒得换工作,一直听到乔明要结婚,我才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下去了,所以,我回到了这个城市。”
然后,遇到了你,迟到的幸福之神终于降临。
乔彻离开她的肩头,才发现小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却惹出更多的泪水。
“怎么啦?”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乔彻一怔,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我也爱你,亲爱的。”
在吻与吻的间隙,他不厌其烦地向她诉说这三个美妙的字眼。
第8章(2)
乔彻终于打算在温听暖的公寓里住下来了。
知道了乔彻的决定,温听暖深怕对方后悔,当天晚上就挽起袖子开始帮他整理东西。
然后,一张照片轻飘飘地飞了出来,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大概十多年前的乔彻王子,意气飞扬的眉眼,带着肆意的笑容,那与生俱来的光芒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的手搭在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生肩上,她有齐肩的黑色长发,衬得一张瓜子脸蛋小巧精致,细长的眉眼,眼底有魅惑的光,长长的睫毛彷佛一只只钩子,几乎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勾走。
两个人太美好,美好得彷佛天造地设,人间就此一双,谁都没有介入他们之间的余地。
温听暖的心揪了起来,心底还是咕噜咕噜地冒酸气,她咬紧嘴巴,眼眶里迅速地腾起了一层水气。
乔彻正忙得晕头转向,没发现boss大人的异样,等到晚上他洗好澡,打算爬上床继续做爱做的运动时,才发现小女人不在主卧室。
他有些奇怪,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敲隔壁的门,果真,里面传出小女人甜软的嗓音,“反正我长得不好看,你就不要来看我好了!”
这话说的真酸,明显是生气了。
然而乔彻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boss大人,他在门外好说歹说,里面的那个人硬是不肯来开门,倒是哇哇大哭起来。
他怕极了对方的眼泪,又心疼,“好好,不开门就不开门,我走。”
但他还没走三步,门“喀当”一声被拉开了,“不准走!”
乔彻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泪痕交错的小脸,真是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都要心疼死了,“怎么像只小花猫似的。”
这一句几乎就踩到了地雷。
温听暖听得脸色大变,“对呀对呀,我反正就长得不好看,你当时也看不上我。现在我们还没在一起多久呢,你就开始嫌弃了。哼,我才不是好心人,既然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死也不会放手的。”
她来势汹汹,像一枚发射出来的小炮弹,乔彻硬是被扑得一连退了好几步,还没站稳,一张照片就落在了眼前。
这是多少年前的了,乔彻有点怔忡。
这表情落入温听暖眼中,却明显有了其他的解释,她生气地把照片扔进垃圾桶,“你不准看她,只能看我,你是我的,我的!”
乔彻想去捡照片,却被温听暖拖住脚步。
“你不准捡,不然、不然我就把它撕碎!”温听暖慌了,口无遮拦地威胁。
乔彻一把挥开她的手,“死者为大,你懂不懂?”
温听暖没来由地有些委屈,但是看到自家的男人在维护一个比她漂亮的前女友,心里感觉更加凄苦,真是要难过死了。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反正我就是一个醋缸于,要是你敢捡起来,我、我就把这张照片扔进碎纸机里!”
乔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管后面小女人的阻拦,弯腰就要去捡,刚碰到一个角,另外一个角却被温听暖捏住了。
“放手。”
“不放。”
温听暖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乔彻也不跟她废话,用了点力想直接扯过来,想不到对方也加大了力道,一张有十来年历史的照片哪里禁得起两人的拉扯,只听“嘶”的一声,瞬间变成了两半。
大概太过惊讶,乔彻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的温听暖,彷佛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似的,哇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乔彻回过神,看看那撕成两半的照片,再看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人,良心过意不去,他放柔了表情,把小女人揽入怀中。
“好好好,是我不好。”
这一来,小女人越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乔彻叹了口气,忽然福至心灵,明白小女人的一反常态了,“我不喜欢她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当时我年轻,难得遇上一个让我觉得各方面都十分优秀匹配的女人,自然而然我们就在一起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最好看的,谁也比不过你。”
“真的?”温听暖抽抽噎噎地问:“以后只准看我,记着我的好,要一直觉得我是最漂亮的!”
