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她是为了让你绝后。”
虽然这不无可能,但要让他绝后不必那么辛苦跟一群护卫抢人,等孩子出生后多的是机会,所以苏灏辰并不相信韩武这句话,“韩武,这里是和州府,我在这里有一商场的仇人,你……是不是与他们合作?”
韩武坚不吐实,苏灏辰也不急,在重刑之下不吐实的人,他还真没遇上几个。
此时,一名驻军的兵士进了大帐,向李志泰禀报苏灏辰的一名亲信带着消息回来了,李志泰让人入内,而那名亲信带回的是好消息。
“主子,夫人找到了,正在五十里外我们的安全屋里。”
听到这里,众人的最后一点担心才放下,这对险些生离死别的夫妻终于快要—团聚了。
大江之上,一艘负责呈送捷报的军船正往京城而去,兴州府有一处军船码头,这船会停靠在那里,然后再快马走陆路回京。
苏灏辰归心似箭只想与曲纤珞尽快会合,于是李志泰建议让他的商队继续走陆路回衢阳,而他呈报捷报的军船就捎带苏灏辰一程,送他去与曲纤珞会合,随后他们再在安全屋等到商队到达,一并返回衢阳即可。
苏灏辰接受李志泰的好意,毕竟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曲纤珞,对她思念得紧,当时他离开衢阳想着只要两、三个月就能返回,没想到一拖这么久,上元节都过了。
这回传的捷报里,李志泰告诉他,他把苏灏辰对驻军的协助大大添上了一笔,要苏灏辰等着封赏。
苏灏辰原本此行只是为了妻子、岳母而走,没想到会意外立下大功。
如今距离苏灏辰目的地的码头只剩半天乘船时间,他根本没有心思想什么封赏,他满心念着的都是曲纤珞,都过几个月了,曲纤珞应该显怀了,原本就长得十分美丽的她多了母性的气质,应是更美了吧。
正想得出神,忽有一支箭矢破空而来,要不是他闪得快,那箭矢就要插进他心窝里了……
码头上,停着一辆被保护着的马车,马车里的人开窗而望,过了预定时间仍未等到那艘军船。
“雁灵,我们是记错日子了吗?”
马车里的雁灵全身戒备着,虽然苏灏辰抓到了内鬼韩武,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余孽,要她说,曲纤珞还是留在安全屋最安全,可曲纤珞不愿意在安全屋枯等,所以沁园管事便带了几个人,与她一同护送曲纤珞前来码头等军船。
“飞鸽传书说的是今日没错,这几日天气不错,应不会担误了船期才是。”
“那军船为什么还未到?”
“这……或许是讯息有误。”
“在衢阳时,你不是跟我说灏辰的亲信拥有强大的情报路子,查到的不会有误,更何况是一封确切的飞鸽传书?”
曲纤珞要离开衢阳之前,段凌滔见了她,希望叫停这次南行,原来是他的人查到有人在调查曲纤珞南行的路线,他怕那些人要对曲纤珞不利。
曲纤珞知道了反而不惧怕,她问了段凌滔、问了雁灵,说他们经过长年的训练,查到的情报有一定的准确性,此行怕会有变故,正因为情报准确,曲纤珞更决定要走这一趟。
她已经怀疑苏灏辰没死,再发现有人似乎想对她不利,她想帮忙查出幕后之人是谁,危机之所以称为危机是因为它不知道何时会发生,但若她能知道呢?
于是她维持了南行的决定,靠着高承璟的情报,猜出苏灏辰诈死与这内鬼有关。
与高家合谋的是商行纂,但商行管事不可能有能力伤得灏辰,但若是镖局里的人呢?
她要段凌滔去查,看看谁不在岗位上,便查出韩武抱病在家休养,段凌滔潜进了韩家
发现韩武房里是有个人躺在床上,却是一名装病的小厮。
查出内鬼可能是韩武,曲纤珞要段凌滔先去送信给方元勋。
她想,若苏灏辰还活着,那在驻军里的方元勋肯定知情,他收到消息就会告诉苏灏辰,苏灏辰便会有因应之法。只是段凌滔觉得继续南行有危险,便建议一行人先躲去附近一处安全屋。
沁园管事过去是何涵奇的副将,身边带着的人也都不含糊,轻易就抹去了他们更换路径留下的痕迹,众人躲去了安全屋,段凌滔利用安全屋的飞鸽要送信时,却先收到他们失踪之后竟有另一队伪装成他们的车队继续南行。
于是曲纤珞让段凌滔晚一些再发信,继续关注假车队的消息,直到查到有人雇一批收银取命的杀手,曲纤珞便让段凌滔把所有消息都发信给方元勋。
方元勋接到消息时晚了一步,所幸苏灏辰也早有防范没有中计,但最让苏灏辰高兴的就是曲纤珞平安无事的消息,于是,他给了她一封传书,说了军船大约今日能到码头,他会与他们会合等商队,而沁园管事他们等着的何涵奇,也跟着商队前来会合。
日渐黄昏了,军船才缓缓靠近码头,曲纤珞下了马车急急的往码头奔去,却看见军船上下来的人全身淌着鲜血,十分虚弱的跌下船,段凌滔上前扶人,问:“这位军爷,我家主人呢?”