“好。”
“不准欺负我,不准喜欢其他的女人。”
“好。”
温听暖又瞅了他一会,大概觉得他的话真实性十足,泪痕交错的小脸上终于绽出了大大的笑容,她弯腰捡起那两张撕碎的照片。
“不用管它了,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乔彻以为她真的会把这两张照片扔进碎纸机里。
“我知道啊,我打算把它黏起来。”温听暖说做就做,转身就去拿来了胶水和胶带,动手贴了起来。
乔彻被她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你不吃醋了?”
温听暖瞪他一眼,“死者为大,她都死了,我有什么好计较的。人家母亲也不容易,你那儿还有什么其他照片的,都找出来,明天你就把这些都寄给人家母亲吧,好歹多个纪念。”
乔彻点头,“这倒是。”
温听暖嘿嘿的笑。
乔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中了boss大人的圈套,表面上是为他着想,实际上则是杜绝了根源,把照片寄出去,以后乔彻就再也看不见了。
谁都不能跟她抢乔王子,就算是死人也不行,温听暖没有丝毫愧疚地想。
温听暖知道自己中了名为乔彻的毒,但她乐在其中,完全不想有所改变,这样很幸福,那就够了。
转眼到了周六。
乔彻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随意多了,随便找了一套西装就往身上套了,倒是温听暖在换衣间换来换去,最后还是赶紧又去百货公司新买了一套。
婚礼采用露天式,很简单,也很温馨。
乔彻和温听暖一到会场,新郎和新娘就迎了上来,“哥,真有你的,嫂子比报纸上好看多了,你本事不小呀。”
今天温听暖为了出席婚礼,着实打扮了一番,摘掉了黑框眼镜,换上隐形眼镜,露出两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足青春亮丽。
“谢了,你哥的眼光能差吗?”乔彻大言不惭,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薄薄的袋子递给乔明,“这是红包,意思意思喔。”
“哥,你真客气,我们兄弟俩还讲究什么。”乔明呵呵笑,咧着嘴巴打开红包,发现里面只装着一百块的纸钞时,整张脸顿时僵了。
“哥,你开玩笑的吧?”
乔彻拍拍他的肩,“你也说了,我们兄弟俩还讲究什么?本来给你准备的红包用来搞定你大嫂了,事有轻重缓急,你觉得哪个重要?”
“哥,你……”乔明一张脸变得苦哈哈的,新娘子在一旁捂着嘴巴偷偷笑。
“我可准备了大红包喔。”温听暖红着脸,眼神流光溢彩,“再乖乖地叫一声大嫂,这个就给你们了喔。”
这个红包厚厚的,明显不是一般的分量。
两个新人齐声一起开口:“大嫂、大嫂、大嫂。”甜死人了。
温听暖听得心花怒放,高高兴兴地把红包给了垂涎许久的两人,他们忙不迭地打开了红包,厚厚的一叠全都是最大面额的。
“嫂子,你太棒了!”
乔彻望着败家的boss大人,“你的钱也太好赚了。”
温听暖瞥他一眼,“那你要不要赚啊?”
“嗯?怎么赚?”
温听暖红着脸,眼睛闪闪发光,如同宝石一样,“说一句我爱你,我就给你一张最大面额的钞票,怎么样?”
“不怎么样。”乔彻摇头。
“啊?还不够,不然两张?”
“完全没必要嘛,反正你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你的钱做什么?不过,如果换一样东西来交换的话,我可能还会考虑。”乔彻意有所指。
温听暖脑子里出现了每天晚上的健康运动,耳根马上烧了起来。
“你脸红什么呀?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说一次我爱你,你就吻我一下的话,我就考虑考虑。”乔彻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果然是她想歪了吗?她果然太色了吗?温听暖连脖子都要沦陷了,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泛上了粉嫩的颜色。
“你正经一点!”
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听暖一听到这声音,连忙转身,果然看见了一对中年夫妻,男的腰杆笔挺,女的温柔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