“苏、苏老板……”
“对,就是他!我家主人在船上吗?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苏老板他……被流寇给绑了……”
曲纤珞只觉得天旋地转,人一踉跄险些跌倒,雁灵急忙扶住了她。
“流、流寇?”
“流、流寇说……要用苏老板在……在南方买到的茶……交换、换他的……命……”
曲纤珞要自己振作起精神,既然流寇想要货,那苏灏辰的命暂时应无妨,“凌滔,好好安置船上的军爷,把事情的经过问清楚,再回来向我回报。”
沁园管事也派了几人去协助段凌滔,然后由他护送曲纤珞回安全屋。
这些人说是流寇,却不抢商船抢军船,苏灏辰知道他们不是普通流寇而已。
之后,那些流寇抓了一名传令官,威胁要苏灏辰束手就擒,要不然就杀了传令官。
哪有流寇抓了人问的不是船上值钱东西在哪里,而是要自己出来就逮,这不怀疑他们是针对他而来。
只是……为什么要杀他?韩武的同伙?但韩武被擒,他们不急着救人倒是想杀他?还是他们想抓他换韩武?
若是如此,他便还有活路,所以苏灏辰没有犹豫,主动上甲板表明身分,他也想知道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找我?要钱?要命?”
“你说呢?”
“我的命不值什么钱,但让我活着才值钱。”
“你想用你的身家交换你的命吗?”
“有何不可?”
那些流寇笑了,看来好似不太在意他的身家,那么是想换韩武?
“所以不是要钱,是想换韩武?”
听到韩武那些人的确愣了愣,但立刻恢复如常,“韩武是谁?我们不稀罕,我们要的是你的命。”
韩武的确是与另一个人合谋的,但眼前这些人不要韩武的命,想必他们是另一个合谋者的人。
与韩武合谋的人是谁?会想要抓曲纤珞想必看中的是商行带来的利益,那么……八成是一个商人。
“这样吧,我由南方运回了一万两千斤的萱仙茶,要知道明年少了乌鞮人,茶路畅通了,萱仙茶的价格又将高居不下,这一万两千斤的茶可是多大的利润,你回报给你后头的人,说我愿意用那些茶换我的命。”
对方犹豫了,这也证实了苏灏辰的猜想。
“你的茶在哪里?这军船上可什么也没有。”
“一万两千斤,那可是要用二、三十台车才运得了的货,一艘小小的军船怎么运得了。放心,我连运货的车也附送,你们只要准备足够驾车的人就可以得到这批货,当然前提是……这些货可是要换我的平安的。”
被抓的传令官还在流血,苏灏辰怕担搁了,这些人性命不保,于是催促着,“这船上若再死一个人,我的提议就作罢,你赶快去问你后头的人吧。”
后来苏灏辰等回了同意的消息,便不反抗的让人带走他,临走前他交代那名传令兵,他能担任这个工作,一定能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回。
“这位军爷,我的商行运作不仅仅是我妻子一句话就够了,所以你必须明确的告诉她,要她以金色令牌调派,货与车都要备好,以交换我的性命。”
“我……会……一字不漏的……”
“多谢了军爷,很抱歉拖累你。”
第十六章 押上身家换命(2)
苏灏辰被带走了,那传令官担心自己伤太重来不及传讯,便让幸存者加快船速,总算在黄昏前到了码头,他在伤重昏迷前把苏灏辰的话告诉了段凌滔,而段凌滔也立刻回安全屋禀报。
曲纤珞听了,拿出怀中当时苏灏辰交给她的令牌,把货全用来交换苏灏辰的命她舍得……只是她还是难免有怀疑,为什么苏灏辰要特地说金色令牌?
她看着手上的双色令牌,有一大部分是红色的,只有正中间是金色的,不说双色令牌,也该说是红色令牌吧?
“凌滔,这双色令牌有什么特别作用?”
“夫人,凛威及久蔚的令牌都有权限之分,能调度凛威的是土色、木色、铜色,及最高权限的金色,属下及元勋拿的就是金色。而调度久蔚的是白色、茶色、石榴色、及最高权限的血红色,持血红色的只有总行掌柜一人。”
“那我的双色?”
“这是主子专属的,可以同时调动凛威及久蔚,过去双色令牌只有一面,与夫人成亲之前,主子让我再去打造了一面,说是要交给夫人的。”
所以他是把身家全交给了她啊!曲纤珞捧着那面令牌,想起成亲后他带着她去巡视久蔚商行的事……突然之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凌滔,那传令官说的话,你再复述一次。”
“主子说要你以金色令牌调派,货与车都要备好,以交换他的性命。”段凌滔复述了一次,不明白夫人还有什么地方不懂的。
“金色令牌调度的是凛威,货与车都要备好是吧!”
“是,主子是这样说的。”
“凌滔,运茶的商队还有多久才到?”
“大约还要三天。”
“三天?够了,你去把当地的分行掌柜给我叫来,记得,悄悄的。”
“是。”
交换那日,曲纤洛一直在安全屋里等着,却只见到段凌滔一行人无功而返,曲纤洛急得热泪盈眶,但为了冷静调度她不让眼泪掉下来,段凌滔等亲信看着曲纤洛强忍的模样都不忍,也一边暗骂自己无能。
最后,曲纤珞又把大部分的人派出去寻找苏灏辰,才自己回房焦急等待着。
半夜里,曲纤珞在桌边支额睡着,直到有冷风吹了进来,她被冻醒抬头一看,竟看见一身狼狈的苏灏辰。
“你……”
“我回来了。”
“这回不是梦?”
这话听得苏灏辰心痛,他离开这段日子她该有多想他,竟连作梦也想着他,“当然不是,你摸摸我,如果是梦,一摸我就不见了。”
曲纤珞是忐忑的,但她还是颤抖着脚步走上前,轻抚着他的脸颊,可是……是冰的。
“怎么了?我不是没消失吗?我是大活人,不是梦。”
“你?”
“怎么了?我不是没消失吗?我是大活人,不是梦。”
“为什么你的脸是冰的……为什么没有温度?”
苏灏辰忍不住,把曲纤珞紧紧拥进怀里,曲纤珞听着他胸腔中传出的浑厚笑声还有有力的心跳声,这才完全放了心,“灏辰……”
“我的傻阿珞,这里虽然是南方又过了上元,你以为外头久暖和了?现在外头还冷得很,你以为我是鬼,才会没有温度吗?”
曲纤珞也气了,双手愤怒的捶打起他的胸膛,“你还敢笑我!叫你别南行你不听,知道这几个月我有多着急、多难过吗?你的死讯传回来,我差点就跟你去了。”
“你没发现少了月季香囊吗?”
曲纤珞还在生气,才不想跟他心有灵犀,故意否认,“谁会注意到少了月季香囊,我都哭死了。”
苏灏辰哪会不了解曲纤洛是嘴硬,他取笑她,“是喔,没注意到少了月季香囊你居然还活了下来,那么你爱我还不够深啊!”
曲纤洛一听,用力的踩了他一脚,在他吃痛放开她时又推了他,苏灏辰重心不稳狼狈的跌在地上,“哎唷!”
曲纤珞一见他居然被自己推到了,连忙上前查看,却被推倒在地上的他给搂进怀里,此时,领着人送来浴盆及梳洗物品的雁灵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这令人害羞的一幕。
曲纤珞挣扎着想要起身,苏灏辰抱着她不肯放,对雁灵说:“把东西放着快出去。”
曲纤珞羞得不敢见人,只能把脸埋在苏灏辰的怀中问他,“他们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我是很想偷偷摸进来与你温存一番,再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免得有人打扰。可你知道的,若我派来保护你的人连我摸进来都不知道,那我怎么能放心让他们保护你?”
雁灵忍着笑不去看还在地上纠缠的两人,让人放下东西、指挥人倒了热水,就领着所有人离开了,房里,又恢复一片宁静。
不过那宁静只维持了一瞬,因为曲纤珞给了苏灏辰一记肘击后得以起身。
“哎唷!”
“你当我是傻子吗?同样的把戏想骗我几次?”
“这次是真的!我心爱的娘子啊,你忘了我可是真的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啊!”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曲纤珞一惊,立刻上前扶起他,苏灏辰也趁机倚靠着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曲纤珞偏头看了他一眼,扬起了微笑,但嘴上还不饶他,“干么把我当猫一样的闻?”
“几个月不见了,想念你身上的香气啊。”
曲纤珞觉得感伤却强忍着,她为他宽衣,想着他为了南行险些丢了性命,想着他一切都是为了她,不知该感动、感谢,还是该骂他一顿才好。
“下回别再这样了,开通茶路再要紧,都没有你的命要紧。”
苏灏辰坐进浴盆里,才吐出一声喟叹。
好久没有这样好好泡澡了,之前是摔下山崖断了几根骨头,躺在床上不能动,伤好些了能下床,又忙得只能胡乱擦澡,之前为了抓韩武,一人对上一批贼人又让他旧伤复发,说真的,他现在浑身都痛。
曲纤珞看着他疲累的样子,拉着椅子坐到他身后,轻轻按摩他的额侧,苏灏辰阖上眼享受着。
“阿珞,我们回去后还能享受你这样服侍我吗?”
“你若想要,我每天都帮你按摩。”